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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母子相會

    只見白衣人被生生劈為兩半,由腦門直及民骨裂了開來,五臟六腑隨著鮮血湧出,慘不忍睹。

    葉勝武功本高,隨著符孟皋日久,耳孺目染,習成快刀法,出手如電,槍制先機,令人無法閃避。

    符孟皋冷冷道:“丁南紹,在下實在瞧你不順眼,你那強賓壓主神態,你早迷離百毒宮,免懼喪身之禍。”

    丁南紹面色冷漠如冰,忽地右掌迅如電光石火向葉勝抓去,快得令人目眩眼花。

    七個白衣人狼牙棒呼地出招同時猛攻符孟皋,勢如山嶽。

    葉勝料不到了南紹手比他更快,鬼頭刀一式“攔江截鬥”擊出。

    究竟高手過招。粟米之差立判生死,葉勝刀式甫展,丁南紹五指卻已扣在腕脈上,只覺一麻,鬼頭刀噹啷墮那。

    丁南紹一聲長笑甫出口中,猛然面色一變,瞥見七個白衣漢子被符孟皋一式“迎風落葉”的劍招迫開三步,厲喝道:“住手!”

    那符孟皋變招奇快,劍影如“孔雀開屏”,橫展揮出,待丁南紹喝聲甫止,七個白衣漢子已倒僕在血泊中,斷膠缺腿,慘嗥呻吟相繼騰起。

    丁南紹不禁面色大變,目露怨毒之色道:“血債血還,你這同伴也難逃一死!”左掌吐勁,按向葉勝心坎。

    符孟皋急起一劍“毒龍出穴”,劍芒點在丁南紹後胸,冷笑道:“撤掌!”

    劍尖觸及丁南紹體上,立覺如中金鐵,鑠然微響,一股反震奇猛罡氣隨著發出,符孟皋不由被逼得後退兩步。

    只見殿後忽若驚鴻閃出百毒宮主,喚道:“丁師叔,手下留情!”

    丁南紹厲聲道:“難道我這八徒血債不該索償麼?”

    百毒宮主道:“這符少俠身為百毒宮庭上嘉賓,侄女又為主人,怎可任他喪命在百毒宮中視若無睹。”

    丁甫紹冷笑道:“莫非你也有與老朽為敵之意。”

    百毒宮主道:“侄女怎敢,符少俠片刻離此他去,一下得梵淨山任憑師叔如何處置。”

    丁南紹冷冷一笑道:“也好.諒他們也逃不出老朽手外。”五指一鬆,葉勝踉蹌倒退出數步,面如白紙,冷汗如豆大般冒出。

    百毒宮主盈盈一福道:“多謝師叔放恩!”

    丁南紹道:“他們兩人來到百毒宮中所為何故?”

    百毒宮主道:“詢問白鳳棲死因,實由武顯揚才誤喪生七皇子劍下。”

    丁紹南道:“你速隨我出門,輔佑皇子。”

    百毒宮主道:“十數年來心如止水,侄女無法應命。”

    丁南紹面色一變,取出一柄雙蛇玉符,喝道:“你敢違背師門雙蛇令麼?”

    百毒宮主似遇重擊,身形一陣撼震。

    丁南紹大喝道:“見符如見師,你還不下拜麼?”

    符孟皋見狀不禁猛萌殺機,左手倏地按向右肩,“冰魄神劍”一掀啞簧,霍地一式“順水推舟”順鞘而出。

    出手迅快絕倫,丁南紹驚覺已自不及,左腕一涼應劍而斷,符孟皋右手五指一攫,那蛇符令已攫在手中。

    丁甫紹恃有罡氣護體,刀劍難傷,豈料符孟皋另一柄冰魄劍竟是他那護體星氣剋星,一時大意,竟遭斷腕之誅。

    百毒宮主料不到丁南紹竟在符孟皋劍下斷腕,驚詫道:“你……”

    符孟皋沉聲道:“在下瞧不顧眼他那恃強凌人之態,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故略予薄懲,他如不服,儘可向在下找回,與宮主無關。”

    丁南紹將斷腕溢血封閉住,聞言大笑道:“後生可畏,風聞你乃軒轅手門下,武功驚人,果然不虛,老朽如不報此仇枉為武林巾人。”笑聲淒厲刺耳。

    百毒宮主道:“師叔,你老人家定見過太極慧劍佟景賢了。”

    丁南紹厲聲道:“如非是他,老朽豈肯來此。”說著向殿外送出一聲長嘯。

    百毒宮主忙道:“師叔,有你老人家隨佟景賢燕京一行,何愁大事不成……”

    丁南紹喝道:“休得多言!”

    符孟皋冷笑道:“雙蛇令業已落在區區手中百毒宮主豈能聽命於你。”

    丁紹南突然左手一揚,打出兩朵紅雲,分向符孟皋、百毒宮主打去。

    符孟皋冰魄神劍疾揮,寒飄將那朵紅雲撥得無影無蹤,只聽百毒宮主慘叫一聲,不禁大駭。

    丁南紹業已穿出殿外,疾遁而杳。

    只見百毒宮主靠在柱上,道:“皋兒,為娘已中紅雲散花針,無藥可救,趁著為娘還有一口氣在,與你說出當年究竟。”

    符孟皋道:“娘不要說話,護住心脈要緊,還有救治之望。”說著目注地面一受傷白衣漢子久久不移,隨即瞑目,舉劍向空中疾劃。

    百毒宮主見狀暗道:“難道我兒中魔不成……”

    只見符孟皋兩眼猛睜,左手虛空百毒宮主身上一抓,向那受傷白衣漢子擲去。

    白衣漢子忽慘叫出聲,翻滾一陣鼻中流出絲絲黑血氣絕死去。

    百毒宮主突感傷痛消失,驚詫道:“皋兒,你施展的莫非是排教大法麼?”

    符孟皋微笑頷首。

    百毒宮主風目中泛出憫惑神色道:“排教大法雖排教中人,倘非心性極為純厚,火候純青,難蒙傳授,百年罕見一人,你何緣習此。”

    符孟皋道:“娘,此非一言可盡,稍時再說。”

    百毒宮主微笑道:“好,稍時丁南紹還要率領天南隱名群邪捲土重來,那支蛇頭柳葉鏢就在他身上,可以尋出當年仙靈潭經過原委,娘仍佯裝傷重垂危,他必以娘生死相威脅,使他自己吐露……”說著目露黯傷神色,接到:“娘現在方始明白此事全由丁南紹幕後操縱。”

    符孟皋只覺疑雲滿腹,茫然不解,正待啟齒詳問,忽瞥見葉勝用眼色制止,話已溜至門邊又咽了回去。

    驀地——

    忽間殿外送來陰側側冷笑道:“符孟皋,速速棄劍就縛,不然百毒宮主無法活命。”

    正是那花溪漁父丁南紹語音。

    符孟皋朗笑道:“百毒宮主生死與在下何干,你如不忿儘可各憑本身武功一論高下,在下還有要事待辦,即要離此他往。”

    百毒宮主聞言,暗道:“我兒恐要弄巧成拙,他為何不聽孃的話。”

    忽聞葉勝傳來語聲道:“宮主,少俠智慧過人,他如此做必有道理。”

    但聞丁南紹冷笑道:“只怕你不能生離梵淨。”

    符孟皋向葉勝一招手道:“咱們走!”

    雙雙並肩若行雲流水走出大殿。

    殿外花木扶疏。卻不見丁南紹人影,符孟皋兩人身形如電撲入林樹翠翳內。

    大殿內僅剩下百毒宮主身軀靠椅殿校,半呈昏迷不支,殿中屍體腥臭刺鼻。

    須臾——

    花溪漁父丁南紹率著六個裝束怪異,面貌醜惡老叟疾掠入殿,詫道:“奇怪!這小畜生難道能有地遁之術麼?為何追至宮外竟影蹤杳失?”

    只見一個缺耳吊眼,身穿黃衫老叟道:“可見拙徒所報委實無訛。”

    丁南紹不禁一怔。

    黃衫老叟陰陰一笑道:“拙徒受四皇子籠絡,半月前不辭而別返歸郗某居處,他言如其仍貪戀富貴權勢,必將首領不保,一則軒轅手在京鬧得天翻地覆,大內高手時遭慘死失首之禍,因此各皇於邸中武士無不炭炭自危,相繕萌生退志,四皇子更是憂心仲仲,寢食不安……”

    “這為什麼?”

    “軒轅手外患固然可懼,但內顧之憂卻是心腹之疾,四皇子親信死黨兩人突告失蹤?”

    “那兩人是誰?”

    “一是千面神儒石誠,另一人就是符孟皋。”

    花溪漁父丁南紹大感驚詫。

    百毒宮主聞言亦暗感納罕。

    只聽黃衫老叟道:“真符孟皋已被千面神儒石誠設計陷害,毀屍滅跡,由一貌於符孟皋極為神肖之人所撈。”

    丁南紹搖首道:“這不可能,一則武功不能相符再則符孟皋亦有良朋密友,日久必露馬腳。”

    黃衣老叟嘿嘿冷笑道:“這就是石誠厲害處,符孟皋臨死之前將來歷武功被逼吐露無遺。假冒之人亦是秉賦極高,模仿神似的,再施展迷藥於諸女成就好事,居然一絲破綻俱無……”語音略頓,又道:“但石誠百密一疏,竟忽略了符孟皋尚身負大仇,丁兄斷腕之怨,相脅就範之念恐難如顧。”

    丁南紹面色如罩陰題,異常難看,點點頭道:“倘真個如此,這人更不能任他逃走,有煩諸位展開搜索!格殺匆論。”

    六老實如言紛紛竄出。

    百毒宮主悽然一笑道:“師叔,酈山六老怎被你說動出山。”

    丁南紹寒著一張臉,沉聲道:“你知道符孟皋是誰麼?”

    百毒宮主搖首道:“初度謀面,侄女怎知他的詳細來歷?”

    丁南紹獰笑道:“符孟皋就是你親生骨肉,嶽宗浩遺孽,可惜符孟皋為查明自身來歷,不幸為石誠殺害毀屍滅跡。”

    百毒宮主佯作極為震驚,面色慘白如紙,悽笑道:“師叔,這話難叫侄女相信,你怎知符孟皋就是侄女親生骨血,嶽宗浩虞慧文夫妻理在生死未知事隔多年,師叔為何含恨如此之深,連侄女親生骨肉也不放過。”

    丁南紹厲聲道:“斬草不除根,萌牙仍舊發,老朽委實惠不通當年在仙靈潭,此子由虞慧文揹負衝出一條血路逃往雲夢沼澤,老朽數位好友追躡不捨,虞慧文這賊婢自恃神絕武功邊戰邊逃,被老朽發了一支蛇頭柳葉……”

    說此陡覺失言,不禁老臉一紅?

    百毒宮主道:“蛇頭柳葉鏢怎第落在師叔手中。”

    丁南紹發出嘿嘿獰笑道:“你已是垂死之人,告訴你也無關緊要,蛇頭柳葉鏢系老朽偷自你那死鬼師父處。”

    百毒宮主道:“蛇頭柳葉鏢一中入骨,便已無救,那虞慧文必死定子,而侄女親生骨肉怎地能逃出虎口。”語聲顫震,似抑制不佳胸中沸騰怒火。

    丁南紹冷笑道:“蛇頭柳葉鏢打中虞慧文氣海重穴,論說必無幸理,但虞慧文自恃卓絕武功一連三劍快攻,逼開老朽等人,穿空落在蘆獲叢中遁去。”

    “這樣說親虞慧文諒未喪命了。”

    丁南紹傑傑怪笑道:“沼潭水道縱橫,蘆獲廣望茫茫無際,驗十里方圓內難覓人蹤,賤婢怎能逃出,老朽經三日搜索,才發現虞慧文在蘆獲淤泥下,孽子則不知何往。”

    百毒宮主狠聲道:“師叔委實心狠手辣,但侄女極難相信師叔卻知符孟皋來止。”

    丁南紹哈哈狂笑道:“老朽有人證!”

    “誰?”

    “蘇州三星鏢局局主飛天鴿子桑龍。”

    “他父親嶽宗浩呢?”

    “躍入百丈深潭內觀傷沉重,當已喪生無疑。”

    百毒宮主忽聞符孟皋傳來語聲道:“娘,老賊所說均是實情,但孩兒並未喪生在石誠之手眼前以武林大局著想,私仇暫且閣下,娘不妨忍耐裝著傷重不支。”

    忽見丁南紹望著地面那截斷腕,臉泛森厲殺機,迅疾伸出左臂拾起斷腕收置放襄內。

    百毒宮主發出一聲悽嘆息道:“師叔,那嶽宗浩子妻連根誅絕,大仇已償,可稱心願了,不過……”

    丁南紹厲聲道:“不過什麼?”

    “那自稱符孟皋之人,雖非侄女親生骨肉,卻武功深得符孟皋真傳,師叔右腕竟被削斷,可見真暗之中自有報應,師叔日後定喪在他手中。”

    丁南紹聞言勃然失色,左掌緩緩抬起,驀聽廳外送一聲刺環長嘯,倏地飛身穿出殿外而去。

    暗中人影一閃,現出符孟皋,向百毒宮主道:“娘暫隱藏宮內,不可露面,丁老賊的基業現在何處?”

    “貴陽花溪。”

    符孟皋點點頭道:“孩兒稍時必回。”疾閃頓杳。

    且說符孟皋與葉勝掠入林樹黛翳中,忽地符孟皋伸手一把抓住葉勝,止住前奔之勢,低聲說:“我料丁南紹必在宮外不遠以逸待勞,以暗襲明,咱們不走,使他疑神疑鬼,自亂腳步。”說著拆下一截樹枝在地下疾劃,佈設奇門禁制。

    須臾,林中人影紛閃,只見花溪漁父丁南紹夥同六個形貌擰惡,衣著怪異老辜搜覓符葉兩人,目露駭異補光。

    符葉二人雖近在咫尺,但丁南紹七人如若無睹,覓一陣,又掠向大殿而去。

    雲霄遠處忽現出一豆大黑點,疾如流星瀉落,正是神鷲收翼落在禁制中。

    符孟皋向葉勝囑咐幾句,葉勝跨上神鷲驚空飛去。

    他待葉勝離去後。迅疾如風繼續在大毆周處佈下玄詭奇門。暗中閃入大殿藏身橫樑,耳聞丁南紹之言不禁目淄皆裂胸中怒火沸騰。

    但符孟皋尚不明其父與丁南紹有何大恨深仇,自己為百毒宮主所生,又為何竟由虞慧文撫養,其中必有甚多牽纏糾葛,千頭萬緒,其理難明,據候大姑之言,仙靈潭嶽宗浩鉿虞慧文一雙神仙美眷豈能就此輕易喪生,決查明其中因果,他向百毒宮主寥寥數言後,即追蹤丁南紹身後。

    酈山六老,陷身在符孟皋的奇門禁制內,怪異選生,激得酈山六老頻頻厲嘯,卻又無法逃出。

    丁南紹循聲撲出,落在林木蓊翳中,眼前景物突變,四周生出熊熊烈火,火焰中無數惡鬼張牙舞爪湧襲而來。

    雖明知幻景,卻禁不住心生恐怖之念,暗道:“百毒賤婢居然諧習奇門異術……”

    只覺火焰中惡鬼如同有生之物,挾著酷熱烈火呼嘯撲來意勢駭猛,自己左閃右避,左掌連連劈去。

    但惡鬼此退徒進,無厲合擊群毆,配合奇佳。

    於是——

    丁南紹暗中膽寒,隱隱耳聞麗山六老送來厲嘯,益發心神巨震,無奈苦於找不出生門所在,只在禁制中亂騰飛竄,左掌劈出如山罡力。

    只聞酈山六老嘯聲漸近,不禁精神一振,大喝道:“郗兄何在?”

    身形疾如離弦之弩循聲射出。

    兩三個起落,只見酈山六老如遇大敵,刃光如電護住峰影,右掌劈出漸湧罡風,欲劈開四面八方襲來之火蛇惡鬼,不由大喝道:“郗兄,此乃幻影,不可當真。”

    一言甫出,烈火惡鬼突告消斂,仍然樹木蒼蒼,葉綠滴翠果然不錯,一切均是幻影,然面花溪漁父丁南紹、酈山六老卻灰土臉,狼狽不堪。

    丁南紹尷尬一笑,長嘆一聲道:“是老朽小看了百毒賤婢,她竟諳擅奇門異術。”

    黃衣老叟目光森朽。冷笑道:“如今百毒宮何在?老朽如不將她媒骨揚灰難消此恨。”

    丁南紹道:“中了老朽紅雲散花針,此刻已魂歸離根天了,希兄,你那接骨玉髓膏可否賜贈少許?”

    黃衫老叟點點頭,從邊震中取出一支玉甑,道:“將斷腕真出,那某能為丁老續骨。”

    丁南紹黯然一笑道:“有勞郗兄了。”取出斷腕。

    黃衫老叟替她塗敷玉髓膏後,撤下一幅長衫下幅包紮好,望了丁一南紹一眼:“三日內最好不要妄用真力。”

    驀地——

    只聞一陣衣抉破風之聲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駝背老人神色惶急,迅疾奔採,丁南紹不禁臉色一變,喝道:“江駝於。”

    駝青老人一跟瞥見了丁南紹及酈山六老,疾躍身落下,便道:“丁兄速回花溪。”

    丁南紹面色更是一變。

    江駝子道:“老駝子方才在南麓無意中瞥見符孟皋吩咐同黨奔往花溪,他說丁兄陰辣兇狠,斷腕不足懲處,命同黨將丁兄滿門老幼誅戮,雞犬不留,又說他雖非符孟皋本人,卻須代替符孟皋償付血海大仇,不然無從全信。”

    花溪漁父丁南紹聞言膽寒魂飛,面色蒼白。只聽江駝子又道:“符孟皋似有意去鹿山一行,心意難明,六位尚宜當心一二”

    黃衫老叟冷笑道:“他決然找不到老朽等潛隱之處。”

    江駝子微微一笑道:“老駝子方才所見所聞據實相告,也許符孟皋懾子六位威名,不敢輕捋虎鬚由來可知。”

    黃衫老叟目注丁南紹道:“我等不如同往尊府一行。”

    只聞林中傳來一聲冷笑道:“來不及了。”

    丁南紹聞得語聲入耳,不禁心神大震,厲喝道:“符孟皋,老夫與你何怨何仇?”

    但聞符孟皋傳來語聲道:“為圖武林霸業,不得不爾,除非你等自甘歸屬骷髏劍主門下,符某願網開一面。”

    丁南紹厲聲道:“你不是軒轅手門下?怎麼又是骷髏劍主門下?”

    “軒轅手與骷髏劍主本師兄弟,在下與軒轅手金蘭訂交,三位本是一體,有何分別。”

    黃衫老叟忽身形疾撲出,震掌猛推,狂風出潘,碗大口徑樹幹斷折,枝葉濺飛如雨,宛如山崩地裂,威勢駭人之極。

    只聽一聲長笑遠曳面逝。

    江駝子道:“符孟皋不敢與酈山六老正面為敵,他自知武功懸殊不是對手,但明槍易躲,暗籬難防,丁兄如不先將他們趕回花溪,恐後患無窮。”

    花溪漁父丁南紹面色大變。

    黃衫老叟大喝道:“我們陝走。”

    人影先後騰起,掠下梵淨而去。

    一抵山麓,迎面忽閃出太極慧劍佟景賢率領一干七皇子死黨問道:“如何?”

    丁南紹面色寒冷如冰道:“百毒宮主已喪生在老朽紅雲散花鐘下。”

    “那符孟皋呢?”佟景賢聞知百毒宮主已死,不由暗中嘆息。

    丁南紹冷笑道:“此人並非真是符孟皋,而是四皇子心腹死黨,與骷髏劍主、軒轅手沆瀣一氣。此人不除,後患無窮,佟老師,你等佈下伏椿,有未發現符孟皋與其同黨縱跡?”語音森厲懾人。

    佟景賢忙道:“方才江神駝通知右南麓發現符孟皋匪黨一行蹤跡,已遣人追覓……”

    語尚未了,正南方遠處忽衝起一道強烈紅焰旗花,閃眩天際。

    丁南紹厲喝道:“速速攔截,不可任他離去。”

    佟景賢回面沉聲道:“傳命各處伏椿,不得任其逃遁。”穿空飛起。

    七皇子門紛紛撲去。

    黃衫老叟道:“此地交由佟景賢,我等應先趕回,不可另生枝節。”

    丁南紹心亂如麻,唯酈山六老之命是聽,急急隨著麗山六老奔去。

    人影一空,樹後突轉出符孟皋,明手巍立,目送丁南紹遠去消失的身形,感慨萬千。喃喃自語道:“我如此做是應該麼?”

    突感身後微生金刃劈風之聲,身形迅快地一挪,一道寒光擦肩而過。

    符孟皋身軀疾轉,左劈伸手如風,五指一把扣在暗襲之人“井肩”穴上。

    那人年歲約莫四旬開外,身著玄衣勁裝,只覺肩骨裂碎,疼徹心脾,張嘴發出一聲慘嗥,汗淚如雨冒出。

    符孟皋冷笑道:“尊駕是何人手下?”

    那人囁喘答道:“五皇子!”

    符孟皋五指一鬆,沉聲道:“在下不殺你,如有不甚,儘可找來同黨向在下伸手。”說著緩緩轉過身子。

    那漢於咬牙目露怨毒之色護著傷肩,疾奔而去。

    片刻後,林內人影紛閃,向符孟皋圍攏過來。

    符孟皋似有所覺,朗聲大笑道:“諸位速轉回燕京,轉告宮廷貴上,草莽江湖,龍蛇龐雜,切忽沾惹,身政名裂猶屬小事,導致顛覆皇朝,噬臍莫及。”

    但聞一沙沉語聲道:“施主口氣不嫌太猖狂了麼。”

    只見一面圓微須,年約古稀麻衣僧人現身而出,手持一柄雪亮戒刀,緊隨著四個身材高大紅衣喇嘛。

    四紅衣喇嘛手中並非兵刃,卻是木魚、鐃鈸、銅鈴諸般法器,符孟皋久知大內供奉喇嘛精懾魔法,此次竟邀出番僧,必有豈謀,目中泛出一抹殺機,冷笑道:“禪師竟也捲入江湖是非中麼?”

    老僧答道:“貧僧奉命緝拿施主去京。”

    “奉何人之命?”

    “自然是皇命。”

    符孟皋哈哈大笑道:“在下不信!”冰魄劍疾卷而出。

    出劍之快,令人弦目,簡直未曾見得他如何撤出肩後長劍。

    然而符孟皋身法更快,幾乎人劍不分,但見寒芒狂閃中,怪叫聲起,四個高大紅衣喇嘛個個雙腕截斷,鮮血如注。

    麻衣老僧面色大變,道:“好狠毒劍招!”

    符孟皋冷笑道:“禪師何不知先下手為強之理。”

    麻衣老僧忽瞥向地面斷手內的諾般法器一眼。

    符孟皋心中一動,劍光飛出。迅疾將諸般法器絡成粉碎,並無異狀。

    只見麻衣老僧面現痛心已極神色,戒刀一揮,攻出九招,刀招辣毒,不離符孟皋胸前七坎死穴,迅疾如電刀勢挾著一片重逾山嶽罡氣。

    符孟皋心中暗驚,只覺此僧是他首次所遇勁敵,長劍疾封七招。

    麻衣老僧似畏懼符孟皋手中冰魄神劍犀利,不敢讓戒刀碰上,但那柄戒刀亦是—柄吹毫可斷切石若腐的寶刀,然心有畏懼,刀勢未免緩得一緩,被符孟皋扳回先機。

    符孟皋冷笑道:“禪師,在下無意與你為敵,亦不願在此多作勾留,彈師既身負皇命,半月後在下定在華山突棋亭恭候。”說著長劍疾揮,逼開麻衣老僧飄然邁了開去。

    只聽麻衣老僧道:“施主恐走不了!”

    符孟皋只覺迎面林中弓弦亂響,亂箭如蝗密集如雨射向自身,一聲龍吟長笑,倏地潛龍昇天拔起,挾著一條匹練眩目劍光沖天曳遠消逝。

    只見數十條人影追躡符孟皋之後,竟是越追越遠,杳不可及。

    太極慧劍佟景賢卻向百毒宮攀登,百毒宮主是他心目中愛侶,但百毒宮主卻鄙視佟景賢心思陰險,始終不獲芳心。

    如今,耳聞百毒宮主竟喪命在紅雲散花劍下,委實令人難以置信。百毒宮主武功已臻化境,高出自己一籌,紅雲散花針雖然辣毒,未必傷得了百毒宮主,只覺花溪漁父丁南紹之話其中必有蹊蹺,越想越疑,決意一探究竟。

    才登至中途,只聽一聲大喝道:“站住!”

    抬面望去,只見一列三人攔阻去路,怒目炯炯。

    內中一人是一陌生面目森冷老者,另兩人卻是鍾普楊燕柳夫婦,不禁面色一寒,冷笑道:“鍾普,你可是吃了龍心豹膽,敢攔阻老朽去路。”

    楊燕柳道:“宮主已應允一月之內前往燕京一行,佟大俠為何再度重來,宮主心緒憂煩嚴命堅拒來容訪晤,我等亦有不得已之處,祈請見諒。”

    佟景賢聞言不禁一怔,詫道:“宮主安然無恙麼?”

    楊燕柳道:“我們宮主活生生地安坐在百毒宮內,佟大俠為何說出此話?”

    佟景賢面色一變道:“方才途遇花溪漁父丁南紹說宮主已喪在他那紅雲散花針下……”

    楊燕柳冷笑道:“佟大俠你太小看了咱們宮主,丁南紹以師叔之尊,擅作威福,宮主不願以下犯上……”

    忽聞山上傳來百毒宮主語聲道:“佟兄,小妹心緒如麻,不願勾起當年往事,你走吧!”

    佟景賢仰面凝望,只見百毒宮主面蒙輕紗,衣裙飄飄,立在距身十餘丈崖上。暗中內疚,嘆息一聲,高聲道:“賢妹無恙,愚兄安心了。”身形一轉,宛如大鵬展翼,電瀉疾落嶺下而去。

    鍾普三人反身騰上崖去,躬身向百毒宮主身施一禮。

    百毒宮主悽然—笑道:“蘭兒及鄧姑娘等人離奇失蹤,使我傀對皋兒,三位可知他們下落麼。”

    她一直無法向符孟皋吐露地穴諸女失蹤之事,憂心如焚的恐譜女並未服下解藥,倘有萬一不測,叫她如何善後。

    忽聞身後傳來一聲嬌呼道:“恩師!”

    百毒宮主聞聲不禁心神大震,轉面望去,只見羅素蘭偕同諸女婿然含笑守在嶺上,詫道:“蘭兒,你藏匿何處?”

    羅素蘭嫵媚—笑道:“徒兒等被符孟皋救出後,他再登山指名索人,不料恩師竟是親生母親。”

    百毒宮主嘆息一聲道:“是我一時氣憤,令諸位受屈,倘遇不測,當百死莫贖。”

    鄧素雲道:“宮主不可自怨自責,倘非如此,怎能母子相會。”

    鍾普躬身道:“屬下已吩咐準備入席盛宴,慶賀宮主母子重聚,群邪已退,短期內當可無事。”

    百毒宮主道:“皋兒尚未見迴轉,不知如何了。”

    鄧素雲道:“皋弟相儲來此均是武林名宿,諒此刻已盡驅宮廷爪牙,不久當可轉告……”說著,忽手指山下,接道:“喏,他不是回來了麼?”

    只見符孟皋領武林群老飛掠登上山來。

    百毒宮主嫣然笑喚道:“皋兒!”

    符孟皋躬身行禮,隨即為活喪門賈慶等一一引見。

    百毒宮主口稱幸會,含笑為禮。

    鄧素雲詫道:“還有葉勝、申環、娘丹、燕三泰、甘飛、竺九明六位大俠呢!”

    符孟皋道:“他們已趕往花溪,小弟準備明晨勸;要趕去。”

    百毒宮主滿懷欣悅,牽著符孟皋左手,並肩登向大殿走去。

    途中詢問符孟皋如何救出諸女。

    符孟皋朗笑一聲,道出原委詳情。

    百毒宮主搖首嘆道:“我兒遇合之奇,千古罕有,若鍾普末認出你貌像與為娘相似,此刻娘已喪生在我兒劍下。”

    符孟皋不禁悚然。

    鍾普道:“一飲一哺,莫非前定,因果循環,一絲強求不得。”

    符孟皋道:“孩兒有一事相告,但求娘不要生氣才是。”

    百毒宮主不禁一怔,道,“娘怎會生氣,但說無妨。”

    符孟皋道:“白鳳棲實喪生在孩兒手中,不過借七皇子之劍而已。”

    百毒宮主呆得一呆,繼又笑道:“白鳳棲這孩子在外為非作歹,為,娘哪有不知情之理,但那時為娘只有他這骨肉至親,不免溺愛,縱然他死在你劍下,為娘又能把你怎麼樣。”說著已走人大廳,廳內已擺下四席盛宴,立即肅客人席落座。

    只見百毒宮主舉杯悽歷一笑道:“諸位請飲下此杯酒後,容我敘出一段當年辛酸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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