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去險上的易容粉,脫去身上的大寬袍,錢小晴笑吟吟地出現在徐天良的眼前。
“是你?”徐天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雖然見識過錢小晴的易容術,但仍不敢相信剛才的怪頭翁,竟就是她扮裝的。
實在是太玄乎了!
易容世家慕容若真,若見到剛才的傑作,恐怕也要自嘆不如。
錢小晴格格地笑著:“不是我還是誰?你以為當真是怪頭翁從墳墓裡爬出來救你?”
他呆呆地瞧著她。
她秀髮剪去了大半截,剩下的發兒結了九條小辮,臉上還沾著大團的未抹淨的易粉,模樣古怪得好笑。
他眼裡閃爍著痴痴的溫柔。
她手指板住嘴角,接著眼皮,向他做了個鬼臉,神態極像一隻調皮的狼崽。
他眼珠頓時像只玻璃珠,目光在玻璃內似流水般地閃動。
她笑著,毫無顧忌地在他面前更換衣服,打開纏在腰上的小包袱,準備換上女兒裝。
陽光灑在她身上,她赤棵的肩背在陽光下泛著銀光,搐手之間,胸衣籠罩著的活潑翹動的雙乳,似要從衣兜裡蹦出來。
他瞳仁陡地收縮,繼而放大,射出令人涼悸的綠芒。
她變腰去穿裙褲,那姿勢像是翹起屁股的母狼。
他像狼一樣地躍起,猛撲過去,一聲不響地把她按在地上。
她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有些慌亂,本能地拼命抵抗。
說實在話,她沒有想大白天裡,他會這麼幹。
她知道他衝動的原因,有些後悔不該在他面前換衣。
他迫不及待地想猛力撕開她的內衣,又去解她的內衣。
他的臉貼得很近,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
她雖然也有些地動心,但仍然拼命掙扎。
她已知道了他的遭遇,更進一步瞭解了他,深知在這種情況下,決不能與他苟合。那樣做只會加深他心中狼的野性和瘋狂。
他粗暴的制止著她的掙扎,一心要達到他的目的。
他閃爍著貪婪、焦急、冷酷的目光,使她感到了害怕。
她並不害怕他的佔有,而是害怕他以後無法控制他野性的衝動。
她有了山頂小木房一幕的經驗,想再給他一個耳光,將他打醒。但,她的手,一隻被她抓著,一隻被壓在了身下。
她無法動彈,無法制止他的瘋狂。
一時間,他已兵臨城下。
她知道,如果他成功,也許改變他對男女神聖愛情的看法,也許以後他就會變為一個施暴魔頭,一條兇殘的色狼。
她必須制止他!
陽光從他肩頭上透過,射到她臉上,刺得她雙目發脹,淚水淌流出來。
這淚水,是陽光刺出來的,也是心裡急出來的。
陽光泛起一串耀目的紅圈。
她心一動,陡然停止掙扎,發出一聲蕩心的嬌吟。
他身子微微一抖,將嘴唇壓在了她的櫻唇上。
她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她張開玉嘴,在他嘴唇上猛咬了一口。
“啊!”他驚叫一聲,身子往後一縮,隨即跳起。
她慌忙地爬起來,迅速穿上衣裙。慌忙之中,衣衫不整,但畢竟已經穿好。
徐天良呆呆地站著,嘴唇湧著鮮血,眼中綠光已經消逝。
錢小晴轉過身,柔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咬破了你的嘴唇了,其實我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徐天良緩緩抬起頭,仰望著天空,眯起了眼,緩聲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不該這麼對你,你說得對,我們是人,而不應是畜牲。”
說著,他突然揪住自己的頭髮,發出一聲低低的嚎叫:“我為什麼還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他臉上的表情痛苦極了,嘴唇上的鮮血直往下滴落。
“天良!”她撲到了他的懷中,掏出手帕,給他抹去唇上的鮮血,“別這樣,千萬別這樣,你長期生活在狼群中,有這種舉動並不奇怪,慢慢地就會好的。”
他猛然樓住她,再次把滴著鮮血的嘴唇壓在她的香唇上。
熱烈的擁抱與親吻。
熊熊的火焰在兩人胸上燃燒。
他眼中已沒有了狼眼的綠光。
她眼中閃爍出灼熾的火焰。
再也不是野性的瘋狂與肉體的衝動,而是感情的交流與愛情最高形式的表露。
肉體隔著兩層衣紗,心靈卻完全契合在一起。
她緊抱著他,溫柔而深情地道:“你不用著急,我遲早是你的人”
這是她有意給他的安慰。
他沒有答話。她的話勾起了她的另一番心思。
良久,他輕輕推開她,亮亮的眸子直盯著她的身子。
她低頭打量了自已一下,“噗”地一笑,動手整整衣衫,又去解頭上的小辮:“我這模樣一定讓你很吃驚吧?”
他點點頭,頓了頓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翹起下唇,笑笑道:“三叔告訴我的。”
他眯起了眼:“錢百燈?”
“不錯。”她一邊披散開剪短的秀髮,一邊道,“三叔知道你有難,特地叫我來救你。”
“哦。”他眼睛一睜,“三叔現在哪裡?”
“西街巷小屋裡。”
“他為什麼沒有來!”
“扮裝怪翁,他幫不上忙,來了反而礙事,所以就沒來了。”
“原來是這洋,宋志傲?”
“他也在西巷小屋裡。”
徐天良扭身就往外走。
“哎!你要去哪兒?”錢小晴抓起小包袱,追前一步問。
徐天良平靜地道:“去西街巷小屋。”
錢小晴臉色微變:“去那兒做什麼?”
徐天良故作驚訝地道:“三叔救了我的命,自然是去向三叔謝救命之恩了。”
錢小晴急忙道:“不用!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徐天良沉聲打斷她的話:“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這救命的大恩,怎能不去道謝?”
說罷,他抬腳又要走。
錢小晴斜身橫在他身前:“三叔是個豪爽之人,不拘小節,你要謝就謝我好了,何必去驚擾他老人家?”
徐天良鷹般的目光謝到她臉上:“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先是一愣,隨即秀目一揚,滿臉異彩,坦然地道:“不錯,我是在騙你,可我要問一句,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騙你?”
徐天瞧著她道:“這很簡單,如果三叔要救我,他就不會那麼早讓我離開西巷小屋,至少在我離開前,會給我一個警告。”
錢小晴點點頭:“有些道理。”
徐天良猶自道:“你是鐵血堡公主,三叔又是專來接你回堡的,他決不會讓你單獨冒險救我,若你是他派來的,他就必定會在附近接應,而不會呆在西街巷小屋裡等侯。”
錢小晴豎起拇指:“高見。”
徐天良繼續道:“你已易容而來,若是三叔所派,決不會帶上行裝小包袱,分明有逃走之嫌,因此,我敢斷定你決不是三叔派來的救我的。”
錢小晴心悅誠服地道:“徐公子洞察秋毫,令小女子佩服萬分。”
徐天良不與她耍嘴皮,正經八經地道:“你把三叔怎樣了?”
錢小晴翹著嘴道:“沒怎麼樣,只是在酒中下了點迷藥,讓他老人家好好地睡上四個時辰,好讓我來救你。”
徐天良似是不信:“看樣子三叔是個精明的人,怎會中你的道!”
錢小晴眸子一翻道:“你說得不錯,三叔對我很有戒心,我先用迷藥,被三叔發覺了,後來還是宋志傲迷倒了三叔。”
徐天良搖搖頭:“不可能,宋志傲不可能向三叔下迷藥。”
他與宋志傲結識不久,但對他性格已頗有了解。
錢小晴道:“信不信由你,但三叔確是被宋志傲迷倒的,因為他已追上了逍遙宮宮主羽裳仙子廖小瑤。”
徐天良滿腹狐疑:“究竟是怎麼回事?”
錢小晴沒有賣關子,將她所知道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末了,她道:“我也不知道怪頭翁長的什麼模樣,若不是廖小瑤趕來替我易容,恐怕我怎麼也哄不過生死判官嚴陰陽。”
廖小瑤與閻王官有什麼關係!
她為什麼要救自己!
徐天良頓生疑竇,臉上佈滿疑雲。
錢小晴一旁道:“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哄走嚴陰陽,嚴陰陽敗在你的手下,想那閩佳汝也就不敢再來冒犯你了。”
徐天良仍在沉思,沒有吭聲。
“咱們走。”錢小晴用手肘撞撞他。
他似突然驚醒:“去哪兒?”
錢小晴豎起食指:“去滄洲啊,你忘了你的諾言?”
徐天良猶豫了一下,抿抿嘴:“走。”
錢小晴睜圓眸子:“你有心事?”
徐天良搖搖頭:“沒有。”
錢小晴唬起臉,一本正經地道:“我可告訴你,無論怎麼說,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許想別的女人!”
兩人離開了關帝舊廟,帶走了一團情,一股煞氣,和一個撲朔的謎。
東陵。
一座荒涼的古墳山丘。
清波亭。
一個破舊的石亭。
日近黃昏。
彩霞光灑在山丘上,落在清波亭中,印在閩佳汝的臉上。
山丘一片沉寂,呈現出地府般的冷清。
石亭一片破碎,隱蘊著痛心的淒涼。
閩佳汝的臉一片陰沉,透著忿怒、冷酷和兇殘。
他聞這裡曾是福王爺靖王的皇墳寶地,數百年變遷,幾經滄桑,這座無人踏入的山丘,變成了荒山,長眠地下的王爺、儐妃也都成了孤魂野鬼,山丘的冷清的必然的。
清波亭有一個類似南宋嶽大元帥被十二道金牌招回,溢死亭中的故事,曾有劉姓一家五口被吊死在這裡,石亭的淒涼也是理所當然的。
閩佳汝約定生死判官嚴陰陽,在此交納徐天良的人頭,可時辰已過,仍不見嚴陰陽的人影。
更有消息說,徐天良過了午時三刻,仍然活在人世上。
十萬兩現銀,正在通過四省十八家鏢局紛紛運往魏公府,但得到的卻是如此一個戲弄。
閩佳汝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
他咬緊著下唇。夕陽的霞光使他的臉紅一片、白一片。
空中響起一聲響亮的長哨。
嚴陰陽終於來了!
他的下唇咬得更緊。
一陣清風颳過,落葉旋轉之處,陡地現出了一個人影。
五短身材,藍衫裹體,腰間繫根紮帶,左手執竹杖,頭上仍罩著一個羅漢面具。
閩佳汝利刃般的目芒投向對方。
然而他所能見的,只是羅漢面具內的一雙精光炯炯的眼睛。
他看不到對方的險,無法見到生死判官此刻的表情。
“你來了?”閩佳汝沉聲問。
“不錯。”嚴陰陽點點羅漢頭。
“你居然還敢來?”語中帶著明顯的嘲弄。
“我為什麼不敢來?”堂堂正正吐字如刀。
“人頭呢?”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沒有。”簡單明瞭,直言不諱。
剎那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氣,湧塞在了他的心中,使他覺得異樣難耐。
一向以沉得住氣而著稱的閩大公子,一反常態,呼地躍出清波亭,落在嚴陰陽身前五步遠的地方,逼視著他道:“如何交待?”
嚴陰陽晃晃羅漢面具道:“我是個買賣人,眼見著蝕本的生意,自然不會去做。”
閩佳汝冷漠的臉上,掠過一層陰雲:“你與徐天良交過手了?”
嚴陰陽爽朗地道:“是的。”
閩佳汝劍眉一挑:“你不是他的對手?”
嚴陰陽淡淡地道:“結果都已經出來了,你還要問?”
閩佳汝臉色泛起一片蒼白,喃喃道:“我……不信。”
生死判官居然不是徐天良的對手!
武林行刑官的劍下,居然能有逃生者!
驚駭、疑惑與不信,所融成的怯怯然的氣氛,使他有一種難言的窒息之感。
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來自不在場的徐天良。
嚴陰陽平靜地道:“這是事實。”
閩窪汝目芒倏然一閃,字字如釘地道:“你殺不了徐天良,生死判官的死字令牌,今後還如何能在江湖行走!”
嚴陰陽淡淡地笑道:“從此以後,江湖上再也不會有生死判官的死字令牌了。”
言畢,他掏出了死字令脾,往地上一扔。
“碰!”中央黑底寫著白色“死”字的木牌,就落在他腳下。
他左手執仗,右手捏著杖柄,右腳尖抵住了木牌。
他這架勢,是要當著閩窪汝的面,劈毀死字令牌。
“慢!”閩窪汝揚起左手,“我再給你十天時間。”
他工於心計,仍想利誘嚴陰陽來對付徐天良。他找不出更好的人選。
嚴陰陽搖頭頭道:“別說是十天,就是十年也不管用。”
閩佳汝皺起眉:“你真打算將自己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今後做一條人人都看不起的狗?”
嚴明陽沒有答話,腳尖一挑,將地上的死字令牌挑向空中!
死字令牌旋轉著,黑白相間的條紋在霞光中交相輝映。
黑白相間的條紋斷裂了,如同無數根細針隨著銀光射向四面八方。
只是一瞬間,眨眨眼皮的時間,或許更短些。
死字令牌被竹中劍削成了無數點碎木屑飛向空中。
嚴陰陽仍左手執杖,右手握住仗柄,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變,彷彿竹中劍根本就不曾出過鞘。
碎木屑倏的一陣雨點,灑落在他的頭上、身上和腳下。
閩佳汝驚駭萬分。
好快的劍法!
好鋒利的劍刀!
他年少自負,綽號金劍,號稱天下劍王,自稱劍法天下第一,從未真正把對手放在過心上。
今天,他算是開了眼界,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震撼了他的心。
父親魏公王金刀閩少南說的不假,武功境界果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嚴陰陽的劍比他的劍要快、要準、要狠。
他自認不是嚴陰陽的對手。
嚴陰陽尚鬥不過徐天良,他又如何能是徐天良的對手?
他頓覺四體懸空,往日那些自信、自尊和自命不凡的優越感,好像一堵大牆似地坍塌下去。
耳邊響起了嚴陰陽略帶一絲淒涼的聲音:“生死判官已經死了。”
嚴陰陽緩緩地摘下了羅漢面具。
一張蒼白的略帶幾分書卷氣的臉。
閩佳汝怔怔看著這張臉。
這就是武林赫赫有名的生死判官劊子手嚴陰陽?
嚴陰陽一腳蹲在羅漢面具上。羅漢面具癟了、破碎了。
“閩大公子,”嚴陰陽冷靜地道:“你該滿意了。”
閩佳汝臉上罩起一層煞氣,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砸不砸招牌,是你的事,買賣的規矩,你是明白的。”
嚴陰陽沉靜地道:“你不要忘了,這次老夫例外沒有收公子的定金。”
閩佳汝冷笑道:“可十萬兩現銀,正由四省十八家鏢局送往魏公府和你指定的西涼院閣。”
嚴陰陽無奈地聳聳肩:“這麼說來,閩大公子是要在下賠償五萬兩現銀了?”
閩佳汝咬了咬嘴唇:“這是買賣的規矩。”
嚴陰陽苦兮兮地笑道:“老夫買賣雖然做得不少,但卻是從沒留過夜棧,眼下兩袖清風,哪有五萬兩現銀?”
閩佳汝眼裡透出冷芒,冷聲道:“沒銀子,有命也行。”
他有意逼嚴陰陽,目的是想試試嚴陰陽的實力,同時出一出心中怨氣。
嚴陰陽平淡地道:“閩大公子是想要老夫自裁?”
閩佳汝冷聲道:“這是規矩。”
嚴陰陽沉下臉,一本正經地道:“老夫有個消息想賣給閩大公子。”
閩佳汝微訝道:“什麼消息?”
嚴陰陽字字如吐地道:“一個價值十萬兩現銀的消息。”
“哈哈哈哈!”閩佳汝迸出一串長笑,“什麼消息能值十萬兩現銀?”
嚴陰陽耐心地等閩佳汝笑過之後,慢慢地道;“閩大公子不想知道老夫為什麼在徐天良面前,不戰而退,甘願自砸招牌?”
閩佳汝嘴角扯了扯,沒有吭聲。
嚴陰陽又道:“你不想知道徐天良一劍能削下你腦袋的劍招是什麼?”
閩佳汝臉下的肌肉抽搐了幾下,臉陰沉得可怖。
嚴陰陽肅容道:“你真要老夫的命?”
說話間,他斜舉起竹杖對準了自已的腹部,這是師兄怪頭翁邢天日,告訴他對付閩佳汝的辦法,但不知能否奏效?
如果閩佳汝定要他死,他可就麻煩了!閩佳汝沉默了片刻,抿抿嘴道:“你說吧。”
閩佳汝點點頭:“行。”
嚴陰陽沉聲吐出八個字:“天神劍式倒懸天地。”
閩哇汝只覺心頭一震,似乎有一股酷寒的涼氣,自背脊直透而入,徐天良究竟是何人,為何會神谷門燕飛劍秘傳絕招?
清波亭的氣氛,突然顯得十分沉重,沉重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嚴陰陽雙手一拱:“帳已結清,就此告辭。”
閩佳汝陰沉著臉,陡然舉起左手。
一聲響哨,劃破長空。
霍枝然與一群青衣漢,出現在清波亭的四周。
霍枝然目射冷光,雁鋼刀斜橫身前。
馬龍與馬虎各率一隊青衣漢,彎弓措箭,箭頭指著嚴陰陽。
嚴陰陽冷聲道:“這是什麼意思,想殺人滅口?”
閩佳汝眼波詭秘,露出一絲奸笑道:“本公子決沒這個意思,不過……”
嚴陰陽眼光在閃動,心頭也有一股火苗的閃動。
他抿抿嘴,頓了頓:“不過什麼?”
閩佳汝沉聲道:“我只不過想試試閣下的功夫,以便證實剛才閣下所言,是否是事實。”
“如何試法?”
“閣下如果能仗劍從本公子陣中走出去,此樁買賣一筆勾銷。”
“如果不能呢?”
“生死有命,怨不得我閩大公子。”
閩佳汝斜橫半步,側身拔出了腰間的寶劍,耀目的寒芒使夕照霞光綴然失色。
嚴陰陽眉頭一皺,復又舒開,竹中劍躍然出鞘。
兩道寒芒和兩股冷流,在空中默然碰撞、激盪。
霍枝然雁鋼刀往上一挑,刀鋒與閩佳汝的寶劍,相呈犄角之勢。
青衣漢子變位,彎腰,蹲身,弓箭搭成三層,將空中封死。
一張無形的網將陰陽罩住。
寂靜,還是寂靜……
每一處盡是死機。
嚴陰陽眼睛眯起,透出絲絲銀針般的冷芒。
此時,空中忽然傳來樂曲聲。
嚴陰陽眯起的眼睛陡地睜開,心中感到極度的恐懼。
逍遙仙宮的人到了,如果她們是閩佳汝請來的幫手,那就慘了!
閩佳汝眼中透出困惑的光。
魏公府與透出困惑的光。
魏公府與逍遙仙宮素來是河水不區井水,逍遙仙宮的人為何在此刻出現?
如果逍遙仙宮是嚴陰陽的後援,事情就會十分棘手!
霍枝然、馬龍、馬虎與一幫青衣漢,聽到樂曲後,皆伸長了眸子痴痴地望著天空。
晚霞之中,一頂華麗的彩轎由四名轎伕抬著,在八名絕色的樂女簇擁下,飄到了清風亭內的荒草坪中。
樂音頓止,彩轎停在右側地上,相距閩佳汝與嚴陰陽各三丈遠,形成一個三角形。
閻佳汝和嚴陰陽各退後一步。
霍枝然、馬龍、馬虎等人垂下了手中的刀劍與彎弓。
閩佳汝的臉色倏然一變,但只是一瞬間,又恢復了本色。
彩轎停落的地方,正是他佈下的萬象森羅陣的死點。
這是個致命的死點,也是萬象森羅陣唯一的破綻之處。
許是僥倖和碰巧?
他極善於掩飾自己,未將內心的驚慌流露在臉上,顯得非常鎮定。
他十分平靜而有禮貌地,扭臉面向彩轎道:“在下魏公府大公子閩佳汝,來者可是逍遙仙宮宮主羽裳仙子?”
嚴陰陽聞言,暗自吁了口氣,羽裳仙子並非閩佳汝所請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思量之間,轎內傳出一個非常動聽的,猶似黃鶯歌唱的聲音:“閩大公子見識,好眼力!本座正是逍遙仙宮宮主羽裳仙子。”
閩佳汝面向彩轎微微躬身道:“宮主誇獎,在下只不過是聽家父說過逍遙仙宮,所以見到宮主的彩轎,才有如此冒昧的猜測。”
娓娓動聽的嬌音繼續從轎內傳來:“人言閩大公子氣宇軒昂,偶像英偉,且極善言辭,今日看來,人之所言,果然不假。”
閩佳汝笑道:“宮主如此所言,令在下實是無地自容了。”
話音略略一頓,又道:“魏公府與逍遙仙宮素無往來,不知宮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轎內聲音稍稍一變,雖然依舊動聽,卻已帶幾分威信;“我是來做調解人的。”
調解人?閩佳汝與嚴陰陽心中皆是同時一怔。
嚴陰陽皺皺眉頭道:“羽裳仙子,老夫不需要什麼調解人,只要你不介入此局就行了。”
他自信憑自己的實力,一定能走出萬象森羅陣,閩佳汝奈何不了他。如果加上這個不明不白的羽裳仙子,弄不好也許會鬧個一失足而成千古恨。
閩佳汝目光一亮,臉上掠過一絲喜色。
羽裳仙子並非是嚴陰陽的後援,而嚴陰陽根本就不願意接受羽裳仙子的調解,事態明顯對他有利。
轎內聲音飄然而出,居然帶著幾分傷感的感嘆:“受人之託,無可奈何!”
“受誰人之託!”閩佳汝和嚴陰陽禁不住同時發問。
誰敢幹涉魏公府的事?
誰會關顧武林生死判官?
轎內緩緩吐出一個名字:“徐天良。”
這個名字,令閩佳汝、嚴陰陽都震耳驚心,面色倏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