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南道:“多謝這位兄臺給我臉上貼金,太過看得起我了。”回過頭來,接著笑道:“呼延先生,你要送我去見閻王,那就趕快來吧,閒話莫多說了!”
呼延化氣呼呼的道:“好,先料理你這小子,我再和那裝神弄鬼的傢伙算賬,出招吧!”
李思南笑道:“不錯,只要你有本領殺得了我,這是我自尋死路,與人無尤。”
呼延化喝道:“你催我動手,怎麼還不出招?”
李思南道:“不是我要多說閒話,這兩位蒙古大武士還未站到適當的方位呢。待你們布好陣勢不遲。”
呼韓邪與巴真踏入場心,但因他們和呼延化司空濤這一對以前是未曾配合過的,既要結成劍陣,如何安排陣勢,卻是煞費躊躇。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又不便先作商量。
李思南道:“你們兩位是使三才劍的,最好站在上首異門,看你們兩位的起手式。大概是‘龍形一宇劍’吧,那就最好站在下首坎門,異坎相連,布成犄角之勢,然後分進合擊,堵著對方中路。”
呼延化怒道:“用不著你來指點。”
但他話猶未了,只見呼韓邪與巴真已是奉命唯謹似的搶著佔據下首坎門,他的夥伴司空濤亦已站在上首異門了。原來李思南指點他們的這個陣勢,正是最好的安排,呼延化是深通劍術的行家,自己也明白的。只是急切之間,一時還未想得出來而已。當下無可奈何,只好乖乖的聽李思南的吩咐,走過去和司空濤站在一起。
場中觀戰的杜玉門這一班人,雖然業已知道李恩南本領不凡,但見他向四個劍術名手挑戰,起初也是和呼延化的想法一樣,覺得李思南未免“狂妄”了些,待得聽到李思南指點對方,這才知他已成竹在胸,放下了心。
社玉門不禁笑道:“李兄,你是比武還是授徒?嘻嘻,我教的徒弟也沒有他們這樣聽活。”
呼延化面目無光,喝道:“姓李的,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李思南道:“是呀,我也不解,你們既然布好陣勢,為何還不出招?”
呼延化這才知道,他以一敵四,居然還要讓自己這邊佔先手出招的便宜!
呼延比和司空濤是金國御林軍中有數的高手,為了保持身份,尚在躊躇,不知道是否該佔這個便宜,陡聽得一聲大喝,那兩個蒙古武士,呼韓邪和巴真已是雙劍齊揮,搶先出招,疾下殺手了。
他門用的劍法名為“龍形一宇劍”,果然名不虛傳,兩人一個左手持劍,一個右手持劍,同時出招,兩柄長劍聯結成一道劍光,嚴如經天長虹,橫空掠過,好像就要把李思南攔腰斬斷。
眾人驚呼聲中,只見李思南一劍橫披,使的果然是“韋陀門”的一招劍法,名為“金剛降魔”,這招劍法平平無奇,即使是“韋陀門”的高手使出來,也不過是隻具剛猛之勢,殊欠輕靈迅捷的上乘劍法所必需的條件的。
但說也奇怪,李思南緩緩出招,使的又只是這樣一招“平平無奇”的劍法,對方那道雙劍聯結而成的長虹竟然當中分開。不是李思南給他們攔腰斬為兩截,而是對方的“雙劍合壁”給李思南一下子就破解了。
李思南並沒乘勝追擊,卻是按著劍柄,冷冷說道:“你們為什麼沒有按照這個劍陣所佈的原理,分進合擊?”
呼韓邪與巴真剛才一直沒有開口,原來正是在養精蓄銳,希望一舉殺了敵人的。不料第一招就給敵人破了,不由得又驚又怒,喝道:“你是存心讓我們吃虧嗎?”李思南雖是忽地按劍不動的,但他們可不知道李思南是否手下留情。
李思南笑道:“再來,再來!別急,別急。我等你們!”
呼延化司空濤已知不妙,還是冀圖徼倖,硬著頭皮喝道:“好,你自己找死,我就教訓教訓你這狂妄小子!”趁著李思南背向他們,立即出招。
這一下四個人同時發動:“三才劍法”每一招都是包藏著三個劍式,呼延化司空濤雙劍合壁,抖起了六朵劍花,六朵劍花空中飛舞,耀眼生擷,把李思南的身形都籠罩了。
呼韓邪與巴真已經知道李思南的厲害,這一招用了攻守兼施的劍法,雙劍仍然結成一道長虹,從李思南的正前方卷將過來,剛猛沉穩,兼而有之,比剛才那一招威力更大。
李思南在腹背受敵之下,不慌不忙的又是一招“平平無奇”的韋陀門劍法。
只見李思南劍尖上如挽重物,東一指,西一劃,長劍緩緩自左而右劃了半個圓弧。場邊觀戰的也有韋陀門的弟子,不禁都是搖了搖頭,心裡想道:“這一招靈山拜佛,本門的劍訣雖說是要以慢制快,以靜制動,但也不能使得這樣慢吞吞呀。看來楚老拳師這位師侄,本門的劍法雖然使得還算形似、卻是僅得皮毛而已。”
那知李思南這一招“僅得皮毛”的韋陀劍法,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功效。當然並非李思南本人意想不到,而是這班自命本門劍法遠勝於他的韋陀門弟子意想不到。
說也奇怪,只見呼韓邪與巴真雙劍結成的長虹到了李思南身前,好似碰到了什麼障礙一般,陡地就縮了回去。呼延化與司空濤使出的那招“三才劍法”,抖起的六朵劍花,正在向李思南的頭頂罩下來的時候,也突然劍光流散,六朵劍花都消失了。
原來李思南使的這招,旁人看來,似乎使得慢吞吞的好像有氣沒力,但在和他對敵的這四位劍術高手眼中,李思南這一招正是針對著他們每個人的要害,倘若不知進退,勉強進攻的話,只怕馬上就得在他劍下傷亡。這四個人既然都是劍術的大行家,當然知道趨吉避凶,故此在忽地發覺不妙之時,也就不約而同的立即收招變式了。
李思南這一招“靈山拜佛”使得還未完全,對方“三才劍”和“龍形一宇劍”的兩招殺手絕招已是不攻自破!
社玉門看得心神俱醉,想道:“劍術的最高境界是以拙勝巧,信手拈來,任何平平常常的一招都可以克敵制勝。這種境界我只道是古人的故神其說,那知今日,竟然親眼得見。”
不過看得懂李思南劍木的神妙的,場中也不過杜玉門一人而已,完顏長之和龍象法王不是劍術的大行家,雖然看出了他身懷絕技,也還未能領會他劍術的精髓。等而下之的一班所謂“高手”,那就更不用說了。
在其他的人看來,李思南此時正在十分吃緊,似乎已是險象環生。
只見呼韓邪、巴真、呼延化、司空濤各自腳踏五行八卦方位,此進彼退,彼去此來,潮水般倏落向李思南衝擊。
呼韓邪與巴真的“龍形一宇劍”夭嬌如龍,呼延化與司空濤的“三才劍”劍花錯落,結成的劍陣即使是第一流的劍術高手如杜玉門、金光燦等人看來,亦已是無暇可擊。其他的人,更是為李思南暗暗捏一把冷汗了。
社玉門心裡想道:“這四個結成的劍陣,異坎相連,首尾呼應,李思南的劍術雖然到了爐火純青境界,料想不至於敗落,但要破他們的劍陣,只怕也是很難,他實是不應該一早就指點他們的。”
原來這四個劍術高手用作對李思南的陣法,正是按照他的指點來展開的。李思南雖然只是指點一點訣竊,但要知他們都是在劍術上有極深的造詣的,自然便能夠舉一反三,加以變化了。此時他們已是配合得十分純熟,天衣無縫。
馬如龍道:“想不到楚雁行的師侄劍術如此了得,以一敵四,已經鬥了將近百招,即使落敗,那也是雖敗猶榮了。”
他這話是和“王府”的總管班建侯說的,用意自是要為李思南的“落敗”預留地步。班建侯的武學造詣也只能看出李思南的本領非凡,不至於輕易“落敗”,尚未能看出他已是絕對佔了上風,穩操勝券。但他從完顏長之的臉色卻是看出有些不對。完顏長之和龍象法王都是緊皺雙眉的。
班建侯勉強一笑,說道:“馬老鏢頭的話說得不錯。這位李兄的劍術確實了得,只怕勝負還是難料呢。”
就在眾人都為李思南捏一把冷汗,而班建侯正在說:“勝負難料”之際,話猶未了,忽見場中糾結的劍光突如波分浪裂,戰鬥停止,五個人倏然間都分開了。只有李思南仍是站在場心,呼韓邪、巴真、呼延比、司空濤,卻是各自退到一角,一時間眾人尚未看得清楚。不覺都是大為詫異,紛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這悶葫蘆很快便即揭開,眾人定睛看時,只見呼延化與司空濤頭戴的氈帽都已掉在地上,氈帽都是當中分為兩半。呼韓邪與巴真身穿的“直裰”(一種用兩條腰帶裝束、袖子寬大的服裝),也是從當中開了一道裂縫,腰帶全給割斷,裡面穿的緊身小褂,當胸之處,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孔。不用說,當然是李思南的神妙劍術把他們弄成這樣狼狽的了!
李思南只是用一招平平常常的韋陀門劍法,便能夠同時擊敗四個劍術高手,而且還能夠剖開兩頂氈帽,割裂兩件直掇,又在呼韓邪與巴真的緊身小褂上刺穿那麼多小孔,劍術的神妙,當真是到了難以思議的地步,雙方觀戰的人,不覺都是目定口呆,過了好一會子,才爆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喝彩聲中,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又鑽進呼延化的耳朵來了:“呼延化,算你造化,居然留得性命。你是不是還要和我較量?”
呼延化氣沮神傷,自知自己能夠徽幸逃脫一死,也還是人家手下留情的,那裡還有臉皮留在場中,當下把長劍一擲,恨恨說道:“從今之後,我終生不再用劍!”
李思南微笑道:“這又何必,其實你的劍術也還是不錯的。”
呼延化等人退下之後,龍象法王忽地站了起來,雙眼圓睜的盯著李思南喝道:“你是盂少剛還是李思南,好大的膽子,竟敢混進了這王府裡來?”
盂少剛是二十年前即已名震天下,被武林中人公認為“當肚第一劍術高手”的江南大俠;(事詳拙著“瀚海雄風”。)李思南夫婦和孟少剛的女兒孟明霞是好朋友,二十年前才不過初露頭角,論名氣,論造詣,當時都還是不及孟少剛的。龍象法王和他們兩人都曾經交過手,敗給孟少剛,僅勝李思南,是以他也早已知道李思南的劍術了得了。
不過由於此際李思南用的是韋陀門的劍術,龍象法王看不出他的底細。但心想天下有如此高明的劍術造詣的只有這兩個人,這人不是盂少剛就一定是李思南了。在他的心目中,還更多的懷疑是盂少剛。
李思南笑道:“你說的這兩個人我都不認識,我是楚雁行的師侄。”
龍象法王脫下袈裟,大踏步走出場心,喝道:“好,有膽的你與我過招,百招之內,我若是識不破你的來歷,算我輸了給你!”
龍象法王親自下場,登時全場轟動。
那個擅於“腹語”的怪人又在陰陽怪氣的說話了:“堂堂的蒙古國師,自稱天下第一高手的人,原來竟然也要用車輪戰來欺負人嗎?”
龍象法王喝道:“你不服氣,大可以與他併肩子齊上。要不然,我和你單打獨鬥一場,那也可以。”
馬如龍在一旁淡淡說道:“這位李兄已經連勝三場了,即使他不要‘第一高手,的稱號,按規矩,似乎也不該要他再打下去吧。”
眾人冷言冷語,聽得龍象法王老羞成怒,喝道:“這人是我們蒙古所要緝拿的逃犯,還講什麼比武規矩?誰要是愛說閒話,請站出來說,我向他請教!”
馬如龍畢竟是在大都有家有業的人,懾於官方權勢,只好閉口不言。但那擅於“腹語”的人卻又在陰陽怪氣的說話了:“大國師向我請教,我可不敢當。我不過說句公道話罷了。嘿嘿,你不許我說話,也還是有人要說的!”
龍象法王喝道:“誰要說話,為何不敢出來?”
話猶未了,忽聽得一個人說道:“我已經在這裡了,大國師,你可許我說幾句活麼?”
聲到人到,龍象法王聽得聲音好熟,愕然四顧,只見“武林天驕”檀羽衝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武林天驕是從後堂出來的,“王府”的衛士只道他是完顏長之請來的貴客,否則會從內堂出來,是以也就當然不敢攔阻他了。
完顏長之可是不禁吃了一驚,原來他一直沒見武林天驕到場,也是正在奇怪。
心裡想道:“原來他早已來了,他在裡面幹些什麼呢?”不過礙於彼此都是皇族的身份,他心裡的疑慮,卻是不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當面去問武林天驕。
龍象法王大為尷尬,只得說道:“檀貝子有何指教?”
武林天驕道:“指教不敢。只是想請問國師,這裡是你們蒙古的地方,還是我們金國的地方?”
龍象法王道:“當然是你們貴國的地方。檀貝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武林天驕道:“著呀,既然是金國的地方。你要在這裡捉拿貴國的逃犯,似乎有點不大尊重主人吧?”
完顏長之忙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龍象法王怒道:“王爺也沒說話,你倒要教訓我麼?”
武林天驕道:“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宇,你不管我就不能管嗎?”
龍象法王下不了臺,冷冷說道:“檀貝子,你待怎樣?”
資林天驕道:“我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這裡開的是‘高手大會’,不管這位李兄是否貴國的逃犯,你都不該就在此時節外生枝。他已經比了三場,按規矩是無須再比下去了。何況以際“大國師”的身份,你若然定要和他較量,不怕見笑於天下英雄嗎?”
群雄轟然叫道:“檀貝子這話說得對呀,要用車輪戰來欺負人家,算得什麼高手?”
龍象法王老羞成怒,冷笑道:“我既然下了場,就不能如此輕易回去,檀貝子,你——”
話猶未了,武林天驕已知他的意思,哈哈一笑,搶著便接下去說道:“不錯,我既然來了這裡,那也似乎應該湊湊熱鬧才對。法王,我就向你請教吧。咱們都是沒有和別人比試過的,誰也沒有佔誰的便宜。”
龍象法王“哼”了一聲說道:“原來檀貝子是要伸量老衲,敢不遵命?不可我可得先向主人交待一下,這姓李的來歷不明,王爺,你似乎應該查問明白!”
馬如龍道:“何須查問,他是韋陀門楚老拳師的師侄,大家都是知道的了。”
完顏長之霍然起立,說道:“不對!楚雁行的武功和他差得太遠,他若是楚雁行的師侄,我把我的眼睛挖了。姓李的,你到底是什麼人,冒充楚雁行的師侄,混進我的‘王府’意欲何焉?”
李思南笑道:“完顏王爺,我是你請來的客人,你卻把我當作犯人審問,未免太沒禮貌了吧?”
完顏長之喝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客人,快快從實招來,你是什麼來歷?否則——”
李思南冷笑道:“否則怎樣?”
完顏長之正要說話,就在此時,忽見他的兒子完顏豪和楚雁行手挽著手走了出來。雖然手挽著手,但在武學稍有造詣的行家都看得出來,是完顏豪扣著楚雁行的脈門,實際是完顏豪已把楚雁行活擒,當作俘虜押出來的。
眾人大為驚愕,不禁都是一呆。完顏豪大聲說道、“父王不必審問,我已經知道這個老小子的來歷了,他是咱們金國蒙古兩個共同的欽犯李思南!”
楚雁行面色慘白,嘶聲叫道:“李大俠,救命,救命!”
李思南無暇思索,身形疾起,嚴如鷹隼穿林,倏的就撲到了完顏豪身前,一劍徑刺他的手腕。
完顏豪似乎是意想不到李思南來得這樣快,急忙把楚雁行一推,喝道:“刺吧!”
就在此時,忽聽得武林天驕叫道:“小心暗算!”可惜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武林天驕無法說得明白“暗算”是來自何方,李思南只道他指的是完顏豪和“王府”的一班武士,他怎會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他的劍法已到隨心所欲境界,劍鋒一偏,絲毫也沒有傷著楚雁行,左臂一伸,立即把楚雁行向前傾僕的身軀攬住,正要追上去活捉完顏豪之時,忽覺背脊一麻。兩方面這幾下接連而來的動作,當真有如兔起鶻落,快得難以形容,武林天驕那一句話此時方始說得完全,原來他說的是:“小心暗算,楚雁行不是好人!”李思南已經受了他的暗算了!
原來楚雁行受了丐幫幫主陸崑崙之託,冒充李思南的師叔,混入“王府”,當時他不敢不一口應承,但心裡卻實是惴惴不安,在“高手大會”召開的前夕,他想來想去,既怕滅門之禍,又貪富貴功名,利令智昏,終於偷偷去請求和他有一點交情的白道中人,央他去告訴“王府”的總管班建侯,說是有機密事情,要在“高手大會”召開那天,向“王爺”稟告。請他們想法安排。他之所以不敢直接跑去“王府”,是因為怕給耳目眾多、消息靈通的丐幫中人知道。
結果這件事情完顏長之交兒子完顏豪處理,這就為什麼剛才完顏豪叫人冒武林天驕之名,把楚雁行調進後堂的原故了。
楚雁行的本意是想置身事外,最好是完顏長之父子自己派人去當場捉注李思南,而自己則安享告密好處,不讓外人知道的。那知完顏豪比他還更陰狠,魚兒已經上了鉤,焉能還放過他?當然是利用他了。
楚雁行武功平常,不過卻有一門絕技,名為“鷹爪手”,敵人的穴道要害一給他抓上了,就難擺脫。完顏豪給他一枚毒針,叫他暗算李思南。毒針一插進李思南的身體,就要牢牢抓住他的要害,待他毒發身亡。楚雁行已經落在完顏豪手裡,心裡雖然害怕,也只能依計而行了。
李思南做夢也想不到楚雁行會暗算他,冷不防就著了道兒。楚雁行把毒針插進李思南的身體,慌忙就抓著他頸背的,“大椎穴”。“大椎穴”是背部經脈匯聚之點,一被抓著,半身麻痺,多好的武功,也是施展不來。
完顏豪一見楚雁行得手,大喜如狂,回過身來,哈哈笑道:“李思南,你認栽了吧!”
不料笑聲未絕,陡聽得李思甫霹靂似的一聲大喝,霍的一個“鳳點頭”,身軀一矮,躬腰拔背,就把楚雁行好像皮球一般的拋了起來。
原來李思南雖然著了暗算,但不幸中之幸,楚雁行由於太過慌張的原故,毒針雖然是插進他的身體,卻沒插中穴道。李思南使出獅子吼功,那霹靂似的一聲大喝,震得楚雁行心驚膽戰,“鷹爪手”的勁道竟然使不出來。
李思南趁他驚魂未定,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肩車式”就把他摔出去了。這一招擺脫敵人的功夫,是他從前在蒙古學成的“摔角”絕技。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完顏豪嚇得呆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李思南又是一聲大喝,喝道:“完顏豪,你要害我,可沒這麼容易!”劍光疾吐,唰的一招“白虹貫日”,劍尖指到完顏豪的喉嚨。
完顏豪拚了性命,把折鐵扇一格,卻如何遮攔得住,“卜”的一聲,鐵扇洞穿,完顏豪左肩著了一劍。這還是由於李思南中了毒針,功力受了影響,否則力透劍尖,這一劍就可穿過他的喉嚨。
李思南把手一揚,一支蛇焰箭射出院子,直上空中。這是他給業已潛入“王府”後院的轟天雷、黑旋風等人訊號。他射出蛇焰箭的同時,腳步仍然絲毫不緩的向完顏豪追去。“王府”的武士紛紛向前援救他們的小王爺,李思南喝道:“那個不怕死的就上來吧!”一句話未說完,已有四個武士給他刺中要害穴道,變成了滾地葫蘆。眾武士想不到他在受傷之後,劍術依然如此精妙。這霎那間,當真是接受號令也沒這麼整齊,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李思南喝道:“小賊往那裡跑!”一個起伏,長劍又指到完顏泉的背心。
完顏長之大喝道:“李思南休得猖狂,老夫會你!”兒子遇險,他只能不顧“王爺”的身份,親自出馬,飛快的向李思南撲來了。
李思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覺背後勁風颯然,頭也不回,反手便是一劍。背後就像長著眼睛一樣,劍尖指向完顏長之胸口的“璇璣穴”,又狠又準。
完顏長之也端的是厲害之極,腳步不停,居然仍是向前撲去。雙手齊伸,一託李思南的時,右掌五指如鉤,便來硬搶李思南的寶劍。
李思南喝道:“來得好!”劍鋒倏轉,他這一招本是平刺出去的,突然在極狹窄的圈子裡也用不著退後蓄勢,劍招已是變為“橫架金梁”,劍鋒自下而上的反捲上來,完顏長之這一抓抓下去,五隻指頭全要給他削斷!
雙方各以上乘武學搏鬥,掌風劍影之中,只聽得“嗤”的一聲,完顏長之的袖子給削去了一幅。李思南見他變招如此靈活,也是不禁心頭微凜,想道:“怪不得他能夠和武林天驕並駕齊名,武學上的造詣果然是非同小可,可恨我著了楚雁行的暗算,只怕是未必打得過他了。”
完顏長之更是吃驚,心想:“他受了傷,劍術居然還是如此精妙。好,我可不能容他喘過氣來!”立即展開“大周天五行掌法”,雙掌盤旋飛舞如暴風雨般的向李思南急攻。李思南也是劍走輕靈,劍劍指向完顏長之的要害。可惜他中了毒針,必須默運玄功,以一口真氣護著心房,劍尖上的勁道微嫌不足,在完顏長之雄渾的掌力震盪之下,好幾次堪堪就要刺著完顏長之的穴道,卻給他的掌力把劍尖震歪了。
完顏豪死裡逃生,驚魂稍定,過去待要扶起楚雁行之際,只見楚雁行身上全無血跡,卻已是一命嗚呼。原來他做了虧心之事,給李思南摔倒地上,傷倒不重,但已是嚇得心膽爆裂。
完顏豪不知父親已佔上風,看見完顏長之的身形已在李思南的劍光籠罩之下,不由得又是吃驚,又是發怒,大喝道:“你們還不快炔上去幫父玉捉拿叛賊。”但他自己卻是不敢上去。
班建侯金光燦等人迫於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金光燦是個劍術的大行家,心思也頗靈敏,暗自想道:“李思南的劍法遠勝於我,我若是不自量力,和他見個真章,只怕不出三招,就要傷在他的劍下。倒不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當下採用趁吉避兇的繞身遊鬥打法,一合即分,稍沾即退,跟在完顏長之的身後,和李思南的距離卻總是保持在一丈開外。
班建侯是內家高手,造詣雖然不及完顏長之,掌力亦是足以裂石開碑,不過他也不敢正面的和李思南硬拚,而是從旁協助完顏長之。完顏長之一掌劈出,他也跟著一掌劈出,亦步亦趨,時間上配合得恰到好處。兩股掌力加在一起,把李思南那本是縱橫飛舞的劍勢壓縮得圈子越來越小。
劇鬥中李思南忽地眼前冒出金星,漸漸有了頭暈眼花的感覺。原來他在強敵猛攻之下,應付得十分吃力,已是難以押製毒氣的蔓延了。
金光燦仍然採用遊鬥打法,他這打法雖然看來只是搖旗吶喊,虛張聲勢,但卻也可以隨時從虛招變為實招,只待李思南一個留神不到,他的輕靈迅捷的劍招,立即便可乘虛而入。
李思南遭受圍攻,除了“王府”的武士和龍象法王帶來的蒙古人之外,其他人等,人人心裡都是憤憤不平。但因完顏長之親自出手,且又宣稱李思南是金國的“欽犯”,眾人雖然心裡不平,卻又有誰敢去幫他?鏢行的領袖馬如龍暗暗嘆了口氣,把頭轉過一邊,不再觀看鬥場。
社玉門按捺不住,心裡想道:“大不了把命送在這兒,能夠陪李大俠一同死去,我這一死也是值得之極了。”
班建侯正自跟著完顏長之一掌劈出,忽覺背後微風颯然,班建侯斜身一竄,回過頭來,只見杜玉門的劍法指著他的胸口,冷冷說道:“班大人,你剛才不是有意思和我比試一場的嗎,如今我特地來領教了。”
班建侯喝道:“杜玉門,你放明白一些,如今已經不是比武的場面了,我們是捉拿欽犯,你懂不懂?”
杜玉門道:“我只知道這是你們召開的‘高手大會’,你們不按規矩比武,我就要和你較量較量!”
班建侯怒道:“好呀,我善意勸你,你卻執迷不悟,你以為我當真怕你不成?”一招“五丁開山”,雙掌齊出,和社玉門斗在一起。一個掌力沉雄,一個劍法精妙,各以所長,攻敵所短,打得難分難解,恰恰旗鼓相當。
完顏長之向金光燦使了一個眼色,說道:“這裡用不著你幫忙了。”金光燦本來是最害怕李思南的,巴不得完顏長之有此一言,回過身來,揮劍就與班建侯聯手夾攻杜玉門。
社長青躍出人叢,冷笑說道:“姓金的,你是敝派掌門的手下敗將,要比劍只能和我比了。”
金光燦面紅耳赤,喝道:“社掌門也敢輕視我,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放肆!”話猶未了,一口氣就攻了社長青十六八招。豈知社長青是杜玉門的堂叔。劍術雖然不及掌門侄子的精妙,功力卻是更為深厚。金光燦使出全身本領,只能稍稍佔點上風,勝他不得。
完顏長之手下的武士自忖可以插得手的紛紛爭著上來,圍攻社長青叔侄。梅花拳的掌門人梅愕冷笑道:“這是‘高手大會,還是流氓打架?好呀,你們既然要亂打一場,倚多為勝,這個不平,衲可不能不打了。”和他的侄兒梅清和雙雙拔劍出鞘上前為杜玉門助陣。
完顏豪喝道:“反了,反了,你們知不知道助‘匪’拒捕,這是抄家滅族的罪名?”
話猶未了,名武師薛兆大喝道:“拚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馬,反就反了,你能把我怎樣?”和他一同躍出場中的還有大都名武師下一嗚、尚維武等人。演武廳中,登時演成一場混戰。
完顏豪把手一揮,演武廳四個大門出現四排弓箭手,張弓搭箭,對著眾人,喝道:“誰敢一動,立予射殺!”不過已經下了場和“王府”武士混戰的人,卻是不必顧忌弓箭了。
龍象法王說道:“王爺,你把李思南這小子讓給我來料理吧。”正要過去,武林天驕卻把玉簫一揮,堵著他的去路。
龍象法王怔了一怔,說道:“檀貝子,如今已證實了這小子是李思南,是貴我兩國都要捉拿的逃犯了,因何你還要攔阻我去幫忙你們的王爺?難道你竟然胳膊向外彎,反而存心庇護這個逃犯不成?”
武林天驕冷冷說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咱們說好了借這‘高手大會’,彼此印證印證武功的,難道你以堂堂大國師的身份,說過的話竟然不算數嗎?什麼‘逃犯’不“逃犯”,我管不著。在這‘王府’之中,有甚‘逃犯’也用不著你外客操心!”
龍象法王怒道:“好,你當我怕你不成?你號稱‘武林天驕’,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當真便能武林稱霸?”
武林天驕笑道:“不敢,這是武林的朋友給我臉上貼金。你自稱天下第一高手,可要比我這武林天驕的稱號還更了不起啊!”
這“自稱”二宇,刺耳非常,龍象法王一聽,老羞成怒,說道:“檀貝子,我尊重你是主人,不和你鬥口。你既要印證武功,這就來吧!”
武林天驕道:“主不膺客,請!”龍象法王也不客氣,呼的一個劈下去。一出手就用了第九重的龍象功。
武林天驕身形一飄一閃,玉簫湊到口邊,吹出一股暖氣。說時遲,那時快,龍象法王的掌鋒已是堪堪打到他的身上,武林天驕五指一鬆,玉蕭跌下,迅即一抓,又再抓住,點向龍象法五的脈門,這一招先棄後取,古怪異常,龍象法王忽覺脈門一時,連忙一個“回身拗步”,變招發掌。但武林天驕的玉蕭卻還沒有點著他的脈門。
原來武林天驕的玉蕭是一件非常難得的寶物,是崑崙山頂特產的:‘暖玉,’製成的。武林天驕練的是純陽的內功,配上了“暖玉蕭”,吹出來的一股真氣,能傷敵手的奇經八脈。
龍象法王的內功極為深厚,不至於便即受傷。不過雖然沒有受傷,也是不禁脈門一麻稍受影響的。龍象法王哼一聲,說道:“你這玉蕭倒真是一件寶貝”,言下之意是說武林天驕佔了兵器的便宜。
武林天驕笑道:“你不敢空手應戰,請用兵器吧。我知道你的袈裟也是一件寶貝呀。”龍象法王給他先行喝破,好勝心起,反而不願就用武器。呼呼呼的雙掌齊出,一連發三招。
武林天驕吹出一個峭拔的簫音,玉蕭一舉,連點對手面門。龍象法王的一雙眼睛和額角兩邊的太陽穴都在他的玉蕭範圍之內。
忽地有個人朗聲吟道:“黃河遠上白雲間——”吟詩的仍然是那個擅於“腹語”的人,群豪都是大惑不解,不解何以他在場中搏鬥得這樣緊張的時刻,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吟詩。
一句詩未曾吟罷,兩大高手已是倏的變招。龍象法王左掌成鉤,右拳橫擊,拳掌兼施,仍然是用上了第九重的龍象功。
武林天驕玉蕭斜指,也仍然是向龍象法王的上盤,簫影橫空掠過,幻出重重疊疊的一片碧綠色彩,就好象有數十枝玉簫同時指著龍象法王,把他困在“簫陣”之中。那人這時才剛剛唱到王之漁“出塞”那首七絕的第二句“一片孤城萬仞山——”!觀戰的群豪看這兩大高手搏鬥,越鬥越是劇烈,人人都是驚心動魄,誰也不去理會他了。
龍象法王在武林天驕的神奇蕭法反攻之下,業已感到處在下風,陡地一聲大喝,脫下身上所披的大紅袈裟,登時就似平地湧起一片紅雲,向武林天驕捲去。武林天驕道:“對啦,我早就叫你動用兵器的了。你這時方始‘獻寶’雖然稍嫌遲了一些,但大概可以避免我的一時失手誤傷你了。”
原來龍象法王這件袈裟是用喜馬拉雅山的特產“天蠶絲”製成的,刀槍不入,可算得是一件武林異寶。他用袈裟當作兵器,展開了第九重的龍象功,能守能攻,果然挽回頹勢,看來已是處於不敗之地。
武林天驕口中說話,手底絲毫不緩,玉蕭輕顫,似乎是給龍象法王的袈裟掃蕩得簫影凌亂,但龍象法王那麼強勁的攻勢卻仍是難奈他何。那人唱到詩中的第三句“羌笛何須怨楊柳——”
就在這人的朗吟聲中,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武林天驕的玉簫霍霍展開,碧綠色的光華暴漲,和龍象法王那件袈裟抖起的“紅雲”糾結一起,煞是好看。眾人還未看得清楚雙方招數如何變化,龍象法王已是蹬蹬蹬連退三步。此時剛好把王之漁那整首詩唸完,第四句是“春風不度玉門關”。
朗吟之後,接著說道:“武學詩意合而為一,好,好,當真是人生難得幾回見的好功夫啊!”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念的這四句詩,說的乃是武林天驕剛才所使的四招簫法。
武林天驕的“洞汕蕭法”別出心裁,每一招的名稱都是用古人的著名詩句題名的,施展出來,隱隱符合這句詩的意境,古人說王維“詩中有書,書中有詩”,而他則是武學之中也有詩了。但識得他這套蕭法,當世卻是寥寥無幾。是以他聽得這人把他的四招蕭法一口氣唸了出來,也是不禁頗為驚詫,心想:不知是我的那位老朋友來了?不過劇鬥之中,卻是無暇容他猜想。
武林天驕與龍象法王各以上乘武功相搏,稍稍佔了一點上風。但另外一對頂兒尖兒的高手——李思南與完顏長之——搏鬥,李思南的形勢卻是頗為不利。
劍氣縱橫,掌風激盪。掌風劍影之中。只見李思南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氣,原來他是在默運玄功,把體內的毒質從汗水中蒸發出來。完顏長之亦已大汗淋漓,不過比較起來,卻沒有他這麼吃力。論武學他們本是各有千秋,可能還是李思南稍勝半籌的。可藉由於李思南中了毒針,武功不免打了幾分折扣,此時卻是屈處下風了。
群豪屏息以觀,正在為他著急的時候,忽覺光線漸漸暗淡。原來這個“高手大會”比試了數十場,不知不覺,已是黃昏的時分了。
“王府”的衛士拿起長竹杆縛著的火把,點燃四角高懸的數十盞風燈,把若大的一個演武廳照耀得如同白晝。劇鬥繼續進行。
完顏長之接連用了十幾招重手法,掌風呼呼,把李思南迫得步步後退,看來形勢更加不利。但他的劍法仍然沒有凌亂。
孟霆看得熱血沸騰,幾乎忍不注就要衝出場去。耳邊忽聽得有人低聲說道:“盂老鏢頭不用著慌,時候一到,就有救星來的。你可不宜出去。”孟霆看不見人,心裡知道定是那個擅於“腹語”的人和他說話。
杜玉門和梅愕這兩對叔侄和薛兆等人在“王府”武上圍攻之下,寡不敵眾,也是險象環生。
孟霆聽了那人的說話,瞿然一省,想起蓬萊魔女付託給他的任務,想起震遠鏢局上上下下一百多人的性命都在他的身上,只好暗歎了口氣,忍耐下來。
可是有一個和他身份相同的人卻是忍耐不住了,這個人是鏢行的領袖,年紀最大的天馬鏢局總鏢頭馬如龍。
此時李思南還勉強支持得住,武功不如李思南但也是一流好手的社玉門和梅愕等人雖然險象環生,也還可以支撐。但武功較弱的漳州名武師薛兆則已受了傷了。劇鬥中他被斫了兩刀,血流如注,眼看就要喪命當場。
馬如龍看見老朋友受傷,痛如身受,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霍地便站起來喝道:“我話了這麼大年紀,死亦無憾,反就反了!”
完顏豪喝道:“好呀,你嫌命長,那就成全你吧!”把手一揮,登時有一排弓箭手箭如雨下,朝著馬如龍射去。
忽聽得“錚錚”之聲,宛如繁弦急奏,滿空飛箭紛紛墜地。原來不知是誰撒出一把銅錢,每一枚銅錢都打落一支利箭。
與此同時,在馬如龍附近的人,一來是激於義憤,二來也是恐怕弓箭沒有眼睛,誤傷自己,許多人紛紛出手,替馬如龍撥打亂箭。
完顏豪大怒喝道:“你們都要造反嗎?我告訴你們,大門已經緊閉,你們一個也休想跑掉!把你們通通拿下!”後面一句話是他給弓箭手下的命令!
就在此時,忽聽到外面人聲嘈雜,大叫大嚷道:“不好了,後堂起火!”
“有刺客,有刺客,快去保護王妃!”
就在此時,忽地又聽到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聲音,乒乒乓乓的聲音,突然間演武廳中漆黑一片!
原來就是剛才撒出一把銅錢打落許多飛箭的人,又再撒出一把銅錢把廳中四角高懸的數十盞風燈全部打滅!
完顏豪大吃一驚,如此厲害的暗器功夫,在他來說,當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大廳漆黑一片,弓箭手也是不敢胡亂發射,不但不敢發射,他們也都還怕受人暗算呢!
完顏長之喝道:“不要慌亂,各守原位!”
口中說話,手底絲毫不緩,一招“六出祈山”,向李思南連劈六掌。他的武學造詣極深,聽聲辨器,雖在黑暗之中不差毫黍,對手的功力家數,一接觸便能知道,是以不怕誤傷了己方的人。此時,他正在即將可以取勝的緊要關頭,焉肯把李思南放過?
可是他喝聲未了,只覺勁風颯然,已到背後。完顏長之耳聽八方,一招“推窗望月”,反手便是一掌。
雙掌相交,完顏長之胸口一熱,竟給對方的掌力帶過一邊,完顏長之立即變掌為拿,五指如鉤,勾拿對方虎口。那人手腕一沉,掌心向上,反截敵手,指尖徑點完顏長之臂彎的“曲池穴”。完顏長之沉肩縮時,時錘反撞,雙方交叉穿出。這幾下子兔起鶻落,閃電之間拆了數招,完顏長之竟是絲毫也佔不了這人的便宜。
完顏長之吃了一驚,喝道:“你是誰?為何只敢在黑暗之中行事,鬼鬼祟祟的算什麼好漢?”那人縱聲笑道:“你這座‘王府,本來就是漆黑一片,難道只許你暗算別人嗎?”笑聲宛如龍吟虎嘯,震的眾人耳鼓嗡嗡作響。饒是完顏長之功力深湛,亦自不禁心頭一凜。
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楚這人面貌,完顏長之亦已聽出了是那個用“腹語”說話的人的聲音了。完顏長之心頭一凜,失聲叫道:“你是笑做乾坤!”武林天驕也差不多在同一時候叫起來道:“華兄,是你!”
那人哈哈笑道:“不錯,區區在下正是笑做乾坤華谷涵,今日一來要會會新朋友李大俠,二來也要會會‘王爺’你這位老對手!”原來“笑做乾坤”華谷涵和武林天驕乃是莫逆之交,與李思南則是尚未相識的。“笑做乾坤”的妻子“蓬萊魔女”柳濤瑤是北五省的綠林盟主,早在二十年前,他們三個人已是並駕齊名的好朋友,聯手幹出許多轟轟烈烈的事情了。(事詳拙著“狂俠天驕魔女”)。
完顏長之雖然喝令手下不許慌亂,但此時那裡還由得他,演武大廳早已亂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