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寫到嶽敏石柱之上,拔起七八丈高,蜷腿疊腰,以“孽龍人海”之式,斜掠而下。
要想躍過十七八丈的距離,談何容易,相差三丈嶽敏已感力竭,立即以劍尖向火中一點,身形再度拔起。
突然,一聲大喝“放箭”!只見百十個弓箭手,一字排開,弓開滿月,即要撒手。
就在這千鉤一發之時,兩團血霧電掠而至,只聞一片淒厲的慘叫,百十個弓箭手紛紛倒地不起。
接著,環繞四周數百個大漢,也譁然暴退,但當敏嶽飄落身形時,兩團血霧已經不見。
嶽敏暴怒之下,掠人數百個大漢之中,長劍如毒龍鬧海,屍體紛紛倒下,眨眼工夫,遺屍竟達二三十具之多。
數百大漢驚魂出竅,沒命地向峰上逃去,嶽敏緊迫不捨,長劍所及,無不穿胸破肚,橫屍荒野。
驀地
一聲輕嘯,自一塊大石之後閃出兩個奇異身形,將嶽敏迎面擋住。
為首之人,葫蘆頭,黑鍋臉,朝天鼻子綠豆眼,尤其他那扁平的鼻子,好象剛入籠的饅頭,又被踏了一腳。
後面一個,型乃是身高八尺以上,三條腿的畸型人,原來是“百步追魂”主僕。
“百步追魂蟾”哇哇怪叫一陣,就要猛撲,“百步追魂”立即止住,“伊伊啞啞”和畸型人背後,而畸型人也搬出縱龍短鞭。
嶽敏本是聰明之人,他見此情景已經猜出“百步追魂”的鬼心眼。無非想以三腿畸型人作為人肉靶子,而他卻在畸型人背後以“綠芒摧心掌”對付自己。
因為“百步迫魂”已經知道嶽敏身負“借勁彌氣亥功”專借高手的真力,況三腿畸型人以前曾吃過一次虧,雖然將嶽敏震出數丈以外,但畸型人真元大傷。費了月餘的時間才告復元。
同時“百步追魂”深知嶽敏不敢以“借勁彌氣玄功”硬接自己的“綠芒摧心掌”。
所以他想如果嶽敏重施故技,以“借勁彌氣玄功”對付畸型人,他則趁機以“綠芒摧心掌”夾擊,使嶽敏腹背受敵,窮於應付。
嶽敏洞識其奸,不禁啞然一笑,不動聲色。
“百步追魂”主僕,也不聲不響地乾耗。
約半盞熱茶工夫,嶽敏已是不耐,因為他想起三個未婚妻及楞小子嶽小敏,不知此刻如何了?不由心中一動,忖道:“這樣乾耗,實在於我不利,莫非是他們緩兵之計?”
他這一想到,不由大為焦急,且對這兩個怪物也恨到極點,大喝一聲,一式“昊天劍法”的“珠走玉盤”,長劍上灑出七八個罡氣之球。向騎型人罩去。
三腿畸型人身手不凡,就龍鞭幻起一片風雷之聲,硬打硬接,堪堪將嶽敏一招化解開去。
說時遲那時快,嶽敏正待變招,突然“唰”地一聲,畸型人的吼龍鞭,竟然暴長三尺,猛戳嶽敏的結喉要穴。
這真是出乎意料之事,畸形人的縱龍短鞭長僅三尺,與寶劍的長度差不多,突然暴長三尺,可以說出手就到。
嶽敏這一驚非同小可,此刻就是要運起“血罡”也來不及了,急中生智,一式“閃電驚虹”,狂風大作之下。身形疾拔而起。
身在半空“唰”地一聲頭下腳上,“啊!”嶽敏幾乎驚呼出聲,因為此刻,“百步追魂”有如幽靈鬼魅般地彈起身形。伸出綠芒點點的枯手,疾抓嶽敏的面門。
千鈞一髮,不容思考,嶽敏本能地暗納一口真氣。俊貅上血霧氤氳,一式“雲龍探爪”疾扣“百步追魂”的脈門。
說時遲那時快,“百步追魂”獰笑一聲的同時,嶽敏只感腳下一股罡風暴襲而來,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是三腿畸型人在下偷襲。
但他自持“血罡”絕學,再納一口真氣,懸空橫移三步,左臂一圈,長劍自圈中電戳而出。
一聲慘叫,“百步追魂”右手應劍而落,而三腿畸型人也被“血罡”震落就地。
嶽敏雖然力挫兩個絕世高手,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深信鬼霧谷除了“南北雙怪”“拳王乏王”“神州一腿”“一剪梅”李慕白和“瓦上霜”仇九之外,這兩個怪手乃是不可輕視的危險人物。
說時遲那快,嶽敏甫自落地,畸型人怪叫一聲,欺身如電,縱龍鞭挾著嘯聲,狂風暴雨般地向嶽敏數大死穴罩落。嶽敏剛才差點吃了暗虧,不由殺機陡起,不退反進,猛抓畸型人的脈門。
畸型人兩隻怪眼中奇芒如電,兩口倏張,兩道血箭出口之後合而為一,向嶽敏面門暴射而至。
這一手敢情嶽敏萬沒料到,相距太近要避已是不及。
畸形人內力之雄深,獨凌駕三羽毛之上,又是以真力噴出,力道何止千鈞,不要說人的面孔乃是血肉組的,即便一牆壁,也非被戳個窟窿不可。
千鉤一發,不容置啄,嶽敏拼著滿臉開花,也要把這險詐的怪手擊斃,他急納所有的真氣撮口一吹,只聞一陣風雷之聲,血箭立被真氣凝為血塊,又變為血粉,紛紛飄散開去。
而嶽敏的一口真氣,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畸型人的面門。
只聞一聲厲曝,畸型人左邊一個頭顱竟不翼而飛,偌大的身子飛出一丈多遠,“轟”地一聲,摔在亂石之中,獨自慘叫不已。
這一口真氣威力之中。連嶽敏自己也未想到,“百步追魂”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夾起畸型人電掠上峰而去。
嶽敏汗流夾背,心中獨自狂跳不已,這可說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驚魂出竅,就連他以前遇上“金銀雙猊”和“神州一腿”等絕世高手,都未曾驚駭到這般程度。
山風拂動蔓草,發出沙沙之聲,倍增淒涼恐怖之感,嶽敏心掛三女和楞小子,哪敢耽擱,立即向峰上掠去。
他穿掠於亂石之間,有如淡煙幻影,一瞬即沒,快速無法形容。
鼬鼠亂竄,夜梟驚飛四周靜得有些異樣。
越是如此,嶽敏更加忐忑不安,好象四周殺機重重步步危機。
驀地
暴叱聲中,立自石柱後閃出一個手待盤龍柺杖,雞皮鶴髮的老嫗,老嫗身後一字排開三十餘個青衣女子。
此嫗正是暗器蜚聲武林的“屠龍三拐暴雨飛芒”紀翠綾。
嶽敏冷哂一聲道:“讓我者生,擋我者死,老太婆你還是回家納福去吧!須知我嶽敏一旦出手”
“屠龍三拐暴雨飛芒”獰笑一聲不理不睬,喝聲,“來人”
“刷刷刷”又是七八個青衣少女,合推著一輛彩車,轅轅而來,瞬息即停在場中。
“屠龍三拐暴雨飛芒”磔磔獰笑道:“你小子自認為‘血罡’傳人,不可一世。今夜老身讓你長點見識”
說畢進入彩車之中,將車幃放下,三十餘個青衣少女,一齊排列整齊,站在彩車兩邊。
嶽敏出道雖僅半年但他遭遇的都是些奇人奇事,經險閱歷增長不少,深知此嫗以各種暗器見稱於世,數月前在論劍大會上他已見識過了。
不但兩袖衣領都有暗器,即髮鬢之中也藏有毒箭,令人防不勝防。
嶽敏目前身負“血罡”,自然一般暗器難以傷他,但世上不管任何身負高絕武功奇學之人,身上必有一個罩眼,也就是金身最脆弱的一環。
這罩眼大都是收於兩腋,腳心,腿彎貳眼睛之中,這是一個極大的秘密,除了本人之外,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會知道。
當然嶽敏也不能例外,他忌憚此嫗的原因,乃因她的暗器太多,幾乎暗器之中無所不通,在這種漫天暗器之下,若時間一久,總是危險之事。
況且,“屠龍三拐暴雨飛芒”又故弄玄虛,進入彩車之中,此車方圓雖僅三五尺,但聽剛才推動時所發出聲音,分明是林原的寶鐵打造。
顯然此車中隱伏殺機,她若無十成把握,焉敢輕接,“血罡”絕學。
後敏雖然一身是膽,卻也不能冒然從事,他不停地盤算,應當如何下手,因此車停在亂石之前不足三步,且三十餘個青衣少女又擋住彩車嶽敏無法看到車後景物。
他此刻明知車中大有文章,卻又不知對方胡蘆中裝的什麼藥,但他此刻擔心三女和楞小子,心知對方能以此法對付自己,也能同樣對付三女和嶽小敏,他們四人武功有限,比自己更加危險。
他心念及此,立感芒刺在背,肩頭未晃,竟欺身彩車前約一丈之地。
彩車中死寂心舊,兩旁三十餘個青衣少女也仍然卓立如故,面上塞無表情,好象根本就未把嶽敏放在心上。
這一來嶽敏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絕暗自估計,即是此車是寶鐵打造。在自己運起“血罡”絕學。全力推出一掌之下,必將彩車震碎,以“屠龍三拐暴雨飛芒”的身手,絕不敢以身招試。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嶽敏親眼看到“屠龍三拐暴雨飛芒”進入彩車之中,毫無疑問,她此刻仍在彩車之中。
嶽敏本是一塊渾金璞玉,聰明絕頂,別看他在女人面前不解風情,楞頭楞頭,那正是純潔極至的表現。
此刻突然靈機一動。暗叫一聲“不好”!因為他眼看著“屠龍三拐暴雨飛芒”進入彩車之中,如果對方仍在彩車之中,她那長過五六尺的盤龍拐仗怎麼擺法?他悚然一驚,身形電轉,嘿,在他身後約兩丈之地,赫然停著一輛同樣的彩車。
驀地
轆轆車聲,在四周暴響而起,剎那間出現十二輛同樣的彩車,將嶽敏團團圍住。
奇!
奇得令人發毛!
絕!絕得令人難以置信!
嶽敏膽子再大,此刻也不由直冒涼氣,暗自凜駭不巳,他萬沒想到,象“百步追魂”主僕和“屠龍三拐暴雨飛芒”這些手下敗將,還有煞手未抖露出來。
今夜可以顯是他們的拿手絕活,壓箱底的玩藝,自己若不小心應付,不要說前往鬼霧谷,找那“南北雙怪”犁庭掃穴,即連這兩湘分壇中的“拳王之王”都無法見到。
“嘩嘩嘩嘩”聲如夜梟悲鳴,又似巫峽猿啼,令人毛骨依然,不寒而慄,因為嶽敏只聞鬼叫似的笑聲,卻不知發自哪一輛彩車。
俗語說:遠怕水,近怕鬼,一點不錯,四周彩車相距嶽敏不過一丈多進,掌風威力不及,但也正因為如此,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他深知這十二輛彩車之中,必都有了毒的暗器或者其他毒物,起“血罡”絕學,雖然不懼,但那罩眼處卻極端危險。
而且更絕是這後出現的十輛彩車,也是車幃低垂、高深莫測。
他知道若自己拔起身形,下面十二輛彩車一定暗器齊發,暴雨沒天。如果自己向其中數輛攻擊,其餘的也將同時發動,使自己無法兼顧。
突然,又是一陣陰笑之聲,道:“小子認命吧!老身若讓你逃出此困,從此不再叫‘暴雨飛芒’。”
嶽敏心中一動,忖道:“聽她的口氣,顯然彩車中必是埋伏飛芒針之類暗器,而這種暗器,也必是以機關操縱,以機關操縱的暗器,力道因為極大,但其角度有限,況自己的罩眼乃是在……”
他想到此處,不由神秘地笑了一笑,立即有了個主意,暗納一口真氣,立即變成一血罡。
三十餘個青衣少女,驟然色變,自亂石中退去,轉眼失去身影。
嶽敏運集十二成真力,力貫左臂,以扇形向六乘彩車推去。
剎那間無儔的運風匝地而起、只聞“嘩啦啦”巨響聲中,六輛彩車四分五裂,飛入亂石之中,同時,其餘六乘彩車,“錚!錚!”之聲大作。
千萬道藍芒,細如牛毛,有如滿天針雨,電射而至。
嶽敏右手長劍圈起數十個大劍花,勁疾迎上,藍芒一接進劍數寸。如泥牛人海,無聲墜落。
只見一團血霧之外,隨著一層銀芒滾來滾去。
但六乘彩車之中的藍芒,似乎無窮無盡,約半盞熱茶工夫,仍然沒有停止趨勢。
嶽敏深知這樣下去仍然十分危險,因為這些藍芒,都曾淬有劇毒。自己的“血罡”絕功僅有三四成火候。不但極為耗損真力亦僅能持續盞茶工夫。
突然,嶽敏一聲慘嗥,“嗆”地一聲長劍落地同時,人也倒地不起。“錚!錚!”之聲立即中止,空山寂寂,松濤陣陣,一切又歸於沉寂。
“唰唰唰”“屠龍三拐暴雨飛芒”和三十餘個青衣少女,自亂石中閃而出,躍至嶽敏仆倒之處約丈遠近。
只見嶽敏身上遍佈藍芒閃閃的毒針,似乎呼吸已經停止。
“屠龍三拐暴雨飛芒”突然磔磔狂笑一陣,道:“老身以為你神技通,玄,百折不死!看來‘暴雨飛芒’絕學,才是當今武林中不傳之秘!磔磔……”
此魔興奮之情,簡直類似發狂,武林中人對“名”字看得極重,她此番再現江湖以來,連遭挫敗,聲威大減,第一次在論劍大會上,被畸型人破了暗器,以後又被嶽敏連番挫敗,早巳毒念橫生。
此次一舉斃了大敵,不但出了一口惡氣,更重要的是聲威從此大振,不要說今後,“拳王之王”不敢小見於她,即高據鬼霧谷谷主的“南北雙怪”,也將另眼看待。
此刻她腰幹挺得筆直,剎那間笑逐顏開,好象年輕了許多。
“磔……”
驀地
一條血影一晃,女魔頭狂笑未畢,猝感眼前一花,嶽敏已好端端地在她的面前。
“啊!”
女魔頭心膽皆裂,暴退三大步,滿頭白髮根根蝟立。
原來嶽敏早已成竹在胸,他以長劍掃落千萬根藍芒之後,知道毒針所勝無幾了,立即佯作不支倒地,以巧妙的姿勢,掩住了胯間的罩眼。
但他仍然不敢大意,乃將“血罡”運至最低限度,幾乎肉眼無法看出。因而,以後射來的藍芒,都被“血罡”巧妙的御去力道,吸在衣衫之上,乍看起來,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
所謂罩眼,也許讀者不太清楚,太凡練有奇絕內功或罡氣之人,都有一個罩眼,這罩眼好象一個大布代有扎口處,也好象一個大瘡的收口處,總之,此處即為脆弱的一環,即常人一拳一腳,照樣可以致之死命。
三十多個青衣少女,嬌軀瑟索顫抖,面如死灰。
嶽敏大辣辣地收起長劍,冷峻地道:“少爺收拾你這等下三濫。若用長劍未免沾汙聖器,你且準備了。”
女魔頭獰笑一聲,盤龍拐一順,一式“餘汝偕亡”連人帶拐。猛撲而上。
嶽敏劍眉一挑,推出一紀大車輪劍訣。
“蓬”的一聲,同時一蓬銀芒,自女魔髮髻中暴射而去,立將嶽敏前身數大死穴罩住。
嶽敏沒想到女魔已是強弩之末,仍然如此陰毒,急納一口真氣,不退反進,出腿如電,一腳踢在女魔的左腿迎面骨上。
只聞克嚓一聲,女魔悶哼一聲,顫巍巍地倒了下去。以盤龍拐自點前額,只聞“卜”的一聲,腦漿四濺。登時了帳。
嶽敏雖然不置她的陰毒手段,他對他的不屈精神,也頗為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