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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倒懸天地”下的冤魂

    “看招,金陵亡魂!”關培南先聲告警,然後揮刀向徐天良發出凌厲的一擊。

    他是凌空攻擊,身形拔高兩丈有餘,厲嘯聲中連人帶刀粹然撲下。

    余天良微閉的眼睛陡然瞪大,眼裡迸射出灼熾的綠芒。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事實。

    就在關培南出聲告警之時,石牌坊的斷石之後,走出了霍枝然。

    霍枝然右手握著雁鋼刀,刀鋒按在他左手扣著肩井的錢小晴脖子上。

    錢小晴披著灰狼襖,瞪著一雙驚恐的眸子望著他。

    媽的!狡詐的關培南。想在最後一招,用錢小晴來擾亂他的心緒。置他於死地!

    他正要厲聲喝問,關培南已發動了攻擊。

    他想問鐵面判官杜雲魂,這是怎麼回事,卻已來不及了。

    關培南因背向石牌坊,又在全心攻擊之中,根本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

    徐天良仍痴待著。

    關培南刀已到徐天良頭頂。

    一招準備,故此收招並不難。

    石牌坊斷碑前,霍枝然一刀勒過錢小晴脖子,一股刺目的鮮血噴上天空!

    “嗚哇——”一聲如狼曝月的嚎叫,甚是淒厲。

    一抹爛燦的冷芒,宛如來自於無窮的蒼穹。

    徐天良的倒懸天地出手了。

    關培南躍身過攻,凌空撲下,頭朝著地面,驀地,天地倒轉了,他覺得自己正在朝著天空飛去。

    空中的明月離他愈來愈近。

    他知道不妙,急忙左躍。他輕功極好,憑空虛蹬,身子已向左飄出丈許!

    他只需蹬兩腳,就能逃出天地倒懸殺式的圈外。此時,杜雲魂眼中閃過一抹冷芒,右手手指輕輕一彈。

    關培南只覺得腰背命門穴一麻,全身頓時癱軟,雙腳蹬不出去了!

    一線冰涼!

    冰涼的冷風,從脖子上吹過。

    他在空中凝住身子,直線往下墜落,與此同時,一股血柱像噴泉似的在空中噴開。

    徐天良從他身旁掠過,直撲向石牌坊。

    意識還尚未從關培南的腦海中完全飛走,他知道自己中計了,只是不明白杜雲魂為什麼要加害自己。

    “砰!”他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手中的金刀扔得遠遠的。

    他拼命地瞪大眼,掙扎著,竭力想扭回頭去,看看徐天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脖子剛一扭,喉頭咯地一聲輕響,腦袋頓時耷拉下來。

    他像嘆息似的吐出最後一口氣,身子一陣抽搐,寂然不動了!

    在離開這世界之前,他是有理由嘆息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究竟是杜雲魂,還是閩佳汝要害他。

    他畢竟太年輕了,而且脾氣也不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實在令人嘆息。

    徐天良掠到石牌坊斷碑前,拖起渾身是血的錢小晴,發出一聲怒怨的呼喊:“小晴!”

    他沒有檢查錢小晴的傷口,因為他知道她已經死了,一個人如果連喉管都割斷了,這人還能活著?

    他猛然抬起頭,閃著緣光的目光掃過四周,嘎然喊道:“你……”

    四周一片沉寂。荒草在冷清的月光下顫慄,呻吟!

    哪裡還有霍枝然的身影。

    他緊抿下唇,手中的劍在斷石碑上一削,“嚎”斷石碑裂為兩截。

    他低下頭,突然,目芒一閃,再閃。

    他鬆開拖著的錢小晴的手,從錢小晴臉上“噗”地撕下一張人皮面具!

    躍入他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女人的面孔。

    中計了,心念一閃而過,他忽地躍起,搶向比武地,撲到關培南的身旁。

    關培南僕俯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他呆呆地望著關培南脖上的劍口。天神一劍幾乎將關培南整個脖子削斷,僅留下一點皮肉,將腦袋與脖子連在一起。

    關培南斜歪著臉,一雙眼睛仍圓瞪著,彷彿是死不冥目,良久,徐天良緩緩抬起頭,橫著手中劍,轉身向左側方向。

    左側的石塊上,仍舊站著杜雲魂。

    他還沒有走,月光和燈籠光交織印在他鐵皮面具上,泛出一層驚人而神秘的光彩。

    “究竟是怎麼回事?”徐天良聲音平靜,但卻目露兇光。

    一場公正的決鬥或比武出了差錯,公證人逃脫不了責任。

    如果杜雲魂作不出很好的解釋,他就決心殺了他。

    杜雲魂平靜地道:“我不知道。”

    鐵面判官既然敢留下來,必然早已有所準備。

    “你會不知道?”徐天良揚起了眉,滿臉佈滿殺氣。

    杜雲魂鎮定自若地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留在這裡,等候你的問話了。”

    這是最有力的解釋,使得徐天良一時無話再問。

    徐天良沉默片刻,抿抿嘴道:“是閩大公子請你來的?”

    杜雲魂斷然地搖搖頭:“不是。老夫與閩大公子素無交往。”

    徐天良道:“如此說來,霍枝然押錢小晴來此,你是不知情了?”

    杜雲魂道:“老夫確實是不知情,但老夫有責任。”

    徐天良輕哼一聲:“哦!”

    杜雲魂正色道:“老夫身為公證人,自要保證雙方比武在絕對公平的情況下進行,因此應該要清理場地,絕不能容許任何人入場搗亂,可是這一次老夫失職了。”

    徐天良臉色悠然變冷:“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杜雲魂沒直接回答他的話,卻道:“老夫願意承擔失職的一切後果。”

    徐天良聲冷如冰:“是嗎?”

    杜雲魂泰然地道:“你動手吧,老夫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徐天良身形一晃,已閃至杜雲魂身前,天神劍劍鋒抵住杜雲魂的咽喉。

    杜雲魂出人意料地沒有出於抵抗,也沒有閃避。

    這是個大膽的冒險,因為憑徐天良的性格,他隨時可能真的殺死他。

    徐天良兇狠狠地道:“是誰設下的圈套?”

    杜雲魂沉靜地道:“不知道。”

    徐天良劍鋒輕輕地抵了抵:“是不是閩大公子?”

    徐天良仍是三個字:“不知道。”

    徐天良瞳仁裡閃出綠光:“你真的不肯說?”

    杜雲魂冷靜得如同一塊冰鐵:“鐵面判官一言九鼎,字字千金,沒有證據的事,決不會亂說。”

    徐天良咬咬牙道:“不管怎麼說,對關培南的死,你應該負責。”

    杜雲魂冷冷地道:“難道還要老夫再說一遍,請你動手?”

    “好!那你就去死吧!”徐天良殺氣騰騰地道。

    他雖然嘴裡這麼說,但並沒有馬上付諸行動,因為憤怒還沒有讓他喪失全部理智。

    杜雲魂仍是靜靜地站立著,紋絲不動。

    徐天良的眼光掃在他的鐵皮面具上,就似一柄利斧砍在鐵砧上,火星四濺。

    “呀!”徐天良如夜狼般咆叫了一聲,收回手中的劍“算你有種!”

    杜雲魂瞧著徐天良,沉緩地道:“徐公子要想知道實情,找到霍枝然不就真相大白了?”

    徐天良眼中的綠光閃了閃,默然地點了點頭。

    這個主意不錯。

    杜雲魂又道:“至於關培南的死,老夫身為公證人,自會在魏公王面前說明真相。”

    徐天良臉色凝肅。

    這位鐵面判官究竟是敵還是友?

    杜雲魂頓了頓,換個口氣道:“今日老夫失職,徐公子能劍下留情,這份情,老夫日後定當回報。”

    徐天良冷冰地道:“不敢當。如果你定要回報,就請替我收拾這裡的殘局吧。”

    說罷,徐天良扭頭深沉地看了關培南一眼,輕嘆口氣,緩步走出草坪。

    人出草坪,身形一旋,已不見了蹤影。

    杜雲魂還在原地站著,右手掌心捏著一顆藍色的小三角鋼(此處缺436-437頁)

    宋志傲卻按捺不住,雙手猛然抓住他的肩頭道,“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徐天良沒有動作,但瞳孔在收縮道:“她是怎樣回來的?”

    宋志傲忍住性子,嚥了咽嘴道:“大約是半個時辰前,我正在房中練笛,忽聽到後門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覺得有些奇怪,忙出院外,沒想到竟在後院外發現了師妹她……”

    徐天良眉頭一皺。

    顯然,綁架錢小晴的人,目的並非在錢小晴身上,而是逼使自己去野花坡與關培南約會比武。

    宋志傲繼續道:“師妹只是中了迷香,昏迷不醒,身上的物件都在,唯獨沒了這件狼皮襖,我本想去找你,但又放心不下師妹,只好把她弄到你床上躺下,耐心地等你你回來。”

    徐天良收縮的瞳仁裡,閃出森森的亮點。

    綁架人並無意傷害錢小晴,目的只是想讓自己誤會,以便在野花坡用殺假錢小晴激怒自己,與關培南生死相搏。

    難道綁架的目的,是意在加害關培南!

    杜雲魂所為?

    鐵面判官在江湖以公正為名,而且關培南是閩少南的義子,魏公府的二少年。

    這情況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閩佳汝所為!

    關培南是閩佳汝的弟弟,不管是實際上的,還是名義上的,他終究是他的弟弟,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但不是絕對不可能。

    只要有一點可能的事,就會有人去做。

    徐天良霍地站起身來。

    宋志傲沒再問話,兩隻炯炯發光的眼睛透出焦急之情。

    徐天良簡要地將發生的事敘說了一遍。

    宋志傲頓時臉色變了,眼傻了。

    徐天良居然將魏公府二少年關培南給殺了。

    這個禍可惹得不小!

    堡主剛請南劍王歐陽虹、九杖怪乞龍松生、神拳太保曹長勝和少年天佛大師到魏公府將錢小晴的婚姻糾紛調解。現在卻又是魏公王閩少南的兒子被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一次就是請少林主寺天然方丈和三清老祖出面,也決無調解的可能。

    也許,這就是江湖腥風血雨的開始。

    徐天良卻平靜地道:“人是我殺的,與你鐵血堡無關,你用不著害怕。”

    宋志傲身子微微一抖:“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擔心。”

    徐天良平靜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冷酷:“我並不是有意殺他,如果魏公王執意要找麻煩,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宋志傲露出一臉迷惑的神情,彷彿沒有聽懂他的話。

    難道徐天良還不知道魏公王在江湖上勢力。

    他正待說什麼。

    徐天良道:“我現在就去找霍枝然,若找到他,或許能弄清事實真相。”

    宋志傲立即道:“我與你一起去。”

    “不用了。”徐天良沉聲道:“這是我個人的事。”

    宋志傲挺起胸膛,端然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能不管?”

    徐天良唬起了臉:“你的心意我領會了,但你決不能插手此事。”

    宋志撒氣地吸起嘴:“為什麼?”

    徐天良冷沉地道:“第一,我不願此事,牽連到鐵血堡,且此,小晴要人照顧,我只有三成能力擺平這件事,用不著別人幫助。”

    宋志傲怔了怔,隨即道:“既然你這麼認為,我也就只好不去了,可你要小心,”

    “謝謝。”徐天良轉身就走。

    他走到門外,又扭頭道:“請將狼皮襖上的血洗乾淨了,如錢小晴醒來時,我還沒有回來,千萬不要將殺關培南的事告訴她”

    “這……”宋志傲頗覺為難。這等要事怎能瞞得過錢小晴?

    他想喚住徐天良,但還未開口,徐天良已躍射院裡不見了!

    徐天良在獻縣城裡到處亂竄、搜索。

    不知道霍枝然藏在哪裡,也沒有任何線索,靠的全是運氣!

    運氣好,也許能找到霍枝然。

    他轉過東窗口。

    驀地,一條漢子攔在他在面前。

    青衣,青褲,青紮帶,青蒙面巾,不用去多想也知道必是個剪徑強盜!

    只是,他覺得有些奇怪。

    他一身叫花子般的打扮,怎麼招來搶劫強盜?

    青蒙面巾內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正打量著他。

    能在暗中發光的眼睛,說明青衣蒙布人的功力,已達到了武林一流高手的水準。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心情不好,野性頓發,心中泛起一股強烈的嗜血慾望,頓時雙眼綠芒灼熾。

    “狼崽,慢動手!”青蒙面人大概是看出了徐天良的心意,急聲阻止。

    徐天良伸向天神劍的手凝住在腰旁,兩眼幽幽地瞧著對方!

    知道他狼的外號的人並不多。

    他凝目冷聲道:“你是誰?”

    青衣蒙面人道:“有人要見你,你隨我來。”說罷,轉身就走!

    徐天良略一猶豫,踏步跟上。

    轉過街口,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一座府院門前。

    兩個大石獅。

    兩扇朱漆大門。

    四盞大燈籠。

    燈籠光下,“太博院”三個字在閃耀。

    怎會是這個地方?徐天良心中暗自猜疑。

    太博院是獻縣城狀元節字謎燈大會的總指揮地。

    難道是那位王先生要找自己?

    或許,又是那位逍遙仙宮宮主廖小瑤在耍弄自己?

    猜想之間,太博院的大門“呀”地打開,門內四名粗曠漢子看了徐天良一眼,向青衣蒙面人做了個手勢。

    青衣蒙面人帶著徐天良踏入大門。

    門內是大院。院裡一片漆黑,一片清靜。

    但,徐天良憑著狼一般的敏感,覺察到院裡埋伏著不少人,黑暗中透出一股冷森的蕭殺。

    這哪像一座文院,簡直就是一座武館。

    穿過大院,繞過內廳,踏上一條兩尺有餘的幽徑。

    雖是黑夜裡,藉助著暗淡的月光,他那雙狼眼仍可見到小路旁參差搖曳的翠柳松枝,間或閃耀的奇花異蕊、噴著水柱的清澈池塘。

    好一所優雅的去處!

    這位神秘的主人究竟是誰?

    小路盡處,樹蔭掩映之中,一座小閣樓。

    淡淡的月光映著門框橫楣上,三個不大不小的字:“墨香客。”

    青衣蒙面人垂首道:“徐公子請,主人就在樓內待侯。”

    徐天良沒多說話,踏步入門。

    樓廳,是客廳。

    一色宋代文房的擺設。

    四壁掛著四幅不同的裝修精美的書畫,一張書桌,桌上擱著文房四寶,兩張客人坐的靠椅,中間一張雕花檀木茶几。

    左右壁角,擺著兩個擱滿了書的大書櫃。

    書桌後端坐著一人,神情肅穆,宛似一尊石像。

    徐天良見到此人,臉色倏變,立即搶步上前,雙膝跪地叩首道:“徒兒徐天良,見師傅!”

    他萬萬不曾想到,要見他的人,居然是他的師傅八絕文狂徐滄浪!

    徐滄浪冷冷一哼:“你乾的好事!”

    “師博,徒兒……”徐天良想解釋。

    徐滄浪冷聲打斷他的話:“站起來說話。”

    “謝師傅。”徐天良從地上爬起:“您老人家怎麼上這兒來了!”

    徐滄浪瞪著右眼:“你連連闖禍,我不來怎麼行?”

    徐天良垂下頭:“師傅……”

    “哼!”徐滄浪厲聲道:“你為什麼要偷走我茅屋中的劍?”

    徐天良呶起嘴道:“徒兒只不過想找一件得心應手的兵器。”

    “你知道那是什麼劍?”

    “神谷門主燕神飛的天神劍。”

    “你也配使這柄劍?”

    “師傅既然具教徒兒燕門主的倒懸天地劍法,徒兒就一定配使這柄劍。”

    “放肆!”徐滄浪左手一巴掌拍在書桌上,“你為什麼不遵照師傅之言,走大道去滄州,而擅入新豐縣城?”

    徐天良抬起頭,一雙亮眼瞧著師傅:“我遲早要歸回人群中,所以想早一點熟習一下人群的生活,更好地完成皇祖聖命,這有什麼不對?”

    徐滄浪忿然地道:“好小子,你現在居然敢與師傅耍起嘴皮子來了!我問你,是誰救了你的命?是誰把你撫養成人?是誰教你武功,教你文字,教你詩琴書畫?”

    徐天良亮眼睛黯淡下去,帶一絲歉意口吻道:“師傅,徒兒再不敢了。”

    徐滄浪唬著臉道:“再也不敢了,這句話,你在山谷裡曾經說過多少次?”

    徐天良正色道:“徒兒謹記師命,下不為例。”

    徐滄浪聲音陡地一變,變得有些啞澀:“你殺得就是魏公府的二少爺關培南?”

    徐天良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道:“是的,但我並非有意的殺他,”

    徐滄浪眯起獨眼:“怎麼回事?”

    徐天良將野花坡發生的事,又重敘了一遍。這一次說得比較詳細。

    徐滄浪面色凝重,眯眼不語。

    徐天良扁扁嘴道:“請師傅放心,我自會去魏公王府,向金刀閩少南說明真情,擺平此事。”

    徐滄浪道:“傻小子,你以為你就能擺平此事?”

    徐天良頗覺為難地道:“師傅的意思是……”

    徐滄浪肅容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明天到滄州西子莊去。”

    徐天良頓首道;“是。”

    他不安的心情平靜了許多,師傅說不要他管這件事,就一定有辦法擺平閩少南。

    徐滄浪輕咳了一聲道:“你是不是愛上鐵血堡的錢小晴了?”

    徐天良翹翹嘴道:“您為什麼都知道?”

    徐滄浪板著面孔:“我在問你,是與不是?”

    徐天良咬咬牙,毅然道:“不是。”

    徐滄浪眯著獨眼陡然道:“你在騙我。”

    徐天良沉沉地道:“作為一個皇祖聖命的殺手,不應該有感情,更不應該去愛上一個女人。”

    徐滄浪道:“你說的是真話?”

    徐天良道:“是的。”

    徐滄浪獨眼珠中閃出冷峻的目光:“你為什麼那麼關心她,一直護著她,為了她,甚至不惜將關培南也給殺了?”

    徐天良冷靜地道:“我欠她一份人情,答應護送她到滄州,我不能不遵守諾言,如果一個殺手不能遵守諾言。就不配是一個好殺手。”

    徐滄浪冷笑道:“你很會說話了。”

    徐天良道:“我說的是真心話,到滄州後,我就會將她交還給她的父親,鐵血堡堡主錢振宇,再不與她往來。”

    徐滄浪仍含著一絲笑意道:“話不要說得這麼絕,為師的給你留一條後路,完成皇祖命之後,你是否還打算見她?”

    徐天良未加思索,坦然道:“假如完成皇祖之命後,我還活著,我就娶她為妻。”

    徐滄浪頓起笑容,正色道:“這才是你的真心話,聽著,你如果在完成皇祖聖命之前還與錢小晴交往,兒女情長,招惹是非,那就只會有一個結果……”

    話音頓了頓,他一字一吐:“為師殺了她。”

    “不要!”徐天良情不自禁,驚呼出口!

    徐滄浪臉上又泛起一絲微笑,那是一種在心底無法抑制的微笑,他早已看透了徐天良的心思。

    他緩緩地道:“你要時刻記住,她的命全在你的手中。”

    “是。”徐天良點點頭。

    這不容易辦到,但他已別無選擇。

    徐滄浪舉起左臂:“你可以走了,也許此刻她已經過來了!”

    徐天良施了一禮,轉身走向廳門,臉上卻有一絲猶豫。

    “狼崽。”徐滄浪喚住徐天良,“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徐天良扭回頭,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傅,您原來是否叫過餘行生?”

    徐滄浪臉上掠過一絲驚慌,但迅即寧定,沉聲道:“沒有。”

    話鋒一挫,又道:“是誰問起這個名字?”

    徐天良灼亮的眸光盯著師傅的臉:“逍遙仙宮宮主廖小瑤。”

    徐滄浪冷冰的臉上毫無表情,右手的空袖猛然一拂:“你走吧。”

    徐天良走出了默香齋樓。

    青衣蒙面人依然在前面帶路。

    徐天良臉色陰沉,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皇祖家室是什麼人,有多大的勢力,但從師傅有把握擺平魏公府閩少南,可知皇祖家室的勢力絕不比魏公府小,他更覺肩上擔負的皇祖聖命重逾千斤。

    師傅沒有承認自已是“餘行生”,但從他瞬間臉色變幻中,他斷定師傅一定知道“餘行生”是誰。師傅與逍遙仙宮有什麼關係?

    他抬頭看看夜空。

    星月已被一片烏雲罩住。

    明天將是一個新的開始,而他卻陷入了一片迷霧裡,不知所措。

    墨香齋內。

    徐滄浪默然呆立著,臉上的肌肉痙攣了數次。

    “難道是她……真會是她?”他咬住了唇。

    良久他才恢復常態,定住心神,左手指伸入嘴內,發出一聲低沉的哨音。

    四個青衣蒙面人應聲出現在廳堂內。

    徐滄浪沉聲發令:“立即出動所有人員去找霍枝然,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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