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朱漆籬門前,瑞光堂主急上數步,側身推開精緻籬門,同時肅手恭聲說:“三位前輩請,陸小俠和兩位姑娘請!”
方朔奇丐、金員外,以及棲鳳妃子等人,微微頷首依序走進籬門。
飛鵬舉目一著,星目不由一亮,只見門內曲橋盤繞,朱漆雕欄,竟有數道之多,分別通向曲閣各面,乍然著來,真不知走哪一道才好!
尤其曲閣橫豎交叉,有伸有縮,曲欄雕花,煞是好看。加之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宛如一座水上行宮。
飛鵬正打量間,驀見瑞光堂主面向曲閣,沉聲高呼:“貴賓光臨!”
呼聲甫落,曲閣各間的竹簾紛紛閃動,十數官裝侍女逕山閣內奔出來,急急向中央橋日走去。
飛鵬看得異常不解,整個總壇看到的,人人身穿籠身大氅,頭戴兩孔罩頭巾,唯獨這十幾個侍女,個個如花似玉,而以本來面目見人。
正感不解,身後的媛媛已回頭迷惑地問:“這幾個侍女為何不穿貴門的服飾?”
身後五個堂主及執事中的一人,立即謙和地回答說:“因為來賓多為本門以外之士,為了賓客容易辨認及呼喚方便,所以來著本門服飾……-”話未說完,東南總壇方向,驀然傳來一聲巨鍾大響!
金員外聞聲止步,正待發問,第二聲接踵傳來,接著又是第三響!
瑞光堂主一見,即向方朔奇丐、金員外以及棲鳳妃於三人解釋說:“這是召集所有山區弟兄和婦女的緊急鐘聲。”
話聲甫落,四面八方的高峰險嶺上,亦傳來緊急的“咚咚”鼓鳴!
說話之間已到了橋口閣簷下,分立左右的十數侍女,立即檢枉恭迎!
這時正中閣門已經大開,門內竟是一道長約兩丈的內廊,兩路宮燈,光明如晝,直達中央圓廳前。
到達中央圓廳,陳設尤為堂皇,鵝絨地毯,玉桌錦墩,四周有六座翠花錦屏,屏後即是通向各室之門。
正中一張圓形玉桌,共置八個錦凳,在瑞光堂主的用請下,方朔奇丐居中,全員外和棲鳳妃子一右一左,飛鵬、媛媛和宜君依序而坐。
六位堂主和執事,則分坐較遠的屏前漆椅相陪。
這時十數侍女,已分別送來一杯香茶和果點,三位堂主和執事,也各有一份。
金員外呷了一口香茶,見奇丐仍無要說話的意思,立即望著瑞光堂主六人,肅穆而平淡地說:“有關我們今夜前來貴壇,以及和你們天師交手的事,詳情你不須問,再說,你們也無知道的必要……”話未說完,瑞光堂主已欠身說:“前輩不說,晚輩等也早知道了!”
金員外驚異地“噢”了一聲,方朔奇丐則淡淡地看了一回瑞光堂主。
棲鳳妃子不由關切地問:“你們天師怎麼說?”
依然由瑞光堂主回答說:“早在白馬山華蓮師太散播謠言.偽稱發現昔年武林第一奇人金杖神君的武功秘籍的開始,天師便開始有了應變處置……”
飛鵬一聽,頓時想起在白馬山北樹林中被宣君扇殺的兩個妖道門人,立即關切地問:“那時貴門派去的人山何人負責?”
瑞光堂主回答說:“由白馬和黑虎兩位壇主,各率兩名山下眼線弟兄前去探聽消息……”
宜君一聽,知道那天被殺的兩個呢巾罩頭人,必定就是白馬、黑虎兩個壇主,因而技巧地問:“那兩位壇主回來怎麼說?”
瑞光堂主慨然搖搖頭說:“經四個眼線弟兄苦苦尋找,發現那兩位壇主已被殺死在一座樹林內,所以黑虎、白馬兩壇主的職位,至今猶空懸無人!”
金員外和棲鳳妃子尚不知是被宣君所殺,因而驚異地問;“貴門壇主以上人物,但是時下一流高手,怎會雙雙被殺?”
瑞光堂主一陣遲疑,似有難言之隱!
驀見祥雲堂主欠身望著金員外,恭謹地問:“晚輩冒昧敢問一句,金前輩果真不知?”
金員外一愣,立即正色說:“老朽在綺綠谷確曾注意有否貴門人物在場,但卻一直沒有發現,因為貴門的服飾與眾不同……”
話未說完,祥雲堂主已解釋說:“白馬、黑虎兩壇主均在暗處靜觀谷中情勢,四個眼線弟兄則在群豪之中,而兩位壇主去時也僅穿著普通服飾,以免惹人過分注目而洩露了本門大極標誌……”
飛鵬一聽,頓時想起那天被殺的兩人,胸前背後,果然未繡太極陰陽魚!
心念問十又聽金員外迷惑地說:“你們怎會懷疑到老朽身上來?”
瑞光堂主接口說:“這是經天師事後判斷而得的結果,因為根據眼線弟兄的報告兩位壇主的屍體距離極近,而頭顱卻遠飛七八尺外,顯然是兩人圍攻一個高手,根據人頭遠飛的距離,對方顯然是一個功力極高之人,所以天師斷定是金前輩……”
金員外皺眉捻鬚,苦笑一笑說:“你們天師就沒有想到別人?”
瑞光堂主回答說:“有但都被否定了!”
金員外立即催促說:“你不妨說出來聽一聽了瑞光堂主應了聲是,繼續說:“當時想到的還有棲鳳前輩,據天師說,棲鳳前輩擅用透心神針,多少年來從不攜帶兵刃……”
金員外風趣地一笑,指著棲鳳妃子,說:“喏,你們看,我師妹肩後不是有柄寶劍嗎?”
三位堂主和執事,同時看了一眼嬌靨微紅,櫻唇含笑的棲鳳妃子,由瑞光堂主繼續恭聲說:“棲鳳前輩光臨壇上,想是因為情形不同之故!”
金員外笑一笑,繼續問:“你繼續說,還有誰?”
瑞光堂主繼續說:“其次是陸小俠,但也被否定了因為陸小俠具有舉世無匹,霸道絕倫的天罡風和震雲雷。而且陸小俠使用的兵刃,必是神君昔年社以成名的烏金杖!”金員外點點頭,迷惑地問:“你們就沒揣想到其他門派幫會的高手們?”
瑞光堂主頷首說:“有,那就是喪門會的龍頭範世修和他的女兒拘魂幽女,以及四異幫的幫主邵大叟與黑虎谷三兄妹中的黑玫瑰……”
飛鵬一聽拘魂幽女和黑虎谷三兄妹中的黑玫瑰,腦海中立時浮上一個清麗絕俗,神情如冰,面上罩有一層薄紗的白衣姑娘和一個眉大眼,精靈嫵媚,穿著一身黑勁衣的刁鑽少女。
心念間覷目一看,發現宜君正以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冷冷地望著他,似是看透他心中正在想著拘魂幽女和黑玫瑰,因而俊面不由一紅。
媛媛沒去白馬山,自然不知就裡但是看了宜君的眼神和飛鵬的表情斷定這個拘魂幽女和黑玫瑰必與飛鵬有段瓜葛!
飛鵬見媛媛對他也以猜疑的目光冷冷地望著他,心中尤感不安。
恰在這時。又聽金員外頷首說:“唔,也許可能是他們。”
瑞光堂歉聲一笑,說:“據晚輩所知,範世修、邵大擻以及拘魂幽女、黑玫瑰等人,如若與兩位壇主單打獨鬥,他們僅可勉強支持個平手……”
金員外一聽,不由皺眉苦笑一笑。無可奈何地說:“這麼說,鐵定是老朽所為了?”
瑞光堂主毫不遲疑地說:“金前輩說的不錯,天師肯定說是您老人家!”
飛鵬心中一動,不由插言問:“何以見得就是我金師叔!”
瑞光堂主又望著飛鵬解釋說:“設非遇到昔年武功高絕之士,以本門壇主以上人員的高傲自負,決不會聯合出手……”
飛鵬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那也未必就是金師叔,也許是我鄭師叔!”
說著,故意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方朔奇丐!
瑞光堂主搖頭一笑說:“如果是鄭前輩,兩位壇主最重也不過負傷嘔血,因為鄭前輩絕少重手傷人、現在假設晚輩將足以證明是金前輩所殺的鐵證點破,就不怕金前輩不承認了!”
飛鵬心中一驚,不由迷惑地“噢”了一聲,立即覷目看了一眼略顯不安的君妹妹,繼續望著瑞光堂主問:“什麼鐵證?”
瑞光堂主笑著說:“那就是天師特命老朽親率那四個眼線弟兄,又星夜趕至那座樹林埋葬兩位壇主之處,將他們的屍體挖出來……”
金員外聽得雙霜冷電一閃,不由驚異地急聲問:“可是他們的頸下刃口末腐?”
瑞光堂主立即鎮定地欠身回答說:“是的,屍體早已腐敗,唯獨肩頸刃口全沙閃爍尚未萎縮!”
金員外面色一沉,不出望著飛鵬,沉聲問:“鵬兒,這麼說是你了?”
飛鵬確沒想到金員外贈給他的描金摺扇殺人之後尚有如此奇妙的記號,正待回答,宜君已欠身恭聲說:“啟稟父親,那兩人是君兒殺的!”
金員外驚異地“噢”了一聲,三位堂主和執事也愣了。他們只是覺得宜君溫靜高雅,麗姿如仙,但絕沒看出她具有力斬兩個壇主的驚人武功。
方朔奇丐望著宜君,沉靜的面容上略綻笑容,唇角一陣牽動,似是想說什麼,但終於沒有說出來。
棲鳳妃子見奇丐面上微現笑容,知道他就要將往昔的創痛,再度丟諸腦後,心中一寬,立即望著宜君,含笑說:“我知道了,八成是那兩個壇主驟然現身,企圖向你們兩人偷襲,而寶扇恰好在你的手裡。”
說此一頓,又轉首望著飛鵬,親切地問:“鵬兒,是不是?”
飛鵬急忙欠身應是,解釋說:“金師叔恩贈鵬兒寶扇後,鵬兒內心興奮難抑,一直要求君妹覓地練習,因為那座樹林距離官道極遠是以我們決定在林中先讀扇上的秘籍,恰在這時,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上,突然縱下兩個灰巾罩頭的人來……”
金員外捻髯皺眉,自語似地說:“怎的會如此湊巧?”
瑞光堂主欠身解釋說:“白馬、黑虎兩位壇主,行動一向不走大路,大都遠離官道,越野前進,避免惹人注意!”
全員外會意地點點頭說:“這麼說,那兩人可能早在林內了!”
紫氣堂主接口說:“照陸小俠說的情形判斷白馬、黑虎兩位壇主想必恰在林中休息,發現陸小夥和金姑娘奔向林內才縱上樹去。”
飛鵬贊同地點點頭,繼續說:“那兩人落地之後,立即指認金師叔的寶扇並呼君妹妹為金姑娘……”
棲鳳妃子不由迷惑地問:“他們怎會認得君兒和摺扇?”
話聲甫落,祥雲堂主欠身解釋說:“天師對昔年前輩人物,均都精工繪影,並向壇主以上人物,詳細介紹每位前輩的兵刃、個性、衣著、容貌,是以白馬、黑虎兩壇主認得金前輩的寶扇!”
金員外頷首笑著說:“這當然是主要原因之一,我覺得那兩位壇主也許覺得有些懷疑,便貿然叫一叫,誰知就真的碰巧了!”
飛鵬繼續說:“當時君妹見他們認得她,加之頭罩灰巾,誤以為必是經常會面之人,是以不敢以真面目相見.之後,兩人出手夾攻,招式恨毒,才以一招‘左右逢源’,斬下兩人的頭顱!”
金員外會意地點點頭,皺眉望著瑞光堂主等人說:“這真是巧合,你們天師得到報告後怎麼說?”
瑞光堂主解釋說:“經晚輩回壇證實後,天師才說出與金前輩之間的往日嫌怨!”
金員外笑一笑,說:“他與我有什麼嫌怨?……你先說說看!”
瑞光堂主繼續說:“當天師聽了眼線弟兄們的報告,情緒便有些不穩,尤其證實兩位壇主確係金前輩所殺,更是不安,井下令山下的眼線切實注意可疑人物,山區的弟兄,嚴加防範!
“恰在這個期間,塞外的赤發仙長突然來訪,相談之下,晚輩才知赤發仙長是特來邀請大師,共同對付陸小俠的!”
棲鳳妃子關切地問:“不知赤發怪因為何又走了?”
瑞光堂主解釋說:“赤發仙長認為雖聯合天師兩人之力量,依然難敵陸小俠,是以堅請大師同去天南無量山他的同門師妹南蠻姥姥處,共同對付陸小俠!”
方朔奇丐聽得渾身一震,面色立變!
金員外卻震驚地說:“有這等事?”
棲鳳妃子和飛鵬宜君三人,方才已聽妖道說過了,是以並不感到驚異。
媛媛不服氣地插言問:“難道南蠻姥姥的武功通神不成?”
瑞光堂主解釋說:“據赤發仙長說,主要是利用無量山的絕毒瘴氣,和絳雲巖上天池中的一對金鰻為餌誘陸小俠下水!”
金員外一聽,心知有異,不由關切地問:“不知那對金鰻有何厲害。”
瑞光堂主回答說:“千年金鰻,人間珍品,武林俠士無一不想飲食鰻血增長功力,這對練武的人來說,自是一大誘惑,赤發仙長認為陸小夥自然也不會例外。”
媛媛嬌哼一聲,不屑地說:“人間珍品有的是誰稀罕飲她的金鰻血!”
瑞光堂主胸有成竹地笑一笑說:“姑娘雖然不屑飲食鰻血,但陸小俠屆時卻不得不下去。”
飛鵬心知其中必有文章,不由急聲問:“為什麼?”
紫氣堂主笑一笑,搶先說:“因為赤發仙長和南蠻姥姥,根本不與小俠交手,小俠一到絳雲巖,他們就在天池中等待,不怕小俠不下水交戰。”
媛媛不以為然地說:“這與金鰻何干?”
瑞光堂主接口說:“因為池中金鰻已有千年時間,不但靈性機警,而且飛展逾電,如遇有人在池中游水,它們不但不避走,反而近前糾纏,如果你一伸手,只覺金光一閃,頓時不見,要想捉住這對金鰻,除非陸小俠施展震雲雷!”
飛鵬聽得心頭一震,棲鳳妃子的嬌靨微變,方朔奇丐和金員外尚不知震雲雷最大禁忌,是以反而覺得迷惑。
金員外皺眉不解地問:“是什麼陰謀?”
瑞光堂主解釋說:“據赤發仙長說,只要陸小俠一施展震雲雷,便會自斃池中。”
方朔奇丐和金員外一聽,不由震驚地說:“竟有這等事?”
說著,看了一眼劍眉微剔,朱唇曬笑的飛鵬與嬌靨色變的棲鳳妃子。
棲鳳妃子冷冷一笑說:“所以你們天師便想利用潭中的蝌蚪蛟……”
話未說完,瑞光堂主已恭聲應是,說:“不錯,天師本就不願離開三堂五壇的弟兄,這時聽了赤發仙長的妙計,頓時想起潭中的怪物,如果小俠施展震雲雷,不但獲得蝌蚪蛟的角,皮,寶珠,而且還除去唯一的大勁敵!”
棲鳳妃子覺得鬼面道人的心腸。實在狠毒,但已答應了妖道的要求,又不願背信,只得冷冷一笑說:“但你們天師卻不知陸小俠,天生異秉,福緣獨厚,一人身兼數位異人的絕世武功,對付一個水中怪物,何需施展震雲雷?”
三位堂主和執事不便說什麼,只得連聲應是。
金員外謙和地笑一笑.說:“難怪方才在殿前交手時,妖道在那等驚險情況下,而你們六人俱都袖手旁觀,竟無一人出手呢。”
祥雲堂主急忙解釋說:“那是天師早已定妥的計劃,否則便不能將陸小俠引到潭邊去。”
話聲甫落,潭邊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聲震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歡呼。
瑞光堂主六人一聽,立即同時起身,恭聲說:“五壇弟兄及弟子婦孺均已到齊。晚輩等意欲暫時告退,稍時酒筵送來,晚輩等再來恭陪!”
金員外深怕他們在座席間談話不便,立即起身謙遜說:“貴門弟兄數千人,均需六位親加照顧,必極辛苦,老朽等一夜奔馳,也有些倦了……”
瑞光堂主自是知趣,急忙躬身說:“慨然如此,晚輩明晨再來請安。”
說罷拱手,六人同時退出廳去。
恰在這時候,十數侍女已將酒席送來,立即擺在桌上。
飛鵬一直想著赤發怪魔逃往天南無量山的事,因為恩師的殘體夥人,就只剩下惡魔一人了。
為了早些知道南蠻姥姥那方面的實際情形,因而望著方朔奇丐,關切地問:“師叔對南蠻姥姥的底細是否清楚?”
方朔奇丐原本不願說話,但飛鵬問他,又不能不答,所以略微遲疑,才說:
“由於天南各山區,瘴氣傷身,毒獸害人,所以我極少在那方面走動有關南蠻姥姥的底細,知道的也不大多!”
飛鵬一聽,知道奇丐曉得南蠻姥姥的情形只是由於情緒不佳,懶得說出罷了,但由於心切儘早知道,他又望著金員外,關切地問:“金師叔?……”
全員外看了一眼正在擺酒上菜的十數侍女,接著心平氣和地說:“鵬兒這件事我們要從長計議,不必急在此時!”
飛鵬知道是為了避免被侍女們聽去而對將來行動不利,是以金員外也卞便在席間講述。
侍女們將菜擺好,立即執壺滿酒。
方朔奇丐一見,依然由袋中取出他那隻雕有云龍的漢玉杯來。
棲鳳妃子一見玉杯,神色立變,不由悽然看了一眼奇丐,立即垂下頭去。
飛鵬知道方朔奇丐取出玉林來決無其他用心,只是他每次飲酒必用他這隻玉杯,因而成了習慣。
但是,看在歷盡滄桑的棲鳳妃子的眼內,自然立即促起她往昔的辛酸和痛心的回憶。
金員外佯裝未見,他有意改變席間氣氛,故意望著飛鵬笑著說:“鵬兒,先將你們去西域哈拉木倫山的經過談一談吧!”
飛鵬自然知道金員外的用心立即將會同宜君前去矗天堡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他談到玉幻娘娘毅然離開矗天堡,星夜下山追趕齊公公的經過時,特別加重了語氣,而媛媛也在窮不時補充飛鵬因不知而漏掉的事。
金員外突然驚覺到飛鵬這番話似乎別具用心,因而也故意贊聲說。“他們分別三十年,自然也經過了不少艱辛磨難,最後能結為連理,這份精誠愛心,實在令人佩服!”
宜君在旁不自覺地感慨說:“齊公公自發蒼蒼,自覺已到老邁之年,可是齊婆婆卻一點也不賺他老,對齊公公的那份夫懷體貼真令我們羨煞!”
金員外似是有意強調說一這就是海枯石爛,愛心不渝…”
話未說完,媛媛在旁補充說:“齊婆婆私下對媛兒說,最令她不安而感動的是齊公公為了信守諾言,一直未娶妻室,這份無法衡量的心靈創傷和損失,是應該由她來補償的……”
話未說完,棲鳳妃子久含目中的熱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倏然立起,逕向後面走去。飛鵬、宜君和媛媛,不由驚得同時立起身來,齊聲急呼“師叔!”
金員外立即向飛鵬三人揮了揮手,黯然平靜地說:“讓你師叔去吧!”
說罷轉首望著靜立兩側的十數侍女,吩咐說:“快去服侍翁前輩休息!”
其中兩個侍女立即恭聲應是,檢衽一福,匆匆跟了進去。
飛鵬一俟棲鳳妃子轉過翠屏,又看了一眼低頭默默飲酒的方朔奇丐後,才黯然坐下。
一陣沉默之後,宜君首先轉變話題說:“爹您和棲鳳師叔怎地知道我們來了此地?”
主員外也極欲打開席間的沉悶氣氛,是以強自一笑說:“事情非常湊巧,在我和你棲風師叔返回泰和老店時,發現你鄭師用正在店前和店夥爭吵……”
飛鵬宜君和媛媛不由齊聲驚異地問:“為什麼?”
金員外看了一眼神情木然,望著玉杯發呆的方朔奇丐,笑著說:“你們鄭師叔的脾氣是走到什麼地方,鬧到什麼地方,他見了店夥說我欠他一百五十張金葉子,而且走時已交給掌櫃的,要他向掌櫃的討取!”
飛鵬聽得啞然一笑,宜君和媛媛卻忍不住“格格笑了,宜君則笑著說:“店夥一定認為我鄭師伯是瘋子!”
金員外愉快地一笑,說:“何止店夥?幾乎是所有的旅客和圍觀的人都如此說,在這種情形下,店夥自是不准他進人預先訂妥的獨院內。
“恰在這時,我和你棲鳳師叔也到了,你鄭師叔一見我們立即過來拉住我的胸襟,大聲要我還債,我只好滿口答應,先請他吃飯,然後再還他的錢.圍觀的人眾和店夥一看,俱都呆了!”
說至此處,一直沒有笑容的方朔奇丐,也不自覺地莞爾笑了。
宜君趁機笑著說:“鄭師伯一定是發現店招牌上的金瓜墜記號!”
金員外急忙代奇丐回答說:“當然是嘍,不過你鄭師伯是根據高平丐幫分舵弟兄們的報告,知道你們已經趕到,所以也急急趕來了。”
飛鵬一聽“丐幫弟兄”,頓時想起分道前來的薛雅蘭等人,不由望著方朔奇丐,憂急地問:“師叔可曾聽舵上的弟兄們說,有一群乘馬的姑娘經過?”
方朔奇丐眉頭一皺,說:“是棲鳳宮的那群丫頭?”
飛鵬聽得心中一喜,立即興奮地說:“是呀,正是薛姊姊她們,不知她們走的哪一條路?”
方朔奇丐搖搖頭說:“我也一直在注意她們,但各地分肪上的弟兄,但都沒有發現她們的行蹤!”
金員外也望著飛鵬迷惑地說:“我也正要問你們,為何沒有和蘭丫頭她們在一起?”
飛鵬聽得簡直傻了,他這時突然驚覺事體有些不妙。
宜君心中似有感觸,即將那天玉姬去小旺村送消息的事說了一遍。
媛媛也驚覺到這事決不簡單,因而關切地說:“但不知棲鳳師叔的通知是怎麼寫的?”
金員外緊皺修眉,神情凝重,久久才緩聲說:“好像是命她們和鵬兒來。”飛鵬神色憂急,有些不安地說:“如果通知上命令她們來為何沒來呢?”
媛媛是嘗過妒、憤、愛、恨滋味的人,她覺得這情形也許與賭氣有關,因而平靜地說:“我想通知上一定有令諸位姊妹誤解和曲解的地方。”
方朔奇丐和金員外不由同時迷惑地問:“為什麼?”
媛媛被問得嬌靨一紅,頓時有些支吾,因為她不能說得太露骨。
金員外捻鬚皺眉,略微沉吟,說:“她們也許早已到了汾陽和漢水……”
方朔奇丐立即搖搖頭說:“絕不可能,她們只要在潼關百里以內渡黃河,我都會在一兩天內接到舵上的火急報告。”
宜君聽罷,突然感到有些生氣,不由毅然立起,沉聲說:“讓君兒去問問棲風師叔。”
飛鵬代急如焚,更是迫切想知道棲風妃子寫在通知上的內容,這時一見宜君離座。不由脫口說:“君妹讓我去。”
說罷離座,不由宜君分說,徑向棲鳳妃子方才進人翠屏後走去。
飛鵬匆匆走進翠屏後,即是一道彎曲後伸的閣內迴廊不壁盡是貼金雕花落地高窗,隱約可以看見廊外湖面上的粼粼水光。、廊上是弓形畫棟,每隔八九尺懸有一對宮燈,地下鋪設著絨花廊毯,紅蕾,褐枝,綠閣葉,織工精細,十分美觀。
飛鵬一面匆匆行進,一面本能地瞥了一眼,並無心情細看。
打量間,急步轉身,驀然一聲嬌呼,接著花衫衣影迎面。
飛鵬這時是何等身手,急切間略微一偏,一個花衣宮裝侍女,擦身衝過。
侍女想是好速過疾,收勢不及,一個婀娜嬌軀,直向對面花牆上撞去!
飛鵬心中一驚,疾演風擺柳,腳下不動,上身閃電向衝過去的侍女倒去,休手握住侍女的左腕,挺身將她硬拉回來。
飛鵬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眼前侍女,生得柳眉大眼,櫻口挺鼻,雪自的面龐,姿色頗為不俗.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一個平素喜愛淘氣的女孩子。
於是急忙鬆開她的左腕,沉聲問:“為何走得如此匆急?”
倚女被問得兩腮一紅,一面揉搓著左腕一面訕訕地回答說:“那位夫人進入室內,一直在哭……”
飛鵬一聽,立即急聲說:“那位夫人現在哪裡?”
侍女新紅著面龐,有些忸怩地舉手指了指深處。
飛鵬未待她發話,立即摧促說:“快引我前去!”
侍女羞澀地檢衽一福當先向前走去!
飛鵬望著婀娜侍女的背影對方才發生的事,覺得十分不解,他雖然一面左顧右盼,一面匆匆前進,但也不至迎面走來一人直到險些撞懷才驚覺呀。
心念間,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山壁窗花孔中望過去,前面燈火通叨的迴廊下,如果有人過來,俱能清晰可見。
有了這一發現,飛鵬不但斷定那個侍女早已立在此地拐角處等他,而且斷定當初建這個水閣時,妖道也別有居心。
心念間,轉首再看,只見那個侍女,紅達耳後,正立在前面拐角處等著他,深深垂著頭,似是已看出飛鵬發現了她的秘密。飛鵬佯裝未見,神色自然,逕自向她走去。
婀娜侍女顯然深怕與飛鵬一齊前進,是以,飛鵬一舉步,她也轉過拐角向前走去。
飛鵬一過拐角,即見三丈外的迴廊盡頭,深垂著一道繡簾,簾外靜立著另一名富裝侍女,顯然已到了棲鳳妃子的房間。
到達繡簾前,另一侍女即向飛鵬檢衽一福,同時低呼一聲:“陸相公!”
飛鵬頷首為禮,婀娜侍女已將繡簾揭起來,飛鵬一看,圓形雕花的貼金紅門,緊緊地關閉著,隱隱傳出強抑悲痛的輟泣聲。
另一侍女,立即恭謹地低聲說:“這位夫人哭了很久了!”
飛鵬略一沉思,舉手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一陣沉默之後,才傳出棲鳳妃子含悲的聲音問:“誰呀?”
飛鵬立即恭聲說:“是鵬兒!”
略微一頓,棲鳳妃子才悲聲說:“門沒有閂!”
飛鵬一聽,伸手推開,呀然一聲,室門應聲而開,眼前也同時一亮。
只見室內佈置豪華,漆幾亮桌,盆景古玩,整室鋪著黃絨地毯。
室的右角,是一座藕色羅緯,緯內是粉帳牙床,棲鳳妃子就坐在中央玉桌的繡墩上,鳳目微紅,玉頰掛淚,戚然望著飛鵬。
飛鵬一看這情形,即對門外的兩個侍女謙和地說:“你們去休息吧!有事再派人找你們!”
兩個侍女恭聲應是,放下繡簾,轉身離去。
棲鳳妃子一見繡帝垂下,立即戚聲說:“棚兒,你來得正好。”
說著,舉手一指東邊的繡墩,繼續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飛鵬不便坐得太近,恭聲應是後,就在進門不遠處的一張金漆方凳上坐下。
棲鳳妃子知道侍女已經離去,因而安心地問:“鵬兒,你說玉幻娘娘和巫峽漁叟在小旺村定居的事,這話可真?”
飛鵬原本想問問棲鳳妃子在通知上寫了些什麼,如今只得恭聲說:“有君妹媛妹可以作證,鵬兒怎敢欺騙師叔!”
棲鳳妃子一聽“師叔”,嬌軀一震,粉面大變,不由瞪大了鳳目,震驚地望著飛鵬,自語似地顫聲說:“什麼?師叔……”
飛鵬鎮定地點點頭,說:“名不符,事不實,欺己騙人,所以鵬兒要改稱師叔!”
棲鳳妃子已由繡墩上緩緩立起,顫抖的右手,指著飛鵬,警告說:“鵬……兒……違叛師命……是……是……要處……死……的……你知道嗎?……”
飛鵬神情肅穆,鎮定地說:“恩師在世之日及昇天前,從沒命鵬兒,呼師叔為師母!”
棲鳳妃子聽得渾身一震,脫口一聲輕啊,又神情木然地坐回繡墩上,望著飛鵬激動地顫聲問:“那……他……他為什麼……命你……去找……我?”
飛鵬毫不隱瞞地說:“只有找到您老人家,才能進人昔年前輩諸人的生活範圍,才知道哪些人是殘害恩師的人,才清楚恩師昔年的往事!”
棲鳳妃子聽後,神情痛苦,驀然雙手掩面,再度強抑悲痛地哭了.久久,才抬起頭來,淚眼望著飛鵬,戚聲問:“這麼說,是你師叔命你呼我師母了?”
飛鵬毫不遲疑地說:“不,金師叔只是在白馬山綺綠谷外臨時命鵬兒那樣稱呼您,而真正要我呼您師母的卻是鄭師叔!”
棲鳳妃子的神色又是一變,脫口一聲輕“啊’,激動地說:“為什麼?他……他為什麼要你如此稱呼我?”
飛鵬解釋說:“當時在益陽莊桃林詞堂中,只鄭師叔和鵬兒兩人,鄭師叔聽說鵬兒前去棲鳳宮找您,便一再叮囑鵬兒見了您,必須稱呼師母方能將您暴躁的戾氣化為慈祥,方能將鵬兒收容在棲鳳宮內,由此可見,鄭師叔不但對您的生活狀況時加關懷,即是您的性情變化,也極注意……”
犧鳳妃子聽至此處,剛剛停止的淚珠.再度簌簌地滾下來!
飛鵬繼續說:“當時鵬兒對稱呼您師母的事,雖未接受但也未反對,直到綺綠谷外遇到您,再經金師叔當場面諭,鵬兒才決定稱呼您師母。”
棲鳳妃子,目光呆蹛,緩緩流著淚,自語似地說:“也許是我的想法錯誤,因而也一直走著偏激而狹窄的路,以致害人害己,虛耗青春,既沾辱了別人的聲譽,也傷害了別人的自尊……”
飛鵬知道棲鳳妃子所說的“別人”即是指的方朔奇丐,因而接口說:“現在回頭走也不遲,前面仍有無盡的美好日子。”一陣沉默,棲風妃子木然搖搖頭,說:“太遲了,已經來不及了!”
飛鵬立即正色說:“師叔,齊公公和齊婆婆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棲鳳妃子戚然搖搖頭,說:“我的遭遇與林翠琳不同。”
飛鵬知道棲鳳妃子指的是被恩師金仗神君山賊窟美人椅上將她裸體救出的事,因而正色寬聲說:“臨危遇難,救人當先,在那等情形下,任何俠義道的英雄豪傑遇見,都不會躊躇不前,何況先師乃當代異人?”
犧鳳妃子黯然一嘆,說:“可是外界不知洋情的人則胡言亂語,臆測紛紛,說得有如目睹親見,不但歷盡了你鄭帥叔的自尊,也令我無顏在江湖上現身。”飛鵬忿然不平說:“昔年那些無聊之輩也正是向您獻讒示愛苦苦追求而不得的無恥之徒,在妒恨之餘.只有竭力誹謗以洩憤!”
棲風妃於黯然說:“事實如此也怨不得他們渲染臆測!”
飛鵬忿然輕輕吐口氣,只得正色問:“假設昔年救出師叔的不是先師而是一位七八十歲的老英雄,師叔又該怎樣?”
棲風妃子淡淡地說:“那只有拜地為義父……”
飛鵬未待棲鳳妃子話完,立即追問了句“請問師叔,先師那時高齡多少了?”
棲鳳妃子一聽、雙頰上立即升上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黯然搖搖頭說:“當時沒人知道,據傳說至少也有六七十歲了!”
飛鵬一聽,立即正色:“是呀,以六七十歲的老人,救一個十六七歲的遇難少女.還有什麼值得非議的事呢?”
棲鳳妃子黯然解釋說:“但他當時卻飄逸深灑,英挺儒雅,嚴然三十餘歲的文靜書生……”
飛鵬立即正色說:“那是由於內功精湛,攝生有術.但在先師的心理上,卻早已進人老年人的境地不然先師怎會那樣寡情於他的師妹雲曇師太?在當時雲曇師太的年齡,比起師叔來,至少大了一倍!”
棲鳳妃子黯然一嘆說:“她的命運比我還慘,也許她直到今天仍在恨我!”
飛鵬急忙正色說:“雲曇師大對師叔的遭遇,只有同情,決無怨恨,因為她的命運和遭遇與師叔您根本無關。”
棲風妃子悽然一笑說:“怨也罷,不怨也罷,事隔多年,還是不要再提的好!”
說罷,舉袖拭乾了腮上的淚痕,舉目望著飛鵬,平靜地問“鵬兒.你來有什麼事?”
飛鵬本是來問通知上的事,但這時他突然改變了主意覺得錯過這個機會,再沒有機會了,只得恭聲說:“師叔離席,鄭師積也極難過.特命鵬兒來看看您!”
棲鳳妃子聽得目光一亮,略帶喜色,有些感動地問:“是他命你來看我!”
飛鵬含糊地說:“兩位師叔都有這個意思!”
棲風妃子一聽顯得有些失望。
飛鵬趕緊轉變話題:“強師叔每次飲酒,必用那隻玉龍杯,鵬幾想一想與師叔一定有關。”
棲鳳妃子黯然點點頭說:“那隻玉林原是一對,另一隻是玉鳳杯……”
飛鵬趕緊說:“那隻玉鳳林一定在師叔身上?”
棲鳳妃子黛眉一皺,不由望著飛鵬,驚異地問:“你怎的知道?”
飛鵬恭謹地笑一笑,他不敢隨意胡說。
棲風妃子突然嬌靨一沉,冷冷一笑說:“可是他要你來取回去?”
飛鵬大吃一驚.心知不妙,不由惶聲問:“誰?我不懂師叔的意思。”
棲鳳妃子一看飛鵬的神情,斷定他確實不知。是以,黯然一嘆放緩聲調說:“放在我身上也無用他要就給他拿去吧。”
說話之間探手綾燦內,久久才取出一隻與方朔的丐那隻一般無二的綠記杯來,接著,順手放在桌上。
飛鵬心中一慌,急忙欠身解釋說:“師叔千萬不要誤會完全是鵬兒一己的揣測,加之好奇心的作祟,只是希望再看一看玉鳳杯……”
棲風妃子已斷定飛鵬別有用意,立即和聲說:“那你就拿去看吧玩一兩天再還給我,”飛鵬覺得如果不拿,也許這番心血就白費了,是以,急忙起身,躬身走至桌前,恭謹地說:“鵬兒看後,立即奉還師叔!”
說話之間,取杯在手,定睛一看,與奇丐那隻玉龍杯,除了上面刻著一隻鳳外其他型式、大小色澤、份量完全一樣。
打量間,驀聞棲鳳妃子黯然說:“這原是男方文定之物多年來我一直帶在身上,以便適時奉還給你鄭師叔,可是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
飛鵬知道這是棲鳳妃子的自圓解說,如果真想歸還的話,何必定要親手交給方朔奇丐?是以故意轉變話題,望著王杯驚異地說:“看這王杯,形式高佔,決非一般豪富門第之物。”
棲鳳妃子立即解釋說:“這是一對漢宮杯,是太宗賜給你鄭師叔曾祖的恩物,因為您鄭師叔家世顯赫,歷代為朝中大臣所以你鄭師權不但武功卓絕,也是一位飽學之土!”
飛鵬一聽頓時想起方朔奇丐在益陽莊桃林內和莊前作的那兩手打油詩,因而插言說:“難怪鄭師叔見景生情,出口成章,文思之快捷,足可媲美七步之才的曹子建。”
棲鳳妃子一聽,不由迷惑地問:“你怎的知道?”
飛鵬立即解釋說:“因為他老人家在益陽莊曾用打油詩諷譏齊公公和商耀南……”
棲鳳妃子一聽,立即頗感興趣地問:“你可還記得?”
飛鵬急忙笑著說:“因為鄭師叔作得十分有趣,所以鵬兒至今仍記得!”
棲鳳妃子也笑著說:“你誦一遍我聽聽!”
飛鵬見棲鳳妃子情緒漸趨平靜,心中自然也高興。
於是,他先將那天和齊公公在車水馬龍的莊道上談的話以及商耀南在莊前收徒的情形說了一遍,接著含笑說:“第一首在莊道桃林中吟的是:‘但願此去皆如意,拜得名師上青雲,公公指望三年後,學成絕藝震武林’……”
棲鳳妃子淡淡一笑,說:“那時他巴不得你們循著吟聲去找他,恐怕他早已看中了你這個難得奇才,偏偏遇上那位一心要你拜在商耀南門下的齊公公。”
飛鵬本待說出齊公公要他學劍的本意,但他不願因談玉幻娘娘的事再引起棲鳳妃於的鬱悶情緒、是以笑一笑,繼續說:“第二首在莊前廣場的楊樹上吟的是:‘爛泥堆中藏烏玉。可惜真貨無人識,渾人撿起著了看,噗咚丟進水溝裡,若要問他為什麼,硬說是塊打火石。’”石字甫落,棲鳳妃子不由莞爾一笑,說:“他就是喜歡作這些歪七歪八的打油詩!”
說話之間,風目閃輝,在閃爍的目光中,將蘊藏在心底的愛意表露無遺!
飛鵬見棲鳳妃子的情緒恢復,而且已停留了不小時候,覺得該走了,於是微一欠身,恭聲說:“師叔請安歇,鵬兒還要去和金師叔談些事情。”
說著,舉了舉手中的玉鳳林,繼續說:“這隻玉杯鵬兒天明就送回來!”
說罷,即將玉杯藏人軸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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