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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閩大公子與呆小子

    追魂刀霍枝然!

    魏公府閩大公子的隨從霍老頭!

    如此說來,這位年輕的公子就是魏公府閩大公子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魏公府。

    她天下什麼人都敢惹,就是不敢惹這位閩大公子。

    她臉色變得煞白。

    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想走,但又有些擔心,有些害怕。

    擔心的是,這位傻小子能不能避得過霍老頭的追魂刀?

    害怕的是,不知這位閩大公子是否已知自己真實身份?

    於是,她咬唇坐著沒動。

    霍枝然長袍一撩,閃身欺步,已搶到徐天良身前。

    “小子,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他冷沉的問。

    徐天良捂著茶盅,緩聲答道:“不是。”

    霍枝然眉頭微皺:“既然不是,為何還不走?”

    徐天良敲茶盅:“我想不出我一定要走的理由。”

    霍枝然冷聲道:“理由很簡單,有咱們大公子在這裡,你就得走。”

    他語氣強硬,理由似乎十分充足。

    可是,徐天良怎會吃這一套?

    徐天良淡淡地道:“你家大公子是這裡的狼頭?”

    霍枝然一怔,臉色微變:“你知道咱們大公子是誰?”

    徐天良不急不緩地道:“不知道,請指教。”

    霍枝然彈了彈衣袖,凜然道:“咸陽魏公府閩大公子。”

    魏公府閩大公子這張王牌,即使不是張天牌,也是張地牌,只要他道出名號,江湖上沒人敢不賣賬,沒有敢自找麻煩。

    徐天良搖搖頭,“沒聽說過。”

    “沒聽過魏公府的閩大公子?”

    難道這小子真的不是江湖中人?

    霍枝然深陷的眼眶內,閃射出森森然的光點。

    閩大公子仍然露出一絲笑意,卓立在少女桌旁。

    他很沉著鎮定。

    他有沉著鎮定的理由,放眼武林,還沒有人敢與他爹魏公王金刀閩少南作對。

    自從十五年前,他爹併吞神鷹門,將神鷹門門主胡大鵬趕出東北四省之後,魏公府再也沒有過對手,連眼前這位刁蠻嬌橫的少女的爹爹,鐵血旋十魔乾坤手錢振宇,也對魏公府要敬畏三分。

    因此,他是有恃無恐。

    霍枝然冷哼一聲,身形突然暴長半尺,手臂突伸,乾瘦如同鋼鉤似的五指,鳥爪也似的抓向徐天良。

    他出爪的姿勢和馬虎差不多,但其速度,氣勢的力道卻要強勝馬虎十倍。

    馬虎在一旁禁不住嚷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

    “酒”字還未出口,聲音突然頓住。

    馬虎是霍枝然的徒弟,每當師傅出手,他都要討好地為師傅助威,今日助威聲突然中斷,自是遇到意想不到的情況。

    霍枝然的指爪抓到徐天良左肩上一寸遠的地方,突然凝住,沒再往下抓落。

    徐天良坐著沒動,也沒有反擊,只是極輕說了一句話:“少林十三抓,對我沒有用。”

    他說得極輕極快,但霍枝然卻聽清楚了。

    衝著這一句話,他的爪不能不凝住。

    他認定徐天良不是江湖中人,所以先暴長身形,再抓出一個少林十三抓中的花抓,想把徐天良嚇退。

    不料,他的花抓竟被徐天良識破,而且在他出爪的瞬刻間,還給了一個警告。

    他是高手,因此斷定徐天良也是個高手,而且武功不會在他之下。

    閩大公子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霍枝然今日怎麼啦,辦事這麼磨磨蹭蹭?

    閩大公子沉下臉:“霍枝然,送這位公子出去。”

    閩大公子的話雖然說得客氣,霍枝然卻知主人對他的行為已是不滿,這是一道不容拒絕的的命令。

    他不能拒絕,也沒法解釋,只有動手。

    他闖蕩江湖多年,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從不輕敵。不輕敵,這是他多年成功的秘決。

    剛才他已看走了眼,現在決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扭轉頭,對馬虎道:“刀。”

    馬虎張大著嘴,驚悟地望著霍枝然,喉嚨裡嘀咕著沒出口的話:“您老人家對付這小子,還要用刀?”

    閩大公的臉色變了。

    霍枝然提出要刀,難道這小子是個超一流的高手?

    金龍彎腰抓起一把快刀,擲了過去。

    他這把刀不是擲向霍枝然,而是擲向徐天良。

    他的用意很明顯,這是一招投石問路,若能就此趕走徐天良更好,若不能,只要徐天良一出手,憑霍老師傅的眼力與經驗,一眼及能辨出徐天良究竟的哪一門派的弟子。

    探明瞭徐天良的底細,一切都好辦。

    快刀如同電光射向徐天良。

    少女在霍枝然用爪抓向徐天良的時候,就已準備動手,但她感覺到身這閩大公子逼過來的殺氣,只好按住性子忍著沒動。

    她沒想到霍枝然會中途收爪,而且又向馬虎要刀。

    難道霍枝然除了用刀外,已沒法趕走這個傻小子?

    她正在驚疑之時,金龍擲刀了。

    她沒料到金龍的刀會擲向徐天良,她想呼喊告警,卻已來不及了。

    刀從背後射向徐天良,厲風呼嘯。

    徐天良傻呼呼地坐著,居然紋絲未動。

    刀直射向徐天良後腦。

    霍枝然像是避刀,身形微側,衣袖呼地一抖。

    其實,這是極其陰險的一招。

    避刀是假,側身是虛,抖袖發出風聲和幻影,用以干擾徐天良的視線,方才是真。

    快刀射到徐天良腦後,突地一頓,刀尖垂下,刀柄翹起,往地上墜去。

    霍枝然手往下揮,抓住了墜落的刀柄。

    徐天良仍然直身坐著,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未變。

    這是怎麼回事?

    少女怔住了。

    師傅怎麼幫這小子接下快刀?

    金龍和馬虎猜不透師傅的用意。

    這傻小子來頭不小,難怪霍枝然要用刀!

    閩大公子的臉色變得異樣難看。

    由於霍枝然抖袖的動作,擋了他的視線,他沒能看清徐天良是用什麼手法,將飛刀擊墜的,但他可以斷定,憑這一手功夫,霍枝然已不是徐天良的對手。

    霍枝然握著刀,眼中閃著冷芒,沉緩地道:“老夫不管閣下是誰,奉勸閣下一句,不要與魏公府閩大公子作對,閣下若是魏公府的朋友,請速離開這兒。”

    知己知彼,他給徐天良留下最後一個機會,實際是也是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

    不知為什麼,他有一種不祥之感,不想招惹眼前這個傻子。

    徐天良剛回到人的世界,便遭到侮辱和暗算,心中自然感到忿忿不平。

    他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霍枝然已別無選擇。

    “閣下既然如此不通人情,就休怪老夫手下無情。”他說著,抬臂挺起了刀。

    刀尖直指著徐天良的眉心,緩緩地刺了出去。

    少女大聲叫道:“朋友,當心,這是霍門追魂刀!”

    徐天良淺淺一笑:“我知道,霍門追魂刀沒甚麼了不起的地方。”

    他說著話,兩眼凝注著刀尖,一動也不動。

    霍枝然目閃利光,快刀緩緩推進,剎時間,刀尖已離徐天良眉心只有五寸。

    只要再輕輕往前一送,刀尖就可以刺入徐天良的腦袋。

    然而,此刻霍枝然的刀卻突然停了下來,閃著冷森寒芒的刀尖,就凝固在徐天良眼前。

    在這樣短的距離,在這種要命的刀尖下,在一個超一流的殺手面前,這種場面,應該使人驚惶害怕,使人有沉重的窒息之感。

    但是,在徐天良臉上找不出驚怕,找不出緊張,看到的只是冷漠和鎮定。

    忽然,霍枝然手臂一抖,刀尖也隨之動了動。

    只是,他的左手離開茶盅,悄悄地向左移動了兩寸。

    在他頓住的左手指旁,擱著一雙普通的竹筏。

    霍枝然的手腕發出顫動,森寒的刀尖光亮一閃一閃的,宛若湖面蕩起的水波。

    徐天良依然故我,分毫沒動。

    他按在桌上的左手手指,卻已是微微彎起。

    師傅為什麼還不動手?

    金龍和馬虎對視了一眼,滿臉是驚悍。

    這傻小子用什麼法子,將霍老頭給懾傷了。

    少女眯著眼,怎麼也猜不透。

    閩大公子的目光盯在了徐天良的左手。

    他明白了霍枝然不敢出手的原因,霍枝然害怕徐天良的左手和那雙竹筷。

    剛才徐天良一定是左手抓起竹筷,擊落了馬虎的飛刀,這等快捷、準確的、身手和勁力,難怪霍枝然不敢貿然出手。

    他死盯著徐天良的左手不放。

    他決意要由徐天良出手的原因,果然和閩大公子預料的一樣。

    他看清了徐天良剛才的出手,那種速度與準到顛毫的技巧,令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雙普通的竹筷,輕輕一挾,居然能像長了眼睛似地,挾住腦後射來的飛刀刀尖,並將注在刀上的千斤之力化於無形。使刀墜落,此人武功之高,可以說是高深莫測。

    因此,他在出刀的同時,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竹筷。

    徐天良左手摸近竹筷的動作,沒能逃過他銳利的眼光。

    同時,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和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害怕。

    他似乎嗅到了狼的氣息,聽到了狼群淒厲的嗥叫。

    他是個有經驗的高手,已計算過了出手的速度和雙方勝負的比例。

    快刀離對方眉心五寸。

    竹筷距自己喉節三寸。

    對方速度比自己快五倍以上,按算自己該還佔幾分優勢。

    但是自己出手,身子向前,而對方閃避身子是向後,左手揮起竹筷是向上,這種動作差算進去,對方則足可以後發制人,換句話說,就是在他刀尖刺入對方眉心之前,對方的竹筷。將先釘入他的咽喉。

    他不敢冒險,他冒不起這個險。因此,只好凝招不發。

    他抖動著手臂,眼睛盯著徐天良微弓起的左手指,額角現出了汗跡。

    在這樣的大冷天,他竟開始淌汗,說明他內心緊張的程度,已到了何等地步。

    閩大公子的臉色更加難看。

    少女抿唇笑了,笑容格外迷人。

    這個傻小子真有些邪乎。

    霍枝然快刀抖得更厲害,頭額、鼻樑上全是汗珠。

    金龍和馬虎相顧駭然,一種難以相信,而又不能不信的神情,凍結在臉上。

    閩大公子然然抿唇嘿嘿嘿三笑。

    霍枝然身子一抖,臉色煞白。

    笑三笑,人頭掉!

    這是閩大公子的習慣,也是他殺人的信號,只要他連笑三聲,他認定要殺的人就死定了。

    少女笑容頓斂,俏臉上罩上一層陰雲。

    她懂得魏公府的規矩,也知道閩大公子的習慣。

    說來也巧,她原本該是魏公府的媳婦。

    霍枝然聽到閩大公子三聲笑聲,知道主子已決意要殺這個傻小子。

    他想勸閩大公子,但不敢開口,他怕主子說他貪生怕死。

    他想不出手,但不敢違命,他綴隨魏公王多年,從來唯命是從,不敢違背主子半點意願。

    但,他總有一種感覺,很奇怪的感覺,這小子魏公府招惹不起。

    他又聽到了閩大公子的一聲輕聲的咳嗽聲。

    這是主子的催魂令!

    為魏公王而死,粉身碎骨,死而無怨!

    他精神一振,深吸了一口氣,眼內頓時精光閃爍。

    拼著一死,也要將這小子殺死,為魏王府免除後患!

    他狠狠心,將目光從徐天良左手指上,轉註到他臉上。

    徐天良出不出手,用什麼手法將竹筷戳入他咽喉,他已無心再去考慮,他想的只是一點,集中所有力理,執行主子的命令,將徐天良置於死地。

    他目光射向徐天良的瞳仁,他罕見的眼力似乎要將徐天良內腑穿透,他要利用徐天良一怔之時,把刀刺入他腦袋,將他的魂魄追逐到幽冥城內!

    驀地,他看到了一綠光,冷森悸人的綠光。

    這抹綠光來自徐天良瞳仁深處。

    這不是人的目光,是狼眼的光只有冷酷兇殘的狼,才有這種獸性的光焰。

    他又彷彿聽到了狼嗥聲。

    他被懾住了,所有的勇氣頓時化為烏有。

    他突然垂下刀,長吁一口氣,一鬆手,刀掉在了地上。

    霍枝然居然不戰自敗!

    這話就算是說出去,也沒有會相信,但這確是事實。

    金龍和馬虎瞪傻了眼。

    霍枝然臉色慘白,退到閩大公子身旁,低著頭道:“大公子,小人沒用,居然……”

    閩大公子冷聲截斷他的話:“這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霍枝然如釋重負,聲音帶點顫抖:“謝……大公子。”

    閩大公子轉臉對少女道:“讓姑娘見笑了,請姑娘記住,在下是魏公府閩大公子,金劍閩佳汝。”

    少女頭一歪,翹起小嘴:“沒聽說過。”

    她現在有了徐天良這樣的朋友,已再不用怕魏公府了。

    閩大公子怔了怔,臉色一沉:“咱們走。”

    說罷,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霍枝然深深地望了徐天良一眼,扭頭跟了出去。

    金龍和馬虎拾起地上的快刀,也急匆匆離去。

    店內就剩下少女和徐天良兩人。

    “小二!”徐天良吆喝了一聲。

    沒人答應。

    “上菜來!”徐天良再次呼喊。

    仍沒人回應,連鬼影子也沒看到一個。

    徐天良快快地站起身,也走向店門。

    他從少女的酒桌旁走過。

    “喂朋友,我請你喝一盅。”少女伸手擋住他。

    他冷冷地道:“我沒有朋友。”

    少女並沒有收回手,笑吟吟地道:“不是朋友,喝一盅也沒有關係。”

    他仍是冷淡地道:“我找不出要和你喝酒的理由。”

    少女睜光閃了閃,故意道:“你不敢?”

    他眼中掠過一道稜芒,隨即談淡道:“就算是不敢吧。”

    他撥開她的手。

    這個傻小子!

    她急了,竟一把抓住他狼皮襖道:“別急著走,你不是餓了?”

    “不錯,”他困惑地望著她,“餓了又怎麼樣?”

    她臉上綻出一朵笑花:“餓了,就請坐下來吃飯。”

    他突然發覺她非常的好看,那姿勢與模樣就像狼群求偶戰中,翹起屁股等待著勝利者的母狼。

    他感到一種原始的莫名的衝動,臉上泛起一層緋紅。

    “怎麼樣?”她歪起頭問。

    她心中在想:這小子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他身子抖了一下,腦袋頓時清醒過來,江湖險惡,心更險惡,這一定是蘊藏著危險的誘惑!

    他斷然道:“不行。”

    她皺起秀眉:“為什麼?”

    他不加思索地:“我吃慣了獨食。”

    她“唉”地一笑,笑聲像銀鈴劃空,震撼著他的心絃。

    他抬腿就走。

    她斂住笑道:“你走出此店就別想吃到東西。”

    他頓住腳,詫異地道:“難道其它酒店不賣酒萊?我見到街上,有許多的酒店。”

    她眨眨眼捉弄地道:“你不懂這裡的規矩?”

    他眼裡蒙上一層水霧:“什麼規矩?”

    她晃晃頭,一本正經地道:“本城雖有許多酒店,但只有這一家儒生店是外客店。”

    “外客店?”他沒聽師博說起過這種酒店。

    “外客店,就是外來客人之店,也就是說全城只有這一家酒店,賣外來客人酒菜,其餘酒店只賣本城客人酒菜,所以說你出此店就別想吃東西,要吃飯就只能留在這裡。”她耐心地向他“解釋”。

    原來是這樣!

    他點點頭,在考慮自已該怎麼辦。

    他有些後悔。後悔不該沒聽師傅的話,在山林裡行走,在那種地方有他永遠也取之不盡的食物。

    現在該怎麼辦?

    她又扯扯他的狼皮襖:“快坐下來吃飯,吃完之後,我還有要事去辦,你我從此分手,就等於誰也沒見過誰,誰也不認識誰。”

    他目芒一閃。這個主意不錯!

    她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抿唇一笑:“請坐。”

    他沒再猶豫,極有風度地向她施了一禮,款款落座。

    她心中升起一團疑雲。

    他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官宦家子弟,可又為何像個未涉人世的傻子?

    她隨意擺擺手;“請隨便。”

    他低下頭,一股濃郁的香氣撲入鼻內,肚中一陣鳴響。

    他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撩撥食慾的芬香,他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飢餓。

    他一時忘形,眼中閃射出貪婪的光芒,伸手抓起一塊魚翅塞入口中。

    他運動堅銳的牙齒,幾下便將骨頭咬碎,連肉帶骨,吞入肚內。

    看著他那副饞相,少女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他自知失態,忙斂住饞相,將油手在織錦袋上擦了擦,坐直了身子,端起酒盅,拱手含笑道:“姑娘請。”

    少女舉盤還禮:“公子請。”

    他捲起狼皮襖袖,抿了一口酒,噴噴嘴道:“好酒,十年女兒紅!”

    少女捂住酒盅,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道:“想不到公子還是一位品酒的高手。”

    他斯斯文文地擱下酒盅:“姑娘過獎。”

    少女隨口問道,“公子尊姓大名?”

    他淡談地道:“你我萍水相逢,姑娘有知道我姓名的必要麼?”

    少女一笑:“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公子與我雖然是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緣,留個姓名,有什麼要緊?”

    他搖頭道:“在下區區一個流浪漢,留下姓名辱沒了父母的尊顏,還是不留下的好。”

    少女眉頭微皺:“你不想知道我是誰?”

    他面容冷漠,聲音發涼:“你我稍刻分手後,誰也不認識誰,我又何必要知道你是誰。”

    她心中蓬地騰燒起一股火焰。

    憑她的身份地位,容貌才幹,她還從未遭到過任何男人如此的冷落。

    “臭小子,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擺架子”

    她暗地裡忿忿地罵著。

    她鼓起小嘴,沒好氣地道:“快吃,吃完了,咱倆好早散夥!”

    他不慌不忙地,舉起筷子:“姑娘請。”

    她滿臉怒容,歪著嘴,瞧著他。

    他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不知自己已經生氣?

    他怔怔地凝視她,筷子頓在空中。

    她為什麼會生氣?

    她生氣的模樣,居然也是這麼好看!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快吃,吃完了,本姑娘還要趕路呢!”

    他將竹筷伸入碗中。

    “別假斯文了,來吧!”她伸手在碗中抓起一大團魚丸,塞入口內。

    他遲疑了一下,隨後笑著伸出了雙手。

    一餐特殊的進餐,就像傣族人吃抓飯一樣,但比傣族人抓飯更為豪爽大方,粗魯痛快。

    四隻手,在碗內亂抓、亂撈、亂搶,片刻之間,一桌魚翅席被兩人吃得碗底朝天,居然連一根魚刺骨頭,也沒有剩下。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菜,原來還有這麼一種刺激的吃法。

    她格格地笑著,將油汙的手在他狼皮襖上揩個乾淨。

    她覺得和這個似傻又不傻的年輕人在一起,十分開心。

    她還在笑。

    他卻已站起身,走向了店門。

    “喂!”她大聲叫他。

    他沒理睬,大步走出店外。

    “哼!臭小子,死小子,你當你是什麼人,本姑娘難道還要巴結你不成?滾,給本姑娘滾得遠遠的!”她贏著嘴罵著,抓起包袱,也離開了儒生店。

    踏出店門。

    左右兩條街。

    徐天良在左街上。

    少女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向右街。

    她決定與他就此分手。

    驀然,她瞟見了對面街頭茶檔上的一人,那人正在伸頭向這邊觀望。

    她立即改變了主意。轉身向左街跑去。

    她暫時還不能與他分手,憑他趕走霍枝然的那手功夫,他應該有能力保護她。

    不管他是誰,也不管會給她帶來怎樣的災難,她目前需要他的保護。

    她撒開腿,追向徐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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