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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藩邸亡魂

    他回至鄧素雲秘密分舵,已是掌燈時分,鄧素雲嫣然含笑盈盈相迎道:“皋弟回來了,愚姐為你引見一人。”

    符孟皋不由一怔,道:“此人諒是小弟舊識,現在何處?”

    鄧素雲抿嘴一笑,只見廳後轉出數女,內中…—個正是留香院呻玉蝶姑娘。

    玉蝶嬌靨緋紅,盈盈一福,柔聲道:“賤妾拜見公子!”

    符孟皋俊臉一紅,不知所措。

    鄧素雲嫣然笑道:“不用解釋了,玉蝶妹妹冰清玉潔,慧婉賢涉,不算屏沒了皋弟。”說著望了符孟皋一眼,贈:“你探出一絲端倪沒有。”

    符孟皋敘出龍化彪之容。

    皇甫嫻道:“如此說來,尚未探出一絲端倪,但龍化彪之言未必虛假,‘軒轅秘笈’六皇子功;未到手,看來千面神儒石誠不無可疑,此人留上終是心腹大患。”

    符孟皋詫道:“石誠!”

    乾麵神儒寓所燈燭輝煌,大廳內擺了一席盛宴,石誠殷勤相陪符孟皋鄧素雲皇甫嫻等人。

    鄧素雲道:“我等佈置翠雲谷,耗費相當時日,卻不料燕京發生了震駭武林之事,如今石老師作何處置。”

    石誠佯作嘆息一聲道:“老朽一步之差,致滿盤皆輸,倘符孟皋用冰魄劍劈開棺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耀取‘軒轅秘笈’,逼使那人現身,全盤局勢為之一變,無奈老朽勸服少俠穩紮穩打,才有此失。”

    諸女心內暗笑石誠做作逼真,皇甫嫻道:“事已至此,悔恨無用,亡羊補牢,猶末為晚。”

    石誠額首道:“皇甫姑娘說得極是,但老朽由聽泉寺返轉,痛心疾首,輾轉難眠,獨自—一人又趕往聽泉寺內搜覓蛛絲馬跡,細心觀察駝背老者致命暗器蛇頭柳葉鏢,並非與天祥茶莊身懷秘策的那無名人物身中者一般。”說著欠身立起,接道:“容老朽取來與姑娘一瞧,姑娘睿智過人,腹苟淵博,或能察出端倪。”疾向鄰室書房走去。

    符孟皋忙向請女示一眼色,道:“怎麼石老師來與在下提及此事。”匆匆立起,疾向書房走人。

    只見石誠已拿起玉佛坐像,在蓮瓣內取出丹藥,似察知有人隨入,不禁面色一變,轉面望去,見是符孟皋,心中大定,壓低語聲怒道:“少俠怎不穩住鄧姑娘等?”

    符孟皋目泛驚懼之色,道:“在下只恐事有意外,四位姑娘均是聰明絕論,萬一察覺有異,群起發難,你我必死無疑。”

    石誠微笑道:“此藥大內秘方,無色無味,服下兩個時辰後才會緩緩發作,春心蕩漾,慾火難禁,任是貞節烈女亦無法倖免。”說著將藥放在袋中,未曾察覺藥已調換膺品。

    符孟皋隨入,也是使石誠心無旁鶩,無暇察視春藥真偽,不禁內心暗笑。

    石誠轉過身去,走向書架,在書頁中抽出一支蛇頭柳葉鏢,與符孟皋低聲說了兩句,迅疾走出廳外道:“鄧姑娘,此鏢可與少俠存在姑娘處那支有無不同?”

    鄧素雲接過端詳了一眼,驚愕道:“果然不同,款式雖是一般,但打造拙劣,顯然是趕製而成。”

    符孟皋道:“在下功;察出有異,但無法覓尋線索。”

    石誠道:“大抵天下事一波三折,欲速則不達,老朽料測武林群雄不乏才智卓絕之士,或有人察出蹊蹺,三兩日內必有行動,我等不難獲知。”說著提起酒壺倒酒,發覺餘酒無多,笑道:“老朽由泰記酒坊賈來一罐百年竹葉青,今晚開罐與姑娘接風。”說著執起酒壺起身趨向一旁茶几而去。

    几上擺著一雙泥封酒罐,石誠剝開泥封掀蓋,立時酒香四溢。

    石誠在傾酒入壺中,迅疾將袋中春藥放下。

    此際符孟皋已傳聲諾女,諸女不由面紅耳熱,暗暗切齒痛恨。

    酒如醇醪,澄碧如玉,入口勞冽,符孟皋禁不住讚道:“好酒!”

    看殘酒缶,主賓盡歡而散迫石誠引著四女在房安寢。

    一間寬敝閨房,佈置得富麗堂皇,安放著四張檀榻,羅帳素被,石誠領入微笑道:“老朽恐四位姑娘分開寂寞,自作主張,共佐一室,望請寬諒是幸。”說罷躬身退出,疾返大廳,向符孟皋道:“再過半個時辰,就可趁機而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怎可辜負,老朽還要去見殿下。”說罷疾掠而出。

    朔風怒吼,寒氣貶骨,燕京被埋在雪封銀堆中,千面神儒石誠,一鶴沖天拔起沾足高牆,疾如流星奔去。

    他料不到有人暗暗躡蹤其後,一條迅快人影。距身後兩丈開外,如影隨形,緊躡不捨。

    那人正是符孟皋,背搭著冰魄劍,戴上人皮面具,扮作一名大內侍衛。

    他知石誠欲潛入紫禁城,緊隨其後藉怒吼狂風不虞被石誠發覺。

    燕京為歷代帝王之都,文物之盛冠於全國,龍蟠虎踞,氣象萬千尤以紫禁城內景物宏麗為他處不及,令人目不暇給,歎為觀止,符孟皋響往久矣,但今晚卻非其時。

    只見石誠掠落在西華門外,忽聞一聲低喝道:“什麼人?”

    石誠忙抱拳道:“鄭大人麼?老朽石誠意欲求見四殿下,有機密大事稟告。”

    暗中人影一閃而出,隱隱可見一個侍衛裝束身影,低聲答道:“石老師請候著,四殿下現與六殿下在琉華島上議事,容鄭某俟機稟知四殿下。”

    符孟皋聽得極為清晰,一式潛龍昇天拔起,翻過禁城,悄無聲息落地,一抹淡煙般向太液池島掠去。

    他已受鄒雷指教,將禁城內地形摸得爛熟,符孟皋不徑往瓊華島,而反身太液池掠去,乃防四皇子事後發覺起疑,以免為山九仞,功虧一蟹。

    太液池亦名三海,池在西茆內,東西皆有二百步,南北凡四里,上跨石樑,悉以白石鐫樓,梁下望盪舟揖,其東曰“玉泉”,西曰“金敖”,藏臺在其南,石樑之北稱北海,南日中海源臺之南則南海,池側石橋通“承光殿”可延瓊華島。

    “瓊島春陰”為燕京勝景之一,山石錯落,溪徑幽遂,松柏蒼翠,亭臺掩映,遠望如梵宮仙闕。

    符孟皋慢步行雲,沿途不時相遇大內侍衛及挑著紗燈的中官,匆匆含笑為禮,亦不相問。

    承光殿內燈火輝煌,人影幢幢,皇上正與群臣議論邊疆事,殿外警衛森嚴。

    符孟皋繞過承光殿徑往瓊華島,島上遍植古榆古槐,逾數拖,參天蔽空,他身形極快,掠上濃枝密柯,徑往一幢宏麗殿屋掠去。

    掀開殿瓦,以金剛指望穿一孔,凝眼望去,只見兩個穿著華麗的少年對坐。

    但聽一沉朗語聲道:“六弟,謠傳‘軒轅秘笈’為你取得,你我本是同胞手足,無話不可說,用不著隱秘,須知三阿哥等均對你有不利陰謀。”

    “四哥,小弟用不著隱瞞,其實‘軒轅秘笈’小弟並未到手。苦有不實,必天誅地滅。”

    四阿哥笑道:“六弟不必盟此重誓,依你看來,秘笈系誰劫走。”

    六阿哥答道:“如小弟所料不差,七阿哥大有嫌疑,他新近網羅嶗山一派妖人,精擅旁門邪術,‘軒轅秘笈’諒系五鬼搬運邪術劫走。”

    四阿哥冷笑道:“七阿哥膽子越來越大了,嶗山妖人喚何名字,現藏身何處。”

    “嶗山高手甚眾,為首者名晚無量道長,潛跡石獅子衚衕七阿哥潘邸。”

    “六弟為何不採取行動。”

    六阿哥面浮苦笑道:“不瞞四哥說,小弟雖有所聞,卻不敢遣入窺探七阿哥潘邸,七阿哥目前深受父王信寵,萬一父王獲知,怪下罪來,豈非弄巧成拙。”

    四阿哥略一沉吟道:“六弟暫請回房,待愚兄熟籌良策置七阿哥於死地。”

    六阿哥欠身立起,抱了抱拳,道:“小弟告辭了。”

    寬敬大廳內,四阿哥目光陰冷,來回踱步,神色焦躁不寧。

    廳外一條身影疾奔而入,現出一大內督衛裝束,身才偉岸、貌像威嚴老者,躬身稟道:“殿下,石誠求見。”

    四阿哥似精神一振,嘴角泛出一絲笑容,道:“速領石誠來見我。”

    那侍衛疾趨而出,片刻,領著千面神儒石誠走入,石誠躬身行禮,密稟一切。

    七阿哥點頭微笑,道:“符孟皋有感恩圖報之意麼?”

    石誠道:“目前他亦自認為符孟皋,有此四女為妻,他雖肝腦塗地,也不能報殿下之恩萬一,四女各為其江湖門派雄厚勢力,尤其鄧素雲在骷髏幫職司尚高,藉為臂助,何愁殿下大事不成。”四皇子肅容道:“既然如此,明晨……”壓低語聲,隱約曾聞石獅子衚衕。

    石誠躬身道:“草民自當竭力以赴。”

    四皇子額首微笑,在身旁香荷囊內取出一顆翠丸遞與石誠。石誠接過,當面服下。

    四皇子略一揮手,慢慢轉身向內室走入。

    石誠定了定神趨出堂外,隨著在廊下立候的大內侍衛向安西門奔去。

    蒼彎如墨,朔風怒吼,飛雪如紫再度飄降,漫空旋舞,石誠冒著大雪紛飛掠回宅中,身形甫一落實院內,即感一縷陰柔掌勁向自己後胸按來。

    他不禁大駭,忙身形一塌,腳下移宮換位橫滑出三尺,那掌罷僅擦身而過,只聽一聲倚喝道:“膽大狂徒,黃夜闖人民宅,你找死麼子”

    石誠聽出語聲,忙道:“葉老師,老朽石誠。”

    語聲不出,只覺五指已搭在肩上,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面前人影一晃,搭著肩頭的五指緩緩收去,只聽葉勝微笑道:“險些誤傷了石老師,深雪夜石老師怎地要外出,莫非……”

    千面神儒石誠苦笑道:“老朽奉了少俠之命出外探訪事,葉老師幾時到來?”

    葉勝道:“兄弟同壇下弟子片刻之前來在宅內。”

    石誠道:“葉勝想已見過了鄧香主。”

    葉勝搖首道:“見過了少俠,四位姑娘刻已安眠,不欲驚憂。”

    石誠道:“相距天明尚有一個時辰,你我共飲幾杯,待少俠醒來如何?”

    葉勝笑道:“少俠盛讚百年竹葉青甘測芳央,齒頰留香,兄弟嗜酒如命饒指大動,就此先拜謝了。”

    千面神儒呵呵一笑,伸手一牽葉勝手臂走去。

    秀閻四女尚未就寢,靨泛朝霞,星眸中卻露出憤恨之色,只聽門上起了剝啄聲。

    鄧素雲盈盈起立,柔聲道:“是皋弟麼?”拔開木栓。

    符孟皋飄然走入,已還本來面目,若臨風玉樹,瀟麗俊逸,望著四女展齒一笑,躬身一揖道:“四位娘子尚未安睡麼?”

    四女陡的紅卒飛上雙靨,梅著萍咳道:“貧嘴!”

    符孟皋正色道:“假風虛凰,雖假亦真,稍一不慎,恐露馬腳。”

    四女默然無語。

    符孟皋別開話題,說出石誠晉見四皇子之事。

    皇甫憫略一沉吟道:“聽泉寺劫去‘軒轅秘笈’如真是七皇子所為,夠山妖道此刻必不在石獅子衚衕藩邸,六皇子心術陰險。意欲挑起四皇子與七皇子火併,他坐觀成敗,用心不謂不毒。”說著微微一笑道:“四皇子亦是心智卓絕,早察出六皇子用心奇險,但他卻視七皇子如眼中之釘,處心積慮剪除七皇子黨羽爪牙已非一日,樂得將計就計,命皋弟驅使雲姊手下侵擾石獅子衚衕藩邸,成敗他均可置身事外。”

    符孟皋道:“借刀殺人,四皇子心機毒辣並不少遜。”

    鄧素雲微嘆一聲道:“我等不願助約為虐,再不能為人刀俎。”

    符孟皋思索良久,毅然答道:“以毒攻毒,以殺止殺,有何不可,小弟本欲前往百毒宮,怎奈無法分身。”

    皇甫嫻嫣然笑道:“天下武林重任,非你莫屬,你雖欲推卸已所不能,雲姊之言極是,我第一陷身泥淖,恐不能自拔,須及早除去石誠老賊。”

    符孟皋默然不語,仰面沉思良久,只見窗紙生白,天色已明,徐徐出聲道:“你我決不能走差一步,宮廷各皇子恐在武林各門派中已安下眼線,勢力龐大,唯有清除各門派中宮廷爪牙,才能保全武林元氣,而後壁壘才可分明,使武林不參預宮廷之事,所以留下石誠性命還有大用,在下已伏下一步暗棋,石誠縱然詭詐,狠毒亦無得為力。”說時望了四女一眼,又道:“石誠諒已返轉,在下去看他有何話說?”

    燕京城武林中蘊藏著一股洶湧暗流,相互耳語聽泉寺由“軒轅秘笈”為峪山無量道長一派妖人所劫,藏身在石獅子衚衕七皇子藩邸內。

    於是乙—

    武林中人大為震驚,無不發發啟危,尤其宮廷皇子之間,“好轅秘笈”若被七皇子習成,武林恐遭浩劫。各皇子更無法保全首領。

    是以——

    石獅子衚衕鄰近街巷中,不時發現江湖人物,卻不敢輕舉妄動。

    大雪紛飛,石獅子衚衕七皇子藩邸外列著一隊武士,面色嚴肅,門前停著一輛高轅雙騎馬車,突然,走出一個衣著華麗,面目冷蟄,頭戴一領狐襲風帽,伸手一揭車廉跨入車內。

    車轅上一雙御者揚空抽鞭,叭叭兩聲脆響,駒蹄飛揚起一片雪塵疾馳而去,一隊武土顯然輕功出類拔草,緊隨著車後不即不離,須央,車遠人杳。

    巷尾忽現出一列四個黑衣瘦長蒙面人,胸前織著顯明骷髏小劍標記,似足不沾地,凌虛飛行,來勢如電,瞬眼即停身在藩邸外。

    四蒙面人紗內內兩道懾人目光炯炯電射,黑色長衫在狂風中飛舞,宛如理憋,令人不寒而慄。

    邸內突竄出一雙錦衣持刀大漢,目中閃出一抹驚疑神光,一人大喝道:“四位速離,此乃七皇子藩邸,向不容江湖人物騷擾,請聽在下之勸,免自招罪累。”

    只見一高瘦蒙面,人發出陰惻惻冷笑道:“化外之人,不受王法所拘,老朽等以禮相見無量道長,煩勞通稟。”

    一雙錦衣大漢暗暗震驚,答道:“藩邸內並無無量道長,四位似聽聞失實。”

    高瘦蒙面人冷笑道:“尊駕既不顧通稟,老朽四人只有自作主張了。”說著人已緩緩踏上臺階。

    一雙錦衣大漢神色一變,振腕出手,兩道寒光電奔襲向高瘦蒙面人,大喝道:“退下!”

    蒙面人冷笑道:“未必!”右掌奇奧絕倫揮出。

    只聽克嚓兩聲折骨音響夾著兩聲悶嗥,一雙錦衣大漢仰面倒地,腕骨折斷,血湧如注。

    宅內忽走出氣度雍容,面色白晰,眉目清秀的老者,那黑亮如漆長鬚垂拂胸前,抱拳唉道:“兩個無知奴才冒犯閣下,請勿於他們一殷見識,閣下可是骷髏劍主門下九大高手之一杜老師杜侖麼?”

    高瘦蒙面人陰陰一笑道:“不錯,老朽正是杜化。”

    老叟哈哈大笑道:“兄弟錢秋楓,有幸拜識高人,但不知杜老師來有何賜教?”

    杜化答道:“老朽意欲拜望勞山無量道長。”

    錢秋楓也不說無量道長在否,只躬身一揖,含笑道:“請!”

    杜化不禁一怔,只覺錢秋楓委實莫測高深,鼻中冷哼一聲,於其他三蒙面人昂然進入。

    錢秋楓大感驚駭,但感杜化有恃無恐,一種不吉預兆襲上心頭,疾隨而入,引往大廳落坐。

    杜化未待錢秋楓出言,即沉聲道:“錢老師,我骷髏門下不伸手則已,一伸手便難收拾,別說七皇子藩邸,就是紫禁大內,照樣攪得天翻地覆,最好少賣弄心機,速請無量道長出見。”

    錢秋楓也未動氣,命僕從沏上四碗香苔,微微一笑道:“無量道長昨日午刻已率領門下轉返峪山上清官去了。”

    杜化聞言胸中怒火沸騰,大喝道:“既然無量道長離此他往,為何愚弄老朽。”

    錢秋楓道:“兄弟並未說無量道長在此,兩名護衛胸折重傷,前車之鑑,兄弟焉能自討沒趣,不過兄弟也是一番好意。”

    杜化冷笑道:“什麼好意?”

    “敞居停最喜歡結納武林中人,凡有一技之長,均備極恩遇。

    折節下交,推心置腹,雖孟嘗平全猶恐不及,四位均是名重江湖高人,敝居停傾慕已久……”

    語猶未了,杜化道:“錢老師可是想說勸老朽四人與貴上效力。”

    錢秋楓微笑道:“杜老師不愧為聰明人,一點就透。”

    杜化略一沉吟道:“這個嘛老朽倒可考慮,惟須無量道長出見,老朽深知錢老師之言有不盡不實處,無量道長尚在府中。”

    錢秋楓嘿嘿乾笑道:“但不知杜老師要見無量道長有何要事。”

    “軒轅秘笈!”

    “兄弟對‘軒轅秘笈’委實不知情。”錢秋楓肅容答道:“杜老師料事如神,無量道長仍在此間作客,請四位寬坐稍候,待兄弟通知無量道長出見。”言畢,身形疾轉。

    杜化忽手出如風,迅速絕倫一把扣住錢秋楓腕脈要,朗笑道:“錢老師,你我同往如何?”

    錢秋楓一身武功不同凡響,猝不及料杜化手法詭奧無匹,腕脈要穴被制,不禁神色一變冷笑道:“兄弟在此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命如樓蟻無足輕重,杜老師恐得不償失。”

    大廳突然自動封閉,四壁牆事浮雕著六隻虎頭,骨骨吐出濃煙。

    一個蒙面人大喝一聲,縱身躍起,揮劍如虹,一隻虎頭頓被削落,叭噠墜地,露出一個碗大圓孔,仍白骨骨噴出墨黑濃煙。

    另兩蒙面人回掌同推,發出推山撼嶽罷風向廳門劈去,只聽一轟然大響,勁風逼旋,廳門安然無慈,顯為重鐵所鑄。

    波煙瀰漫整個大廳,四蒙面骷髏高手俱已屏住呼吸,不使吸人體內,杜化五指一緊暗勁驟加。

    錢秋楓不禁悶降出聲,額上滾滾汗珠,面色慘白如紙,苦笑—聲道:“杜老師,兄弟無能操縱全局,縱然將兄弟殺死也無濟於事。”

    杖侖冷笑道:“我說骷髏幫無一不是用毒的能手,這毒煙未必傷得了老朽!”

    錢秋楓道:“這位也太託大了,此毒系百毒宮秘製奇毒,一吸人體內,功力愈深受害愈重,初如未覺,事後搜宮過穴也無察出絲毫有異之處,半月後才緩緩發作,絡至形鎖骨枯,五臟俱腐而死。”

    杜化冷冷說道:“那麼你為何不懼。”

    錢秋楓答道:“兄弟事先已服過解藥。”

    “解藥現在何處?”

    “七殿下!”錢秋楓答道:“還有百毒宮主!”

    杜化疾神兩指朝錢秋楓昏穴點下。

    錢秋楓應指倒地。

    另一蒙面人詫道:“留下此人尚有大用,未必不能引我等逃出大廳。”

    杜化沉聲喝道:“速屏住呼吸,不得言語。”

    四骷髏高手均同一心意,候毒煙消散再作道理,但鬱結毒煙卻有增無減,幾乎辯識不清廳中景物。

    且撇下廳內四蒙面人不提,七皇子蕃邸內頻頻告警,先是蛇神滕風及一雙身著葛衣、面目森冷如冰孿生怪人身法電閃先後落在邸園石砌小徑中。

    突聞一聲陰森刺耳笑聲傳出道:“滕風,你是吃了龍心豹膽,肆無忌憚闖入七皇子蕃邸.須知來時有路,去時無門。”

    說時,一株參天古榆之後閃出一身著紫色長衫老叟,瘢臉塌鼻,頷下一部淡黃濃密短髭,面目醜惡無比,鼠目中精芒懾人,身後隨著四個錦衣武士。

    蛇神膝風認清那紫衣老裡面目後,腦中驀地想起一人,不禁神色微變道:“想不到關外當年素罕威望的‘鷹爪八手’閔家驊,居然潛跡在七皇子藩邸,替人當起看家護院來了。”

    閔家驊喉中發出一聲悸人長笑道:“滕風,你死在臨頭尚要狂吠麼?”

    滕風哈哈笑道:“大言不慚,此刻,除了滕某三人外,尚有甚多江湖高手,武林名宿相繼而至,憑閔老師一人之力恐難抉大廈之將傾,再說閡老師未必勝得了我滕風三人明。”

    鷹爪八手閔家驊聞言暗暗心驚,知蛇神滕風之語絕非危言恫嚇,七皇子應四皇子之約過府議事,其中恐蘊有異謀,不禁心中大急,懾人目光望了一雙孿生葛衣怪人一眼,道:“那一雙朋友,想必有來歷,可否賜告。”

    滕風冷笑道:“閔老師,我等此來並非與你攀親道故,速通知無量賊道出見,並獻出‘軒轅秘笈’,不然玉石俱焚,雞犬不留。”

    一雙錦衣武士大怒,揮刀出銷,一式“浮雲掩月”,兩道匹練銀虹卷向滕風而去。

    另兩錦衣武士打出一片棗核釘,疾如芒雨,銳嘯破空望滕風三人罩襲而下。

    此刻,借同蛇神而來孿生葛衣怪人見狀,禿眉微剔,目泛殺機,身形離地虛空迎出。

    只見一雙葛衣怪人右手疾拂出一片無形潛勁,襲來棗核釘悉數震飛開去,但另兩錦衣武士寒光電奔已劈在孿生葛衣怪人肩上。

    驀地——

    兩聲淒厲慘嗥騰起。只見一雙身影倒飛撞出,跌在兩丈開外雪地中,胸坎上插著兩柄金刀,鮮血骨骨冒出,獰牙猙舌,死狀極慘。

    尚有一雙發出棗核釘之錦衣武士,亦面目慘變,身形綿軟,悄無聲息倒下,混身上下了無傷痕,卻已氣絕斃命。

    鷹爪八手閔家驊目睹一雙孿生怪人武功詭異,心神凜震,道:“兩位可是邛峽天狼天殘雙星麼?”

    一個怪人冷森森答道:“你倒見多識廣。”語聲如冰,令人不寒而慄。

    閔家驊神色微變,身形一晃,迅快如電疾隱人巨榆之後不見。

    邛崍雙星鼻中冷哼一聲,欲待撲去。

    滕風斷喝道:“且慢!”

    鄧蛛雙星目中泛出困惑神光,注視在蛇神滕風臉上。

    滕風道:“閔家驊功力甚高,不戰而退,分明蘊有詭計,我等不可輕舉妄動。”

    天殘雙星甚少涉足江湖,每年僅在重陽前後下山偕住塞外—處不知名冰湖,採集一味珍異藥草合藥,亦少與江湖中人交往,一年從冰湖轉返邛崍途中,曾與祁連派高手相遇,一言不合,引起激烈拼搏,邛崍雙星力拼祁連二十八宿,掌門人亦受重傷。祁連一派經此一役後始終一厥不振。

    從此,邛崍雙星蒲文蒲武之名大噪,歷傳武林,而見過蒲氏昆仲之人竟寥若星辰。

    這時,蒲文聞言意似不信,禿眉一挑,鼻中微哼一聲,自恃藝高緩緩飄身走前,發現巨榆之後竟未有閔家兄弟影蹤,不知何往。

    蒲文不禁一怔,只聽一叢古梅之後,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邛崍雙星葬身在此。”

    滕風忙道:“蒲老大速退。”

    天狼星蒲文右掌已虛空向古梅葉中拂出。

    只聞連珠斷技響聲中,二三十株古梅根根齊中折斷,斷處突噴出一股清泉,衝起六丈高,化作一片濛濛雨殊,宛著飛瀑,罩襲達幾十丈方圓。

    鄧蛛雙星蛇神滕風立知有異,蒲文立時身形霄騰空拔起,蒲式與滕風亦雙足一使勁,搜地一鶴沖天拔出七八丈高下。

    三人身形在半空中一旋,雙足疾端,飛彈開丈開外,盤旋飛落。

    身形落地,那片雨珠飛泉已噴罄勢調立止。

    蛇神滕風仔細觀察自己三人衣履,他們三人雖驚覺夠快,但依然衫履上不免為水珠沾及,露出無數豆大小孔,宛若蜂巢。

    顯然這斷校中噴水含有蝕膚化骨椅奇毒,不禁駭然變色,更不言而知,這睬中一草一木十之五六均是人工佈設,巧奪天工,竟無法分辨真假。

    此時蛇神滕風天殘鄧蛛雙星已深七皇子雕內無異龍潭虎穴,兇險異帶,但無如騎虎難下,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不禁相視了一眼。

    半空中突傳來一聲嘿嘿冷笑,只見一白一紅兩條身影疾如鷹隼瀉落在地,正是那白骨殃神柳南及紅衣番僧。

    白骨殃神柳南左臂以下衣袖飄飄,竟無虛一物。

    蛇神滕風身在危中,仍不忘談詣,嘻嘻一笑道:“柳道長,你那左臂是怎麼樣了。”

    此話無異是揚白骨殃神柳南的瘡疤,柳南聞言頓時目光暴射殺機。

    滕風手掌一搖,笑道:“慢著,你別忘懷我滕風為救治你的毒傷,賠了一條百年難得覓到的三眼神蝮,如非三眼神蝮吸取過半毒液,一百個白骨殃神也沒命了。”

    柳南冷冷一笑道:“滕施主,此話莫非是叫貧道感恩戴德麼?”

    滕風道:“這倒不必,滕某先警告道長不要把僅有的右臂,斷失在七皇子藩邸內。”

    白骨殃神聞言不禁心中一動,知滕風之言絕非危言聳聽呆得一呆道:“滕施主此話何意?”

    滕風道:“道長請瞧我三人衣履上便知端倪。”

    白骨殃神柳南及紅衣番僧聞言擺然,瞥明滕風三人衣履上有顯明蜂巢小孔,不禁目露惶感之容。

    滕風手持那片折斷古梅,道:“這邸中花木大半均由人工佈設,內濘歹毒暗器,堪稱殺機密佈,步步有險,今時侵入藩邸內武林群雄,若同心戮力,須防逐個擊破,喪生在此。”

    紅衣番僧似信不信,精鋼禪杖輕點身外一株枯柳,

    只聽剋剋微響,一束禿技離樹落地,斷處突進射出一蓬牛毛飛針。

    白骨殃神不禁大驚,右臂揚出一般罡勁,將牛毛飛針卷落墜地。

    牛毛飛針墜落雪中。業發嘶嘶之聲,眩目銀雪變成一片焦黑顏色。

    紅衣番僧見狀,不禁駭然色變。

    邸內遠處忽隨風送來幾聲淒厲慘嗅。

    滕風喟然嘆息道:“據滕某所知,江湖群雄不一十數拔為了偷覷‘軒轅秘笈’先後侵入此宅,方才慘嗥不知是何人遭殃。”

    白骨殃神柳南沉聲道:“難道就此罷手不成。”

    滕風搖首道:“騎虎難下,豈能罷手,當前急要之務,須查明‘軒轅秘笈’是否確係峙山無量妖道劫取藏身此宅,倘是子虛鳥有,那我等實中了毒計,實引來此處將我等一網打盡。”

    驀地——

    傳來閔家驊森冷笑聲道:“可惜滕老師醒悟得太退了。”

    天殘雙星禿眉一剔,右掌疾抬,意欲循聲虛空擊出。

    蛇神滕風急用眼色制住,冷笑道:“閔老師,你這宅中縱然佈下天羅地網,可嚇不住我等。”

    閔家驊冷森森語聲傳來道:“今日實如滕老師所言,江湖高手侵入宅內者,不下十數撥,此刻均已被困,秦中九怪刻尚在伏中,如待宰之獸,他們尚且如此,何況你等。”

    白骨殃神柳南紅衣番僧聞言不禁怒火沸騰,卻不被滕風眼色制止,徐徐吐聲道:“閔老師,你少大言不慚,我等五人久闖江湖,再大凶險以波均曾裝歷過,即可入瞬,便可安然離去。”

    閔家驊冷笑道:“五位不妨一試,是否可以安然離開此宅。”

    滕風忙傳聲白骨殃神柳南等四人道:“如滕某意料不差,我等刻已在伏中,四外均有暗椿嚴密監視中,別的不懼,卻不能不防嶗山妖道施展妖術及蛇頭柳葉鏢。”

    白骨殃神等四人雖然一身武功登峰造極,但聞得蛇頭柳葉鏢,不由心中發毛。

    天狼星蒲文傳聲道:“那麼滕老師意欲如何?”

    滕風傳聲道:“俟滕某略施詭計,分懈監視伏椿意志,再由柳道長施展‘笑音攝魂’奇學,趁機遁出宅外。”

    天殘星蒲武道:“此來豈非捕風捉影徒然貽笑江湖。”

    滕風道:“蒲老二稍安匆燥,滕某自有妙策找出無量賊道與‘軒轅秘笈’是否在此。”

    只聽閔家驊語聲又起,道:“五位不敢一試麼?即然不敢,就請歸順敝居停,共襲大業,敝居停仁厚曹智,定不究即往不咎。”

    滕風哈哈一笑道:“閔老師,有什麼話請當面明說,鬼崇行藏怎算得英雄行徑,鷹爪八手閔家驊昔年威震關外,是個響噹噹鐵錚錚的好漢,今日看來,見面實不如聞名。”

    閔家驊道:“怨兄弟不受激將之計。”

    驀地——

    水閣中傳來一陣清朗大笑,笑聲不大,卻入耳嗡然鳴震,可知此人內功已臻爐火純青。

    邛蛛雙星等五人不禁神鄒微變,轉而望去,但見十餘丈外,一泓畝許幾為冰雪全部掩盡之凋荷禿杆水池中一座水閣內,緩緩飄然走出一個衣著華麗少年。

    這少年正是乘車離去的七皇子。

    滕風等人不禁相顧失色。

    七皇子肩背一柄長劍,身法似緩實疾,如行雲流水,轉瞬,已停在滕風等身外五丈左右虛,軒眉抱拳一笑道:“降冬嚴寒,難得有如許江湖高駕臨寒舍,在下聞迅稍遲趕來,如有得罪之處,請見諒是幸。”

    滕風抱拳應道:“好說,山野之人,不知禮數,望殿下恕罪。”

    七皇子笑道:“滕老師說那裡話來,在下尚是布衣之身,不必以朝廷禮儀拘束,請問諸位老師來意?”

    滕風答道:“殿下明知故問。”

    白骨殃神柳南暗道:看不出滕風饒有心機,狡詐百出,日後相遇,還要當心一二。

    七皇子微笑了笑道:“如今宮廷奪儲之事,愈演愈烈,互相攻許,謗怨叢集,勾心鬥角,含沙射影,無不處心積慮使對方倒下積從此一顧不振,方始稱心快意。”說著又長嘆一聲接道:“諸位均為無稽謠琢所惑,遂其借刀殺人之毒計,在下並未得來什麼軒轅秘笈。”

    這時,秦中九怪等江湖群雄相繼由錦衣武士領來此處。

    七皇子遂含笑為禮。

    大怪甘谷道:“殿下此言句句是實麼?”

    七皇子淡淡一笑道:“巧言舌辨,在下耽不屑為,請問各位老師光臨寒舍,還是僅憑風聞,抑或握有真憑實據。”

    江湖群雄聞言不禁均感一怔,他們都是為風聞所惑,面面相覷,只覺難以回答。

    七皇子目光何等銳厲,朗笑道:“諸位看來均為謠諑所惑,若葬身寒舍,豈非中人他人毒計。”

    滕風道:“此人是誰,殿下可知?”

    七皇子正色道:“宮廷共十四皇子,除在下外均有嫌疑。”

    忽聞一聲森冷笑聲傳來道:“七阿哥,你說此言不覺歹毒中傷麼?”

    七皇子不禁面色大變,循聲望去,只見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偕同鐵衛士副統領日月仙人手董懷慶為首率領十四名大內侍衛,尚的兩位滿漢二品軍機章京,快步走來。

    郝中氣氛為之一變,更勝於寒冰堅雪。

    武林群雄都知道七皇子藩郝內外暗椿密佈,不亞於天羅地網,四皇子等人可安然進入,亦術有人示警,必有所待不禁為七皇子耽尤,更感笈笈自危。

    蛇神滕風忙展傳音通知在場務江湖群雄,只見滕風額角冒出滾滾熱汗,顯然緊張無比。

    七皇子目睹四皇子等人緩步走來,神色漸趨嚴肅,沉聲道:“四阿哥,不是小弟有意中傷,今日之事有目共睹,能施諸於小弟,亦加諸於其他人身上,似此無中生有……”

    四皇子微笑道:“七弟不必動怒,事實真象愚兄尚未明白其中究竟,但據報你碾中窩藏妖人,密謀不軌,父皇大為震怒,命愚兄會同查報。”

    四阿哥笑裡藏刀,暗箭傷人,使七皇子深懷凜懼。

    七皇子道:“窩藏什麼妖人,何人明證?”

    四皇子笑了一笑道:“據密報,你窩藏嶗山妖道無量道長……”說著目中神光轉註秦中九怪等人,又道:“今日所來的江湖群雄諒均為了‘軒轅秘笈’,但不知‘軒轅秘笈’那位到手了麼?”

    群雄中不知是誰答道:“未曾,迄未探出無量妖道藏身所在?”

    四皇子面色一沉,森厲目光逼射在七皇子臉上,冷笑一聲道:“圖謀不軌,愚兄料測此語,實系空穴來風,有意誣陷,但窩藏蠟山妖人決非無因。”

    七皇子嫣然一笑道:“那麼就請四阿哥查個水落石出。”

    四皇子聞言不禁一怔,暗道:“莫非峪山妖道已揣軒轅秘笈聞風遠遁了不成。”目光四巡,忽發現大廳門戶緊閉,招來董懷慶附耳密語了數句。

    董懷慶立時率領十四名大內侍衛奔近大廳,散開將大廳包圍在嚴密監視之下。

    群雄中席煙突出聲道:“宮廷之事,我等草澤中入不容過問,亦不宜留在此處。”

    七皇子微微一笑道:“諸位去留任便。”語聲中蘊藏森冷殺機。

    立時有三人穿空騰起,向宅外掠去。

    三條身影遠去十數丈外慶傳來三聲淒厲慘嗥。

    江湖群雄不禁心神大震,麻炯暗道:“好險!如非老朽聽出亡皇子語含殺機,不敢冒失,否則自己亦蒙受其害。”

    這時,四皇子望了七皇子回答,霍地撤出佩劍,一道寒光奔鞘而起,身隨劍出,劈向廳門。

    敢情那劍亦是干將莫邪之屑,一砍在廳門上宛如摧拉朽,深沒兩尺。

    四皇子神力無匹,劍身一絞,廳內立被削破尺許圓孔,擰腕回抽。

    但見隨著劍尖飛出一縷黑煙,七皇子不由駭然色變,倏地飄身向後,疾如奔電回竄三丈開外。

    猛然只聞一聲驚天巨震,廳門向外爆裂,鋼片鐵屑激射如雨,帶出一股濃煙。

    黑黑濃煙中夾著四條黑色人影,電閃掠出。

    四皇子大喝一聲,身隨劍起,飛灑出千百流芒寒田,望濃煙中四條人影捲去。

    摹地——

    白骨殃神榔南發出“攝魂魔笑”笑聲狂裂刺耳,神迷肉顫。

    蛇神滕風大喝道:“走!”

    江湖群雄紛紛騰空瓊去,柳南身形沖霄易曳出長聲狂笑,疾逾流星而杏。

    那濃煙中四條黑影正是骷髏高手,瞥見流芒寒轍捲來,忽聞魔笑入耳,神智一陣分散,立被寒虹揮成兩截,隨屍於地。

    但四皇子等亦為攝魂魔笑所傷,只覺氣血狂震翻騰,尤其滿漢兩位軍機章京,不擅武功,仰面倒地,面如金紙,嘴角流血。

    良久,四六七八皇子逐漸神定,只見四皇子寒著一張臉,握劍步向四具蒙面人屍體前,劍尖挑起蒙面的烏巾,現出猙獰面目,並非嶗山妖道,不禁大感驚憎。

    七皇子冷笑道:“四阿哥,此乃鍬骷髏劍主門下四大高手,為小弟困在廳內,意欲迫使就範,揭露骷髏劍主真正來歷,不想為你誤事,致全功蓋棄襲,”繼又面色一變,大喝道:“小弟邸中一草一木,四阿哥無不了如指掌,迅搜覓有無窩藏嶗山妖道,小弟即是有罪,亦要去見父王辯理。”

    四皇子乃一代梟雄,機智絕倫,聞言即知此來已是撲空,嶗山妖道已遁出京外,遂微微一笑道:“愚兄奉旨行事,不得不搜,是否有罪,愚兄卻不敢曲意誣陷,以箕豆相煎,手足互殘,徒增萬世之譏。”說著望了一眼,快步行去。

    六皇子默不作聲。

    日月仙人手董懷慶的十四名大內待衛調息良久,只感體內氣血翻逆,岔入旁經,不禁暗暗心驚膽體,緊隨首四皇於搜遍全宅,仍無嶗山無量道長縱影。

    七皇子冷冷一笑,昂然邁步向宅外走去。

    四皇子寒著一張臉,命大內侍衛抬起兩僵臥昏死在地的軍機章京離去,六八兩位皇子心事重重,名懷鬼胎,走向宅外。

    密室中,符孟皋面龍嚴肅,負手來回踏步,似有極重心事,鬱結難解。

    一條人影溯若驚鴻疾閃而入,現出千面神儒石誠。

    符孟皋立即冷笑一聲道:“石老師,在下費盡唇舌說勸鄧姑娘,骷髏幫四大高手齊出,雖被困在大廳內,卻制住七皇子心腹錢秋楓,不料為四皇壞事,骷髏門中四太高手在白骨映神柳南‘攝魂魔笑’所惑下,不幸俱為四皇子劍下誅戮……”

    石誠面浮幢地笑容道:“此事出於意料之外,不知因何當今皇上獲悉,大為震怒,命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會同查明七皇子有無不孰之圖,骷髏四大高手衝出廳外之際,遠為白骨殃神柳南賊道的‘攝魂魔笑’所惑,神智稍亂,因而被四皇子‘莫邪’劍誅戮。”語聲略略一頓,微嘆一聲道:“當時,骷髏四太高手衝出廳外為濃煙所蔽,四皇子認為系嶗山妖道,恐留下無窮後患,施展馭劍絕學,待辨明並非夠山妖道,懊悔不已。”

    符孟皋皺了皺眉頭道:“石老師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石誠郝然笑道:“老朽適才聞聽主人言說才知。”

    “你我主人究竟是誰?”

    “時至自然明白,少俠不必多問,老朽與七皇子仇怨似海……”

    符孟皋笑道:“此次石老師稱心快意了,七皇子必然獲誅。”

    石誠搖首道:“未必,七皇子深獲當今器重,此次事出有因,查無實據,不能羅織成罪,諒受斥責無事。”

    門外起了剝啄聲,符孟皋沉聲道:“進來!”

    一個精壯大漢進入,躬身察道:“少俠,鄧姑娘有請。”

    符孟皋鼻中冷哼一聲,隨著大漢走出。

    才步入院中,忽地人空中疾如鷹隼電瀉落下一個雪白長髮披肩,尖嘴突額,形貌醜惡老叟,陰冷目光逼視在符孟皋臉上,道:“鄧香主何在?”

    語聲冰冷刺耳,令人毛骨悚立。

    符孟皋冷冷說道:“閣下是何來歷,找鄧香主何事?”說時目光示意大漢,疾報與鄧素雲知道。

    大漢會意,身形斜奔而出。

    長髮老叟喉中突然發出悸人的怪笑,右掌疾伸如矢、如影隨形的閃電掠出,五指迅疾無倫的向大漢抓去。

    老叟耳後只聽一聲斷喝道,“站住。”一縷寒風向“命門”穴點來,指未近身,潛勁已自逼人。

    長髮老吏不禁心神一震,疾撒右臂,橫飄三尺,轉面望去,只見符孟皋已立在身後,冷笑道:“此處豈是客人撒野之處,速自報來歷,不然,休怪在下心辣手黑。”

    長髮披肩老人料不到鄧素雲手下居然有此高絕的武功,霜眉疾剔,右手疾快如電攻出五招,拿、點、劈、打、震,辛辣玄詭,若非符孟皋,定然傷在他那奇奧手法之下。

    符孟皋明知老人是何來歷,佯裝不知,身形斜飄,右掌翻,疾如風雨攻出一路清妙的掌法,見招拆招。

    長髮老人愈打愈震駭,無奈此老剛愎自負,極為好勝,而且手狠心辣,突然一個猛龍翻身,身形虛提,有掌灑出漫空掌影,挾著一片先天器勁向符孟皋攻去。

    突聞鄧素雲嬌聲道:“邢前輩手下留情。”

    符孟皋盛形疾飄開去。

    一株盛放寒梅之後,鄧素雲嫣然含笑,姍姍走來。

    長髮披肩老人一見鄧素雲,森冷麵色立齊,哈哈笑道:“鄧香主是越來越豔了。”

    鄧素雲嬌靨一紅,嗔道:“風聞杜化等四人慘遭四皇子誅戮,此事可真麼?”

    鄧素雲神色闇然道:“我也曾勸阻杜老師不可輕率造次。怎奈杜老師堅謂時機稍縱即逝,刻不容緩,我邊曾領人布宅外接應……”委婉說明經過詳情,接道:“其時,大內高手密佈七皇子藩邸之外,本幫弟兄不能不遠撤;而白骨神殃柳南發攝魂魔笑亦是逼非得已,若不如此,江湖群雄恐無能安然逃出藩邸之外,杜老師等四人適逢其會,為魔笑著惑心神,致遭慘死。”

    長髮老人略一沉吟,道:“軒轅秘笈何在?”

    鄧素雲搖首一笑道:“嶗山妖道潛跡七皇子藩邢內,聽泉寺屍腹中軒轅秘笈離奇被劫,絕非空穴來風,七皇子耳目眾多,或許事先聞風逃離燕京。”

    “那麼說來,軒轅秘笈已為七皇子所得了。”

    鄧素雲道:“目前僅有兩途可循,探出七皇子有無到手軒轅秘笈,其次追蹤嶗山無量賊道。”

    長髮老人道:“此一謠琢究竟可否微信,還是一個疑問,老朽無法深信。”

    鄧素雲道:“晚輩亦不盡信,但晚輩留在京師廣佈耳目,必能偵出一絲端倪,天下事欲速則不達,只能緩圖,骷髏劍主親自起來,或可將混看情勢澄清。”

    長髮老人搖首道:“骷髏劍主現閉關潛修,尚須相當時日,老朽尚無法確骷髏劍主關閉之處。”說著森冷如電目光望了符孟皋一眼,道:“此人是誰,武功極高,諒非姑娘壇下弟子。”

    鄧素雲婿然笑道:“邢前輩錯了,此人是晚輩壇下金雞分舵舵主楊承業。”

    繼而轉面向符孟皋喝道:“楊舵主,快來見杜幫護法金毛拂邪壽老前輩。”

    符孟皋奔前兩步,抱拳一揖至地道:“晚輩楊承業,拜見邢老前輩。”神色恭敬之極。

    邪永壽呵呵笑道:“楊舵主,鄧妨娘你連老朽外號也一併喚出,換在別人,老朽豈肯容他。”

    鄧素雲笑道:“老前輩還是這等火爆脾氣。”

    邢永壽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久聞鄧姑娘壇下網羅均是一時之俊彥,就看楊舵主一身武學,可知一般,但不知楊舵主師承來歷。”

    鄧素雲格格笑道:“楊舵主隨淳于堡主,其父乃極門名武師,家學淵源,武功本就不錯,後又得淳于堡主要了過來,充任金雞舵主。”

    邪永壽長嘆一聲道:“淳于亮堡主才氣縱橫,現不知其行蹤,本門九大高手,已死四,能不令老朽興起兔死弧悲之感。”說著面上忽泛起森厲殺機,沉聲道:“無論如何,七皇子及白骨殃神柳南賊道俱是罪魁禍首,老朽誓必手刃,方消此恨。”

    鄧素雲道:“報仇也不急在一進,晚輩陪老前輩暢飲幾杯如何?”

    邢永壽略一沉吟道:“不用了,老朽與人相約尚須前往天祥茶莊一探。”

    鄧素雲心中一動.問道:“前輩與保人相約?”

    邢永壽遲疑了一下,道:“告知鄧香主也不妨事,天祥茶莊緊鄰和記酒坊坊主乃本門長駐燕京高手,老朽最近奉劍慶飛鴿傳迅才知,方才去酒坊他已外出,老配留言傍晚再去找他。”

    鄧素雲目露詫容道:“此人既與天祥茶莊緊鄰,軒轅秘笈早在他嚴密監視中,為何……”

    邢永壽一搖右手道:“這道理老朽也難理解,形單勢孤,不敢妄動亦未得知。”

    符孟皋突出聲道:“其中定有蹊蹺,此人必為宮廷收買,老前輩此去必有兇危。”

    金毛狒聞言不禁面色微變,道:“骷髏劍主最是知人善用,未必如楊舵主所言吧。”

    鄧素雲道:“人心難測,前輩此去還須謹慎,宮廷鷹爪四布,前輩形像特別惹眼,何妨寬坐,入夜時分去如何?”

    邢永壽最是性傲自負,鄧素雲料知其必不稍留,果然邢永壽冷笑道:“區區鷹爪,豈奈老朽如何!”大袖一拂,凌空飛起落向宅外。

    他身法如行雲流水,行至巷口,只見一雙可疑人物立在對街德下,皮帽遮沒眼簾,兩道銳利目光從帽簾下射出,似一閃而隱。

    邢永壽不禁一怔,暗道:“鄧香主之言委實不錯,這兩人無疑是大內鷹爪。”自恃藝高無恐,邁開大步向前行去。

    雪地冰天,行人稀少,陽永壽滿頭雪白長髮,披拂飄揚,長像又醜,極是惹目,行人均為之注目面現驚奇之色。

    鄺永壽俞眼四額,發現那一雙可疑人物果然尾隨其後,不禁怒哼一聲,身法倏地放緩。

    須臾,猛的回身,厲聲道:“兩位朋友尾隨老朽為了何故?”

    兩人身形倏地頓住,一個紫臉膛大漢眼一睜,喝道:“京師大道,除紫禁城外任人通行,誰也管不著誰,閣下無故找碴,可找錯了地方啦!”

    一人也冷笑道:“看來閣下也許久走江湖右名人物,但燕京乃王法所在,在此無事生非,眩耀武功,要弄名頭似嫌自不量力。”

    邢永壽只覺怒火沸騰,正要發作,但一發現街道上稀稀落落行人,無不是內家高手喬裝,不禁暗駭,忖道:“近來京師連生事故,是以警戒森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心念一轉,鼻中冷哼了一聲,道:“朋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身形一轉,望前門外走去,不敢徑去和記酒坊。

    那兩人相視了一眼,遙遙跟著金毛狒邢永壽不捨。

    和記酒坊擠滿了食客,三杯落肚,鬧哄哄地,一片喧譁豪笑聲。坊主是個五旬上下老者,面圓如月,笑臉常開,坐在櫃內,吞去吐霧,吸食一袋旱菸。

    然而,坊主卻兩道眼神不時注意由外而入的顧主。

    酒坊並非酒樓飯莊,但也設有七八張木桌,供人喝上兩盞,並有醬豆滷肉等佐筋,其味鮮美雋永,令人大快朵頤,是以門庭若市,食客川流不息。

    忽地,門外陸續走人十數人,居座喚酒,店夥忙得團團轉,最後走入兩個身著皮襲中年商賈,見無座頭,即就著櫃板凳,與坊主略一寒喧,一杯在手,低聲談詳生意,談的關外皮貨珍貴藥材買賣價錢。

    那年頭,講究是街上生意,和記酒店進出顧客大半是熟面目,偶爾也有陌生人照顧,做買賣的無論生張熟魏均是一般看承,唯有今日大不相同,多半都是生面孔。

    店主雖然笑口常開,其實暗中內心卻異緊張,只有他本人心裡有數,暗道。“怪事,莫非自己底細被人瞧出。”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店中已燃著四盞油燈,光明如晝,戶外寒風怒吼,屋內卻溫暖如春,金毛狒邢永壽迄未現影蹤。

    坊主雖覺事有蹊蹺,但他卻是老謀勝算,心機深沉之人,依然一杆在手,吞雲吐霧,暗中觀察酒坊中有無可疑之人。

    突然,一箇中年商賈望著坊主,笑道:“這酒香例甘醇委實是地道的鳳翔遠年陣酒,資真價實,兄弟回關外,還要選購兩壇供途中買醉呢!”

    坊主笑道:“您老多照顧。”

    那人間道:“坊主尊姓。”

    “敝姓候。”

    那中年人商賈忽取過一雙酒杯,滿滿地斟滿了酒,笑道:

    “候坊主,兄弟敬你一杯,祝你財源茂盛。”

    坊主笑道:“好說,好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忽感一縷寒風同頭頂“百匯”穴透入,不禁神智一陣恍惚。

    兩商賈立時推杯而起,留下一錠白銀置於櫃上,揚長走出。

    候坊主亦身不由主地走櫃外,隨著兩商賈走出城外,落在一荒村酒店中,獨自一人飲著悶酒。

    暮瞑四合、酒店中油燈如豆,顯得險森淒涼委那間,店外走進七個帶刀,眼神炯炯的漢子分踞著三付座頭。

    金毛狒邢永壽驚覺有異,霍地立起。

    一個面有刀疤大漢,拔刀出鞘,喝道:“朋友,招子放亮些,乖乖地隨俺去刑部堂。”

    鄺永壽不禁一怔,暗道:“怎麼招來六扇門中狗腿子。”獰笑道:“老朽身犯何案,”目光電射,雪白銀髮無風自動,神威駭人。

    那面有刀疤大漢見多識廣,知遇上內家絕頂高手,不倒由吸了一口冷氣,道:“朋友,我等奉命行事,身不由已,這店外滿布大內高手,朋友武功再強,也是插翅難飛。”

    鄺永壽陰惻惻冷笑一聲手出如風,迅快若電抓去。

    刀疤大漢忙揮出一刀,寒光如虹擱腰砍去,右掌一股劈空掌力,呼地襲向陽永壽“氣海”要穴。

    顯然,這刀疤大漢武功不同凡響,無如邢永壽身負武學已臻化境,邢永壽竟不閃不避,視來刀如若無睹,刀勢猛厲堪近身。

    邢永壽倏地身形一側,掌勢打空,五指一翻,一把抓住刀身。

    刀疤大漢只覺虎口一熱,腕臂巨震,嚓吱吱聲響中,一柄鋼刀被鄺永壽扭得粉碎。

    鄺永壽順水推舟將刀疤大漢一帶,曲肘橫撞刀疤大漢踉蹌衝來的身形。

    只聽大漢騰起一聲淒厲慘嗥,胸口如中千斤利斧肋襲骨折,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倒飛撞在壁上墜地身死。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瞬息間事場其餘六人不禁大駭,相顧失色。

    忽聞門外傳來地聲冷笑道:“殺官拒捕,未免太猖狂了點。”說時兩條身影慢步走入店中。

    鄺永壽抬目望去,正是尾隨自己那個人,不禁胸中怒火拂,騰,殺機猛萌,厲聲道:“老朽與兩位素不相識,亦無深仇大怨,為何追隨老朽不捨?”

    那紫膛臉中年人漢子用手一掀風帽,淡談一笑道:“兄弟並非尋仇,亦非找順過節,近來京師故頻頻,均是因江湖人物而起……”

    聞永壽獰笑道:“尊駕有無證明與老朽有關麼?”

    紫膛臉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最先,大內宮禁失劫溫涼版玉,至後又是聽泉寺死多人,大內侍衛也受重傷,罪大惡極的無過於目前江湖群匪徒侵擾七皇藩邸,毒手斃命,皇上大怒,嚴令我等搜擒江湖人物……”

    鄺永壽厲聲道:“這與老朽何關?”

    紫膛臉中年人面色一寒,冷笑道:“侵寇七皇子藩邸的江湖群匪甚多,幾乎包括了江湖黑道幫派,焉知閣下不在其內,是否有罪,須待迅問。”

    邢永壽宏聲大笑,人隨聲起,疾如電射,撞向二人,雙掌疾拂而出,勢如雷霆。

    兩人不禁面色一變,身子疾側,四掌同推。

    鄺永壽身形奇快,竟穿隙而出,撲向店外雪地中。

    突聞數聲大喝傳來,刀光人影。掌風如山,夾著十數條身形疾撲而至,攻來招式精奧凌厲,顯然均是宮廷鷹爪內家好手。

    邢永壽知身入重伏,今晚凶多吉少,怒嘯一聲,十指攫攻而出。

    十數條身形翻騰飛撲,刀光飛虹,拼搏熾烈,喉中吐出頻頻厲嘯,寒風雪夜,人影如腿,平添了恐怖氣氛。

    忽聞兩聲悶響,鄺永壽雙掌撲實在一雙大內高手肩上,身形震飛了出,他正欲趁虛竄出重圍之外,忽感胸後一麻,接著一股猛厲掌力擊實,叭的一聲,身形踉蹌衝出三步。

    邢水壽知今晚必已無幸,轉面望去,只見一個面目陰沉老叟目露驚悟之色,不禁獰笑一聲,兩手疾揚,發出無數黑綠飛針。

    他那暗器怪異,迴旋飛射,黑夜之間,大內高手不知飛針襲來方向,閃避不開,肩後一陣飛麻倒地不起。

    那傷邢永壽的老叟錯愕之色未曾斂除,腿彎被三隻飛針打中,雙腿一軟跪在雪中。

    金毛狒邢永壽冷笑道:“憑你這等庸手也難傷得老朽,速告傷老朽之人是誰?”

    驀然一道驚天寒虹疾卷而下,金毛拂膨永壽一顆頭顱骨碌碌滾在雪地中,腔內鮮血泉噴飛灑。

    那道驚虹候忽之間挾著一條人影沖天而上,瞬息俱杏。

    店外十數具屍體陳,血腥刺鼻,慘不忍睹。

    黎明薄曉,此一兇殺血案立時傳遍京城。

    那一晚,千面神儒忽感心神怔仲不寧,尤其符孟皋被鄧素雲請去,他只覺這府中俱是鄧素雲眼目,自己並無心腹親信,人單勢孤,如臥針氈,輾轉不能成眠。

    蘸樓上四鼓方敲,石誠忽覺神昏體倦,悠悠睡去,一條人影疾如閃電掠入,正是那符孟皋。

    符孟皋在千面神儒石誠身上點了二十七處經穴後,附著石誠右耳低聲說話。

    此乃“軒轅經”內一宗神奇武學,貫輸意念在其中樞神經,使其久久不忘。

    翌晨,石誠一覺醒來,只感神清氣爽,昨晚憂慮消然若失,忽聞門外起了符孟皋語聲道:“石老師睡醒了麼?”

    千面神儒石誠忙拉開門栓,開門含笑道:“少俠……。”突發覺符孟皋目露憂鬱,忙問何事困擾。

    符孟皋長嘆一聲道:“昨晚鄧姑娘請在下前去,骷髏九太高手金毛拂鄰永壽聞得杜化噩耗,匆匆趕來怒叱鄧姑娘佈署不周,援救不力,致杜化四人身遭慘死,意欲傳迅鍬骷髏劍主,誓報此仇,如此一來,必掀起彌天浩劫。”

    石誠猛一跺足道:“此人絕不可留,邢永壽現仍在府中麼?”

    符孟皋道:“石老師請放心,邢永壽形貌怪異,引入注目,一入京師,即為大內高手、官府鷹爪盯上了,所以邢永壽一·出此宅,暗中有暗躡其後,在郊外酒店引起激拼,兩敗俱傷,金毛狒邢永壽昨晚已陳屍荒郊。”

    石誠太息道:“想不到情勢演變愈來愈複雜,金毛狒雖死,但亦為鄧姑娘帶來無窮困擾,宮廷皇子之間決難終止暗爭。”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這些暫且別提,目前,如在下所料不差,此宅必為人暗暗監視住,你我不可不防。”

    石誠不禁一怔,搖首苦笑道:“凡事不可逆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老朽意欲前往四皇子處請示。”

    符孟皋道:“在下這一難題亟待解決,鄧姑娘及梅姑娘昨晚堅勸在下離開燕京。”

    石誠不禁臉色一變道:“兩位姑娘是何意?”

    符孟皋道:“她們說在下身負血海大仇,不宜因循自誤,更不能逗留京師捲入此無謂紛爭,既知柳葉蛇頭鏢來歷,就該前往百毒宮查明端倪,義正詞嚴,令他們無詞可辯。”

    石誠略一沉吟道:“尚須查明符孟皋父母生死,非從七皇子身上著手不可,待老朽問計於四皇子,再作計議,眼前須慎重兇邪侵擾此宅。”說著身形疾閃而出。

    符孟皋面現一絲微笑,目凝窗外,似了陷入一片沉思中。

    驀地——

    門外疾閃而入鐵筆蒼鷹鄒雷,金刀快手燕三泰。

    金刀快手燕三泰道:“少俠,府外可疑人物,頻頻出蹤,看來,他們似有侵擾企圖。”

    符孟皋道:“金毛狒鄺永壽已引起無窮後患,在下昨晚已料及,與四位姑娘研商對策,在下已作周全策劃。”

    忽聞窗外雪地中起子落足微聲,不禁面色微變,道:“有人來了!”

    鄒雷、燕三泰不禁大驚失色,只覺符孟皋一身武學委實高深莫測,窗外怒嘯狂風,撼木搖窗,居然可分辨出徵湖人物落足聲響,自嘆望塵莫及。

    只見符孟皋低聲道:“兩位請隨在下來。”身形緩緩走出,尚未踏向門外,朗笑一聲道:“三位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賜教?”

    燕、鄒二人不禁相視了一眼,暗道:“他怎麼知道來者三人。”

    暗中似不相信,但隨出門外,只見三個勁裝江湖高手一列橫身立在園中雪地上。

    符孟皋微笑了笑,目光注視著三人靜位回答。

    三人只覺符孟皋神儀煥發,具有一種吸引人氣質,目光不怒而威,不禁囁喘難以置答。

    一眼瞥見鐵筆蒼鷹鄒雷,不由神色一變,一人詫道:“鄒護衛竟在此處?”

    鄒雷已認明來是誰,不禁微笑道:“這有何值得驚異之處,鄒某敝居停燕陛京見,無人不知。”手指盧玉堂道:“三位可見過盧公子麼?”

    繼又向符孟皋道:“此三位乃淮揚查氏三雄,最近為五殿下禮聘來藩邸。”

    符孟皋抱拳微笑道:“幸會,院中風寒,不便敘話,請至內廳賜教。”

    一個黑臉縱須大漢躬身答道:“不敢,小弟此來非為別事,請問公子可知骷髏幫高手金毛拂鄰永壽昨晚陳屍荒郊麼?”

    符孟皋首答道:“在下已有耳聞,邪永壽在大內高手刑部捕頭聯臂合攻,眾寡不敵之下,力竭身死。”

    “但大內高手昨日親眼得見邢水壽由此宅中離去。”

    符孟皋不禁莞爾笑道:“事誠有之,但邢永壽與三位一般,昨日無事生非侵擾寒舍,被在下驅退。”

    查氏三雄聞言不由一怔。

    突聞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大言不慚,邢永壽身手高絕,也是體這無縛雞之力文弱書生能驅走的麼?”

    話聲中,電疾風飄掠來五個黑衣人,面目冰冷,衣挾飄飛,宛如鬼腿,令人不寒而慄。

    符孟皋神色鎮定如亙,含笑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乘,何況在下網羅府中高手不下於諸位,金毛狒邢永壽有何可懼?”

    一個黑衣人冷笑道:“這話有誰相信?”

    符孟皋以目向燕三泰示意。

    燕二泰嗖地一刀出手,向那黑衣人砍去。

    出手如電,端的快極,不愧金刀快手之名。

    那黑衣人心中一驚,他一身功力甚高,卻無法將燕三泰刀勢避開去,只覺右肩一涼,一截手臂被奔雷刀勢斬斷,離肩落地,一股如泉鮮血噴出。

    查氏三雄不禁心神猛凜,暗幸自己二人未曾冒率出手。

    四黑衣手人駭然色變,目露兇芒。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為友為仇,端在四位自擇,在下雖無縛雞之力,但對四位卻不屑一顧。”

    一黑衣人突揚右腕,只見一支袖箭夾著被破空勁風射向符符孟皋。鄒雷冷笑一聲,右掌劈空而出,將袖箭震飛,身形疾拔沖霄,掠空一個翻身,他那蒼鷹身法獨步武林,猛撲而下。

    只聽四聲慘嗥先後騰起,鄒雷已握著兩柄沉重烏亮的子午筆斜飄沾地,四黑衣人前胸至腹均為鐵筆削開尺許口子,殷紅鮮血飛灑如雨,摔跌在七尺開外。

    斷臂黑衣人面色慘自如紙,溢血漸止,見狀不由獰笑一聲道:“兄弟倘然不死,今日之仇必報。”

    符孟皋沉聲道:“尊駕倘執意為仇,在下勢難留下尊駕性命。”

    說時,燕三泰金刀已自出手,寒光電閃中,黑衣人一顆首級應刀落地,鮮血噴泉湧出。

    查氏三雄脊骨上不禁泛起一縷奇寒,查老人說道:“五人均是金沙寨高手。相隨少寨主粉面狼花剛來京,恐花剛不易甘休。”

    符孟皋微笑道:“在下若懼花剛,也不致將五人悉數誅戮了。”

    查氏三雄默然無語,齊齊躬身抱拳道:“我等就此告別,請恕冒昧無禮之罪。”倏地轉身竄起,兩三個起落,翻出宅外疾杏。

    忽聞朗笑傳來道:“久聞湖廣總督署中大有能人,屢次災禍於無形,我先還不信,如今一見盧公子,才知所言不虛。”

    話聲中,只見一衣著華麗,氣度威嚴的少年在屋角慢步走出,身後隨武士多人。

    符孟皋一眼看清來人正是七皇子,不禁大感意外。

    鐵筆蒼鷹鄒雷疾趨上前,躬身道:“奴才參負七殿下。”

    七皇子含笑道:“鄒侍衛免禮!”說著目注符孟皋笑道:“我看盧公子精芒內蘊,一身武學已臻化境,並非外傳文弱書生。”繼又朗笑道:“姑無論是否,我有意與盧公子攀交,不知可否俯允。”

    符陣皋暗道:“七皇子心機至工,笑裡藏刀,我不妨與其虛與委蛇,在他身上找出大仇。”

    心念一定,一揖至地,道:“君臣有序,尊卑有別,殿下降尊下交,豈敢不從。”

    七皇子含笑道:“公子此刻必感覺我來意不明,你我可否去內室相談。”右手一仲,牽著符孟皋左腕,走入內室而去。

    兩人分賓主坐下,七皇子道:“你我雖非相交莫逆,卻一見如故,布衣君臣,不妨以兄弟相稱。”說著長嘆一聲道:“這幾日京城選生變故,尤其愚兄身負冤名,幾無法洗滌,賢弟必有耳聞。”

    符孟皋道:“可是為了軒轅秘笈,殿下真個未更獲有麼?”

    七皇子道:“無中生有,含血噴人,是以愚兄決定訪查謠諑來源,金毛狒邢求壽為賢弟幾乎帶來一場殺身大禍。”

    符孟皋不禁面色微變,道:“殿下可否說得明白些?”

    七皇子目中精芒一閃,微笑道:“骷髏門中四太高手俱喪生在愚兄府內,雖非愚兄所殺,但四人侵入宅內志在軒轅秘笈顯非尋常,是以心疑四人之外尚有餘黨,邢永壽由賢弟宅中離開,不明真象之人,心內作何想法?”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必然猜測此宅系骷髏幫秘密總舵,在下亦與骷髏幫有所勾結。”

    七皇子點點頭道:“如非我聞賢弟與查氏三雄之言,此刻,我與賢弟必兵戎相對。”

    符孟皋輕笑一聲道:“殿下眼前雖未疑慮盡釋,但事實勝與強期,真象終有水落石出之日。”

    七皇子聞言不禁暗驚,正色答道:“愚兄向有知人之明,令尊為官廉正,不阿不附,怎能與骷髏幫勾結,賢弟出塵脫俗,飄逸瀟灑,清淑徑渭,顯然有別,說什麼愚兄也不能相信。”

    符孟皋慨嘆一聲道:“言人殿下英明天箍,他日必位登九五,至尊天下,果然不虛,知遇之恩,豈能不報,殿下府中昔年有過一人名喚千面神儒石誠麼?”

    七皇子聞得石誠之名,不禁面色大變,目中泛出一抹森厲殺機,道:“賢弟定見過石誠?”

    符孟皋搖首道:“在下未曾見過此人,但殿下身蒙不白之冤,乃石誠獻計與四皇子六皇子兩人。”

    七皇子霍地立起,道:“此話當真?”

    符孟皋點頭道:“殿下定然知道大內一品帶刀侍衛沈烈之人?”

    七皇子不禁一怔道:“忱烈已喪命在武當純陽觀……

    沈烈在家父鄂撫任上突來訪鄒雷,此人酒量極豪,笑談甚歡,天南地北,前塵往事無所不談,沈烈酒後無意失言,千面神儒石誠已投在四皇子門下,為昔年殿下追殺之仇,誓言必報,如今殿下蒙冤負屈,諒系石誠暗中策劃。”

    七皇子面色大變,道:“石誠竟投在四阿哥門下麼?”

    符孟皋道:“但不知石誠為何與殿下結怨如此之深,沈烈嘗言與仙靈潭之事有關。”

    七皇子面色又是一變,長嘆一聲道:“先哲有言交淺不可深言。愚兄與資弟還是初交,未可推心置腹,再說賢弟也未必相信昔年仙靈潭之事愚兄系代人受過。”

    符孟皋不禁一惜,微笑道:“殿下可請說其詳。”

    七皇子唱然嘆息一聲道:“當年愚兄尚在習藝,授業恩師為武林奇人太極一劍佟景賢,恩師並不常在江湖走動,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望重武林,武學曠絕。論說恩師習性落落寡合,淡泊名利,絕不致寄身皇家,因家師幼年時身受愚兄外祖救命大恩是以愚兄得列家師門牆,而府中均不知家師身負內家武功,愚兄敬畏家師如若天人,事無大小均秉承家父竟旨。”說著,目露黯然之色,淒涼一笑道:“奪儲之事,由來已久,愚兄不幸生在皇家,雖欲退身而不可能,各皇子均有託命大臣,更身不由己,府中爭相網羅謀土豪雄,鞏固勢力。大別雙逸嶽宗浩虞慧文乃一雙神仙眷侶,但虞慧文昔年與家師青梅竹馬之交,日久情苗滋生,後為嶽宗浩橫劍奪愛,使家師含恨終身不娶。因嶽宗浩風聞家師託身宮庭,不齒為家師為人,詆譭日甚,揚言將糾合武林志士制裁家師,故家師聞言不由勾起新仇舊根,一怒挾劍隻身奔向大別仙靈潭而去。家母聞迅大急,遣派府中半數武士趕往大別救援。”

    符孟皋凝耳傾聽,說道:“之後呢。”

    七皇子道:“大別雙逸推稱未見家師,府中武師均是武林各門派名宿高手,心疑家師已然遇害,為此掀起一場激烈拼博,傷它甚眾。

    而大別雙逸在末歸隱前樹敵不乏其人,府中武師又多為家師所推引,敗後輾轉相約友人助拳,大別雙逸強敵亦參預其事,佈署周密,大舉侵襲仙靈潭之日,卻為大別雙逸聞悉,空圍逃去,不知生死,而家師亦不明下落,其後,府中武師心疑千面神儒石誠洩密,因途中石誠曾離群他往”說著又是一聲長嘆道:“其時愚兄年輕無知,家師離去後,悉為家母主持,迄至如今,愚兄還是不明內情,家師下落亦是無法偵出。”

    符孟皋慨嘆一聲,道:“此中梗概在下已然明白,石誠心虛逃出,情急無奈託身四皇子府中,石誠人稱乾麵神儒,精擅易容之學,恐在四皇子處並非本來面目,殿下倘欲尋他,諒非易事。”

    七皇子沉聲道:“既知石誠下落,終必擒回治罪使愚兄冤屈得以洗滌,何況石誠幾陷愚兄於死,留下終是後患。”說著抱拳一笑,道:“愚兄暫且回府,明日請賢弟來舍下傾談。”說著立即飄然走出。

    符孟皋送出室外,只見一皇子率領武士穿空如電掠去,瞬眼即杳。

    鐵笑蒼鷹鄒雷,金刀快手燕三泰目露驚愕之色。

    符孟皋微微一笑,招手與鄒雷,燕三泰相情人室,敘出他與七皇子所談。

    鄒雷笑道:“少俠一石二鳥之計妙絕,不過他明日請少俠過府飲宴,恐有陰謀。”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七皇子用意不善,目前卻需借重在下之處甚多,在下略施一計,他恐無法相害。”猛然面色一變,忽覺戶外雪地中又起了落足微聲道身形疾掠在窗前。以手指點破窗紙,凝目望外。

    只見雪地上立著一紅身影,正是白骨殃神柳南和紅衣番僧,急和鄒燕兩人密語數句。

    鄒、燕二人疾閃而去。

    符孟皋只見白骨殃神柳南斷袖飄飄,森冷目光望著雪地中五具黑衣屍體,面色陰情變易不禁微微一笑,右手疾揣入懷,取出三具人壕放置在案後地上。

    柳南低聲向紅衣番僧道:“怎地並無動靜,這雪地五具屍體乃金沙寨高手,顯然這宅內大有可疑,外傳乃骷髏幫巢穴恐非無因。”說著身法迅疾一躍,悄無聲息落在窗前。

    他就在窗隙藏望入內,不禁面色一變。

    原來室內光線幽暗,桌上放著一隻三足銅鼎,鼎內燃著一爐檀香,香菸瀰漫全室,鼻中絲絲清香撲人。

    煙霧中漸現出三尊坐像人影,一個貌像清臞老僧閉目入定,另外是一鶴髮童顏全真,更有五旬上下中年文士,飄然出塵,均是閉目行功狀。

    柳南先還認為眼花,繼一瞧清,那不是東海三仙是誰,不禁面色大變,膽寒魂飛,疾翻身竄出,拉出紅衣番僧衝空遁去。

    人影一閃,符孟皋身形落在雪地上,負手目送柳南番僧消逝的人影。

    忽聞身後起了石誠語聲道:“方才遁去的是否白骨殃神柳南賊道。”

    符孟皋緩緩轉身,道:“石老師回來了麼?府中來的人物不少,連七皇子亦親身來此。”

    石誠不禁面色大變,道:“他親身來此是何用意?”

    符孟皋目光望了石誠一眼,道:“他不知在何處風聞石老師託身四皇子門下,潛跡此宅,是以親身前來意欲擒捕石老師,被在下一口否認。”說著微微一笑道:“在下以盧玉堂身份出見,鄒老師亦在身旁,所以他清信不疑,湖廣制軍正直聲滿天下,不阿不附,決不信在下與四皇子或餓骷髏劍主有勾結之事,故此七皇子疑慮頓釋,欲與在下攀交。”

    石誠一臉茫然之色,喃喃自語道:“他為何知老朽託身在四皇子處。”

    符孟皋面含微笑,負手踱入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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