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到底是何居心?我不需要-,-快走──」
傅灝怒眉騰騰,臉色不悅地下沉。
「為什麼你那麼固執,讓我看一下又有何妨?」於霜凝住秀眉,為何他就不能對她有一絲信心?
「-以為-是誰?連宮裡醫術高明的太醫都沒有辦法,-認為我會相信-嗎?」他的態度狂傲又囂張,隨即輪椅一轉,猛地招住她的下顎,狠狠地逼視她,「還是-以為我的雙腿已殘,-就可在我這裡為所欲為,而我奈何不了-?」
於霜的雙眉緊蹙,「你抓痛我了,快放手!」
這十一阿哥的蠻力還真大,她的顎骨都快被他給捏碎了。
「要我放開-也行,-趕快離開這兒,我最討厭像-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了!」他透著孤寂的臉龐微顫的道。
於霜瞠大眼,對於他的用字遣詞感到難以忍受,她是一片好心想要醫他的腿,他竟然這麼說她?
「-走是不走?」他箝制她下顎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於霜疼得淚都淌了下來,咬著牙說:「我就是不走,如果你要殺死我才快活的話,那就動手吧!」
反正,她都已經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現在任何傷害對她而言已不算什麼了。
「-這個女人還真拗!」傅灝恨恨的將她往地上一擲,摔得她七葷八素!
他轉過輪椅,就要折回寢宮,心中暗忖,像這種厚臉皮的女人,他才懶得理會。
「你這個懦弱鬼、膽小鬼,不敢接受事實,不敢接受挑戰,算什麼男子漢──」於霜忿忿然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犀利尖銳地喝止了他前進的動作。
他猛一回頭,削瘦的俊臉一變,變得狂佞且嗜血,「-說什麼?」
「我是說……我是說你活該變成殘廢,因為,你連最基本接受挑戰的勇氣都沒有,我瞧不起你!」
如果說於霜不畏懼他那雙陰森狠冽的眼神絕對是騙人的,但她就是有一股傲氣在作祟,她不願在他面前屈服,反而說出更狂妄的說詞。
「-──-不要以為-是歐陽呈祥帶來的我就不敢動-,我一樣可以賜-死罪。」
傅灝-起眼,倜儻的俊容彌上寒霜,黑眸也陰沉了起來。
「要殺要剮隨便你,我悉聽尊便。但我只求能看看你的腿,就這樣。」她冷漠的表情不帶一絲驚恐,這點倒是挺令傅灝佩服的。
他忽地撇唇一笑,「敢情-的意思是,只要看見我這雙殘缺的腿,-就死而無憾了?」
「隨便你去解釋,你要曲解我的話我也沒辦法,要不,咱們來打個賭如何?」她定定的看著他,慢慢從地上站起身。
「打賭?!-的意思是?」他磊落的五官凜然,唇邊與眼尾的線條刻劃著懾人的霸氣與陰冷。
「我……」於霜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試著讓我醫治,若有進展你就別趕我走;倘若沒有一點差別,我的命隨時交給你處理。」
於霜有一股衝動,她想挑戰自己的醫術。
她話裡的意思簡直教他啼笑皆非!他笑得邪氣,陰陽怪氣地說:「-還真傻,這個賭約不管怎麼算-都吃虧,如果-真醫好了我,難道沒有任何索求嗎?」
「我不要任何東西,只想證明我沒有辜負我爹對我的期望。」
她迎向他那兩簇戲謔的眸光,頓時心顫不已,但是,為了達到目的,她仍佯裝堅強。
「如果我說不呢?」
「你沒有權利說不,反正你已經放棄了它們不是嗎?如果我醫不好它,你也沒什麼損失;但我若醫好了它,豈不是改變了你的下半輩子?除非你害怕,不敢跟我賭這場約。」
她鼓起勇氣,實在不忍他虛擲下半生。一想起他這種自我逃避的心態,她就不禁心疼地蹙起月牙眉。
傅灝露出一個嘲笑她的表情,陰邪的眼神肆無忌憚地落在她的胸口上,驀地,他突然冷笑了,「-既要醫我,就得和我整日相處在一起,-不怕嗎?」
他盯住她清澈的眼睛,似乎已被她的說詞給說動了。
「我不怕,除非你害怕。」於霜笑笑的說。
「我怕?-可別忘了,若-不幸失敗的話,將付出的代價可不低啊!」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卻字字震撼了於霜的心。
「我賭上了命,早已看開一切。」她強硬的道。
她這條命若非呈祥與姜穎所救,早已不知被海潮衝到哪兒去了,她這麼做不僅是賭自己的醫術,更是為了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
他扯了扯唇角,冷銳地一笑。
於霜痴迷地看著他,不可否認的,這笑容已柔化了他臉上剛毅的線條,亦顫一現出他純男性的味道。
「看來,我不接受是不行了?」他看著她的眼神中依然帶著敵意。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於霜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當她接受到他魔鬼般的強烈眼神時,心口陡地漏跳了一拍!
「推我回屋裡去。」他淡淡地說,嘴角掛著一抹惡意的笑。
「回屋?!」於霜突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害怕就這麼隨他進屋,會發生她所料想不到的事。
尤其是他的笑眼與深沉的表情,使她聯想到了黃鼠狼!
「-不是要醫我的腿嗎?不進房裡怎麼醫啊?」
他堆起一臉笑意,卻無法掩飾他那雙過於冷僻的黑色眸子。
於霜想了想,她既已決定留下,又何必在乎他的挑釁呢?於是故作無懼的道:「好吧!我這就推你進屋。」
一進入「灝睿官」的內廳,於霜立即被裡頭一股暗沉的氣息所懾住。
這裡面一切的擺設佈置簡直就和他們的主人一個樣,是如此的冷冽、邪味十足。在這樣的環境裡,有誰能快樂得起來?
於霜雙眉微蹙,眼波在這間屋子裡不停的流轉。最後她銀牙一咬,忍不住說道:「你喜歡這些深色無生氣的東西嗎?這樣對你的身體並不好。」
經她一番打量後,怎麼瞧都無法從裡頭找到一絲含有生命力的色彩。她不禁眉頭緊攏,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傅灝偏激乖戾地瞪著她,他的黑眼閃過一抹訕笑,「怪了!-今天來的目的是為我治病,可沒權利指責我的周遭環境、用色理論啊!」
「是沒錯,如果你要讓自己的身體趕快好起來,我勸你最好把這裡的擺設與佈置全都更換一下。譬如多用點綠色、藍色,會對你的心情好一點,省得一天到晚擺著一副酷臉嚇人。」
於霜的反應不禁令他錯愕,看樣子她好象沒有一點害怕他的樣子,還挺有勇氣指控他的嘛!
「-給我記住,我的東西-最好別給我亂動,否則,我不管歐陽呈祥怎麼想,一定馬上把-給轟出去。」
他如子夜般的黑瞳閃著讓人無法理解的暗芒,怪異的嗓音彷似夜梟啼聲,狠狠的刺激著於霜的心坎,令人不寒而慄。
「不動就不動,那我光看看你的腿總可以吧?」
她繞到他身前,跪在他膝下,雙手毫不遲疑地掀開覆在他腿上的薄毯,瞬時一雙與常人無異的雙腿呈現在她眼前。
她伸手撫觸了他的小腿,輕聲問道:「怎麼樣,這裡有感覺嗎?」
傅灝噙著一抹興味十足的笑容,冷哼了一聲,「-隨便摸個兩下,我就有感覺的話,那麼我全身上下都讓-摸遍算了。」
於霜雙頰染紅,睨了他一眼,「我是在跟你說正經的,你別跟我打哈哈。」
緊接著她的小手由他的小腿逐漸往上挪移,神情非常專注地摸索著,不時探問道:「如果會痛或有一絲絲感覺,你都得詳細的告訴我。」
他久久不語,垂眼凝睇著她那專心的模樣。當她的小手按住他大腿頂端時,他突然狎笑了一聲,「別停!-可以繼續往上摸,我向-保證,我那小老弟準會有感覺的。」
於霜聞言,立刻花容失色,掩口抽氣,「拜託!你別再胡說八道了。」
「哈……」他霍然大笑,傲慢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就這麼一點醫術,也想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這算什麼?不過是說幾句話戲弄-一番,-就受不了?」
她瞪著他,發現他那如刀鑿的俊臉彷若惡魔般可怕,更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獅,不知什麼時候會對她採取攻擊!
這個念頭讓她猛退了幾步,提防地看著他,「原來你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既然你答應讓我留下來,何不把自己交給我,何苦還要語帶挖苦?」
「把自己交給-?如果-把我弄死了,我還懷疑-會不會將我毀屍滅跡呢!」他笑裡藏刀,讓於霜猜不透他那顆詭祟的腦袋裡究竟藏著什麼奇怪邪惡的想法?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想爭論。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要相信-,是-死皮賴臉地硬要待在這兒,所以,我要怎麼說-、怎麼玩-,都隨我高興。說穿了,這也是-自找的。」
他的整張臉看不出一絲友善,說起話來更像一把利刃,鋒冷且毫不留情!
「你……你簡直太不可理喻了,我是看在呈祥貝勒的面子上才自願留下來救你,你竟然說這種話侮辱我,的確活該殘廢一輩子!」
於霜被逼急了,幾乎是屏住呼吸才把整句話給說出口。
但是,當她看見他一臉的陰鷙鐵青時,卻聰明的立即住了口。
「那最好,-快給我滾!最好不要再讓我看見-!」他沉聲道。
傅灝雖然壓低嗓音,但於霜仍可以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憤怒和氣焰。
「你別以為隨便嚇唬我幾句,我就會放棄了,我偏不走!」她氣不過的倏然又衝到他的跟前,開始按摩起他另外一隻腳。
面對他的激諷與誹謗,她不是沒有感覺,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即使要走,她也要等到有了個結果才離開。
傅灝的眸光倏然幽沉,黑瞳斂出冷光,「-還真是多事!」
於霜不理會他那死氣沉沉的態度,一雙小手不停由小腿往上輕撫,直到摸上了大腿上。
傅灝卻迅速抓住她的小手,蓋上他胯下的亢奮,一雙矜貴的鳳眼迸射出玩味的冷笑,嗓音嘶啞的道:「-認為我這裡病了沒?女大夫。」
她一驚,羞怯地想抽回手,但他卻霸道地不肯鬆手,一雙暗沉的眼直鎖著她兩頰暈透的胭脂紅,「-怎麼不回答我?我問-,我的小老弟病了嗎?」
「你……你放手,我不理你這種無聊的問題。」
於霜可明顯察覺到她手心中的昂藏逐漸的硬實亢奮,幾乎灼燙了她的手,如果說他有病,那這世界上已無正常的男人了。
「我的問題無聊嗎?這對我來說可是極為重要的喔!-想,如果我現在把-逮上床,能不能侵犯得了-?」
一撇冷冽的笑凝上他的唇角,那深邃的黑瞳直勾勾地納入於霜水漾的眸底,讓她的心跳狂速。
她怎麼也沒想到堂堂的十一阿哥竟是如此的放蕩之徒,她真後悔……後悔賴在這兒醫他的腿。
「你放開我,難道你腿殘了,心也殘了。」
見他不放手,於霜只好辱罵道,卻不知這句話觸及了他心頭的最痛。
他倏地放聲大笑,灼亮的朗眸突地陰沉起來,霍然將她抱上他的大腿,狂佞地逼視她,「沒錯,我是一個全身都殘廢的人,所以,-最好少來招惹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若是-還不肯走,小心我掐死。」
他狠狠的鎖住她的咽喉。
於霜抽了一口氣,小臉露出了一種呼吸困難的痛楚,直盯著他那雙充滿血絲的怒眼,「咳……咳……放開我──」
「-走是不走?」他就是要逼她離開。
「我們既已定了賭約,我就不會輕易放棄,你不要以為用這種方法可以擊倒我。」於霜趁他鬆手之際,一口氣把話給說完了。
她甚至不畏死的與他的利眸對峙。
久久之後,傅灝迸出了一陣陣狂肆的大笑聲……
「有勇氣,我服了。」他霍然撤手。
於霜想乘機跳下他的身上,但傅灝的動作更快,他連忙扣住她的腰,滾燙的唇瞬間覆上她的菱口,令她震驚不已。
於霜瞠大明眸,拚命想掙脫他,但他卻狂猛地加深他的吻,逐漸由粗暴轉為折磨人的吻,無意間使於霜體內滾燙的熱情沸騰起來……
終於,等他嘗夠了她,才放開她。「-的昧道還不錯,好吧!我就讓-留下。」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於霜看著他那張充滿譏諷的臉色,真是又氣又羞!
被戲侮的人是她,他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個該死的男人!
傅灝的目光倏地變得冷冽,面容又重回到先前那幀全無表情的冷漠。他憤而將她推開,「現在沒-的事了,-可以下去,我會叫人安排-的住處。」
「你現在就要趕我離開?」她被偷了一吻還要被趕。
他嘴角微掀,逆著光的眼瞳閃著冷鷙的光芒,「-這個女人究竟還要怎麼樣?難道被我吻上癮了,想繼續剛才的挑情戲?」
他冷笑,渾身散發著一股炙熱逼人的氣焰!
於霜暗抽了一口氣,難以忍受他竟是個如此下流的男人!難道男人都是那麼自私自利,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想法嗎?
梁森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捨棄他們從小到大維繫多年的感情;而這位十一阿哥就只因對她主觀的排斥,所以想盡辦法傷害她、趕她離開……
莫非……她就真的這麼惹人嫌?
「好,反正我也得走。經過剛才初步的試探,我大致瞭解了你的腿傷在哪了,能不能容我出宮一趟,我想去山上採點藥材。」
於霜此時有點自怨自艾,根本沒有心情再和他爭辯了。
傅灝看似慵懶的眼中有著精銳的審視,他明顯的觀察到這個女人頓生的落寞,「宮裡什麼藥材沒有,需要-去山上採藥?」
突然間,他似乎有點害怕她就這麼一走了之,不再回來了。
他甩用頭,企圖揮掉這荒謬的念頭,可能是剛才的那一吻,讓他心緒有點兒失常。
「你不懂,有一些野性植物可比皇宮內的名貴藥材要來得更有效多了,我得自己去採。」她拿出專業知識說道。
「哼!固執,那就隨。」
傅灝轉動輪椅背對著她,「既然要走,-就走吧!最好是別再回來,省得讓我見了厭煩。」
「你──」她忍住氣,不與他計較。
「倘若受不了我,-淨可以毀約,我不會跟-這種小女人計較的。」傅灝邪笑,謔睇她控訴的眼神。
於霜清澄帶怒的眸光閃動著火焰,凝睨著他那不馴、乖戾的黑眼。
「你等我,我會再來的。」
撇下這句話,她立刻旋身走出了「灝睿宮」。直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堅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但她後悔了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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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霜手提竹籃,一個人沿著小徑往深山裡去。
她所需要的幾味藥草全都是長在山巔處,並不易採擷,其實,她根本沒必要為那種男人這麼賣命,可她就是不服輸,她可以沒有愛情、沒有所有,但她必須憑著一股傲氣活下去。
而把十一阿哥醫好,便是她維持傲氣的信心。
還好,她從小隨著父親四處採藥慣了,任何山野中的險境她都遇見過,也因此已順利的採了她要的青芋和滬落子,如今還差一味雪葵,這可就比較傷腦筋了。
雪葵向來生長在水崖荊棘裡,往往一個不注意,很可能便會跌入谷底或被荊棘所刺傷,所以,通常需要這種藥材時,都會以相同療效的芹草來代替。
但於霜知道芹草絕對不如雪葵的療效,而且,以傅灝那種已是極為嚴重的重傷害來講,就非要雪葵不可。
猶豫片刻後,於霜終於提足勇氣,往崖處尋找,尋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在光禿的崖頭看見了水亮的雪葵佇立在那兒。
於霜試著走向它,無奈她周遭遍野而生的荊棘不斷阻隔了她的去路,還劃傷了她的雙腳!但她仍咬牙硬撐,不畏懼地往前走。
她愈接近崖邊,那殘忍的荊棘卻愈來愈雜,戳得她幾乎揮之不去,差點兒半途而廢了。
可是,一股欲戰勝十一阿哥的信念不斷提醒著自己,再說她也不忍外表倜儻無儔的傅灝因為腿的殘缺而必須坐一輩子輪椅,這對他而言,是多麼大的一種諷刺啊!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向前。
那雪葵不斷迎風微舞,像是在她面前招搖,也像是對她挑戰,這讓於霜更不肯放棄了。
好不容易,她亦步亦趨地來到它的面前。她一手抓著山壁的藤蔓,藉以使力彎腰傾斜上半身,一陣努力後終於摸到了它。
然而,上天似乎並不打算成全她,就在她將雪葵連根拔起的同時,那看似牢固的藤蔓突然斷裂,於霜就這麼連人帶花的摔落崖下。
所幸,崖旁一塊突出的軟地承住了她,使她有驚無險地保住了一條小命。
但麻煩又來了,她該如何從這半山腰爬上去呢?
她揉了揉被摔疼的臀部,看了看四周,唯一能藉肋攀爬而上的就是那帶刺的荊棘了。
於霜猶豫了半晌,心想:她絕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因為,就算再等待,也不會有人在這種荒山野嶺發現她的。
與其在這裡等到體虛力乏而倒下,不如讓她拚上一命試試吧!
反正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不是嗎?
於是,她用力抓住荊棘,不在乎手上的刺痛和滴下的血跡,奮力地往上爬
過了一會兒,不僅她的手受傷了,手肘也因為劃過棘剌而留下數不清的血痕,就連有衣物蔽體的身子也都無可倖免地受了傷。
但是,她憑著一股毅力,又看看小嘴咬著的那朵難得的雪葵,更增加了她的意志力。久久,她終於千辛萬苦的爬上了崖頂,也能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但一瞧見自己滿身透著血跡的衣衫,她不禁蹙起了眉,煩惱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如果她穿著這件衣裳回宮,一定會被質問,說不定還會被趕出來呢!
考慮良久,她掏出臨出歐陽王府時姜穎給她的一錠銀子,打算重新買一件衣裳仔掩飾身上的傷。
主意一定,她連忙收好雪葵,趕到鎮上去採買衣裳。換下後,她再度回到了宮裡,直奔「灝睿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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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去了那麼久才回來?」
傅灝一見到她就沒個好臉色,剛毅的臉部線條說明著他正在氣頭上。
「我──」
「別找理由搪塞,-若真要醫我的腿就專心點兒,別一出宮就貪玩,我不需要-這樣的大夫。」
他暴烈的性子彷佛一見了她就全挑了起來,變得狂傲又不羈。
她晶瑩深邃的眸子緊睇著他,一種委屈的哽咽梗在喉間,隱忍許久的淚在眼眶中打轉,顯得嬌柔了許多。
「怎麼,我還以為-很強硬呢?不過說-幾句就不高興了?」十一阿哥陽剛俊偉的臉龐帶了一抹邪邪的笑意,語氣卻突轉異常,輕柔得令人悸動。
於霜一雙含水雙瞳中流轉著水光,她仍故作淡漠道:「你身分高貴,我哪敢不高興?但你也不必因為我遲迴來一點時間,就說這種話來冤枉我。」
傅灝掠起深沉的魔魅笑容,彎彎的笑眼裡卻閃爍著冷光,「這麼說是我誤會了!說來聽聽,我是怎麼冤枉-了?」
「我……」於霜咬著牙根,不想和他爭辯,「隨你說,我現在不想與你爭論,我得趕緊將採回來的藥草搗成泥,趁新鮮時為你敷上。」
她從身後的褡褳中拿出剛才買來的瓷碗,並將系在腰間的布袋打開,掏出她千辛萬苦採來的幾味藥草,放進瓷碗,以瓷樁搗碎它。
就在她專心搗動時,水袖不經意滑上肘彎處,露出她數條受傷的痕跡。
那怵目驚心的傷痕就這樣掠過傅灝的眼睛。
他的眼眸一-,斂住表情,快轉輪軸來到她的跟前,在於霜未料及下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追問:「說,這是怎麼回事?」
於霜明顯的一驚,連忙抽回手,支吾道:「沒……沒什麼,只是受了點傷,不礙事的。」
她警戒地繃著身子,被他臉上那抹張狂的霸氣所駭住,早忘了該怎麼應變了。
傅灝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壓倒性的魄力,幾乎讓她無法喘息。
他挑起眉,懶懶地丟下一句,「不說就算了,我可不要拿人家的命來換我這雙腿,那是造孽!-現在馬上給我滾!」
那猶如兩把利刃般的黑眼直逼視著她,一層寒霜布上他暗沉的臉。
「你放心,我這是做好事,死不掉的。」於霜似乎被他給逼急了,吐出的話也不好聽。
傅灝一觸即發的怒氣盪漾在他的眉間,他活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毛髮盡豎,「這麼說-是做好事,我就是狼心狗肺了?」
「這是你承認的,我可沒說。」
於霜拚命搗弄著碗中的草藥,直到差不多了,才說:「好了,我們來敷藥,隔兩天再配以針灸,我想你會有起色的。」
她捧住碗走向他,半蹲在他面前,先安撫住自己滿腹的怨氣,並告訴自己他是病人,脾氣自然暴燥,她沒必要和他計較。
於是,她改以柔言輕語道:「請你將褲管捲起來。」
傅灝卻擰高唇角,十足曖昧地說:「乾脆把我全身都脫了豈不更方便?」
「你──」她沒轍地看著他,最後放棄爭執,無奈地說:「算了!要你自己動手比登天還難,還是我自己來吧!」於霜放下瓷碗,開始捲動他的褲管。
傅灝盯著她,本想用手推開她,卻忽然取消了這個念頭,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憑什麼那般自傲,敢把他十一阿哥的雙腿拿來當玩具玩?
當她好不容易卷高他兩條褲管到了大腿根處,於霜這才拿起木勺撈起裡頭的藥泥,覆住他的膝蓋骨,頓時,一股清涼的感覺沁入傅灝的皮膚,直鑽進骨頭!
他睜大眼,難以置信他那雙早對捏打踹壓都無感覺的腿竟然會對她的藥產生感覺!
「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他低頭問道。而這猛一低頭,卻讓他瞧見她手臂上的條條血痕,那活像被貓爪給狠狠抓過的慘狀,比他剛剛遠遠看見的更嚴重。
「我這藥裡頭摻了雪葵,因為它裡面含──」
「我問-,-的手怎麼了?」傅灝粗魯地打斷她的話。
於霜一愣,連忙將雙手掩在身後。她著實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傷,以免讓他笑話她沒用。
「給我看!」傅灝說了聲。
「沒……沒什麼……」
「我要看!」他嚴厲地再說一次。
於霜緊張地站起身,迭迭倒退,一靠近門扉,她立即衝了出去──
這時,傅灝被逼急了,他霍然提氣轉動竹輪椅,一個拔天大回旋,再落地時已堵住她的去路,還使勁的扣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