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寧一至紫禁城門外,立刻被護衛擋下。
「頤寧格格,您不能進去。」守衛都還記得這位曾經是貴人的小格格。
「我要見皇上。」頤寧淌著淚說。
「皇上可不是您要見就可以見的。」守衛說什麼也不能放行。
就在這時候,皇太后的貼身宮女緋影走了過來,對著兩名守衛示出皇太后的懿旨金牌,「皇太后要你們讓頤寧格格進宮。」
「是的,我們馬上開門。」兩位守衛一看見皇太后的懿旨金牌,便立刻讓開身,拉啟大門。
頤寧走了進去,看著眼前這位亮麗溫柔的小宮女,立刻向她道謝,「這位姊姊,-說是皇太后讓我進宮的?」
「是的。」緋影笑了笑。
「麻煩-替我轉告一聲,等我找到驥風貝勒,就去跟她老人家道謝。」她不停的鞠躬再鞠躬後,便火速的朝裡頭急奔而去。
緋影望著她的背影,唇角不禁彎起一道優美的笑弧,眼底更寫滿了敬佩,「好個為愛而奮鬥的小格格。皇太后真厲害,居然料到她會來宮裡,要我在這兒等著她。」
「驥風,這些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實。」祁燁望著坐在他對面,與他一塊兒品酒的男人。
聞言後,驥風微微愣著,直到目前仍無法接受祁燁所說的內容。
「不要抗拒這個事實,你確實和義德王爺不是父子關係,也不是亞律薩家族的後代。」祁燁-起眸,直睨著他那張刻畫著詫異的表情,「這可是皇太后親口告訴我的。」
當年驥風的額娘因為義德王爺愛上漢女而呈現半瘋狂的現象,最後因為恨而失手掐死自己才三歲的兒子,清醒之後的她悔不當初,幾度自盡未果,而義德王爺內心更是又痛又愧,恨自己也恨她,但又不忍見她一再的尋死,於是從民間買來一位與大貝勒年紀相彷的孩童替代他。
由於福晉本就失去理智,一見孩子進入房間,就將他當成「驥風」又摟又抱,就這樣,他順理成章的成為「德碩親王府」的大貝勒。
「那我的生父生母是?」驥風抬起眼,眼底已含著淚光。
「那年黃河大汛,許多人家妻離子散、當時救你的人見你穿著一身上好緞襖,身上還披著王爺府的錦帶,判定你是江南某王爺的子嗣,只可惜當時落難王爺府太多,救下的小貝勒、小貝子也不計其數,實在無法分辨你的生父生母是哪一位。」祁燁早替他問過皇太后這些問題。
「又為何選中我?」
「因為你有雙與義德福晉相同的紫藍色眼珠。」就是他這雙眼,不知迷住了多少姑娘的心呀!
「謝皇上在臣臨去前告訴臣這些事。」雖然內心百轉千折,但他並沒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或許到了陰間,就可問出一切,包括他的身世。
「你真抱著前往準噶爾作戰的決心來此?」祁燁好笑地又喝了杯酒。
「當然,臣既然承諾皇上就該做到。」驥風-起眸。
「虧你還是朕從小到大的玩伴,真不瞭解我,我是──」
可就在祁燁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議事廳樓下突然響起女子的叫喊聲,「求皇上放過驥風,別讓他去準噶爾送死,如果真得有人死,頤寧願意替代。」
「是頤寧?」
驥風立刻奔到窗口,祁燁也隨之趕到。
「風!」頤寧看見了他,跟著彎起唇線,眼眶也溢滿喜悅的淚水,「我終於看見你了。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死的人只有我一個。」
「-在想什麼?」驥風激狂地說。
「風,這個留給你,今後你看見它就等於看見我。」從衣襟裡拿出那隻流蘇穗,輕輕的擱在地上,「別忘了你還欠我第三件事,一定要做到……那就是絕、不、能、死。」
「-萬萬別做傻事!」他慌了。
「別說不,不管皇上同不同意,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她微微揚起笑容,而後抽出身上的匕首,高高舉起──
「不──」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驥風倏地以輕功飛馳過去,緊抓住匕首。就見刀刀划進他的手心,淌下刺目的鮮血。
「風!」她驚愕地放開刀子,緊握住他的手,「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傻?」
「傻……傻的人是。」他用另一手撫著她的臉,心痛地說:「幹嘛做傻事?」
「我看傻的是你們兩個。」祁燁也趕到他們身邊,蹲下身握住驥風的手,並卸下腰間的龍形腰帶為他系在傷口上。
「皇上……」驥風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鮮血弄汙了龍形腰帶。
「什麼都別說、來人哪!帶驥風貝勒和頤寧格格去療傷。」祁燁站起,笑看著他們,「療傷後再到我的寢宮見我。」
「傷口還疼嗎?」在「德碩親王府」竹集院的二樓閣樓上,頤寧輕撫著驥風的手臂。
「早不疼了,看,不是已經癒合了?」他握緊拳頭又鬆開,已能收放自如,和以往一樣靈活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倚在他肩頭,「皇上也真是,他自以為有趣,就可以這麼戲弄我們嗎?」
原來,祁燁早猜出他們之間的曖昧,也料到他們彼此有愛,更神通廣大的知道驥風最後定會忍不住前往蒙古追佳人,這才順著發展導出這麼一齣戲。
當然,最終目的,就是為化解驥風因為上一代的恨所烙在心口的負擔。
「沒辦法,誰要他是一國之君,再說,他能大人大量的饒過我們,我們也該心存感激才是。」驥風轉過身,將她圍在雙臂之間。
另外,就在驥風前往漠南追頤寧的時候,祁燁已經從那兩名準噶爾人口中逼問出潛入密道,早派人前往收服了這個心腹大患。
他-起眸,眼光變得深幽,「過陣子我打算離開北京城,-願意跟我走嗎?」
「你要離開?為什麼?」她錯愕地問。
「我既然不姓亞律薩,『德碩親王府』就不是我該待的地方,該讓真正的大貝勒克譽掌權了。」這是他這陣子養傷時所計畫的。
「那你打算……」瞧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可以想見他早有想法了。
「去江南。」
「查你的身世嗎?」頤寧走到他面前,認真地問:「皇上不是說了,當初太多王府顛沛流離,況且事隔二十多年,就算到江南也是大海撈針。」
「儘管如此,我還是得去看看,除非真的沒辦法。」
見他執意如此,頤寧便點點頭,「好,那我跟你一塊兒去,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這是她一直以來的信念,不管他到哪兒,身邊一定有她在。
「那我們明天就啟程。」
「嗯。」她點點頭。
「走,我們現在去樓下走走,讓我再看看府邸的一切。」對這處已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要離開,仍會不捨。
頤寧笑著勾住他的手臂,和他一塊兒來到樓下。可這時候,二貝勒克譽和三貝勒佑晉還有三格格慶珠已連袂來到他面前。
「大哥,我聽富伯說,你打算離開王府?」克譽急問道。
「對,明天就走,我會帶頤寧一塊兒離開。」驥風上前拍拍他的肩,「一直以來,我以你們的大哥自居,管了你們那麼多年,是該將權力交還你們了。」
「你不能走。」佑晉也道:「這個家在阿瑪去世後一直由你掌理,你這一走,我們完全無法勝任。」
「是呀!大哥。你不在,我們都會不安的。」一向溫柔的慶珠居然落下眼淚,「大哥,不要走。」
頤寧看看他們又看看驥風,「既然如此,我看就暫時別走吧!你可以先慢慢教二哥和三哥怎麼打理王府,等他們可以獨當一面再前往江南也不遲。」
「為什麼大哥一定要走?」克譽的個性較軟弱,實在沒有獨當一面的把握。
「我得去江南尋找我的生父、生母。」驥風認為自己有這樣的責任。
「那……頤寧說的對,也得給我們一點兒時間再走。」克譽聽他這麼說,只好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驥風揚起嘴角,點頭允諾了。
「謝謝大哥,那我們不吵你們了。」克譽一行人看了看他與頤寧緊握的手,於是曖昧淺笑後便離開了竹集院。
「他們笑什麼?好怪的笑容。」憨直的頤寧問道。
「他們的笑容裡還含帶著祝福。」轉過她的身子,他撫著她的小臉,「到了江南如果一切仍舊是空,我們就回來這兒成親。」
「驥風!」她垂下小臉兒,雙腮驀然翻紅。
「-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他故意笑問。
「討厭,不理你喔!」頤寧咬著下唇,這下更羞赧了。
「好了,不逗-了,這陣子為了養傷,一直關在屋裡,現在終於可以自由活動。走,我們去騎馬吧!」他咧嘴一笑,而後帶著她直往馬廄走去。
馬僮一見大貝勒來了,立刻敞開馬廄,笑笑的說:「追月等您很久了。」
「是嗎?」驥風上前摸了摸已開始蠢動不已的追月,「別急,我知道你關在這兒太久了,等會兒一定讓你好好的奔馳發洩。」
推開圍欄,就見追月立即奔向馬廄外,暢意地在外頭跑了一圈後才慢慢踱步到驥風面前,仰首長嘯了聲。
「驥風,追月在跟你說話嗎?-說些什麼?」頤寧一臉好奇地瞧著他們,「你跟-認識多久了?」
「三年了。」他溫柔地撫觸著-的毛髮,「現在多了個女主人關愛-,看得出-很興奮。」
說完後,他便一躍而上,並朝她伸出一隻手,「來吧!」
「嗯。」頤寧咧開可愛的笑靨,與他一塊兒坐在追月身上,往後山的方向快意馳騁。
「風,你已經多久沒狩獵了?」她轉首望著他。
「大概近半年了吧!」他-起眸想了想。
「是不是自從去了昆蓮湖後就不曾再狩獵了?」她垂著小臉,顯然有些內疚。畢竟待獵是驥風最喜歡的一項活動,少了這樣的樂趣,他一定覺得很無趣。
「其實-說的沒錯,殺生並不好。」他扯開唇角,低頭笑看著懷中的小人兒,「別這副樣子。」
「難道你不會覺得很無聊?」她揚眉問道。
「哈!有了-還會無聊嗎?」這小丫頭就跟以前一樣,一找機會就在他身邊跟前跟後。不過這對他而言可以說是種「甜蜜」的負擔。
「你不喜歡?」她仰起小臉看著他。
「-說呢?」這個傻丫頭,「駕!」
他用力揮鞭,追月便以更狂然的速度朝前直奔,風掀起了他的鬥蓬,吹亂了她的發而掃到他臉上,聞著她那自然馨鬱的髮香,他的心竟然有些蠢蠢欲動!
「改天我們去狩獵好不好?」她突然提議道。
「不好。」他一口回絕。
「為什麼?」她心急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以為我又會半路攔阻你?我發誓我一定不會了。」
「-不會?」他笑睇著她,早猜出她心底所想,「那-會怎麼做?閉著眼或捂著耳,眼不見為淨?」
「咦,你怎麼知道?」頤寧好驚訝。
「-心裡在盤算著什麼點子我哪會不知道。告訴-,從天上到地下,唯有我瞭解。」他很自大地說。
「哦?那你說說看,我現在在想什麼?」她抿緊唇,俏皮地問道,就不信他真的這麼厲害。
「嗯……我想一下。」望著她回頭等著他答案的小臉,視線再從她明亮的雙眸轉移到她紅嫩的小嘴,下一刻他竟在馬上含住它。
「風?!」她嚇了一跳,怕自己會摔下馬,緊張地伸手勾住他的頸後。
「我猜-正想與我親熱。」他不規矩地低啞調笑著。
「才不是……呃!」他的長舌竟在她回答之際,竄進她的喉頭,一寸寸的往內深探,深情狂肆地幾乎讓她難以自制。
她的身子不斷向後仰,微微輕顫地躺在追月的背上,任由他的吻漸漸轉為麻辣,直迷亂了她的心智。
「先不論是不是,現在想不想試試不一樣的?」他勾起唇曖昧的笑,漾出一抹詭譎的神情。
「什麼不一樣?」她不懂。
「就這樣。」驥風的大手居然移至她胸口,緩緩解開上頭的兩顆斜盤扣。
「不……不行,我……我會摔下去的。」追月震得好厲害,這絕對不行的!
「不試看看怎麼知道?」驥風的唇由她的嘴角緩緩往下。
頤寧閉上眼,感覺著他唇舌所帶來的麻辣,接下來,他居然褪下她的下著。
「風……」她不懂他為何要在馬上褪她衣服。
但他僅是多情的笑著,掀開鬥蓬掩住她嬌小的身子……
狂肆奔騰後,當他們回到王府已時值傍晚時分。
將追月送回馬廄,驥風笑望著已虛軟無力而靠在一旁的頤寧,「怎麼?還可以走嗎?」
她羞赧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那我想帶-去另一個地方。」摟住她的腰,他對她眨眨眼。
「去哪兒?」她很好奇。
「後院。」看她一臉疲累,想來剛剛過於刺激的歡愛還真是累壞她了,「如果不行,我可以抱-過去。」
「我才沒這麼沒用,走吧!」她主動勾住他的手臂。
驥風得意的一笑,帶著她來到後院的一個角落,那兒全種滿了梅樹,但此時已是春末,上頭除了新芽綠葉外,已不見白梅。
「你帶我來這兒是為什麼?」這裡她經常來呀!
「-等會兒就知道了。」
他攬住她的腰,笑望著她那張期待的小臉,不一會兒樹上就傳來「吱吱吱」的叫聲。
「啊!是小果果!」頤寧看見那可愛的小腦袋,「過來……快過來……」
小果果一見是她,立刻跳到她懷裡,直耙著她的胸。
「喂,我收留你,可不是要你騷擾我的女人。」驥風見狀,立刻將-給拎了起來,目光緊-地瞪著。
「驥風,你願意收留-了?」頤寧笑問。
「只要-喜歡,我都收留,只要-安分點兒。」說完,他才把小果果交給她。
頤寧趕緊將-抱著,摸著-的小腦袋,看著-那雙骨碌碌的大眼,「我不在,可學會自己找果子吃?」
「吱吱……」-朝她點點頭。
「去-的,-根本不會,都是我派人將果子拿到後山樹林給他。」驥風真不明白,連只小動物也會耍詐。
「你是說,前陣子都是你在養-的?」
「要不然還有誰會理這隻懶猴?」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趕-走?」頤寧這才明白,即使在他恨她的那段期間,他也沒這麼狠。
「我……」他摳摳眉毛,有些難為情地說:「既然說了要-趕-出去的話,若不執行徹底,會被人看輕的。」
她掩著嘴兒笑了,「你……我真的好愛你。」
扔下小果果,頤寧用力撲向他,主動吻著他。
她早該知道他生性不惡,對她早就有情的。
而被丟在地上的小猴兒瞪大眼看著這兩人吻得忘我,根本不記得有-的存在,只能在一旁「吱吱吱」地猛叫。
然而,壓根沒人理-!
看來-下一步得找只漂漂母猴作伴,才是真格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