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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梅谷涉險 寒潭重生

    程玲驚噫一聲,攔腰一抱,順手點了嶽敏的麻穴,道:“嶽小俠被人暗算,腦戶受傷,似乎記憶全失”

    程紅冷哂一聲道:“姐姐喜歡他儘管請他回家,不必找些理由欺騙小妹,不過媽媽不在家,他也不能把一個淫賊帶回家去”

    程玲氣急敗壞地道:“妹妹你怎地如此說話,他雙目無神,神態呆滯,且信數日不見,竟然不認識你我妹妹,試想,那有一個採花淫賊整天把‘採花’兩字掛在門邊的?!”

    程紅道:“姊姊此刻是一家之主,你說了就算,小妹不便置詞!”

    程玲狠狠瞪了程紅一眼,道:“姊姊當然作了主,妹妹不管也好”

    說著抱起嶽敏向兩個婢女喝志“走”,疾掠入門,經奔後面一角紅樓。

    程紅小鼻子一皺,狠狠地瞪了程玲一眼:道:“他要採你的花,你竟能……”

    她說到這裡,不由滿面羞紅,掩起面孔,掠入大門,喃喃地道:“‘子午劍’傻頭傻腦,那有我的‘他’好!他要親親我,也總是很斯文地,雖然他有時手腳不大老實,到處亂摸,可是他從不到處亂嚷,令人難堪,此時他恐怕也快來了……”

    她喃喃說到這裡,向那一角紅樓瞥了一眼,輕哂一聲,向後花園中掠去。

    程玲將嶽敏放在她自己的牙床上,出手如風連拍嶽敏數十要穴。

    然而,嶽敏的腦部震盪,失去記憶,並非一般疏穴導脈之法所能治療,程玲費了好幾個時辰,仍然一籌莫展。

    程玲弄得一身大汗,結果仍然解開了嶽敏的麻穴,道:“你分明腦部受傷,但小妹卻無能為力”

    嶽敏一躍而起,道:“這是什麼地方?怎地也有一股子怪味道?”

    程玲道:“什麼怪味道?”

    嶽敏道:“說香不香,說甜不甜,聞過之後還想再聞!”

    程玲闇然嘆道:“那就是純潔少女的獨有香味,也正和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樣!”

    嶽敏道:“我身上也有香味?”

    程玲點點頭道:“雖然不是香味,但也不令人討厭!”

    嶽敏不由大喜,道:“你喜歡我這味道麼?”

    程玲默默地點點頭,微微嘆氣。

    嶽敏大聲道:“那太好了,乾脆我倆交換好了,我的香味給你,你的香味給我,兩不吃虧,你看如何?”

    程玲想笑又不忍笑,更深信他神志不清,道:“交換也無不可,但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問好了!”

    程玲幽幽地道:“你為什麼要交換這種香味?”

    “因為我喜歡聞!”

    “你從前聞過?”

    “嗯!聞過,聞過,好象天天都能聞到!”

    程玲羞答答地道:“你只是喜歡聞這香味,並不喜歡我的人是嗎?”

    嶽敏道:“不錯!我只要聞到這香味就知足了,因為……好象這香味與另一個人身上的香味相同……”

    “那人是誰?”

    嶽敏凝想了一會,茫然地道:“我記不起來了,總之,那人很好!”

    程玲長長的睫毛一眨,兩顆大淚珠腦頰淌下,她本是一個倔強而又放縱的少女,不知怎地,自見嶽敏之後,常常暗中嘆氣,終日怔仲、惆悵。

    好象嶽敏將她的靈魂帶走,使她了無生趣。

    嶽敏見她突然流淚,大聲道:“你不讓我採花就算了,何必傷心!”

    說著撩起衣襟,替程玲擦去淚痕,兩人面孔相距不足半尺,薌潭微聞之下,嶽敏不禁一怔,指著程玲的櫻唇道:“怎麼,你口裡也有香味?”

    程玲微微一震,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她知道嶽敏所說的香味,必是崔珊身上和口中聞到的。

    妒嫉本是女人的天性,況且嶽敏此刻的憨態,非但不使她厭惡,反而覺得他純潔得令人可愛,但一想到崔珊的撩人美態,又不禁心如刀戳。

    嶽敏記憶雖失,但他對崔珊的印象太深,此刻凝神靜思,腦中立即現出一個模糊的情影。

    況且口對口兒,薌潭微聞,吐氣如蘭,靈光忽現,突然緊樓著程玲的細腰,道:

    “我……我認識你!”

    說著沒頭沒臉的狂吻,鐵臂越摟越緊,程玲幾乎喘不過氣來。

    此刻程玲索性閉上雙睜,讓他盡情的狂吻,但她芒心已碎,知道嶽敏狂吻的是崔珊,而不是自己。

    愛情,本就是一個詭秘的精靈,它能使一個身陷苦難章人得到快,樂,也能使一個幸福之人陷入煩惱,乃至於痛不欲生。

    程玲在最初遇到嶽敏之時。是何等明朗活潑的少女,曾幾何時,即變得深沉而落落寡歡。

    玩情如玩火,青年人應謹記此言。

    程玲嬌軀微顫,心中不知是苦是甜,但一串串的淚珠,卻有如斷線的珍珠,紛紛尚下。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樓中一片漆黑,嶽敏如一頭雄獅;謀求無厭,狂吻不休。

    程玲有如一團棉花,任他擺佈,如果嶽敏此刻再有進一步行動的話,她也許會

    突然,窗外發出極輕微的談話之聲,道:“這淫棍想強姦你姐姐,我進去幹掉他”

    另一個少女聲音道:“我姐姐自己甘心情願,我們何必多管鬧事!”

    “不行!此人居心不良,你姐姐已經被他迷惑了,你我不管,可能要鑄下了大錯!”

    “你……你還是不要進去吧,‘子午劍’近數月俠名大噪,且身負‘血罡’絕學,你恐怕不是他的敵手!”

    “紅妹你別長他人的志氣,嘿,小兄還沒把‘血罡’放在心上!”

    “靳哥!我倆相識已有數月,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叫靳龍外,別的一無所悉,你能告訴小妹麼?”

    外面那個少年人獰笑一聲道:“好!等我進去教訓這淫棍一番,再告訴你”

    樓中的嶽敏正沉緬於愛的憧憬之中,當然沒有聽到窗外的交談,但程玲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大為震駭。

    因為她素知妹妹從無男友,且有事不分鉅細,都與自己酌商,沒想到她竟私下交友,瞞著自己。

    而令她吃驚的是,與對方交往數月,竟不知對方的身份這是多麼荒唐之事。

    她意念未畢,只聞“蓬”的一聲,窗子啟處,一條血霧疾瀉而人。

    程玲眼前一花,只感胸前兩個肉球被人摸了一把,而嶽敏的身子也隨著血霧電掠出窗而去。

    程玲和窗外的程紅同時驚呼一聲“混元罡”,不由驚極楞住。

    且說岳敏彼人點了穴道,挾著疾馳向梅花谷後面的一個絕崖下文掠去。

    嶽敏心中突然一亮,前事又歷歷在目,尤其是父母失蹤,羅湘君慘遭毒手,且被強姦。

    只是對剛才在梅花谷中之事不大清楚,因此他怎會落人此人之手,也茫然不知。

    此刻已進入一個幽谷,挾著他的人東張西望,似在找尋什麼。

    突然,他發現一個七八丈方圓的水潭,舉起嶽敏獰笑連連地道:“你想知道我是誰麼?假如你能不死的話,可到天山野人谷找我!”

    就在這剎那工夫,嶽敏雖然不能言不能動,卻看清了對方的面貌,原來是一個玉面朱唇,星目劍眉的少年人。

    就憑此人剛才由窗進入樓中的身法,嶽敏深知即使不高過自己,也不會在自己之下。

    此人是誰?

    而更使他吃驚的是,此人面貌極酷肖自己,若在第三者看來,可能無法分辯。

    “完了!”

    嶽敏閉上眼睛,一時之間,父母失蹤,嬌妻被人姦殺,自己被人暗算,一幕幕映上心頭。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嶽敏只感水寒如冰,硬骨生涼,而且逐漸向下沉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嶽敏悠悠醒來,睜眼一看,不由楞住。

    原來他面前站著一個綠裳美貌的少女,眉如春山,目似秋水,體態婀娜,撩人遐思。

    嶽敏一抬手,不由又是一震,原來穴道已解,且全身竟毫髮未傷。

    他一躍而起,搓搓眼睛,仔細一看,驚呼一聲,道:“姑娘可是‘天鼓追魂’鄺森之女?”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小妹正是鄺娟娟,嶽哥哥,你怎會掉在這寒潭之中?”

    嶽敏想起“天鼓追魂”的為人,以及想獨霸武林之事,暗下戒心,不敢再到處留情,道:“在下被人暗算,不知是否姑娘將在下救出寒潭?”

    綠衣少女道:“不是小妹難道是鬼不成!”

    嶽敏兜頭一揖,道:“姑娘活命之恩,在下必有所報,此刻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別過”

    他知道此女身手不俗,若不出其不意,可能糾纏不休,難以脫身,語音未畢,全力一掠已在二十丈以外,只聞嬌呼“嶽哥哥”之聲自背後傳來。

    他不敢回頭,全力急奔,不到盞茶工夫,已奔出三五十里。

    此刻他已來到峙山之中而不自知,鬼霧谷即在此山之中,一天一夜未曾進食,不由飢腸轆轆。

    突然,一聲幽幽的嘆息,來自數丈以外,聲音雖低,卻摧人肝膽。

    嶽敏轉過一塊石柱,只覺一塊五六丈方圓的大石之上,端坐著一位全身一色黑衣,面蒙黑布人。

    此刻天色未明,夜霧濃重,夜風吹起黑衣蒙面人的衣衫,發出“卜卜”之聲。

    嶽敏自幼流離失所,孤苦伶訂,受盡人間疾苦。近日又遭父母失蹤及妻子被害之痛,剛才一聲嘆息,立即引起他的共鳴,大步走上前去,道:“剛才可是前輩嘆息?”

    黑衣人紋風沒動,冷冷地道:“不錯!”

    嶽敏道:“言為心聲,前輩嘆息感從已深,不知有何傷心之事?”

    黑衣人揹著嶽敏而坐,有如一尊石象,道:“老夫有感而發,說與你聽,你也不知,你小子一腔仇火無處發洩,還來管別人的閒事,真是可笑!”

    嶽敏不由一震,心道:“自己仇火填胸,幾乎快要爆炸,這蒙面老人怎會知道?”

    他立即答道:“前輩怎知在下有一腔仇火?”

    黑衣人不耐地道:“嘿嘿!你剛才不是說過‘言為心聲’嗎?怎地如此健忘!”

    嶽敏又是一動,心知這蒙面人大有來頭,但他天生俠膽仁心,既對此生出同情之感,就非問明原因不可。

    黑衣蒙面人冷峻地道:“走吧!待會此處有一場曠古難得一見的搏鬥,你親仇在心,不必無辜涉險!”

    嶽敏大聲道:“在下自從出道以來,就從來不知道懼怕為何物,前輩大可以不必為在下擔這個心!”

    說畢,也不理那黑衣老人,徑自席地而坐,耐心等待。

    夜風略有涼意,四周蔓草發出蕭瑟之音,此刻在嶽敏聽來,倍增淒涼之感。

    三更過去了,蒙面人不言不動,大有坐上三五天也不感焦灼之概。

    嶽敏飢寒交迫,心中十分焦急,但他個性倔強,心想你能坐上三天,我嶽敏難道不能坐上三天?

    時間在寂靜索然中溜走。此刻已將近四更。

    突然,老人喃喃地道:“來了,來了!”

    嶽敏凝神一聽。除了風吹草木發出“沙沙”之聲外,萬籟俱寂,哪裡有步履之聲呢。

    又等了一刻,果然傳來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

    嶽敏大吃一驚,這下可真佩服這個蒙面老人,過去,他自信自己的武功,在當今之世,已屈手可數,那知這老人比他高出多多。

    約半盞茶工夫,峰頭出現兩個大漢,接著又緊跟著兩個大漢,四人合抬一張雕花大床,床上羅幃低垂,不知幃內何許人也。

    四個大漢輕輕放下大木床,徑自侍立在木床四角,神態十分恭謹,目不斜視,即連端坐在一旁的黑衣蒙面老人,他們也未多看一眼。

    黑衣蒙面老人冷漠地道:“房老鬼還不快滾出來!”

    羅幃一動,嶽敏只感眼前一花,峰頭已站定一個手持龍頭巨拐僅有一臂一腿的藍衣老人。

    這老人以拐代腳,身法快得出奇,相貌威猛,額下長鬚黑中透亮。卻又紮起兩道辮子,搭在雙肩之上。

    嶽敏心知這兩人都是世外奇人,好奇心大起,站起來走到兩人對面,成鼎足而立之勢。

    藍衣老人環目嶽敏一掃,巨目中精芒逾電,懾人心魂,宏聲道:“崔老鬼。這是你的傳人?”

    此老雖然低聲說話。聲音卻有如平地焦雷,震得四山暴響。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老夫是‘一朝被蛇蛟,三年不鑽草’老夫今生再也不作收徒的打算了。”

    藍衣老人道:“那麼這小子是你的什麼人?”

    黑衣老人聳聳肩頭道:“天知道他是什麼人?!你老鬼不會自己問問他!”

    藍衣老人冷笑一聲,道:“崔老鬼你在玩什麼花樣?須知老夫不在乎多一個小崽子。”

    黑衣老人嘿嘿冷笑道:“你別往臉上貼金,老夫想整你,還不須找幫手”

    嶽敏胸脯一挺,大聲對藍衣老人道:“這位前輩不必多疑,在下並不認識這位蒙面前輩,請不要誤會!”

    藍衣老人肩頭未晃已閃到嶽敏面前,一雙巨目有如兩個小雞蛋,瞪著且瞬也不瞬。

    嶽敏雖震於他的絕世輕功,但心中毫無所懼,也蹬著藍衣老人一瞬也不瞬。藍衣老人道:“好小子,果真有種,不但你不認識他,連老夫也不敢確定他是誰?”

    嶽敏不由一怔,心道:“藍衣老人分明與黑衣人約定在此見面,怎麼會連黑衣老人是誰都不知,這不是欺人之談麼?”

    嶽敏大聲道:“前輩剛才還稱那位前輩為崔老鬼,既知姓名,怎麼不識其人?”

    藍衣老人退回原處,道:“因與崔老鬼同名之人已死多年,老夫雖與這個崔老鬼過手多次,可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

    藍衣老人續道:“老夫雖然未見他的真面目,卻又相信他不會冒充,因為老夫猜想他一定被其劣徒毒手毀容”

    “嘿嘿嘿嘿!”黑衣老人沉笑—陣,道:“你老鬼怎地晚來了一步?”

    藍衣老人道:“早來晚來都是一樣,反正今天不打出個結果絕不罷休!”

    黑衣老人道:“除非你房老鬼又投名師,我看今夜仍是不了了之!”

    藍衣老人向嶽敏大喝一聲道:“小子退到一邊,老夫要動手了!”

    嶽敏心中一噱,隱隱看出這兩個奇人似乎常常約定地點過手,而又未分出勝敗,而兩人可能也沒有深仇大恨。

    他立即退後一寸,向場中望去。

    藍衣老人沉聲道:“崔老鬼,我們如何打法?”

    黑衣老人端坐不動,雙目緊閉道:“照舊!”

    “好!”藍衣老人立即坐在黑衣老人對面約三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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