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流向前就走,口中說道:“宇文堅,你還是回去跟你的老爹多學幾年,再來同我較量一番!
眼看他就要走了出去,只聽得龍碧芸的聲音淡淡的道:“花大俠,我想請你到客棧裡作客,不知道花大俠可否賞臉!”花自流頭也不回的笑道:“龍小姐,這就不必了,花某還是喜歡住在自己客棧裡!”在兩人對話的一霎時,只見龍碧芸纖纖玉指一伸,指向了花自流的背影,花自流手中的竹子朝後一探,身形頓住了,他們兩人就這麼站了片刻功夫,陡地,花自流慢慢的轉過身軀來,臉上一片驚訝,眼光對著龍碧芸的方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龍小姐,你果然不愧為‘慈航軒’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女弟子,花某看來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他剛說完,只見他左手抓著的方劍明突然動了起來,猶如一條泥鰍一般滑出了他的手心,飛身躍起,大笑道:“花大哥,在下先行一步,改日再來向你道謝。”說著,騰空上到了一間民房之上,翻身越過屋脊,沒了蹤影。這幾下急如電光石火,又是這般的令人始料不及,龍碧芸一夥待要去追時,方劍明已消失了蹤影。
花自流哈哈一笑,道:“老弟,何須客氣!”話聲未落,臉色猛地一變,他雙眼雖然看不見,但是他卻練了一種神奇的武功,用鼻子可以分辨得出誰是誰來,只要他曾經“認識”這個人,過了多年,他也一樣能夠知道是誰。他明明聞到方劍明的氣味已經翻過了屋脊,怎麼很快又退回來了,並有一股陌生人的氣味逼著方劍明退了回來。
在其他人眼裡,只見方劍明本來已是翻過屋脊,消失蹤跡,那裡知道不到連彈五指的功夫,方劍明的人影就從屋脊的那一頭一步一步退了回來,右手還拿著短簫,左手前伸,與一個人的手掌緊緊的貼在一起,幾聲冷笑從屋頂上傳了下來,他們二人兩隻手掌緊貼,竟是較量上了內家真力。
方劍明後退了幾步,那人就跟著上前了幾步,頓時顯出了一個穿著黑衣的大鬍子,滿臉兇像的老者,那老者大概有六十歲的光景,跟著他出現的是三個人,一個大和尚,一個瘦小漢子,一個肩背大刀的中年漢子,那大和尚哈哈一聲大笑,道:“老萬,你不是自認在我們四人中內功最強的嗎?怎麼還沒有將他逼下去。我看你是老得沒有氣力了!”那和方劍明較量內家真力的老者聽了這話,老臉一紅,一大步跨了上去,將方劍明逼到了屋簷邊上,只差一步距離方劍明就要掉下去。
龍月見了這四個人,驚喜的叫道:“大和尚,原來是你們,快把那小子打下來!”大和尚三個人看了看龍碧芸,看她是否同意,沒有得到龍碧芸的點頭,他們可不是萬萬不敢出手的。放在以前,他們作為黑道上兇焰四張的人物,才不管什麼江湖規矩,一哄而上,將方劍明打下房去。如今他們收斂了不少,要是這般做,龍碧芸可是不能繞過他們的!
龍碧芸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看著方劍明即將落下房頂的身軀,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陡聽得方劍明長嘯一聲,嘯聲直上雲霄,眾人聽在耳中,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聲震雷,還沒有來得及多響,方劍明全身一震,向前踏上一大步,將那個大鬍子的老者震飛了出去,那老者“哇”的一聲,張口一路灑了不少的鮮血,劈劈啪啪之聲響起,老者的身子掉到了屋脊的另一頭的,摔在了屋瓦上,底下住著的本是貧民百姓,此時正躲在屋裡嚇得簌簌之抖,心中叫著菩薩的名字,卻聽得嘯聲一起,然後就是一個人摔破了屋頂,掉下一個人來,嚇得那一家人都昏了過去。
那老者一被震飛,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方劍明探手伸向了肩頭的天蟬刀刀柄,就要拔出。驀地,一聲朗朗的長笑在遠處響起,方劍明頭難清醒了一下,只見夜空之中,一條高高的人影從遠處的街道上飛身而起,凌空越過八丈,如神仙一般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到了方劍明的頭頂,伸手一抓,將方劍明牢牢的抓在手裡,身形一折,遠遠飛出,大和尚三人見狀,急忙打出劈空掌力,卻是那裡還來得及,身後三道劈空掌力沒有擊中那人,反倒是掃過了屋頂,“嘩啦嘩啦”響起,接著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屋簷塌了不少。
這人來得好不快,大家一愣神,為他超絕的身手感到驚異的一霎時,那人雙腿如飛,就要帶著方劍明遠走高飛時,只聽得龍碧芸嬌聲一笑,道:“前輩,為何來去如此匆匆!晚輩還沒有見過前輩呢。”身形陡地升起,猶如一股輕煙,就算是輕煙,姿勢也是優美到了極點,遙遙向那人隔空打了一個手勢,只見她纖纖玉手柔柔一揮,接著又是朝下一按,最後猛地一抬,眾人只覺一股秋風襲來,涼意頓生,心頭都是一驚,那遠在十丈開外的高高身子的人又是朗朗一笑,道:“慈航軒的‘春夏秋冬笈’果然名不虛傳,丫頭,老夫領教了!”只見他頭也不回的打出一個掌背,掌背朝著龍碧芸停在空中的嬌軀,這一掌就是擺了一個姿勢而已,也沒有劈空掌力的勁風脫手而出,眾人正覺奇怪,只聽得秋風響起,在秋風聲中夾雜著一道獅吼聲,那獅吼聲來得莫名其妙,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秋風狂亂的掃過大街,獅吼聲猛地尖嘯而起,那人身形如同一道閃電,腳下連點,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餘聲尚自迴盪在大街之上。
龍碧芸緩緩的落下嬌軀,就像仙女下凡一般,只見她微微皺了一皺新月彎眉,轉過嬌軀,話也不說一句,抬起蓮步就走。龍月急忙跟了上去,接著就是史丹鳳和他的妹妹,最後就是狄向秋,異常俊美青年,華服青年,揹著巨劍的少年,一行八人漸行漸遠,大街上的中央只有花自流一人待在那裡,過了片刻,花自流用竹子打了打地面,只聽的一聲“咔咔”之聲,花自流一邊走,一邊搖著頭,低聲嘆道:“此女著實了得,春夏秋冬笈’顯非浪的虛名。”隨著他的步子,一條的裂縫在街面上出現,跟著他一直出了十丈之遠才停下來,沒有繼續裂開,長長的如一把巨劍劈開一般。
大街上一片安靜,偶爾響起站在大街兩旁的不少江湖人的驚歎,他們自方劍明和狄向秋對掌一來,就遠遠的站在街道邊上觀看,那裡敢出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得一條人影從一個屋頂上飛身而起,快似鬼魅,消失在夜色之中,不一會兒,一個人影從另一個屋頂上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只見月光之下,他作莊稼人打扮,露著胸膛,濃眉大眼,不高也不矮,嘴裡低低的說道:“嘿嘿,黃山派的重陽小子,想不到老夫也來了吧!”話聲一落,身形一動,人影消失在了屋頂直上。
這人大約走了不到半株香的功夫,大街上漸漸的有了人走動的腳步聲,以及人語聲,這時只見從街道的一頭,大步走來了一個高大的漢子,那漢子腰間跨著一把大砍刀,影子落在街面上,託得老長。他的人也是如一尊天神一般,給人一種千軍萬馬在前,也擋不住他去路般的氣勢!
方劍明被那個神秘的高手一把抓住,帶著他出了這一條長街,方劍明見他的輕功簡直就是陸地神仙一般高明,正在猜想他的身份,那人已是親切的說道:“劍明,你這是怎麼回事,怎地得罪了那個丫頭?”方劍明聽了他的語聲,心中大喜,原來這個人正是昨日他剛拜過的師父西門先生。西門先生說了這話的同時,將方劍明鬆了開來,兩人不快不慢的行走著,方劍明將手中的“藍潮簫”插好,看著西門先生,驚喜的道:“西門師父,你怎麼來了?幸虧你來的正是時候,不然我就要倒大黴了,我一個人對付他們那麼多人,實在感到吃力得很!”西門先生滿臉的疑惑,道:“你剛才沒有受傷嗎?”
方劍明笑道:“沒有,我是假裝被他擊中的,後來來了花大俠,他好像知道我沒有事,但是仍然出手幫我,對了,西門師父,你是怎麼知道我和他們打起來的。”西門先生道:“你們在大街上動手,我就住在街道的一家客棧裡面,怎麼會不知道,奇怪了,他們為什麼要找你的麻煩,難道是你們發生了矛盾,那丫頭是不是欺負你了!”方劍明聽他說那丫頭,卻是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個丫頭,問道:“西門師父,你說的丫頭是誰呀?”西門先生道:“還會是誰,當然是龍碧芸那個丫頭,你以為我說的是誰?”方劍明聽了,詫異的道:“西門師父認識她嗎?”西門先生道:“我不認識她!”方劍明聽了這話,就更詫異了,道:“西門師父,你這話的意思是……”西門先生卻是搶著說道:“我認識她的師祖,和她師祖還有一些交情,當然了,我與她的交情還比不上病鬼,你們是如何打起來的?”方劍明聽了,這才釋疑,笑道:“我根本就不想和他們打,是他們逼迫我,我才這麼做的。”當下就將他如何被誤會成採花賊的進過很快的說了一下,西門先生聽了,大笑起來,聲震四野,此時他們已是走出了鎮上,到了官道上來,西門先生笑過後,道:“你呀你,跟他們羅嗦什麼,只有你問心無愧,何必在乎他們的誤會,你做的很對,這些公子小姐,一個比一個驕傲,下次他們要是再來找你的麻煩,你不要跟他們客氣,我看得出來,你使了一手好刀法!”方劍明聽了,呵呵笑道:“西門師父,我的刀法還沒有入流呢,比起我的義父來,還差的很遠,對了,西門師父,你不回去了嗎?”西門先生笑道:“我回去做什麼,我想好了,今後就跟笑老頭睡一個屋,我還要傳授易容術給你,難道你不歡迎我去嗎?”方劍明聽了,急忙說道:“西門師父,你這是折殺弟子了,我心中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歡迎。”
兩人說著笑著,走了兩三里,此時天色漆黑,還好有一輪半月掛在空中,他們二人藉著月光,正要上山時,只聽得前面的蹄聲如雷,猛地響起,很快就從前面的一個山腳轉過六匹快馬來,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頂軟轎,四個全身黑衣的佩劍少年抬著軟轎,身形飛快的在後面,兩人微微遲疑的功夫,只見得那六匹快馬已是衝到了他們的面前,方劍明見了最前面的那人,臉色霎時變得驚喜交集,不由自主的脫口說道:“依怡姐,你怎麼來了?”
只見那人是一個臉上罩著白紗,身穿白裙的女子,她聽了方劍明的驚叫聲,手中的馬鞭向方劍明頭頂揮了過去,冷聲道:“誰是你的奕奕姐,小鬼,你認錯人了,閃到一邊去!”西門先生一拉方劍明,跳到了一旁,只見那六匹快馬,如同一道狂風一般,捲過了他們的身前,後面的四個黑衣少年抬著軟轎絲毫不落下風的跑了過去。
方劍明沒有想到他的“依怡姐”會用馬鞭來抽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傷感,喃喃的道:“怎麼會呢,明明就是你嗎,還說我認錯了人,還用馬鞭來打我,難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嗎?”西門先生聽他說得有些傷懷,這種事他可是沒法管,只好勸道:“劍明,我想你是看錯了吧!這個女人這般兇惡和冰冷,你怎麼會認她作姐姐呢,我看是你認錯了人,好了,不要想了,我們上山去吧!
拉著方劍明,就往山上走,方劍明無語的跟在他的後面,突然說道:“西門師父,我不會認錯人的,你要相信我。”西門師父笑道:“我是相信你啊,不過人家說你認錯了,就是你認錯了,否則她見了你,怎麼會不下來和你打招呼,反而要一鞭將你趕到一邊去。”方劍明聽了,卻是沒有吭氣。
兩人一路無語,走了大半個時辰,來到了笑老頭的破廟前,西門先生還沒有開口說話,麒麟鼠已是從破廟中跑了出來,見到西門先生後面的方劍明,歡叫一聲,飛躍了過去,一把撞在了方劍明的懷中,方劍明見了麒麟鼠,心中的憂悶一掃而光,抱住麒麟鼠,敲了敲了它的腦袋,麒麟鼠伸出鮮紅的舌頭,在方劍明臉上親吻了幾下,只聽得笑老頭的聲音在破廟裡笑道:“方老弟,你今天跑那裡去了,我在附近找了一下午,都不見你的人影,你是不是遛到山下看美女去了,真是的,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去看美人,也不叫上我一聲!”西門先生聽了,大笑道:“笑老兒,你倒是說得這般輕鬆,你知道嗎,劍明在鎮上被美人強行攔住去路,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說著,一把走進了破廟,只見正殿上生著一堆大夥,笑老頭一個人坐在火堆前,手中拿著一大把的肉串,正自燒烤著,濃濃的香味飄到了西門先生和方劍明的鼻孔之中,笑老頭見了西門先生,笑道:“我說是那一位呢,原來是你,天都這麼黑了,你還到我這裡做什麼?”西門先生笑道:“我要是不過來,怎麼傳授我的絕學給劍明?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笑老頭聽了,笑道:“被美人強行攔住,這是天大的好事,想來只要是個男人,沒有不樂意的,要是我,早就不用她強行攔住,只要她招招手,我就跟她走了,可惜的是我生得這副模樣,老得快要入土了,誰還會看得上我!”聽了這話,方劍明已是料到笑老頭中了西門先生的圈套,心頭暗笑,果然就聽西門先生接著他的話笑道:“你真的以為銀子會從天下掉下來,要是美人抓著你不放,硬要說你是採花賊,你是乖乖的跟著她呢,還是趕緊逃走,照你這麼說,你是乖乖的跟著她了,好啊,笑老頭,我到現在,才知道你的臉皮原來比你牛皮還要厚!”
笑老頭聽了這話,老臉一紅,仍了一格蒲團過去,藉此來掩飾他的信口開河,道:“得了,得了,你什麼時候學得這般牙尖嘴利了,方老弟,你遇見了誰,是誰說你是採花賊?”方劍明苦笑了一下,就將進過說了出來。聽得笑老頭哈哈大笑,道:“那個史家小子分明就是妒忌你嗎,方老弟,你以後可要當心這種人。那個龍丫頭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是冤枉的,為何非要攔住你呢,莫非是看上了你!”方劍明聽了,臉上一紅,道:“笑前輩,你千萬不要混亂猜測,我和她還打過一場,從她手底下逃走,她恨不得把我抓住,怎麼會看上我。”笑老頭笑道:“方老弟,你這就孤陋寡聞了,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打是親,罵是愛,那龍丫頭曾經多次問你的姓名,你偏偏是對她愛理不理的,更不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我想這下把那丫頭氣急了,才會跟著那個史家小子一個鼻孔出氣,不然你想想,她作為慈航軒弟子,怎麼會連是非都分不清!”
西門先生聽了笑老頭這番話,笑道:“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說真的,那個丫頭既然能從慈航軒出來,就是說明她的武功,才智是慈航軒內最傑出的人選,否則,她的師父也不會讓她帶著一個小丫頭四處亂走,依我想來,她之所以這般做一定有很大的原因,不過外人那裡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你說她看上劍明,或許也是一點,畢竟劍明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哪一個大姑娘見了他,能不為他心動呢?”方劍明聽他說著說著,還是拿他來開玩笑,那裡還敢在這裡待下去,急忙說道:“你們聊你們的吧,我可得要回去睡了!”說著,把麒麟鼠放下,趕緊退出了正殿。
笑老頭見他退出去,接著就是打開房門的聲音,知道方劍明進了屋子,將手中業已烤好的肉串分了一半,遞給西門先生,麒麟鼠吱吱一叫,笑老頭笑罵道:“你這小子都吃了一下午,還要吃,小心把你撐死!”西門先生哈哈一笑,拿了幾串出來,放到了麒麟鼠的腳邊,麒麟鼠向西門先生討好的搖了搖長尾。又惹來笑老頭的笑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