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之,石塊愈來愈小,愈飛愈快,司徒稍有不慎,身上便遭痛擊,如果不是他內力深厚,足以護身,恐怕早以筋斷骨裂了,不得不專心揮劍“應戰”。
再繼之,石塊小若細砂,快若流星,已非長劍所能打落,隨風飄揚,還滲入司徒的眼中。
司徒雲相頗為驚奇,心想:“這是、這是他新創的快劍?照啊,的確難以應付,就憑……一顆石子?”
由於石已成砂,李天奪不再彈打,再挑一塊岩石,又是削石為兵。
這下子新的碎石子與舊的碎砂子攪成一氣,格外難於招架。
司徒雲相只得縱身後撤回避。
李天奪瞥見,也即收劍,石子頓時紛紛落地。
問道:“覺得如何?”
司徒雲相一時說不上來,略為遲疑後答:“快固快矣,恐不實用,若在沒有石子的地方,又當如何?”
李天奪笑:“我創的這套快劍,目的有二,一為賽過柳絮,一為自衛之用。沒有石子的地方,另有別的東西取代。”
司徒雲相想了想道:“此劍法雖然詭異,要說快嘛,未必快過柳絮。”
司徒雲相是見識過柳絮快劍的,且不畏之,是故敢發此言。
李天奪又笑:“不對!所謂快,快的不是劍,而是石子。”
司徒雲相一怔。
李天奪續說:“最初,我曾目睹一名擅使快劍之人,面臨眾敵射以亂箭,竟不能抗,慘死於斯。心底遂想道:你把劍練得那麼快,結果還是擋不過亂箭穿心,那麼練來何益?不如改練金鐘罩、鐵布衫之流。”司徒雲相聽得莞爾,亦不打岔,放任對方繼續娓娓而談。
李天奪續說:“弓與矢,不過運用一條筋弦,便能快過長劍,一百把弓矢,不過數目較多,卻能令天下劍客變色,為什麼?”自問自答道:“善馭物而利其數也。”
司徒雲相喃喃複誦:“善馭物而利其數……這與適才‘石子劍法’,有何關係?”
李天奪說:“弓與矢用了一條筋弦,因此飛射快過劍,”說到這,他倒劍插入身畔的草叢,挑起一截斷草,旋即施展內力,駕氣馭劍,把那截草梢彈射而出,“我輩劍客,豈不能用以駕馭萬物,更為之快?”那截斷草換做尋常人拋射,距離雖亦能遠,打在身上,最多僅能搔癢。
可是李天奪內力深厚,劍氣犀利,他用劍氣彈射出來的,那就不同凡響。
迎面站立的司徒雲相提氣灌劍,直挺身前,準備發劍遮打。
孰料斷草禁受不住李天奪的劍氣,射到司徒跟前,已先裂為數瓣,問題是,勁道依舊不減,卻一變成多。
司徒雲相只好揚劍一一打落,噹噹噹噹噹噹……一陣響聲。
心頭驚忖:“天啊,不過斷草而已,力道竟這樣強勁,直如鐵石鋼鏢?”遂問:“這是什麼草莖?”
李天奪笑笑:“尋常草莖。”折了一截在手,走近遞上。
司徒雲相接過,觸摸、端詳了一會,納悶道:“是你的功力大大增進了,還是怎地?換做我來射它,勁道絕不如你。”
李天奪又笑:“咱們交過手的,你忘啦?要說誰的內力較高,怕是你還高過我半籌呢。”
司徒雲相搔頭苦笑,心想:“是啊。”
李天奪旋即解釋:“以劍馭物,自然得適材適性,有若招式,必須多練多參。”撿起草屑說:“瞧,這草莖葉韌節多,就很適合我用,且能收‘數眾’之利,就跟石子一般。”
司徒雲相仍是不解:“你沒暗藏機括?再怎麼適合,也不能這般好用吧。”
李天奪說:“能的,多練多參就能,來,我教你吧。”遂與司徒雲相併肩相研,習練起這“馭劍射草”之術。
遠方,崖壁,朱厚皋等人眺見此狀,面面相覷。
朱厚皋便說:“這是怎麼了?他們在商討什麼?”
陣中一名藍髮碧眼、高鼻濃須的胖大劍客,答道:“像是……在商討草莖。”正是阿布都拉。
朱厚皋沒好氣道:“廢話,我看不出那是草莖嗎,可這是在幹什麼?”
阿布都拉默然無以答之,心想:“操!老子曾是你的師父呢,現在你厲害了,說話口氣就這般惡劣啦,呸!要不是看在……哼!懂不懂尊師重道呀。”阿布都拉卻不想想自己,當年背叛崑崙派師門時,尊師重道四字,也沒懂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