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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杯弓蛇影

    五具面目猙獰骷髏,臨風屹立;黑衫瑟瑟飄飛,宛如凶神活鬼,氣分為之一變,令人恐怖顫慄。

    忽聞一個骷髏匪徒道:“本門九大高手泰半俱慘遭宮廷皇子毒手屠戮,七皇子實為罪魁骷髏劍主為何輕易放過?”

    骷髏劍主冷笑道:“老夫非是畏懼宮廷勢力,恐牽一髮而動全身,此次老夫下山志在覓擒叛徒,若誅殺七皇子,無異自墜叛徒毒計中,有道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權讓他苟活性命一些時日何妨。”

    骷髏劍主證實了叛徒就是軒轅手麼?

    骷髏劍主點點頭,道:“不錯!無疑是他。”

    武顯揚暗道:“軒轅手是骷髏中叛徒麼?那麼是誰?”

    另一骷髏匪徒,問道:“來此兩日,一無叛徒影蹤,莫非太原分壇有誤麼?”

    骷髏劍主劍發出懾人長笑,道:“叛徒心意毒辣,他隱秘形蹤,無非志在使老夫自陷所算,借刀殺人,兵不血刃,淳于亮呀淳于亮,老夫將你磔骨揚灰方消心中之恨!”

    武顯揚暗道:“原來是淳于亮奪獲軒轅秘笈。”

    天際遠處忽升起一道旗花,金紅燦爛,櫻洛傘射,映現天邊。

    骷髏劍主等五人倏地拔起,朝旗花升起方向電疾掠去!

    黑無常馬驥身影疾現,右掌虛空一招,四道旗門回肩,身形一晃疾杳。

    武顯揚等人紛紛騰出,那瀰漫山谷間絮霧倏地隨風消散,化作片片絲絲。

    在武顯揚之後尚有滕風千手鬼王等武林群邪亦紛紛離去。

    萬蛇谷對崖,仍是一團謎,似絮煙靠霧,無可捕捉,隨風消逝……

    張家渡不過數百戶人煙,傍著風浪滾滾黃河,一條短短街衡二十來家店肆,顯得異常冷落。

    面對著渡口碼頭的一家悅來酒店內,擺著七八張白木桌,坐了幾個土著居民在喝酒聊天。

    —個瘦削精悍的中年漢子跨進店門,歷喝道:“店家,打二十斤酒來,要快!這幾天口中淡出烏來!”

    此人本是魯藉,闖蕩江湖己久,行南走北,語間雖略變,卻脫不了魯音。

    店家慌忙送上一把大酒壺,四隻士碗,滷牛肉,熟鴨,醬花生仁滿滿堆上三盤。

    波心搖來一艘渡般,由—上流斜斜駛來,船行甚速,轉眼已自靠岸。

    離船登岸人群中現出一藍袍老者及一灰衣老道,肩帶古劍徑向悅來酒店走入,擇了一付靠內傍壁幽暗座頭,對首坐下。

    顯然這一俗一道不常在武林現蹤,並非知名人物,四個江湖漢於只注視了一眼,繼續談笑飲酒。

    四五碗下肚,已有三分醉意,嗓子也粗了,竟口沒遮攔。

    只聽一個沙沉嗓子笑道:“我等四人雖非響噹噹腳色,這次算是開了眼界,躬逢其盛,我等向以豪雄自詡,卻目睹骷髏劍主武功,真是豆末之光安比中天皓月。”

    藍袍老叟聞得骷髏劍主四字,目中忽泛出一絲異樣光芒,望了灰衣老者一眼,似不勝駭異。忽聞一人長嘆一聲,道:“太極劍佟景賢乃名滿江湖當世武林名宿道,劍法高絕,竟為骷髏劍主以空手入白刃曠絕武學將長劍奪出手今。盛名廢於一巳,可見樹大招風,名高身危,當時佟景賢內心之益憤,無地自容!”言下不勝為太極慧佟景賢難受。

    “不知骷髏劍訂下端午之約,佟景賢到時是否敢去華山赴邀。”

    藍袍老叟忽地起身離座,走在四個江湖人物座前。抱拳笑道:“老朽聞所未聞,居然太極慧劍佟景賢敗在骷髏劍主手下,讓老朽作個東道主,容老朽一飽耳益如何?”說著五指一摸桌角。

    只見桌角木屑飛揚,顯出五條顯明指痕,深及三分。四人不禁大驚失色,知道老坐定是武林高人,不禁肅然起立,一個錦衣勁裝漢子,抱拳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老英雄如不嫌棄;不妨請那道長一併過來,在下李通,萍水相逢總是緣,由在嚴作東道主就是!”

    藍袍老叟哈哈大笑:“李老弟很會說話,既是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時,灰衣老道走過來。

    藍袍老叟笑道:“這位道長是秦嶺三星觀主,道號太乙,老朽名喚藍隱真,三十年前與佟景資有一段不平常過結,老朽一氣之下,就此埋名江湖,為習練絕藝,耗費了甚多歲月,待老朽再出江湖時,佟景賢盛名方如麗日中天時突告銷聲匿跡,進來傳聞佟景賢又在江湖現蹤,為此尋覓其下落!”

    李通便將相隨神蛇滕風等群邪深入中條萬蛇谷所見所聞梗概說出。

    藍隱真詫道:“太極慧劍佟景賢當代武林名宿,竟被骷髏劍主一把長劍奪出手外,李老弟未免太誇張失實。”

    李通搖首正色道:“我等四人均有目之睹,絕無絲毫不實,骷骷髏劍主雖名震武林,卻無人知其生平事蹟,宣染過甚,似有傳言失實之誤,或許佟景賢骷髏劍主乃盜名欺世之輩,又自負過甚,一時輕敵落敗,高手過招黍米之差立判生死,佟景賢敗得無絲毫冤屈!”

    藍隱真點了點頭,目露詫容道:“宮廷皇子誅戮骷髏門下甚眾,此仇不共戴天,骷髏劍主為何平白放過這百年難逢太好時機。”

    李通斟滿了一碗酒後。咕唱嘻一飲而盡。朗笑道:“正如藍老英雄所言,如非在下等最後離去,也不無藍老英雄這般想法。一則骷髏不願正面與宮廷龐大勢力為敵,謂七皇子日後必不得其死,為期不遠,不屑汙其長劍。再則他此次出山志在覓尋其門下叛徒,在此望間不欲多樹強敵,橫生枝節。”

    藍隱真不禁一怔,道:“他門下叛徒是誰?”

    李通微笑,道:“最近盛傳武林、威震江湖的軒轅手,大河南北幾乎婦孺皆知,卻不知軒轅手真實姓名,在下迄今仍是茫然無知!”

    藍隱真望了太乙道人一眼,似有不信之色。

    李通多吃了幾碗酒,已有六七分醉意,酒後口快道:“藍老英雄莫非疑心在下加枝添葉,所言不實麼?”遂將佟景賢等人離去後,骷髏劍主五人匆匆奔來,似覓尋軒轅手蹤跡,五人商談,無意間吐露淳于亮之事說出。

    藍隱真不禁面色突變,目中泛出一抹異芒,卻瞬轉如常,笑道:“淳于亮必非易與之輩,看來不久江湖上將掀起一場彌天血腥浩劫,此乃天意,非我等所可挽回。”繼又微微嘆息一聲,接道:“佟景賢即已允下骷髏劍主端午之約,屆時必去華山,目前他定趕向焚淨邀約百毒宮主助拳,太乙道長,我等亦不妨改途前往川滇,說不定可遇上佟景賢,清償昔年過結!”

    他說後並未有離去之意,反命店夥添酒加菜。

    這時店外忽走入一個黃瘦病容滿面的少年,卻肩搭一柄長劍,望一付空座坐下,語音綴沙招呼店夥送上酒食,目光無神,默默無言淺飲慢酌。

    店主走了過來,笑道:“羅達官,病好了麼?”

    病少年苦笑一聲,道:“這一場病著實不輕,在下自認無望生還,定須埋骨他鄉,不料皇天見伶,周大夫藥到回春,在下打算再留兩天,後日即須趕回安慶!”

    藍隱真自病容滿面少年一現身走入,就暗中留神那少年,但聞得少年與店主問答,便疑雲頓釋,不再置懷。

    李通四人盡已醉咆,告辭互道後會有期,登上渡船駛向對岸。

    這時,藍隱真輕唱了一聲,以蟻語傳聲道:“看來,佟景賢所遇骷髏劍主無疑是叛徒淳于亮了,叛徒居心險惡:嫁禍東山,老夫意欲前往中條一探,或可得知叛徒潛跡之處!”

    道人答道:“如屬下所料不差,淳于亮定潛居在萬蛇谷,因始終無人目賭那巧手鬼醫程夢熊。”語聲略略一頓,又道:“程夢熊封刀歸隱已久,未必尚活在人世。當年信物遺留江湖,雖為宮廷援有,但我輩江湖人物無德不報,焉有見信物不露面之理……”

    藍隱真愕然道:“你是指住在萬蛇谷對崖之人並非程夢熊,而是叛徒淳于亮。”

    太乙道人點點頭,道:“程夢熊物故已久,廬屋荒廢無人,被淳于亮無意發現,逐於鴻佔,淳于亮秉賦過人,悟性奇高,程夢熊生前必留下遺物排教禁制。無異如虎添翼骷髏劍主十條之行似大可不必……”

    藍隱真面色異樣難看,如罩陰霾,舁中低哼出聲,陰惻惻地笑道:“老朽明白你暗示此行無異自投羅網,未免太輕視了老夫!”

    太乙道人目露憂容,道:“屬下怎敢骷髏劍主英明天縱,一代奇才,但淳于亮詭譎陰毒,選護奇遇,是以務須謹慎,俗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小不忍則亂大謀,骷髏劍主三思!”

    藍隱真望了太乙道人一眼。道:“難道老夫就此返山,處於捱打之境不成!”

    太乙道人略一沉吟,道:“他暗我明,尚屆下骷髏劍主身份敗露,反蒙其害,何況訪覓淳于亮蹤跡已責成葉壇主,若葉壇主查明淳于亮下落及陰謀,飛報總壇骷髏劍主不在山中,恐良機錯失,應付無方,屬下以為端午佟景賢拜山,淳于亮必潛伺在側,圖獲漁翁之利。”

    藍隱真道:“你所言委實有理但萬蛇谷不可不探,查明虛實後,立刻趕回總壇。”說著身形立起,會了酒帳,與太乙道人雙雙離去。

    兩人正是骷髏劍主與其屬下高手,迭獲葉勝飛報,心神只黨不寧,中條與華山相距密選,決定來中條一探。

    病容滿面少年卻是符孟皋,自葉勝脫險返來後,即密召鄧素雲壇下潛隱各處弟子到來,這悅來酒店店主及夥計均是鄧素雲手下易容偽裝。

    他算準葉勝選次傳迅,骷髏劍主必按耐不住下山一行,由華山人中條,取潼關入晉,徑由閡鄉循黃河而下九十里,渡黃河出張家店人中條是最佳捷徑。

    非但中條山四周符孟皋佈署周詳,就是華山亦是眼目密佈,骷髏劍主華山山麓現蹤,符孟立即轉入後院,只見廳內神行無影竺九明,天羅判申環,薛人傑,薛靈燕父女及八指閻羅耿若殿坐侯自己,遂微笑抱拳道:“耿老師回來了!”

    耿若殿立起抱拳欠身,道:“奉命入滇,訪覓百毒宮動靜及諸位姑娘蹤跡,察覺贊淨環周百里鄉鎮,百毒弟子眼線密佈,對外來江湖人物監視甚嚴,均守口如瓶,對百毒宮一宇不提,耿某屢次欲暗擒其一名弟子施展分筋手法迫供,又想打草驚蛇,反為不美……”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耿老師一路辛苦了,此事須從長計議,埃在下返回翠雲別府,若神鵰仍在,則可明真象,屆時再作道理。”遂把骷髏劍主兩人已向中條奔去之事說出。

    竺九明持須大笑,道:“果然不出少俠所料,可依原定之計施行!”

    符孟皋率著群雄由後門掠出,撲向中條山而去。

    且說骷髏劍主,太乙道人撲人中條山,只見重山峻嶺,絕壑危崖,排雲障目,古木森翳,行至一處山脊上,忽見遠處現出三條飛快的身影疾奔而來。

    只見所來三人均是五旬開外老者,步履輕捷,太陽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身負極高的武功。

    骷髏劍主身形疾閃,掠阻三人身前,抱拳微笑道:“三位可是由萬蛇谷而來的麼?”

    其中一面有黑斑老者,目露怒容,沉聲道:“不錯!我等從萬蛇谷來此,尊駕問此是何用意?”

    骷髏劍主語氣平和,道:“閣下請勿誤會,在下欲去萬蛇谷訪覓師門至友程夢熊,不明方向途徑,故而動問,煩勞指點,不勝感激!”

    那老者聞言不由一愕,繼而笑道:“兩位不必徒勞跋涉了,程夢熊並不在萬蛇谷。”

    骷髏劍主佯裝一怔,道:“閣下可是知其行蹤麼?”

    另一面目陰冷老者,忙道:“由此向南,可見一形似豎獅石峰,登上絕頂,即見峰壑之下一道怒澗,循著澗泉下行約莫五十里,尊駕尚遇一株霜幹凌霄銀杏,對崖即為程夢熊所居。”

    骷髏劍主抱拳,笑道:“承蒙指點,多謝了!”與太己道人飄然走去。

    忽聞身後語聲傳來,道:“這人自稱程夢熊為其師門至友,若為骷髏劍主或宮廷高手聞悉,必懼不測之禍,你指點他則甚?”

    “他自要送死,與小弟何干,劉兄不見此人神色顯露不信之色麼?我等趕路要緊,誰耐煩與其糾纏!”

    骷髏劍主微微一笑,身法加快。

    太乙真人低聲道:“骷髏劍主,這三人即由萬蛇谷而來,何不詳細套間,也許可找出一點端倪,以免暗中摸索!”

    骷髏劍主道:“老夫怎能不知。但叛徒即潛蹤萬蛇谷程夢熊故居,定然眼目四布,若詳予詢問示人疑心,豈非欲蓋彌彰。”

    兩人一行施展絕頂輕功,登上形似豎獅嶺峰絕頂,果見萬塹叢中一水婉蜒索迎如練,疾瀉下得峰去,循澗而下。

    驀地——

    一聲刺耳厲嘯騰起遠處,飄迢萬整,逐漸遠引,餘音仍自嫋嫋不絕。

    骷髏劍主不禁面色大變,聽出嘯聲系淳于亮所發,沉聲道:“是他!”

    太乙道人亦感心頭一震,目露駭然之色。

    奔出十數里之遙,只見澗旁一道淺峽內倒著四具屍體,三具仰面身死,目瞪口張,臨死前似驚懼已極,猙獰恐布,另外一人僕身僵臥。

    骷髏劍主詳察三尸,並無半點傷痕,似懼受極高內家手法。另一人尚未死去,兩臂蠕蠕動彈,忙一掌按向胸後命門穴上,攙扶坐起。

    此人面目蒼白如紙,目中神光黯淡,須臾,嘴角泛出一絲淒涼笑意,微弱出聲道:“多蒙相救,但只能苟延片刻,不知尊駕能否替在下帶一口信麼?”說著,面現痛苦之色,嘴角溢出一線黑血。

    骷髏劍主道:“老朽力之所極,無不應允。”

    那人喘了幾口氣後,道:“此事重大,事關武林安危,相煩去函谷關南永通客店中,通知一姓葉客人,那殺害找等之人並非骷骷髏劍主,而是淳……”

    一口氣竟接不上,喉中湧出一股黑血,頭一歪,絕氣而死。

    骷髏劍主不禁面色大變,目中射出兩道恐炎如熾,身軀微微援震。

    太乙道人大息一聲,道:“四人顯然是本門弟子,可惜他重傷內腑,言猶未盡,不然可獲之真情骷髏劍主,可取消萬蛇谷之行,不如折向函谷後與時壇主晤面。”

    骷髏劍主生垂思沉吟良久,點首無語轉身與太乙道人疾奔而去,瞬眼間,身形如豆疾杳。

    峽谷隱處突現出符孟皋掠至四具屍體之前一一點了九處穴道,喂服丹藥,逐漸甦醒過來疾躍而起。

    符孟皋笑道:“倘非如此,怎可使骷髏劍主堅信不移。四位辛苦了,速回萬蛇谷!”

    四人肅然躬身抱拳一揖,望萬蛇谷奔去。

    符孟皋雙肩微晃,身如電飛望骷髏劍主、太乙真人身後緊緊迫躡。

    函谷關在豫西靈寶縣西南二里許,絕壁千仍,深險如函,故名函谷,又稱崤函,所謂“左成皋,右函谷,前伊原,後孟津”,為洛陽四塞之一。

    因函谷為豫陝晉三省夜通要衙,關內兩條南北大街,頗為繁榮熱鬧。

    永通客店門外騾馬成群,負截累累,店主頭戴一頂瓜皮小帽,約五旬開外,蓄著兩撇鼠須,左手託著一支旱菸管,右掌舒展著離店商旅結算密叛錢,笑逐顏開,祝貿一路順風。

    忽地,迎面閃現一藍袍老實及灰衣老道,店主一俗,含笑道:“兩位可是要住店?”

    藍袍老叟微笑道:“住店與否端視情形而定。”

    敢情那店主也讀了幾年書,哈哈笑道:“爺臺很會說話,那要什麼情形兩位爺臺能夠賞光?”

    藍袍老叟面色微沉,道:“老朽是與一位姓葉的朋友有約會,葉朋友住在此店,店家領我等人內如何?”

    店主不禁一愣,笑道:“兩位來的真不巧,葉客官今晨形色匆忙,似有要事離去了。”

    藍袍老叟聞言不由一呆道:“你可知他往何處去了!”

    店主搖首道:“不知!”

    藍袍老叟鼻中冷哼一聲,道:“葉朋友在你店中打住了幾天?”忽瞥見對面屋簷下一條人影疾閃而隱,不禁臉色一變,低喝道:“快走!”拉著太乙道人疾掠如飛奔出關外,躍身在石崖上目光四巡。

    太乙道人從未見過骷髏劍主如此驚懼,詫道:“骷髏劍主為何如此驚恐,莫非已發現淳于亮形蹤。”

    骷髏劍主遂將瞥見對街屋簷可疑人影一閃之事說出。

    太乙道人暗道:“震懾武林之骷髏劍主竟如此恐懼叛徒,即是淳于亮親自前來。縱使習成軒轅秘笈,雖未必勝,卻未必落敗,何至如斯。”

    骷髏劍主似察知太乙道人心意,寒電睜逼視了太乙道人一日艮。

    太乙道人不由心弛猛震。面色大變,從骷髏劍主眼神中看出了森厲的殺機。

    骷髏劍主忽長嘆一聲,道:“由中條四名葉壇主門下弟子致命看來,淳于亮軒轅武學已習成五六成火候,令老夫大出意料之外,他竟有如此神速進步……”

    “淳于亮嫁禍東山,可見處心積慮已久,從對衡疾閃而隱入影推測,葉勝必已察覺處境兇危,是以急急離去,我等查問店主,叛徒手下尚發現你我是何來歷,則我等……”驀然伸臂如電,抓住太乙道人右臂,身形疾躍開去。

    叭叭兩聲,兩隻白虎釘打中二人原立身處,深嵌入石,力猛勁沉。

    骷髏劍主目光四巡,卻無法瞥見人影,厲喝道:“膽大鼠輩,竟敢向老夫施展暗算偷襲。”

    忽聞隨風傳來陰惻惻冷笑,道:“骷髏劍主,候總瓤把子趕到,你就無法全命了!”

    骷髏劍主藍袍一展,循聲撲去,疾如奔駕,雙掌滿蓄暗勁。

    倘使這一擊出手,必然天崩地裂,威勢駭人之極,哪知卻大出意料,骷髏劍主身至半途,迎面忽送來一股綿軟罡勁。

    骷髏劍主頓感心頭一震,雙掌一式“分花拂柳”推出。

    只見骷髏劍主面色大變,因對方愛力具有極強的卸勁,立時撤掌,身形上揚,半空中掣出肩頭寶劍一式“石破天驚”劈出。

    劍勢宛如天河下瀉,挾著悸耳銳嘯。

    突聞一聲哈哈長笑,一條身影潛龍昇天拔起,曳空如電而去,轉瞬即杳。

    太乙道人駭然變色,震驚此人輕功已臻化境,自己望塵卻步。

    骷髏劍主身形落下曠面色森寒鐵青,喝道:“我們快走!”兩人望華山奔去,抵達潼關時,已是暮瞑四合,燈火萬家,投宿一家客棧中。

    店夥領著兩人進入獨院,只見雕花長窗,糊紙澀白,毗鄰西房可通,陳設幽雅。

    骷髏劍主頷首道好,向店夥要了酒飯。

    太乙道人只覺如釋重負,道:“總算逃出叛徒眼目之外。”

    骷髏劍主冷笑道:“未必,叛徒雖已探出本門總壇設在華山,卻未知確處,故設計誘使老夫離山往中條窺探,老夫向以機智自負,但亦為叛徒所愚。”

    太乙道人面色微笑道:“莫非淳于亮欲骷髏劍主身上追蹤查出總壇所在麼?”

    骷髏劍主沉聲道:“正是!你我一路奔來,慎密行蹤。潼關密邇華山,僅須半天途程,叛徒必不料老夫不即趕回總壇仍逗留在潼關,但願此計能甩開,為本門滅卻危難,不過……”

    突聞一陣急步走來,頓時止口不言。

    只見店夥推門面入,送來酒菜,店夥將菜餚一一放置桌上,堆起滿面笑容遭:“小的有一不情之求,不知兩位可否應允。”

    骷髏劍主不蒙一怔,道:“你有何求,只要老朽力所及,萬無不允之理。”心內暗感事有蹊蹺。

    店夥囁嚅笑道:“小的委實難已啟齒,只因敝店客人已滿,方才有一雙少年江湖男女硬要位店,凶神惡煞,故而請求二位讓出一房,如蒙俯允,不勝感激。”

    太乙道人不禁勃然大怒!

    骷髏劍主忙示意制止,哈哈微笑道:“哪有不應允之理,速去覆命!”

    店夥千恩萬謝辭出。

    骷髏劍主將房門敞開著,坐在上首,托杯淺飲,目光凝注院外。

    只見店夥領著一雙少年男女由門外疾掠而過,少女穿著一身紅衣,膚白如雪,貌僅中姿,水汪汪雙眸流露出淫蕩之色。

    但聞少女銀鈴嬌笑聲揚起在鄰室,那少年的語聲極為低沉。

    骷髏劍主面色陰森,太乙道人低聲道:“這一雙男女是否叛徒門下?”

    忽聞鄰室少年哈哈狂笑,道:“諒他也不敢,今晚自有他們瞧的!”

    骷髏劍主心中一動,目注了太乙道人一眼,道:“尚無法確定,今晚我等要留神一二。”

    鄰室一雙男女亦在飲酒談笑,似為一雙露水鴛鴦,淫笑穢言不堪入耳,說骷髏劍主不禁微微皺眉。

    三更時分,鄰室突寂然無聲,似已入睡,月華如水,庭院中若積水空明,梧桐細訴,萬策俱寂。

    骷髏劍主房內一燈如豆,兩人仍未入睡,凝神屏息相待。

    須臾——

    五條黑影疾如鷹隼掠入院中,十道炯炯如電眼神逼視在兩間店房,人影如魁,令人不寒而慄。

    一人忽雙手齊揚,叭叭聲響兩支鋼弩釘在房門上,管尖透過門木。

    弩尖忽爆裂,射出牛毛飛針,遍及房內每個角落,疾如芒電。

    兩間房內意一無動靜,來人面面相覷,錯愕不已。

    一人橫刃護胸.身形飛起,落在門外,左腳猛踢而出,叭的聲響,竟踢開骷髏劍主臥室,身形電疾射入房中,刀光幻起一片寒風。

    身甫站實地面,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入耳:“老朽與閣下何怨坷仇,出手懲地毒辣!”

    那人聞聲大驚失色,轉面望去,只見一個背劍老叟阻在面前,還有一道人立在門側,目中威稽逼射,自己退路受阻,知大錯已鑄,難免一戰,遂冷笑道:“實不相瞞兩位,兄弟等找錯仇家,諒在鄰室,兩位即不是我等所找之人,請即閃開去路!”

    骷髏劍主淡淡一笑,道:“飛針惡毒無比,如老朽兩人不慎而中所算,這筆帳如何清償法。”

    那人頓被問住,目中泛出森森殺機,即知有異,四人劈開鄰室,房內閡無一入,迅疾又撲向骷髏劍主屋中。

    太乙道人侯四人撲入後,腕中長劍一招“恐濤斬鯨”,芒電射向一老者。

    老者身手顯非泛泛之輩,聞風知警,鬼頭刀反甩揮出,左掌砰地一掌推去。勁風山湧。

    怎奈太乙道人系骷髏幫門下高手,又先發制人,颼颼反腕變招,青虹蛇奔。

    突見老者悶嗥出聲,身形踉蹌倒退,右臂被劃破一道寸許口子,鮮血如注湧出。

    骷髏劍主面向先前掠入屋中的漢子,道:“閣下也不猖狂了,諒五位不是無名這輩.不知可否見告?”

    “天門九鬼!”那漢子獰笑道:“二位如執意為仇,我天門九鬼無不接著。”

    骷髏劍主淡淡一笑,道:“原來是天門一脈,老朽也知九位名頭,還有四位何在?老朽欲知閣下系何人唆使,如不據實倒答,恕老朽辣手無情。”語聲森厲低沉,充滿無比殺機。

    天門九鬼暴庚兇狠,向不服輸,明知鑄成大錯,卻不示弱。那漢子冷笑道:“兄弟尤三立,天門九鬼一向獨斷獨行,二位如有不忿請劃下道來。”

    骷髏劍主忖料天門九鬼必有所為而來,未必是淳于亮門下嫁禍,意圖延阻自己,使淳于亮在中城可及時趕採,不禁冷冷一笑,右掌迅如閃電弧飛模出。

    尤三立大喝道:“找死!”鬼頭刀一式“縱江截鬥”劈出,刀光耀目,寒風飄飛。

    骷髏劍主手法奇奧無比,五指一把扣住鬼頭刀身。

    尤三立只覺一股陰寒罡力循刀身蓮入左臂,直攻內腑,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手指僵直,鬼頭刀嗆郎墜地,面色慘白如紙。

    其餘三人紛紛大喝,撲向骷髏劍主,刀光狂卷,左掌發出陰毒暗器,漫天花雨,罩襲骷髏劍主、太乙道人。

    大乙道人大怒,似察知骷霞劍主斬草除根心意,施展辣毒手法,劍若驚虹怒卷,寒芒猖奔。

    骷髏劍主雙掌吐出罡力,迎向刀鋒面下。

    只聽數聲淒厲慘嗥之聲騰起,天門五鬼紛紛倒下,斷肢缺腳,心脈壓斷,口噴黑血而亡。

    大乙道人收劍回鞘,低聲道:“目前應如何處置?”

    忽聞鄰室傳一聲陰冷哈哈大笑,道:“多骷髏劍主解救之德,有生之年,定當圖報。”

    語聲中夾著少女格格嬌笑聲。

    骷髏劍主面色大變,一掌擊開通向鄰室房門,房內已杳無一人,屋瓦捅露一尺許方圓破口。

    只聽骷髏劍主厲喝道:“快走!”

    雙雙掠出院中,劃入夜空,迅眼疾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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