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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五鳳凌空

    宇文豪説到這裏,伸手一指段思鳳座後的一位紅衣女孩道:“她,她就是朱風方若蓮了,乃是墨鳳方若玫的嫡親同胞姐姐……”

    眾人隨着他手指處看去,又是一位女孩,同樣的秀麗,同樣的美貌,年齡卻只有十四五歲。

    就憑她居然能使孟小瑤吃虧,未免有點不可思議了。

    正在半信半疑的當兒,宇文豪又開口道:“五毒教主豢養了一頭最最兇猛的毒物,名叫琵琶天藍蠍,結果就被方若蓮捉了去,收為已有,你想,這個女娃娃厲害不厲害……”

    要知道琵琶天藍蠍為宇內最有名的一十七種毒物之一,毒性強烈無比,普通人只要沾了一絲毒氣,立刻遍體紫腫,一時三刻之內,必死無救。

    何況五毒教乃是豢養毒物的大行家,普天之下,無出其右,結果竟然被方若蓮把天藍蠍收了去,那方若蓮的厲害,就可想而知了。

    字文豪見大家都聽得變顏變色,不由大感得意,繼續説道:“方若蓮不但收去天藍蠍,而且重新加以訓養,目前這隻毒蠍的力量,較之從前就更厲害了……”

    話聲至此,他不禁越説越高興,便又繼續地説道:“……但方若蓮在江南五鳳之中,論起武功和技藝,只不過比她的妹妹略高一籌而已。另外還有一個名叫吳蘭因的女孩,別號青鳳,除了武功高強之外,心思更是玲瓏剔透,威名赫赫的神風劍客柯施羅,就吃過她的大虧。”

    説到這裏,口風一轉道:“這位小姐啊,使一根玉笛,招式的刁鑽神妙,不是身臨其境的人,是難以領會到的……”

    坐在他身旁的活骷髏李信,微微一皺眉頭,插口道:“如此説來,這吳蘭因乃是五鳳之中本領最高的一個了。”

    字文豪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金鳳歐陽慧娟乃是五鳳中的龍頭,當然武功第一,就是白鳳杜畹秋的功力,也較吳蘭因和方氏姐妹諸人,要高出很多……”

    這一番話,眾人都是將信將疑,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不信,江南五鳳的事績,在最近一二個月內,不徑而走,幾乎是無人不曉的。

    何況,昔年的喬海雨和段思鳳,不也都是以十二三歲的年令,縱橫宇內,所向無敵嗎?

    那麼,五鳳乃是段思鳳的嫡傳高足,明師高徒,當然是不足為奇的了。

    這裏書上雖是説得累贅,其實卻是片刻間的是事情,紫妲玉妲已上了擂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便自長嘯一聲,霍地一東一西地站開。

    只見紫妲玉手一揚,飛出一枚方徑五寸的翡翠球兒。滴溜溜地向天空中飛上去,足足有二丈多高。

    眾人都暗感奇怪,忖道:“這是那一門的功力呢,從來沒有聽説過。”

    説時遲,那時快,這翡翠球兒“啪啦”一聲,掉在台上,隨即靜止不動了。

    直到此時,紫妲方始開口道:“愚姐妹所表演的功力,名叫‘吸星手’,屬於一種內家氣功……”

    話聲未畢,有很多人已經訝異出聲了,要知道“吸星手”乃是昔年北邙教的鎮山絕藝,自從在十年之前,少林派廣傳武林帖,糾合六大劍派和南北黑白二道的高手,大舉圍剿北邙教,使得該教的教主紅櫻鬼母楊美蘭身受重傷,逃竄亡命,不知所終,而北邙教其他的五壇七舵一十三使者,全部在那次戰役中,死於非命,於是乎,“吸星手”就成為廣陵絕響,再也沒有出現武林。

    誰知道事隔十年,這紫妲玉妲二個娃娃,居然也要施展吸星手,這豈不令人驚訝詫異嗎?

    尤其是在場的少林派高手,鏡湖大師、鏡明大師和鏡慧大師更是特別的駭異,要知道他們就是昔年參加剿圍的高手,而鏡明鏡慧二人,還身受重傷,療養了一年多,才算勉強復原。

    其次最感到關心的,就是龍門俠樵施玉筆,敢情施玉筆的愛女愛婿,都死在北邙教徒的手中,使得施玉筆有生之年,都深感痛苦,這十年來,他遍歷九州十島,訪尋紅櫻鬼母楊美蘭的蹤跡,希望能拼一個你死我活。

    但是,紅櫻鬼母已經隱退了,而且由於她業已改邪歸正的緣故,服裝儀容和氣度,都有了極大的改變。

    施玉筆即使對面相逢,也不一定就能認得出來呢!

    説時遲,那時快,台上的紫妲玉妲二人,均各長長地吸了一口真氣,各各揚起了掌手,五指箕張。

    只見原本白如霜雪的玉手,染上了一絲淡青顏色。

    那紫妲首先發動,右手五指使勁,霍地向相隔二丈的翡翠球兒一抓。

    説也奇怪,別看這虛的一抓,那枚球兒倏然離地而起,直向紫妲手中飛去,這一手功力罕見罕睹,參觀台上頓時彩聲不絕……

    有些內行的人,立刻看出紫妲所施展的吸星手家數,正是昔年紅櫻鬼母楊美蘭的傳授,絲毫無疑。

    翡翠球離開紫妲尚有丈餘之遙,玉妲驀地踏前幾步,伸手奮力一抓,球兒的去勢立刻緩了下來。

    隨又見到她一連又抓了幾下,頓時吸力大增,球兒反而向玉妲緩緩飛去……

    説時遲,那時快,紫妲感到非常着急,長長地吸了一口真氣,屈指用力,使勁向前抓了幾下。

    這時,翡翠球比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在空中不停地翻滾旋轉,但是因為雙方勢均力敵,所以幾成相持不下了。

    眾人正在看得有興趣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判斷到底是誰贏誰輸,議論紛紛,參觀台上又回覆到亂糟糟的情景。

    驀地一聲厲喝響起,有人厲聲叫道:“紅櫻鬼母楊美蘭是你們的什麼?”

    “啪噠……”

    這是翡翠球落在地上的聲音。原來紫妲玉妲都在這一剎那收回了內力,球兒失去支持頓時落了下來。

    眾人驚訝地打量發話的人,這是一個年約五旬,作樵夫裝束的老者。

    只見他長得臉如硃砂,方面大耳,身材魁偉,一雙鷂目閃閃生光,此時卻射出極為憤怒凌厲的光芒。

    他身後的腰帶上,斜繫着一柄亮閃閃的樵斧,寒光如同霜雪,反映出淡青色的光芒。

    他的手指細長細長的,白瑩如玉,十指上都留着二寸來長的指甲……

    他,就是鼎鼎有名的龍門快樵施玉筆,在武林中是一個相當難慧的主兒。

    這時有好幾個人都因他的發話,而感到內心震撼不已,第一個,當然是紅櫻鬼母楊美蘭本人,她想不到事隔十年,昔日的仇家還是放不過自己,甚至於只見到她的獨門技藝,便自發話追問。

    其次感到吃驚的,乃是墨風方若玫。要知道“吸星手”這一門技藝,乃是由方若玫轉行傳授給紫妲玉妲的,事前雖然徵得紅櫻鬼母的同意,但既然出了事,方若玫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第三個感到內心不舒服的人,就是五行神龍喬海雨和綵鳳令主段思鳳了,他們感覺到,這是我們南天派的競技會,是因為慶祝開府大典而舉行的,施玉筆即使與楊美蘭有很大的過節,也應該略為忍耐,不致弄得過份。

    再其次感到驚的,就是紫妲玉妲二人了,她倆當然知道“吸星手”是紅櫻鬼母的絕藝了,卻想不到居然沒有等到表演終了,就有人攪場,而且來勢洶洶,彷彿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似的。

    她們乃是不怕虎的初生之犢,除了本門的師長之外,是對誰也不服氣的,何況,她們又和楊美蘭共同相處了幾達半月之久,着實得了不少好處,對楊美蘭是既惑激,又欽佩。

    此時一聽而知,這作樵夫裝束的老人,一定是楊師祖的仇家,心念一動,氣就上來了。

    但是,她們才入南天派不久,當着師長的面前,卻也不敢放肆,只是心裏暗暗生氣,口裏卻答道:“這位前輩,作此詢問,是什麼意思?”

    她們答話時態度,雖然謙恭有禮,但答話的內容,卻就使施玉筆很是生氣了,冷笑一聲道:“鬼母與我有殺婿殺女之仇,我恨不得寢其皮而食其肉,她在什麼地方?”

    一面説話,一面向參觀台上到處打量,但台上的人太多了,不下七八千人,如何找得到呢?

    只聽他哼一聲,面向參觀台厲聲説道:“鬼母,我找你已有十年之久了。我深信你必在此間,你也是成了名的人了,千萬不要做出藏頭縮尾的舉止……”

    紅櫻鬼母其實就坐在主台附近,這時卻不得不站起來了。

    只見一位年約三旬的美貌道姑,霍地站了起來,微笑地説道:“玉筆兄別來無恙,還認得武林舊識楊美蘭呢?”

    施玉筆一呆,只覺得十年不見楊美蘭,竟然顯得比以前更年輕了,而且一臉正容,道氣盎然,較之昔年通體邪氣,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不要説施玉筆驚訝,就是昔年明白楊美蘭底細的人,也大感驚異,倘若不是楊美蘭自報來歷,即使對面相逢,也認不出這就是昔年縱橫武林,為禍人間的一位紅粉魔頭啊……

    尤其是少林寺的鏡慧三位大師,更是口宣佛號,連道:“善哉!”

    龍門俠樵施玉筆突然大怒起來,原來他想起了愛女愛婿之死,頓時無名火發,厲聲道:“老夫苦苦找你十年,今天需要還我一個公道。”

    只見他胸脯微挺,身形頓時漲大不少,緊跟着飛身而起,直向擂台處飛去。

    那擂台高施玉筆所在的參觀台,足有六七丈之遙,即使是輕功最高的人,也難在一口氣之間縱到。

    只見龍門俠樵施玉筆這一下子縱得又高又遠,足足有四丈多遠,再加上聲雄氣壯,身體魁偉,台上台下頓時大聲喝起彩來。

    施玉筆身形將落未落,突然一提真氣,雙肩不動,只雙掌向下微按,左腳在右腳面上用力一點,身形突然又拔起一丈來高,飄飄地向前飛去……

    這下子,又足足向前縱了一丈八九之遙。

    眼看離台只不過八九尺光景,縱躍的勢子已衰,身形已直向台旁落下。

    眾人都感到一陣惋惜,龍門俠樵施玉筆倘若能仗着一身精純功力,在一口氣之下,飛到台上,那就更令人佩服了。

    説時遲,那時快,施玉筆悶哼一聲,身形驀地凌空一個翻滾,借這股勢子,又向上拔起了七八尺,跟着一邁大步,一隻右腳穩穩地落在擂台邊上……

    彩聲和掌聲如雷般響起,這一手,實在玩得夠漂亮的了。

    台上的紫妲玉妲,雖然對施玉筆存有敵意,但一見人家的功力的確高,也禁不住喝一聲彩。

    施玉筆倒不是有意賣弄,他只是情切復仇,按捺不住,因此動作快速了一點,此時一聽滿場掌聲,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他立即向台下抱拳一拱,又作了一個四方揖,洪聲道:“老夫只想請紅櫻鬼母一會,了斷昔年的恩怨。”

    話聲至此,身軀半旋,面向喬海雨道:“喬掌門,老夫暫借此台一用,還請喬掌門俯允。”

    喬海雨對這件事,當然很不高興,這簡直和擾場毫無分別嘛,但人家既然發言了,就不能不理.只得站起身來道:“施前輩和楊前輩昔年雖有過節,但怨家宜解不宜結,若能看我薄面,消怨釋嫌,自然是最好不過,否則,也請過了今天會期,再行拼個你死我活,也不算遲啊……”

    施玉筆冷笑一聲道:“只怕過了會期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喬海雨尚未答言,紅櫻鬼母楊美蘭卻勃然怒道:“我因為你女兒女婿死得可憐,所以在多年以來,一直沒有和你計較,別以為我怕了你。”

    施玉筆反唇相譏道:“既然不怕,何不過來決一死戰,多説廢話作甚!”

    紅櫻鬼母自從棄邪歸正之後,性情好了很多,但當着天下英雄面前,也下不了這個台,當下冷哼一聲道:“如此甚佳……”

    一面説,一面站了起來。

    喬海雨氣得修眉微皺,卻聽得他的鳳姐姐暗中傳聲説道:“不能讓他們打起來,你想今天正邪各派數千人在此,有宿怨者不計其數,倘若都要借擂台解決,不但一定會發生流血慘變,場面亦將混亂不堪,快點阻止他們……”

    喬海雨微一點頭,冷笑道:“二位既然執意動手,我倒也不便攔截,只是敝派籌備此次競技大會之時,曾經定下一個規矩,要在本峪之內自行解恩怨者,只要能闖得過我五個女徒的聯手陣法,就隨便你們去解決恩怨,否則,那就很對不起了……”

    説話的時候,紅櫻鬼母早就被墨鳳方若玫勸在座上了,只有龍門俠樵施玉筆,還站在台上。

    話聲甫畢,施玉筆冷笑道:“久聞南天派絕藝驚人,正要領教……”

    要知道施玉筆乃是成名多年的老輩英雄,喬海雨昔年出道的時候,他早已隱退,因此他心裏暗忖:“倘若喬海雨本人出場,那麼鹿死誰手,尚難預卜,至於他的女弟子嘛,本領強煞也是有限的,何足懼哉!”

    想到這裏,又是一聲冷笑。

    段思鳳見了,心中好不生氣,便把五鳳姐妹叫過來,如此如此叮囑了一番,只見歐陽慧娟在前,方若玫走在最後,魚貫地縱落參觀台,向擂台馳去。

    她們五個人中,年齡最大的,乃是歐陽慧娟,也不過只有十三歲,最小的一個方若玫,不過剛剛只有十歲呢!

    長得雖然俊美漂亮,但個兒太矮了,看來一點也不起眼。

    要知道五鳳姐妹,最近雖然名噪江湖,屢挫頑敵,但是,所遇到的並不算是頂兒尖兒的人物,但今天這個龍門快樵施玉筆,卻大不相同了,論起他的武功和輩份,幾乎和天外三魔等人並列。

    當然他的武功不如天外三魔,但相差得也極為有限。

    因此,喬海雨很隨便地派出五名幼女,場中所有的人,都認為五個女孩非敗不可……

    而施玉筆本人呢,更認為是莫大的侮辱,以他的身份,對方竟派出五個小女娃娃,這簡直是勝之不武嘛!

    只見他氣極之下,冷笑道:“難道南天派除了小孩和幼童之外,便派不出一個像樣的人嗎……”

    喬海雨和段思鳳只笑了一笑,毫不在意,但坐在他們身旁的武林四公主卻一個個地火了起來,冰魄公主首先生氣道:“這老傢伙不知好歹,而且不識時務,讓我去教訓他一頓……”

    説完話就要起立,但坐在她身旁的天鵝公主道:“殺雞焉用牛刀,冰魄姐姐,還是由我出場吧……”

    二人在正爭執,段思鳳卻微笑道:“二位都是咱們南天派的台柱大將,豈能輕易出動,像這樣不識時務的老傢伙,有五鳳姐妹足夠應付了。”

    天鵝公主將信將疑地道:“但是老傢伙剛才所表現出來的功力,比起我們還要強呢……”

    段思鳳笑道:“功力雖強,但擋不住五鳳姐妹聯手的三十招……”

    這一句話,別説天鵝公主不信,就是冰魄公主光明公主花蕊公主和五毒教主,也沒有一個敢相信的,但是她們又十分信服段思鳳,知道她言不輕發,既然如此説法,一定是有了把握了……”

    這時,五鳳姐妹魚貫地走近擂台,墨鳳方若玫當先縱身一躍,像一朵輕雲似的飛上擂台,着地之際,絲毫沒有聲息。

    施玉筆冷哼一聲,氣憤憤地退過一旁,滿臉都是不高興的容色……

    墨鳳方若玫笑道:“老前輩雖然是功力通神,但五鳳姐妹卻只想聯手討教三十招,只要老前輩能夠安然渡過,今天你要找誰較量都可以,否則就請老前輩暫時按捺一下,等到開府大會完後,再行和楊前輩了斷罷……”

    她個兒雖矮,但話聲清脆悦耳,場中之人,無一不聞。

    不知道為了什麼,參觀台竟然響起一陣掌聲,或許正是鼓勵方若玫小小年紀,但言談侃侃,豪情勝慨,洋溢在言語之外罷。

    施玉筆勃然而怒,卻見歐陽慧娟等四人,紛紛躍上擂台,便厲聲問道:“她説的三十招,你們四個以為如何?”

    歐陽慧娟微笑道:“老前輩倘若認為三十招之數太多,那不妨改為二十招如何?”

    她的口氣更狂更傲,簡直把一位武林的頂尖高手,看得比泥沙不如。

    場中又響起一片掌聲,但掌聲中卻雜着“嗡嗡”的議論之聲。

    施玉筆無名火發,厲聲道:“放屁,小丫頭膽敢邈視老夫。”

    他生平最大的缺點,就是脾氣急躁,為此吃了不少的虧,此次重出江湖,老毛病依舊不改。

    五鳳中青鳳吳蘭因最是口舌鋒利,從來不肯饒人的,這時微微笑道:“老前輩此言差矣,五鳳姐妹雖然年幼不懂事,但也知道尊老敬賢,老前輩‘邈視’之言,不知從何説起?”

    這一問,使得施玉筆頓時一呆,忽然想起,自己偌大年紀,與幾個小女娃娃相鬥,已經是勝之不武,不勝為笑,還要和她們在口舌上爭執一番,那簡直是大失身份的事情。

    想到這裏,不由氣得一頓腳,氣得連聲叫道:“罷罷罷,小娃娃們,除了在口舌上佔點便宜之外,還有些什麼能耐……”

    吳蘭因十分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吳蘭因絕不敢在口舌上佔老前輩的便宜,還請老前輩收回指責之詞……”

    這幾句話,就更是厲害了,別説施玉筆不擅詞令,無法作很圓滿的解釋,就是以口舌稱雄的人,也不免大大地感到吃不消啊!

    五鳳姐妹都很痛恨施玉筆,因為他曾經罵懟她們最好最愛護的楊大姐姐,而且還公然聲言,要和楊姐姐決一死戰,為此,她們已是存着心和施玉筆為難了。

    施玉筆又是一呆,感覺到無法招架,不由惱羞成怒,厲喝道:“放屁,動手就動手,那有這麼多的嚕嗦!”

    五鳳姐妹都不由氣往上撞,暗忖:“嚕嗦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們啊,真正笑話……”

    吳蘭因還想反唇相譏,但杜畹秋卻阻住了她,低聲道:“時候不早了,還有很多其他的節目,早點打發掉算了……”

    一面説話,一面一打手勢,五女的身形倏然散開,剎那之間,繞着龍門俠樵施玉筆,像走馬燈似的轉了起來。

    只見她們衣分五色,繽紛悦目,進退之際,法度極為謹嚴。

    施玉筆微吃一驚,長吸一口真氣,定睛細看,只見五女的身形愈來愈快,錯綜複雜奇正相應,內中包含着無數玄機和妙理。

    但是,大體上仍是不脱五行生剋,正反逆運的道理。

    他到底是一代高手,很迅速的判定明白。一個女娃娃,乃是主持全陣的靈魂。但最感困惱的,卻找不出陣法的樞紐何在?

    方若蓮忽然長嘯一聲,五女頓時的齊齊伸手,瞬眼之間,都已把兵器拔在手裏。擂台上頓時湧起一陣殺氣!

    老實説,這一仗不但關係龍門俠樵施玉筆的一生威名,也是對南天派武功的最嚴重的考驗。

    這一戰,要是南天派失敗了,那麼靈翠峪的威望,一落千丈,從此休想再執武林白道的牛耳!

    但倘若戰勝了呢,江湖之上,黑道中人的氣焰大挫,南天派就穩穩地坐上武林的霸座了。

    所以,不但是南天派的羣雄關心,天下黑白兩道,也無不注視着這一戰。

    就在此時,施玉筆感到對頭的氣勢有增無已,愈來愈凌厲了,不得已,疾伸右手,已把斜系身後的板斧,取在手裏。

    這一下,就引發了導火線。

    方若玫首先發難,身隨劍走,化為一道銀虹,電掣虹飛般進襲而前,劍勢乍動之時。發出一陣異常強烈的破空之聲。

    這一手功力的顯示,較之其他苦修三十年的人,也不逞多一讓,參觀台上所有的人,無不變色。

    就是龍門俠樵施玉筆,也不禁大吃一驚,他想到一個僅只十多歲的小女娃,就有如此湛深的功力。

    照這樣説來,就只她一個人,就可以和自己力拼百招,何況還有其他的四個比她年令更大的女娃娃呢。

    其實,論起方若玫的功力,在五姐妹之中,原是最弱的一個,但是她機緣湊巧,遇上了紅櫻鬼母楊美蘭,不但以內力助她脱胎換骨,更服食一枚屠龍丸,因此功力大進,反而較她的四位師妹,更要高強得多了。

    施玉筆硬着頭皮,一招‘龍門擊浪”,板斧疾推出去。

    驀覺四周風聲颯然,剎那之間,上中下三盤,都有敵人的兵器襲到。

    他立刻陷入重重的圍困之中,仗着一身功力,戰鬥經驗又極為豐富,腿踹肘頂,掌劈斧掃,好容易—一搪過,卻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驀地,只聽得“當”地一聲,一股奇重奇勁的大力撞來,直震得他手指痠麻,手中的板斧也幾乎拿不穩了,登登登一連退了三步之遠。

    原來方若玫首先攻出的一劍,乘着施玉筆分神照顧其他方向襲來的兵器時,乘虛突入……

    在方若玫乃是全力發難,混身功力,盡集於這一擊之中。而施玉筆呢,最多隻剩下了十分之三的力量,來應付這一劍,因此,在一接觸之下,立刻被衝得連退三步,斧光掌影所織成的防禦圈子,立刻露出好幾處破綻。

    這幸好是施玉筆,倘若換了一個,就這一下,就可能口吐鮮血,屍橫就地了。

    五鳳姐妹乘這個時機,頓時把五鳳陣法的威力,完全地使了出來,只見寒光電掣,鐵杖怒飛,玉尺鋼拐齊逞威煞,施玉筆那裏招架得住呢,片刻之間,就從台左一直退到台的右方。

    參觀台上所有的人,估不到大名鼎鼎龍門俠樵施玉筆,竟然這樣的稀鬆平常,被五個小女娃娃,逼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動輒之間,立將落敗。

    這對於所有的旁觀者的心裏,都是一宗極大的威脅,南天派隨便派出幾個小娃娃,就已經如此厲害了,倘若是喬海雨段思鳳親自出手,那還了得嗎?

    場中竊竊私議之聲又起,原先最不心服南天派的黑羅剎墨鳳凰郭蕙蘭,此時也長嘆一聲,向坐在她身旁的若耶島盤珠宮少主——慕容遜道:“唉!從今天這一役看來,南天派之所以能夠名震武林,的確並不是偶然的呢……”

    慕容遜一向是眼高於頂的人,但此時也感覺到,倘若換了自己上場的話,只怕比施玉筆還不如呢,不由嘆息地吁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地道:“想不到中原武林中人才輩出,就是幾個小娃娃,也有如此不凡的成就……”

    他想到自己初來中原之日,雄心萬丈,似乎仗着那柄家傳的“吸星神鉞”,就可以把中原武林鬧個天翻地覆了,誰知道一接觸現實,就知道滿不是這回事呢!

    閒話少説,這時擂台之上,劍光斧影,鐵枴玉尺還有鋼杖玉笛一齊逞威,打得好不熱鬧火熾。

    尤其是五鳳陣法的變化,這時已能充分發揮妙用,此進彼退,此上彼落,配合得恰到好處。

    施玉筆殫精竭慮,每一招每一式無不竭盡全力,就這樣仍是左支右繼,應付艱難……

    僅僅六七招之後,他就出了一身大汗,只感到氣力不加,真元消耗甚多。

    尤其是,對頭方面的招式,愈來愈是奇奧,玄妙多變,妙用無窮,而攻來的兵器,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有時看來重逾千鈞,但一經接觸後,卻發現只是虛有其表,有的看來勁力虛浮,但兵刃相交時,內力卻空然湧出,震得施玉筆腳步踉蹌,站立不穩。

    因此,他不得不出足全力,如此一來,真氣的消耗更是加速了。

    他滿心還以為只要勉強撐過三十招,就可以不至於太丟臉,但照目前的看法,這三十招之數,可是很難捱得過的。

    直到這時,他微微湧起一絲悔恨,剛才實在應該賣喬海雨一個面子,那也不會有目前的出醜了。

    但悔恨又有何用,對頭的兵刃掌風,卻是絲毫也不容情的啊……

    説時遲,那時快,歐陽慧娟一躍而前,鋼杖閃電般向前戳出,口裏嬌聲吟道:“中央戌己土,黃塵漫漫萬丈土……”

    吟聲未落,這姐妹五人的身形,齊齊地向裏一擠,五般兵器齊舉,攻勢像驚濤駭浪般向前攻去。

    剎那之間,龍門俠樵施工筆的寶斧光圈,由一丈四五縮小到一丈左右,滿頭迸出汗珠,紛紛滴落。

    坐在喬海雨身後的五毒教主孟小瑤,曾經嘗過五鳳大陣的滋味,但那時因為方若玫沒有在,所以威力遠遜今日,但孟小瑤仍是受不住,差一點就折在陣內。

    但此刻五鳳俱在,威力較以前何止加倍,施玉筆縱然功力較高,這時也自知支撐不了三招二式了。

    招式兵刃微一接觸,穿了一身青衣的青鳳吳蘭因,突然雙足一點,身形飛起八九尺高下,直向施玉筆當頭飛去,身形未到,手中的玉笛,已經遙遙點出,口中也自嬌聲吟道:“東方甲乙木,巨龍屠虎擊神魔……”

    隨着她嬌脆的吟聲,其他四女奮身進擊,壓力陡增。

    施玉筆左掌右斧,閃電般連出五六招,只覺得心跳氣促,手痠腿軟,臉上的神色都變了。

    就在此時,只聽得“豁啦”一聲,施玉筆的一件上衣,吃吳蘭因笛尖划起,立刻裂開一條大口。

    也不知道是吳蘭因故意手底留情呢,抑是施玉筆閃躲得快,身上竟是一點也沒有負傷。

    但是,這對施玉筆的顏面上,卻是大大丟臉的事情。

    這原是瞬息間的事情,寒光斧影依舊交相拂擊,卻是朱鳳方若蓮飄身而前,手中的方鋼拐,輪動得像風車似的,口裏脆聲吟道:“南方丙丁火,朱陽血球顯神功。”

    喝聲中,鋼拐迎面直點而立。

    她使用的乃是重兵器,施玉筆的斧背上,被她一拐點中,頓時悠悠直盪開去,驀覺頂上一涼,髮髻隨風而去。

    原來,在這剎那之間,墨鳳方若玫乘虛而入,這一劍本可割下他的腦袋,但她故意把劍提高一點,以致削斷了他的髮髻。

    施玉筆立刻變得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微一怔神之中,穿白衣的白鳳杜畹秋,身形像一朵輕雲,冉冉而前,朗聲吟道:“西方庚辛金,姐妹聯手鐵變金……”

    她的招式剛要發出,卻見施玉筆大叫一聲:“氣死我也……”

    把手中的鋼斧一摔,挺着胸猛向杜畹秋戳出的玉尺迎去。

    原來,他想到今天所受的挫折,簡直把一世英名,盡付東流,活在那裏,也是貽笑天下,倒不如死在敵人的手底,還比較好過一點。

    杜畹秋大吃一驚,芳顏失色,就是參觀台上所有的人,但都感到出乎意外,頓時騷亂起來。

    説時遲,那時快,杜畹秋疾忙收尺,身形急急向側縱開

    但這時的施玉筆,竟好像瘋了一般,怒吼一聲,根本不理會其他地方襲來的兵器,鐵掌疾翻,猛向杜畹秋後心印去。

    這一掌,蓄勢而發,杜畹秋又在心慌意亂之中,只要中上了,不死也得重傷……其他四女都失色地驚叫起來,就是坐在參觀座上,高踞觀戰的喬海雨等人,也感到心頭一沉。

    這原是片刻間事,杜畹秋單腳撐地,嬌軀突然旋轉半圈,身形已離開了原處,只覺得一股勁風,由身邊疾擦過過,一身白衣,為之飄拂不已。

    但,猝施暗襲的龍門俠樵施玉筆,突然地衝前幾步,撲地而倒,頓時一動不動了。

    原來龍門俠樵施玉筆自從摔掉板斧之後,全身早已暴露在五鳳的攻擊之下,但五鳳不為已甚,還想由施玉筆自行認輸,免得使他大下不了台。

    但施玉筆卻對方若蓮猝下毒手,其他四鳳在着急之下,微微出手,方若攻手腳最快,短劍一指一點,一股劍氣湧出,點在施玉筆的肩井穴上。

    其次則是歐陽慧娟,如意杖在一幌之下,閃電戳出,卻點在背後的“三里穴”上。

    這穴屬於麻穴之一,依施玉筆的功力,本可仗着真氣防布此穴,無奈此時他已經是筋疲力竭了,頓時就動彈不得。

    本來就是這樣,已經是夠他受的了,但吳蘭因出手也不慢,就在歐陽慧娟點中“三里穴”的同時,手起一笛,戳在他脊骨旁的“神樞穴”上。

    也不知道施玉筆為什麼這樣倒黴,竟然一連被三個對頭,各點了一處穴道。

    幸虧方若蓮出手較慢,左指已快到對方的“笑腰穴”時,發現施玉筆被制住了,連忙收回。

    否則笑腰穴可不比旁的穴道,因為他連着“笑神經”,只要點中了之後,就哈哈地狂笑不止,敵人若不解穴,一直到笑死為止。

    就是這樣,施玉筆高大的身形,倒了下去。參觀台上很多的人,都吃驚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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