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明(攻龍)是英雄好漢,卻熱衷於嫖娼?這樣形象、性格是否自相矛盾?
邏輯上不合理。應該說點什麼意思,有個合理的解釋。
他這時來到萬花樓,其目的小桂香當然不知道,但見於思明的氣度,知道也是個難纏人物。
不過,有一點小桂香心裡明白,冷護法尚在青松鎮,甘管事絕不會吃這種虧,因為甘為善絕不是一盞省油燈!
緩緩的正要站起身,于思明又是一把抓,小桂香再次倒在於思明的懷裡,這次他更不猶豫的一把撕開小桂香上衣,連裡面穿的紛紅色兜肚也掀開來,于思明已“咯”的一聲嚥了一口唾沫,低頭便舐起來,光景還真像母羊舐羊羔般“嘰嘰”有聲!
痠痛麻癢齊上心頭,小桂香口中發出“啊喲”聲,她雙手開始用力捶打于思胡的背與肩,粉頭直往床裡鑽!
突然間,房門一聲“砰”,緊接著房門口堵住一個瘦高大漢,那人雙目奇大似鯉魚眼,嘴巴稍尖,咬著半露在外面的一口森森白齒,沉聲罵道:“王八蛋,可真像一頭餓狼!”
猛抬頭,于思明冷冷叱道:“去!去!老子正在尋樂子,不歡迎有人來潑冷水!”
門縫邊,甘為善擠進門來,手指于思明罵道:“操他娘,冷爺,你看他那副德性!”
一手摟緊懷中的小桂香,于思明的另一手還不使閒地插在小桂香的衣襟裡捏揉著,笑對房門,道:“原來是黑龍會冷護法到了。
我說甘大管事,要說你可真的神通廣大,轉眼功夫把冷爺抬出來了!”
甘為善踏前兩步,怒叱著罵道:“王八羔子,這回要你吃不完兜著走,快快放下小桂香,跪在冷爺面前受死!”
小桂香一掙不起,反倒被于思明摟得“啊”了一聲,冷公度橫身戟指仍然坐在床沿上的于思明,吼道:“快放了她!”
于思明木然的一仰面,嘿嘿笑道:“你說什麼?”
冷公度怒哼一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老子叫你放了她!”
甘為善緊接著罵道:“我操你娘,這時候你還有興致耍牙子?”
于思明卻又十分平靜地道:“喂,你們可別弄錯了,老子花銀子來尋樂子,可不是白嫖,按規矩也得論先來後到,要老子讓出小桂香,那是明早的事!”
冷公度一把拉過前面的甘為善,緩緩逼近房門內,道:“朋友,你是頭豬!”
這是在向對方叫陣,于思心中當然明白,但他卻呵的一聲笑,道:“老子眼裡你也差不多!”
猛可裡託緊小桂香的臉,粗而短的胡茬子立刻便又湊上去磨蹭起來…….
小桂香伸手未推開,口中尖叫一聲:“冷爺!”
火爆的一伸手,冷公度喝叫道:“拿來!”
早見一個黑衣大漢遞進兩件兵器,于思明斜目一看,見是把砍刀與一雙鋼盾,那鋼盾正面似是一個豹頭般隱隱的露出四支尖錐,燈光下閃閃發著青芒!
冷公度兵器在手,甘為善已吼道:“冷爺,殺了這不長眼睛的臭小子!”
于思明低聲在小桂香耳邊道:“你那個姓冷的相好要在你的閨房裡殺人了,乖!”
小桂香尖聲叫起來,急道:“冷爺,千萬別在我這兒動刀子呀!”
是的,小桂香的閨房殺人,青松鎮上也少有人動刀子抹人脖子的,冷公度一怔之間,沉聲喝道:“朋友,聽說你手底下還真有那麼幾下子,冷某要當面向朋友討教!”
鬆開小桂香,于思明緩緩站起來,笑道:“看來我若不答應,只怕今晚難同小桂香這婊子熱呼了。
好吧,你劃道,我接著!”
冷公度露齒愣一笑,道:“鎮南五里有個小土坡,冷某就在那兒候教!”
也不等於思明再說什麼,回身便走出門去!
雙手互拍,于思明望望一邊的小桂香,笑道:“床鋪好,被敞開,等我回來的!
乖!”
小桂香低聲道:“如果我是你,出門最好往北走!”
“嗯”了一聲,于思明點頭,道:“我打心眼裡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欲得美人心,就得逞英雄,你小桂香絕不會喜歡個窩囊廢,哈……”
于思明一搖三擺的走出了小桂香的房門,走地有聲的又下了樓。
樓下面,除了幾個大茶壺外,連姑娘們也躲了起來,甘為善也失了蹤影!
青松鎮朝西走,不出五里有座小上坡,半坡上建了一座丈五高的小土地廟,一棵老榕樹宛似一朵烏雲般把土地廟罩了個嚴密。
廟小神靈,因為土地老爺一身金裝,連小廟頂也才換成了琉璃瓦,榕樹高大虯盤,枝葉茂盛,遮陽留蔭,時有清風徐來,還真是個歇涼的好地方。
此刻可不會有人在這兒歇涼,滿天星斗下,偶爾幾塊流雲飛一般的流逝外,大地一片潮溼。
因為那場幾乎一個月的連綿久雨也才過去半天不到!
現在--
榕樹葉簌簌音的陰影裡,有個瘦高大漢正虎視眈眈地望向青松鎮方向,他左手鋼盾,右手緊抓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一雙金魚大眼似要噴出火般的一眨不眨……
不錯,這人正是黑龍會三大護法之一的“大盾王”冷公度,從他那滿面怒容看,今晚他是決心要在土地老爺面前宰人了!
黑影在遠處移動,漸漸地到了土坡下面。從來人的行動上看,那副輕鬆勁,宛似來會情人般,就差沒有高歌一曲。
甩動雙手,邁著八字步,于思明來到了土地廟前面,兩丈外他停下腳步,頭未轉動,但他的雙目卻四下掃瞄,心中已知來的只有一個人--冷公度!
于思明呵呵一聲笑,道:“怎麼?只有冷大護法一人嗎?”
“大盾王”冷公度從鼻孔中擠出個“哼”,沉聲道:“約鬥比武,當然只有冷大爺一人前來。
小子,先報上名號來,冷大爺要掂掂你夠不夠份量!”
雙肩一聳頭一偏,于思明道:“說出來只怕你冷大護法也不知道,我叫于思明,小名小字號的,沒得倒叫你見笑了!”
冷公度一聲冷嘿,道:“操,是沒聽到過你這麼一號人物,倒要聽聽你是那個鼠洞裡冒出來的不長眼睛的東西,竟膽敢在萬花樓撒野!”
于思明淡然一笑,道:“冷大護法這是什麼話!姓於的並非白嫖,花銀子找樂子,能算是撒野?”
大砍刀怒指于思明,冷公度叱道:“孃的皮,人都叫你打傷那麼多,還說沒施橫?
單就你對付小桂香那種粗野舉動,老子就饒不了你!”
于思明忙搖動雙手,笑道:“萬花樓打人是出自無奈,我也是被逼的。
至於同小桂香熱呼,那也是各人所好,冷大護法未免管得過了界吧?”
冷公度沉聲冷叱,移步側身,邊道:“王八蛋告訴你,小桂香是冷大爺的。
你小子卻偏偏找定小桂香,狗操的,你誠心往冷大爺臉上抹灰……”
于思明一聲笑,道:“小桂香是你冷大護法的老婆?”
冷公度一怔,道:“不是,當然不是!”
于思明逼問一句,道:“是你親妹子?”
冷公度大怒,罵道:“放你媽的屁!”
于思明漠然又笑起來,道:“既非你老婆,又不是你大妹子,怎能把個窯子窩的女人說成是你的人?”
他見冷公度已向他逼來,不由也開始移動身形……
冷公度側身緩步向于思明逼近,邊沉聲道:“好叫你這狗東西知道,冷大爺在青松鎮,小桂香就是我的人,你小子萬花樓指名道姓的要小桂香,顯然是衝著冷大爺來的……”
他嘿嘿一聲冷笑,又道:“小子,你知道惹上冷大爺的後果嗎?”
雙目直視冷公度,于思明露出個乾澀的訕笑,道:“不知道。”
移動的身子突然一窒,冷公度雙眉上揚,道:“老子突然發覺你小子並非在裝樣兒,倒像是失心瘋般的囂張跋扈得不可一世,便黃口小兒也會知道生死已到最後關頭,而你……”
于思明一笑,道:“錯了,在下從未打算來赴死,如果冷大護法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把一世威名付諸東流,我看還是回客棧去養精神的為妙!”
陡然臉色倏變,冷公度氣吼道:“何方小兒,你是何物?竟敢侮辱於我?”
于思明喟然嘆道:“乃在下一番善意,你若硬要人熊,執迷不悟,于思明保證,大護法必然灰頭土臉!”
冷公度心中一陣猶豫,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江湖上有姓於的這號人物,這次三個護法分成三路堵攔“血笛浪子”攻龍,任務在身,別因為小桂香而惹得一身騷。
但再一想,面前這小子實不起眼,收拾他應無問題…….?
心念及此,冷公度生硬的道:“且看你的手段如何才行,嘴皮子上賣武功夫,可是嚇不了人的,小子!”
于思明攤攤雙手,道:“動武兩敗俱傷,和平方能共存,但如果冷大護法一定仗恃自己後臺硬,胳臂腿粗,那就豁出來看吧!”
冷公度再次移動身形,口中沉嘿,道:“孃的,老子突然發覺,你不但抹黑冷大爺臉盤,連黑龍會你也不放在心上!”
于思明搖搖頭,道:“灰孫王八蛋才不把黑龍會放在心上,黑龍會魁首,‘五毒掌’,崔百齡崔老爺子可是一位大人物,江湖上誰不尊仰?
姓於的打心眼裡敬畏他老人家三分!”
冷公度冷哼道:“甭噦嗦了,我說姓於的,橫豎已經擺明了,如今是好是歹,你就認了吧!”
“嗯”了一聲,于思明笑道:“是不必噦嗦那麼一大堆廢話,眼前我無殺你之心,而你卻有殺我之意,不過今夜我有預感,你只怕很難如願!”
冷公度大怒,鯉魚眼幾乎瞪出眼眶外:“我啃你老祖先人,你是什麼東西!
于思明,我他孃的不碎了你,老子就把小桂香送到你懷裡,任你摟,盡你壓個夠!”
于思明道:“操,這對你並沒有損失嘛!”
“嘛”字還在口打轉,倏忽黑影一抹,便在這時候閃進,鋼盾帶起強勁氣漩,“呼”的一聲直撞向于思明,同時一縷冷焰,挾著劈山砍嶽之威,劈頭蓋臉當頭斬來,似乎出手之下即已囊括方圓之地。
是的,冷公度已開始出手了他致命的攻擊行動!氣勢咄咄逼人。
於是--
暴閃兩丈,于思明笑道:“厲害!”
冷公度偏身直欺,鋼盾橫砸,狂?飄起,右足斜出,右手大砍刀便借勢自下上撩,走勢如西江狂濤,連人帶刀撞向于思明,端的凌厲悍猛!
勇狠絕倫,不愧為大護法。
于思明動作閃掣如豹,倏忽遊走騰掠,猝然前撲倒移,於“咻”聲不絕於耳中穿出層層刃芒之中,剎時間躲過對方十九刀狂斬!
冷吼連連,冷公度突然以極快身法,挽刀揮盾,刀盾互擊,迅捷無匹的罩向于思明大半個身子!
“呼”的騰空而起,半空中,于思明幾乎碰上頭頂榕樹橫幹,就在他一個怒翻急落中,手中多了一管二尺半長的精鋼閃亮不足雞蛋粗細的笛子!
一管在手,于思明毫不遲疑地一頭撞向敵人的盾影刀芒中,於是,好一陣“叮”“咯”脆響,只見兩團黑影,各自碎步移動,旋轉似螺,在須臾間移位換武,瞬在拆招遞招,照上面,已經互擊互殺了二十一招!
刀風呼嘯輕勁急,鋼盾帶起激流蕩漾不絕,但于思明手上的那支鋼笛卻怪異地更發出“嘟嘟”低嗚,嗚聲在他的走勢遞招中連綿不絕於耳,如果仔細聽來,必然會令人大吃一驚而目瞪口呆……
因為那笛子竟然會發出十分悲壯的歌聲,宛如有人在吹奏一首衝鋒陷陣,視死如歸的戰歌!
“嗡”聲中帶著梟鳴,似是有血有淚,在為生命的價值塗抹著不朽的顏色,那調和卻又悲壯的曲音,又如自蒼穹一般,似有形又無形的扣人心絃,懾人魂靈!
雙方越走越快,幾至兵刃剛一接觸便即倏忽錯開!
“大盾王”冷公度的鋼盾,黑夜裡看來獰厲如鬼,卻幾次被敵人手上的鋼笛頂得他左臂一麻,忙不迭回抽出刀!
于思明神似漸越莊嚴,一支鋼笛靈蛇般的巧點疾拔,絲毫不對敵人稍作退讓!
於是,于思明的鋼管所激發出來的悲壯曲音,就在他施展出另一路手法中,突然變得高吭與雄壯,大有壯士一去不復還之勢。
便在此時,隱隱聽得於思明口中發出低沉的歌聲,細聽之下,那不正是在附合著他手中鋼管所發出的曲音?
就在歌聲與曲音的和鳴中,于思明的人已完全溶在一片白茫茫的極光之中,光芒去了他大半個身形,但他的雙目卻晶瑩的閃發著鑽石般的眼神,隨著那支曲音,噴發出窒人的冷焰,令人不寒而慄!
是的,“血笛三絕響”,于思明這是在施展他的第一招殺著--“血笛蕩魔”神功。
要知雙方對搏,哪有功夫把笛子湊到嘴唇去吹奏,雙方只一遞上招武,功力深厚之人,手中笛子便會在他的揮舞中激發出十多種高低音來,在招武的配合下,笛子使發出震盪人心的曲調,,曲調越是鮮明,招武也越精純,當然功力也越紮實!
初時,冷公度尚不自覺,他以為那聲音是出自敵人揮動鋼管時帶起的激盪聲,但當他聞得敵人低沉的歌聲以後,不自主的吃了一驚!
“大盾王”冷公度既然發覺有異,左手鋼盾狂揮猛掃,右手大砍刀斜劈如電,他的人便在抽刀同時斜出三丈,雙腳站定,立刻吼叫道:“等等!”
鋼管託在手掌上,空中歌聲倏忽消失,于思明氣定神閒地笑道:“怎麼了?
怕了?”
冷公度怒罵道:“怕你孃的蛋,黑龍會的大盾王怕過誰來著……”
于思明道:“既然不怕,為何不打?”
冷公度砍刀怒指于思明手中鋼管,喝問道:“你手中可是一管笛子?”
于思明一笑,道:“不錯。”
冷公度一栗,又道:“如此說來‘血笛浪子’攻龍那個王八蛋必是你的同路人了?”
于思明猛的搖搖頭,道:“聽說中原有個玩笛子能手,姓於的正要找這位仁兄一較笛上功夫呢!”
其實于思明已在心中竊笑不已,因為攻龍早已經變了,普天之下,除了“易容老爹”展奇才之外,怕再也找不出有人會認出他于思明就是攻龍。
冷公度聞得面前這姓於的竟然也在找攻龍,心下一鬆,又見姓於的功夫不錯,心口已打著另一主意--如果能由姓於的出面找姓攻的搏,那時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
冷冷的,“大盾王”冷公度道:“聞得那‘血笛浪子’攻龍的笛上造詣十分了得,出招走勢也能揮出笛音,難道不是閣下同門?”
他言語已改,態度已變,不再叫于思明小子,而改口叫閣下,于思明心中當然明白!
於是,于思明冷冷一笑,道:“冷大護法咱們別提什麼‘血笛浪子’了,那是以後的事,反正早晚我要鬥一鬥那個姓攻的,看是他的笛上功夫高明,還是於某笛上造詣精。
而眼前,我們得殺出個結果,因為我還叫小桂香在她的香閨中等我去招呼啦!”
冷公度是怎樣人物?
不錯,能夠混在黑龍會護法,除了武功外,心機也是一流酌,目前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小桂香而失去為攻龍製造勁敵的機會!
一念及此,“大盾王”冷公度緩緩收回欲撲架武,冷漠至極的面孔上略可看出那麼一點人味,他似笑不笑的道:“於朋友,這場架似乎已沒有再打的必要了!”
一愣之間,于思明嘿嘿笑道:“不,小桂香只有一個,而你我皆想得到。
我如果放棄她,心有不甘,你若是就此罷手,顏面又將何存?”
仰天哈哈大笑,“大盾王”冷公度坦然道:“於朋友,你錯了,小桂香青樓豔妓,在我黑龍會人眼裡,也只是個善解人意的-名妓,似她這種女子,我黑龍會轄下尚有幾處,只不過冷大爺對她另眼相看,說不上是我的人。
如果於朋友高興,我可以召她到你住處一敘,也未嘗不可!”
于思明一笑,心中暗自琢磨,直到目前,自己的計劃正十分順利的逐步實現了!
於是,手中鋼笛一旋,反手插回腰間,抱拳道:“冷大護法,你把於某人弄糊塗了,一開始你的那個欲找人而噬的架式真冷人嚇一跳,如今怎的會變了形走了樣的宛似兩個朋友在敘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冷公度拄刀在地,挺著上身,道:“事情十分簡單,因為冷某忽然發覺你於朋友原是同我黑龍會是一條在線的朋友,既無深仇大恨,又無利害衝突,大家何苦為一個名妓拼命?
划不來,真划不來!”
于思明哈哈笑起來,點頭道:“小桂香既非我老婆,也不是你妹子,為她玩命是划不來。
但人爭一口氣,佛掙一爐香,我今摟住小桂香熱乎,冷大護法真的會睜眼閉眼不聞不問?
為什麼?”
冷公度毫不掩飾的道:“為了‘血笛浪子’攻龍!”
于思明一怔,立刻又道:“倒要請教冷大護法明示。”
冷公度緩聲但有力的語音,字字鏗鏘有聲的道:“事情出在,姓攻的有個死黨弟兄,這人叫成虎,姓成的半依附我黑龍會,卻暗中想侵犯我們的權宜,掠奪我們的利益,並想對我們當家的有所不利,於是,他被我們當家的當面訴斥一頓。姓成的卻大膽至當面頂撞,毫不稍讓,終於死在我們當家的五毒掌下,可算是咎由自取…….”
于思明心中悲憤,暗中咬牙,聞言便道:“為何你們又找姓攻的?
難道……”
冷笑,冷公度道:“姓攻的既是成虎死黨,我們算準了他會對我們黑龍不利,所以我們派出人馬,必欲得姓攻的而後快!”
“嗯”了聲,于思明道:“這叫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冷公度嘿嘿笑了起來…….
于思明踏步上前,笑容堆在乾澀的面上,道:“冷大護法既找攻龍,在下這裡先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冷大護法周全!”
雙目一亮,冷公度輕點著頭,道:“你說看……”
于思明道:“如果有一天姓攻的被你兜上,還望由在下出手,這也是於某的心願,如何?”
冷公度沉吟有一頃,道:“眼前尚未找到姓攻的落腳何處,再說於朋友…….”
于思明伸手一攔,笑道:“這個不難,你在明處找,我在暗處訪,除非姓攻的鑽進老鼠洞不出來,否則他絕難逃出我們眼前!”
呵呵一笑,冷公度已收起鋼刀,笑道:“可他孃的妹子,當真是不打不相識。
於兄弟,我們回青松鎮上去,今晚我們先喝個醉!”
一笑,于思明歡愉的道:“豈不要小桂香在萬花樓空等?”
冷公度伸手一讓,笑道:“我把小桂香叫到客店裡,由她給我們斟酒侍候,於兄弟,你看可好?”
他先於小子,混蛋,狗東西,直到於朋友,如今又改口稱兄道弟,已經令于思明大感滿意!
忙著伸手一讓,于思明道:“小弟一切遵命,今夜就叨擾冷大護法一頓活酒!”
冷公度一愣,忙回頭問:“於兄弟,什麼叫‘活酒’?”
呵呵一聲笑,于思明道:“有女人一旁侍候的就叫‘活酒’,吃起來才夠味呀!”
幾乎是捧腹大笑,冷公度道:“領教,領教,哈……”
青松鎮上,八方客棧的後院大客房裡,兩個揉著惺鬆睡眼叫店夥計,邊提壺端菜的往冷公度房間送吃喝,邊張嘴巴打呵欠,有個灶房夥計直嘟噥:“有銀子的大爺肚皮鬆,半夜三更還能吃又喝的……”
另一個夥計橫肩頂了他一下,道:“別抱怨了,小心叫他們聽見。
你知道他們是誰?灶上夥計一冒火,道:“我管他老鳥老蛋!”
那夥計忙低聲叱道:“黑龍會的冷護法,殺人不眨眼的二閻王,我看你活膩了!”
灶上夥計脖子猛一縮,低頭外面瞧,道:“我的媽呀,你怎不早說!”
便在這時候,院子裡一個夥計笑道:“姑娘,冷大爺住下面那一間,跟我來吧!”
不錯,來的正是萬花樓小桂香,從她那種神采飛揚看,還真以為冷護法已經把那三分人像七分鬼面的于思明擺平在五里外的土地廟前,人未到房間門口,便嗲聲嗲氣的俏叫起來:“冷爺,小桂香來侍候你老了!”
“呀”一聲,房門開來,紅影一現,小桂香已直不愣的一聲驚呼,道:“你…….”
大客房內擺了一張大圓桌,冷公度與于思明分坐上首,另外四個黑龍會大漢坐在下首,于思明一聲笑,道:“小桂香,你過來坐,這位於爺原是自己人!”
望著尖瘦的冷公度,再看看面無人色的于思明,小桂香暗中吸了一口氣,緩步走近桌前,正看到于思明伸手拍著一張椅子,道:“坐,坐。”
小桂香怯怯地坐在於思明與冷公度之間,一聲苦笑,道:“冷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把我小桂香弄糊塗了!”
石靈掌按在小桂香肩頭上,冷公度笑出一嘴大牙,道:“這個你就別多問,能同我冷公度平起平坐在一張桌上吃酒的人,就是我的好兄弟。
小桂香,往後你可要對我這位於兄弟另眼相待了!”
小桂香已笑嘻嘻的回望了于思明一眼,露出一雙淺淺酒窩,抿嘴笑道:“歡迎於爺常到萬花樓呀!”
于思明哈哈一笑,道:“衝著你小桂香是冷爺的人,往後於某隻有尊重,實不敢再加冒犯!”
冷公度聞言大是高興,就在小桂香的殷勤招待下,六個大漢直吃到天將五鼓,方才各自回房安歇!
第二天正午,于思明剛自房中走出來,那面,冷公度已招呼著走來,道:“老弟,一夜可曾睡好?”
于思明笑道:“與冷爺結交,心情愉快,這一覺還真睡得舒坦!”
拍拍于思明肩頭,冷公度道:“走,前廳吃酒,完了我帶兄弟你去常德府。”
于思明心中一緊,知道黑龍會總舵設在常德府,他這是要把自己往黑龍會拉了。
于思明哈哈一聲笑,故作不解的道:“弟自川南來,沒打算去常德府,冷兄是…….”
大步跨進廳上,冷公度道:“我們黑龍會總舵設在常德府的鳳凰口,距此青松鎮不過三百餘里地,於兄弟這身功夫,冷某若不向我們魁首加以推薦,豈不失之交臂?”
于思明欲迎還拒的道:“可是小弟是個賴散慣了的人,只怕不能迎合崔當家的胃口,沒得倒令冷兄失望。”
冷公度忙低聲笑道:“放眼江湖,正是我黑龍會春秋鼎盛之時,冷某自信不會看走眼,於兄是識時務豪傑,與其四處飄蕩,何如把力量供獻我黑龍會,有一日霸業完成,武林歸一統於黑龍會之手,豈不是流芳百世?”
于思明點頭,道:“大丈夫當得如此,不過……”
冷公度鯉魚眼一迷。
于思明已接道:“須等於某與攻龍那小子比鬥以後再計較。”
二人坐在桌邊,另外四人早巳令夥計上菜提酒,冷公度舉起附,笑道:“冷某敢說,攻龍那小子自知難與黑龍會抗衡,說不定早已遠走高飛,逃之天天了,一時間只怕於兄弟難以如願,不如先同我回常德府,好歹我也要懇請當家的給你個差事,這可是好處多多呀!”
于思明怔怔的道:“冷兄好意,小弟心領,沒有功勞,豈敢在崔當家面前開口謀什麼差事!”
冷公度已笑呵呵的道:“不關緊要,一切由我安排就是。”
于思明心中暗想,我攻龍正要找門坎進你們黑龍會,今拿冷公度做跳板,可謂順理成章。
崔百齡呀,崔百齡,你個老小子等著瞧,老子不把你黑龍會掀翻天,那算你們黑龍會狗屎。
現在一
六騎快馬離開青松鎮往東南直馳常德府,黑龍會總堂口便在常德府西北七里坪的鳳凰口。
走時天上雲淡風輕,近月的連綿陰雨之後,總以為天將放晴,不料于思明等才行了三個時辰,天便下起-陣細雨來!
坐在馬上,冷公度破口罵:“媽的,什麼樣的鬼天氣!”
後面,冷公度的一個屬下遙指遠處,道:“冷護法,屬下記得前面那座樹林後面有一所莊院,今晚我們可以在那兒借宿。”
冷公度點頭對一邊的于思明,道:“於老弟,冒雨夜行,不如找地方且住一宿!”
于思明伸手抹去面上雨水,道:“我同意冷仁兄的意見,今晚借宿。”
六騎怒馬,冒雨繞過一大片榆樹林子,果然見一座山坡前有個莊院,這時候天空黑沉沉的堆滿了烏雲,遠處聞得嘩啦啦大雨滴從空中打下,夾著一陣陣的電閃雷轟,勢道嚇人,宛似一群蝗蟲般往這面逼來!
冷公度六個人未帶油布衣,冒雨趕到莊門口,黃豆大的雨點已打得一身溼透!
六騎在莊門口停下來,四名黑龍會大漢,匆匆把六匹馬拴在莊門口,便急急跟在冷公度與于思明二人身後衝進莊門裡。
六個人穿過院子,雨已越下越大,淋得每個人臉上都是水珠。
迎面一座花廳,有個老太太正坐在一張錦墊椅子上,兩個丫環分站在兩邊。
廳正中央,一個明豔俏麗女子正舉著一把水月刀在演練,見廳外走來六個男子,便立刻收刀走到老太太身邊,只以驚奇眼光望著門口!
冷公度等突見到這明豔照人的少女,不由得眼睛都是一亮!
於是--
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婆,看來不過五十來歲,頭上微見白髮,身高不過五尺,但精神健旺,目光炯炯而凜然有威。
她緩步走到花廳門口,道:“你們是……”
冷公度面無表情的道:“我們是黑龍會的,天下雨,今晚要莊貴莊借一宿了。”
他語出生硬,不摻虛假,讓人聽起來好像他是應該來此莊住一宿,甚至人家也應該招待他們似的。
老太婆點點頭,指著廳院一側偏房,道:“那間屋子是客房,已夠多人住的,等等我會命人送去吃的。”
冷公度並未言謝,只淡淡的道:“不必,我們帶有乾糧,只要能避過這場雨便好了。”
說完,回身當先往那間看來怪氣的偏房行去。
于思明見這偏房孤零零的,與花廳只是一條花徑相連接,看來不似廂房,倒像牢房。
六個人推門走進去,只見這座偏房兩端各有一張大木床,正中央一大片空地上架著個火盆,有個木桶,裡面放了些盡是落塵拘木炭,看來這間屋子久未住人!
冷公度的四個手下忙著在火盆中把炭火升起來,關起房門,幾個人已把外面溼衣脫下來烘烤著…….
冷公度命手下一人把乾糧取出來,幾個人邊烤邊吃,誰也沒開口說一句閒話!
外面,突然雷光一閃,照得一室光亮,接著一個響雷,震得各人耳朵嗡嗡發響,這霹靂便像是打在這座莊院上一般,天上就似開了缺口,雨水立刻大片大片的潑將下來…….
雨聲中只聽得莊門外有人大叫:“這雨實在大得很,只得借住在寶莊上避一避。”
有個男子聲音,道:“偏屋尚能再擠幾位,各位大爺請進吧!”
沒有多久,偏門推開,進來三個男人一個女子,其中兩個男的身背大黃包裹,另一男子長相兇猛,虯髯倒生,根根如刺,一雙豹目,冷芒單露,只有那女的,約莫二十七八歲,膚色紅潤,眉目如畫,竟是個絕色麗人。
這四個人對於思明可並不陌生,因為他們都是長春寨大刀會的人物!
兩個揹包裹的人物于思明不認識,但那個虯髯黑漢可是江湖名人,他是大刀會霹靂堂堂主,“活張飛”雷豹。
至於那個女的,正是青月堂堂主“十畢香”柳小紅。
雷、柳二人一經出現,黑龍會的冷公度自然認識,他只是鼻孔冷哼一聲,連眼皮子也懶得再多瞧--眼,便自願的啃吃著一塊醬肘子!
雷豹與柳小紅對望一眼。那柳小紅更回頭望望外面天空,突然又一個閃電,雷聲隆隆中,她低聲對雷豹,道:“沉住氣,咱們一邊去!”
雷豹點點頭,直往偏房內的東面大木床走去,四個人小心把兩包東西放在木床上。
柳小紅對一個大漢吩咐:“出去找莊裡的人,也幫我們弄只火盆來!”
柳小紅立刻叫住,又道:“告訴主人一聲,我們大刀會絕不白白用他們的東西,一切費用我們照花銀子買。”
她聲音故意放大,明白的要說給冷公度幾人聽。
冷公度頭未動,只拿冷眼瞟了一下,鼻孔中哼了一聲!
于思明已低聲故問:“冷仁兄可識得這些人物?”
他回頭望了一眼,又道:“如是朋友,何妨叫過來一起把衣裳烘乾?
你看那女的一身羅衣已經…….”
冷公度冷笑笑,道:“於兄弟,你別看她-副弱不禁風模樣,那浪貨倒是個道地道地的小辣椒,便是把她泡到井裡也不會凍著她。”
一笑,于思明道:“哈,原來冷兄也識得他們呀!”
冷公度道:“大刀會的人物,江湖上有幾個不識識的?”
他一頓,遂又低聲道:“那個毛面黑漢叫雷豹,人稱活張飛,女的外號‘十里香’,是個有毒名手。
今夜遇上,最好雙方保持一定距離,以策安全!”
于思明淡然道:“莫不成連冷仁兄也怕她三分?”
猛抬頭,“大盾王”冷公度沉聲道:“笑話,他們又算什麼東西!”
于思明如何會錯過這種機會,他逼視了東邊木床邊坐的柳小紅一眼,發現柳小紅正一手按在一個包裹上,表現出十分小心的模樣,那雷豹更是虎目眈眈直視過來,對於冷公度的話只裝做不知,不由得又低聲道:“冷仁兄,大刀會以兩位堂主,慎重其事的輕車簡徒帶著那麼兩件包裹,小弟以為其中必然有蹊蹺。”
冷公度翻動魚眼望過去,低聲道:“怎麼說?”
于思明說:“那兩個包裹中必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冷公度一怔,道:“於兄弟意思……”
于思明道:“設個法子,弄過來瞧瞧呀!”
輕搖搖頭,冷公度道:“不妥,不妥,直魯豫交界,方圓八百里,黑龍會,長槍門,大刀會,三處開山寨,向來各幹各的買賣,井水河水兩不犯。
雖說黑龍會沒把他們兩面人物當回事,但也得遵守江湖規矩,平日裡他們也盡避開我黑龍會,眼前可不能為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挑起雙方不快。”
于思明冷冷一笑,道:“冷仁兄想不想看?”
冷公度拍著烤乾的衣衫,笑笑,道:“有機會,當然想瞧瞧了。”
于思明一拍大腿,道:“只要冷仁兄想看,小弟為你效勞,至少目前我不是黑龍會的人,是吧?”
冷公度一怔,點頭道:“不錯。”
于思明坦然的笑了起來……
便在這時候,只見大刀會那個大漢,雙手託著一個大火盆走進門來,小心的走到東邊大木床前放在地上,這間大偏房中有了兩盆火,沒多久,一室生暖。
冷公度正待開口說什麼,猛聽得莊外馬蹄聲響,大雨中果有十餘匹馬急奔而來。
西邊的于思明六人,彼此互望一眼,個個側耳細細聆聽,面上狐疑不定。
東邊的大刀會四人神情緊張,柳小紅卻強自鎮定的挪動坐位,似是怕火炙燒衣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