半個月後,詠晴靠著苦讀,總算可以看得懂大部分的財務報表了。
而薛——見時間已過半個月,詠晴非但沒打退堂鼓,還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不由得對詠晴更加憎惡。
哼!像季詠晴這種性格溫吞、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嬌嬌女,她見的可多了!雖然打著專業招牌,一副學有專精的模樣,但骨子裡還不是和一般女子一樣,想釣個鑲金鑲鑽的金龜婿!?
她可得當心一點,季詠晴再怎麼說,都比自己年輕六歲,搞不好那天雷總裁的心,就真的會朝她靠攏而去——
一股妒意湧上薛——的胸口,愈想愈不爽,她起身扭著身軀,打算到詠晴的辦公室裡,去給她個下馬威。
「季小姐,我晚上還有別的事要忙,這個月的會議報告,就交由你來幫我寫-!」薛——一臉得意的走向她,口氣雖然委婉,但態度卻是十足的強勢。
「這——」詠晴皺起秀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薛——的工作才對,況且明天就是週末,但今天她仍忙得不可開交。
進公司也一個月了,薛——不斷打壓她、欺負她,她不明白自己是哪裡讓她看不順眼,但她也知道,在這社會上,遭到另一個人暗算和厭惡,有時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你才來多久?要你做點事,還得我這個資深員工三催四請喔?」她故意強謂「資深員工」四個字,藉此暗示自己有指使她的理由。
詠晴抿抿唇,過了好半晌,決定再吞忍下薛秘書囂張的氣焰,因為辦公室文化就是要以和為貴。
「好,我會利用今晚加班完成它。」
「真的嗎?那真是謝謝你-!」薛——早料準溫柔的詠晴不會拒絕,笑得花枝亂顫後,便迅速離去。
唉,看來今晚她又得挑燈夜戰了。詠晴無奈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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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詠晴在公司附近的西點店裡,買了份簡單的三明治和鮮奶,便草草打發。
回到辦公室時,薛——早已下班享樂去了,空空蕩蕩的空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孤伶伶的繼續奮戰。
一整個晚上,詠晴緊都皺著眉頭,對自己的好脾氣感到生氣。但或許就是這股怒意,讓她很快就將手邊的會議記錄輸入電腦,建檔完畢。
工作完成,牆上的壁鐘指著九點,沒想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詠晴打了個呵欠,活動一下筋骨,心情輕鬆不少,她趴在桌上,想打個小盹,沒想到就這樣沉沉睡去。
當雷-擎結束飯局,回到辦公室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他微微一愣,接著眯起雙眼,無聲無息的走進她的辦公室。
她的呼息勻穩,唇畔帶著一抹輕柔的笑意,健康亮麗的長髮披洩在桌面上,肌膚勻淨明亮,未施胭脂,手指甲上也沒塗任何彩繪。
雖然季詠晴生在富裕之家,但光從她素雅的妝扮,就可以看得出她崇尚的,應該是簡單自然的生活方式。這和那些他平日來往的女人,完全不同。
想到這裡,薄唇漾起一抹戲謔的微笑,他故意清清喉嚨,咳了幾聲。
「誰?誰在這裡?」聽到附近有聲響,詠晴驚醒過來,整個人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不用緊張,是我。」一道高大的黑影閃到她的眼前。
定神一瞧,原來是雷-擎,詠晴這才輕籲出一口氣,埋怨地說:
「原來是你,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既然這麼累,為什麼不回家去休息?」他隨口問道。
「我在加班,工作做完了,但人也快累垮了。」詠晴揉揉惺忪的睡眼,忽地想起什麼似的,不安的說道:「你幹嘛站在那裡盯著我看?該不會你覺得我在偷懶,心底正盤算著要罵我吧?」
「你覺得我該罵你?」
「嗯,但你可不能罵我,現在是下班時間,加班純屬個人意願。」
雷-擎笑謔的凝睇了她一眼,拿起她桌上的公文逐一覽閱。
「這是公司裡很重要的會議紀錄,這應該是薛秘書的工作。」他幽沉的黑眸裡寫滿問號,要她給他一個回覆。
「呃,是我主動說要幫她忙的,所以——」
「薛秘書的性格我最清楚,她是個喜愛掌權的女性,我交給她的工作愈重要,她就做得愈開心,愈想向我邀功。」
「她是你的秘書,想向你邀功也是很正常的。」詠晴將話鋒一轉,語氣顯得有些憂慮,「今天那個日本客戶,好像在辦公室和你談了很久?他是不是這次BOT案,日本前來臺灣競標的代表?」
雷-擎點點頭,笑謔說道:「你好像很擔心這件事,怕令尊會標不到?」
「雖然我爸嘴上沒說什麼,但我知道他把這個工程,視為登上事業巔峰的大挑戰,他的得失心非常重的。」
「要是令尊聽到你說的話,一定很高興,他一直希望能培養你入主麓發建設。」
「我不是一個好的接班人,我爸公司裡的青年才俊那麼多,並不一定非我不可。」詠晴的語氣裡有著濃切的傷感。
「你是他的親生女兒,唯一能夠接手他事業的人,也只有你。」
「我不是個好的接班人,我不懂如何冷酷無情,也不懂如何精明睿智。」
「這些事都可以讓你慢慢學習。」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並不渴望變成陳敏薰或殷琪。」
「沒有人天生可以跟她們一樣,她們也是從挫敗中不斷學習、不斷成長。」
「因為我是我爸的女兒,我的人生也得和她們一樣?」她美麗的眸子裡,盛滿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和疑惑。
「你的人生可以由你自己來決定,但不管走到哪裡,你都是季韋林的女兒。」雷-擎意有所指的說道。
他的意思很簡單,身為季家的女兒雖可享受殊榮,卻也要承受更多的壓力;不論往後她選擇什麼樣的道路,季家獨生女的標籤會永遠貼在她的身上,是助力,也是阻力。
「或許我該找我爸爸好好談談。」詠晴思索好半晌,終於下定決心。
「合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並不是一件難為情的事。」雷-擎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光芒。
接著,他隨口問道:「你吃過晚餐了嗎?」
「我吃過了,但吃得不多。」
「我今晚要留在辦公室加班,要叫外賣來吃,你呢?」
「我、我——」突然其來的邀請,讓詠晴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囁嚅地:「我可以幫你叫。」
雷-擎幾乎要爆笑出聲,他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沒想到她根本答非所問,可見單獨和他吃飯這件事,對她的心理造成不小壓力。
「和我單獨吃飯讓你壓力很大?」
「呃,有一點。」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來點餐吧!」話畢,他從皮片夾中掏出-張名片,放在她的桌面上後,旋身進入辦公室。
詠晴有些愕然,拿起了桌上的名片,才發覺這是一家有外送的中式餐館,上頭有各式各樣的點心。
看著上頭琳琅滿目的菜色,肚子傳來一陣飢腸轆轆的叫聲,她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
當外賣餐館送來餐點,熱騰騰的點心端上辦公桌的那刻,詠晴的肚子也咕嚕咕嚕的叫著,彷彿在抗議她今晚太虐待自己。
詠晴顧不得維持矜持的淑女形象,決定接受雷-擎的邀請,走進他辦公室,大快朵頤一番。
嗯,這家港式點心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入口即化的美味簡直教人回味再三,不一會兒的工夫,桌面的熱食都被他們一掃而光。
「呃——我好像吃得比你還多?」過了半晌,詠晴難為情的說道。
「本來就是要叫給你吃的。」
「真的?」詠晴狐疑的望向他,一臉很懷疑的模樣。
雷-擎濃眉一挑,似笑非笑。
「為什麼?純粹想犒賞我?」不知怎的,她竟然感到不安。
「你覺得你不值得被搞賞嗎?我知道你很努力,想要快點融入工作。」
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雷-擎居然都看在眼底,她還以為不管她做的好、或做的爛,他根本連甩都不會甩她。
看樣子,她錯的很離譜!
她的胃口突然好了起來,將桌上的食物一一吞下肚。
「這家的餐點好好吃唷!回國至今,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道地的港式點心。」
「沒人帶你去吃過?」
詠晴搖搖頭,笑著說道:「我回國到現在沒有一刻輕鬆過。」
「我知道你進公司到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戰戰兢兢。」
詠晴的臉微微漲紅了,原來他真的有在注意她。
正當她想回話的時候,手機倏然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教她錯愕得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了?」見她臉色蒼白,雷-擎皺眉問道。
「我爸爸住院了,是心肌梗塞。」顫著聲音,淚水滑落在她的唇畔。
「在哪家醫院?」
「國泰。」
「我現在馬上送你過去。」話甫落,他立刻拉著她的手,往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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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到國泰醫院,見到醫生從加護病房中步出,詠晴臉色蒼白的衝上前詢問:「醫生,我爸爸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是季韋林先生的家屬嗎?」醫生拿下口罩。
「我是他的獨生女。」詠晴強忍著滿心焦躁,鎮定的說道:「我爸爸到底怎麼了?他平常身體好得很。」
「你說他的身體好得很?我真不敢相信他沒告訴家人!」胡醫師皺起眉頭,決定告訴她真相:「其實這幾年,季先生的身體狀況都不大好,他有心臟方面的疾病。約莫是在三年前,他就因為心肌梗塞在公司會議中昏倒,而被送進醫院來。」
「心肌梗塞……心肌梗塞……」詠晴無意識的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詞。
「胡醫生,這三年來季先生的狀況如何?沒有好轉嗎?」站在一旁的雷-擎,皺著眉頭,提出自己的疑問。
「他不常來醫院複診,也不按時拿藥,現在病情急轉而下,不做心導管手術不行。」
「心導管手術?」詠晴愕然。
「是的,身為季先生的家屬,你應該及早和他溝通,簽下手術同意書,手術後的存活率起碼有一半以上。現在,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了。」胡醫師面色凝重的說完話後,即刻旋身離去。
詠晴呆若木雞的杵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
進入加護病房,季韋林滿面蒼白的躺在病房上,平日的意氣風發全不見了。
「你們……來了?」季韋林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氣若游絲的說道。
「爸,醫生說你有心肌梗塞,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和媽呢?」
「唉!不是我不跟你們說,我想等到桃園BOT案確定到手後,再來入院接受治療。」
「季伯伯,你這是在玩命。」
「這我也知道,但現在任何事都沒有BOT案重要——」
「季伯伯,你這樣不行,詠晴剛才已經同意簽署手術同意書了。」雷-擎淡漠的說道,迅速朝她使了個眼色。
「詠晴,你怎麼可以這樣?甚至沒經過我同意——」
「爸,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醫院裡好好休養,靜候手術的日子到來。」她深吸口氣,說:「從明天開始,麓發建設裡的所有業務,我會全部攬下,你不用擔心。」
「這怎麼行!?你才剛在商界實習,很多事都還沒上手——」
「爸,你就安心養病好嗎?雖然公司裡的事我還不熟,但我想-擎會幫我的,對不對?」她投給雷-擎一個求助的眼神。
雷-擎睇了她一眼,眸底掠過一抹訝異之色。
詠晴的臉微微漲紅,心虛的低垂下頭。她喚他的名字,喚得如此順口,無疑是要讓她父親認為他們之間已非常熟稔。
果然此話-出,季韋林的精神一振,將視線移到雷-擎身上,遲疑地詢問:「-擎,你真的願意在工作上指導詠晴嗎?」
「既然季伯伯和詠晴都不嫌棄,如果我再拒絕,就不近人情了。」
「真的?這麼說你是答應了?」季韋林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絲喜悅的表情。
雷-擎點點頭,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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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步出醫院,詠晴終於說出心底的感激。
「謝我什麼?」
「謝謝你方才幫我安撫我爸的情緒,我現在只需要擔心我媽那邊。」
「你認為我在安撫你爸?」
「難道你是認真的?你也知道我有夠笨,根本無法一肩扛起麓發建設。」
「為什麼你總要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難道你不想嘗試過後,再來論定自己的成功或失敗?」雷-擎打開車門,示意她快點上車。
坐在車子裡,一陣沉默瀰漫在他們之間,詠晴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失控的反應。
她擔心的是父親的病情,還是——身旁的這個男人呢?
雖然詠晴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正在不斷高漲——
車子駛上仰德大道,再十分鐘的路程就可以到家,她滿腦子想的是回家之後,要怎麼跟母親說明父親的病情,絲毫沒有發覺車子駛進另一條岔路。
待她發覺時,車子已停在一處陡峭懸崖邊。
「這裡是——」等到雷-擎熄火,詠晴投予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下車吧!」他打開車門,率先走到山坡上,「這裡是看夜景的好地方,從這裡望下去,整個大臺北地區的美景,都可以盡收眼底。」
詠晴的眸底掠過一抹詫異,下了車,銀色的月光流洩在山坡地上,照亮了其中的小徑。
往下俯瞰,大臺北地區的萬家燈火形成一片壯麗的景觀,波瀾壯闊的燈海挾著眩目的光采,一波又一波湧入她的眼底。
「這裡好美,你怎麼知道有這個地方?」震懾過後,她立刻發出一聲喟嘆。
「很久以前朋友帶我來的。」雷-擎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這個地方是他在大學時代,幾個死黨哥兒們帶他來的,那個時候,他們幾個大男孩時常三更半夜不睡覺,帶著幾瓶啤酒,騎上重型機車,就直接衝上山來。
大學畢業,他們這群哥兒們,出國的出國,成家的成家,甚聖還有人成為他事業上的競爭對手。
而他總會在閒暇之餘,心情煩悶的時候,再回到這個地方,讓空曠的景緻放鬆他的心情。
「你常來這裡?」
「有的時候。」
「一個人來嗎?」詠晴的眼神變得淘氣起來,「還是和你的女朋友們來?」
「你太好奇了。」他的眼底也隱含一抹笑意。
「謝謝你帶我來這裡,我的心情好多了,今天一整晚,我都處在一股從未經歷的恐懼中。」
「還在擔心你爸的病情?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捨棄一些私人的情緒,為了入主麓發建設而作準備。」他俯下身,低沉的嗓音迴盪在她的耳畔。
「請你別再這樣要求我,你根本不瞭解我的感受。」詠晴美麗清亮的眸底漫上兩層水氣,細緻的嗓音也跟著哽咽起來。
「感受?」雷-擎的嘴邊掛上一抹戲謔,提醒她:「別忘了,你在醫院裡是怎麼承諾你父親的?你在考慮我的感受之前,就擅自替我決定了,不是嗎?」
他的話讓她的臉蛋倏然漲紅,他說得沒錯,在醫院時她甚至沒有徵詢過他的同意!
「如果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請你不要跟我計較。」她吸了吸鼻子,抽噎的說道。
「從明天開始,你要面對的是一個爭權奪勢的世界,這個世界裡的一切,會完全顛覆你過去生活上的認知,你要成為一個冷靜理性的決策者,不許再掉眼淚,落淚是弱者的行為。」
「你說得很容易,但做起來很難,要徹底改造一個人並不容易。」
「你要以接受挑戰的心情去面對它,事情就會變得容易一些。」
「事情真會因此變得簡單一些嗎?」她的淚水又潸然落下,沙啞地說:「我現在心情很亂,一下子是我爸突然病倒,一下子我又成為麓發建設的最高決策者。」
「我們會常面臨一些突發狀況,身為一個決策者,必須要有信心和自信,這樣才能把每個狀況都掌控得宜。」
「你是怎麼做到的呢?」詠晴朝他眨眨眼問。
「心無旁騖、勇往直前。」他送給她八字真言。
「對我而言很困難,因為我一向就不是那種心志堅定的人,而心志堅定似乎是一個決策者能否成功的主要條件。」
「沒有人天生就懂得該如何作決策,這需要經驗的累積。」
「你已經是個事業成功的男人,為什麼還沒想要結婚?」她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希望氣氛可以輕鬆點。
雷-擎一陣訕笑,「你的論調和我媽很像,她派你來當說客的?」
「才、才沒有,我和雷夫人不是很熟——」她劇烈搖首否認,彷彿很認真的在撇清自己並非奸細。
「我媽現在可沒心情理我,她是個傳統保守的女人,堅持要先等到——成家之後才能輪到我,雖然我和——是雙胞胎,但對她而言,即使——只快我一分鐘出生,但他這輩子永遠都是我的大哥。」
她想起什麼似的,忽而一問:「聽說你和亞東證券的千金於靜-交往五年了?」
這是從報章雜誌上得來的消息。
「我們斷斷續續交往五年,算不上是很認真的在交往,我是個定不下來的男人,她也覺得自己還沒玩夠。」
「好新潮的愛情觀,我以為愛一個人的時候,心底總會盤算著要和對方天長地久。」
「你無法理解這種愛情觀?天長地久是一種奢望、一種神話。」他低笑一聲又說:「你怎麼能要求一個男人會愛一個女人一生一世,經過幾十年仍不變心?」
「是嗎?」詠晴低柔的說道:「但我還是期待一份天長地久的感情。」
「你不怕自己受到傷害?」又是一聲嗤笑。
「什麼樣的傷害?」
「例如我這種花心男人的傷害。」
下一刻,他的唇已經壓上她的——
她張開口想要說話,反而讓他的舌頭有機可乘,直接竄進她的唇內。
她瞠大雙眸,倒抽口氣,腦中一片巨響——
雷-擎在吻她?他居然在吻她!?
這、這實在太放肆了!他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這麼做?憑他有著一張和雷——一模一樣的俊臉嗎?
「放開我——」她實在不敢相信他會吻她,試圖在換氣的空檔,想要推開他。
竟會有女人想要拒絕他!
雷-擎的唇畔漾起-抹嘲謔的笑意,當下決定要給她上一堂課,徹底開發她體內的熱情。
雷-擎雙掌往後,壓住她的後頸,定住她的頭顱,讓她無法動彈絲毫,只能夠承受他更加劇烈的深吻。
詠晴無力抗拒,他火熱的吻、狂野的男性氣息,像一帖迷魂香縈繞在她的呼吸裡,這種全然陌生的親暱感受,教她意亂情迷——
他炙熱的吻有更加狂烈之勢,沿著她雪白的頸項,一路滑至胸口,他口中逸出一聲喑啞的低吟,接著用牙齒咬開她襯衫上的前兩顆鈕釦,吻上她雪白半裸的胸脯,眼看著情況就快要失控——
這個時候,雷-擎放在車子裡的行動電話,卻選在這個時候倏然大作。
情慾幾乎佔領了他們的理智,雷-擎本來是不打算接的,但是電話鈴聲總在停掉後幾秒內又響起,且一次比一次更加響亮急切。
「該死!」他放開詠晴,嘴裡逸出幾句咒罵,隨即輕放開她的嬌軀。
一陣冷風讓詠晴的身子稍稍降溫,低下頭,當她看到自己半裸的雪胸時,一股羞恥感頓時充塞在她胸臆。
怎麼會這樣?僅僅是一個吻而已……
他打開車窗,拿出手機,他的音量不大不小,足以劃破山野的寂靜。
「靜-?有事嗎?」原來是於靜-打來的。
這個名字讓詠晴胸口一窒,隨即一股心虛感伴隨而來。
她沒有留心他們在說些什麼,感覺上似乎不是很愉快,沒幾分鐘,雷-擎沉著一張臉,將手機丟回汽車後座,轉身朝她走來。
詠晴咬咬唇,深吸口氣,強迫自己穩住紊亂的心跳,然後轉身面對他。
「誰打來的?是你的女朋友嗎?」嬌嫩的雙唇漾出一抹笑意,她期許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夠真誠。
「是靜-打來的。」他故意忽略掉女朋友三個字。
方才於靜-打電話來朝他大發嬌嗔,嬌嗔發過了頭,見他仍是一副不冷不熱的高姿態,她的大小姐脾氣就發飆了,開始不斷的抱怨著這段日子始終沒見到他。
今天是於靜-的生日,而今晚眾客雲集,就是獨獨缺了他,這讓倔強好勝的她忍不住又氣又怒,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
「哦,你們是不是約好了?」她深吸口氣,試圖忽略胸口的酸澀感。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漫不經心的回答,-黑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她的嬌顏上,彷彿想解讀出方才的那個熱吻,對她究竟造成怎樣的影響。
「原來如此。你現在要過去陪她,順便向她賠禮,對嗎?」
雷-擎眯起雙眼,沒有回答,他神情平靜,但心頭的波動卻遠超乎任何人的想像。
在情場上玩了幾十年,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只要他願意,他想要哪個女人就可以引誘哪個女人,在他的遊戲王國裡,從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教他失控!
然而,當吻上季詠晴的雙唇的那一刻,卻是他這幾十年來第一次失控
他沒有想到,她吻起來的感覺會這麼甜!
雖然她的反應十分青澀,只能承受無法回應,然而她口中的甜美和芳香,讓他忍不住汲取更多,她的青澀稚嫩幾乎要逼瘋了他。
有那麼一刻,他狂亂到想直接把她壓在車蓋上,直接享受歡愉,但理智最後還是制止了他。
看樣子今後他必須和她保持距離,以免自己的自制力隨時得面臨考驗!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冷冷的對詠晴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等一下。」她咬咬唇,鼓起全部的勇氣問他:「為什麼你想吻我?同情我?可憐我?」
雷-擎坐進車子裡,濃眉糾結,顯然沒有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你真的想知道?」
「可以嗎?」她不安的問道。
他一語不發,片刻,以嘲謔的口吻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佔便宜了?」
「我沒有這麼想!」她的粉臉酡紅,也知道怪他是不對的,畢竟她自己也沉浸在他的吻中,不可自拔。
「最好沒有。」雷-擎緩緩說道:「只是一個吻而已,希望你不要覺得突兀,而變得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她喃喃地重複這幾個字。
「我想要測試你對男性肢體碰觸的接受度如何,商場上成功的女強人不只有頭腦精明、聰敏慧黠這些特色,更重要的是她們的智慧和判斷。」
「判斷什麼?」
「判斷何時該勾搭住這個男人,何時又該踹開那個男人。」他漾出一抹嘲諷般的笑意說:「難道你不知道對於一個女人而言,美麗和身體是最大的武器?」
詠晴瞪大雙眸,屏住氣息,這下子她總算聽懂他在說什麼了!
「你……你要我用身體做武器?」她顫著聲音。
「我沒有資格要你這麼做,但環境會影響一個人,這是不可否認的。」他說得淡然。
詠晴一怔,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堅定的搖搖頭說:「我絕對不做這種事,絕對絕對不會。」
「話可別說的這麼滿。」
聞言,詠晴眼眶微溼,她倔強的閉上嘴巴,再也不想跟他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