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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紀亞權離開後,藍妍才返回廚房不久,門鈴聲竟然又響了起來。

    「你忘了拿什麼嗎?」

    她趕緊跑了過來,再次將大門拉開,卻看見莫珩勳站在外面!

    「看見我很意外嗎?」莫珩勳眯起眸望著她那副驚愕的表情,隨即又轉向樓梯口。「他已經走遠了,你別緊張。」

    「你已經來很久了?」藍妍緊皺起雙眉。

    「沒錯,我是跟著你們過來的。」莫珩勳點點頭。「怎麼?現在不同了,我已經不能自由進出了是不是?」

    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擋在門邊的身影。

    乍聞他的調侃,藍妍連忙退開身。「哪有?我和他之間根本沒什麼。」

    「真沒什麼嗎?」他抿唇一笑。「那麼晚了他還過來,這就有問題。」

    「喂,這會有什麼問題,你不是比他更晚嗎?」她煩鬱地皺起雙眉。「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我──」

    他搔搔耳後,天!他跟著他們做什麼呢?

    突然,他聞到一股香味。「我是聞香而來。」

    「聞香?!」聽見這兩字,她才笑出聲。「你鼻子還真靈呢,我去端給你吃。」

    藍妍快步走進廚房,再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一份小餅。

    「喏,吃吃看,剛剛才出爐的。」

    「他吃過了?」他拿著餅,內心百感交集。

    「嗯。」她無所謂地點點頭。

    莫珩勳嘆了口氣,以往她無論做什麼,他定是第一個品嚐的,可如今他已淪為第二了。

    愈想愈氣,他便用力地咬了一口。

    「怎麼了?還好吃吧?」

    藍妍張大眼,等著他的評語。

    「還不錯,淡了點就是。」其實不會,他只是故意挑剔。

    「淡了?」

    不會吧,這和她以前的用量一樣呀!

    「那麼他的意思是太鹹了?」

    瞧她那表情就是不採信他所說的。哼,有了男友就忘了兄弟,她還真狠。

    「他!你是指?」

    奇怪了,阿勳怎麼變得陰陽怪氣的?說話也讓人猜不透意思。

    「就是你那個新男友呀!」

    「我哪來的新男友?」她鼓起腮。

    「就剛剛離開那個,難道不是他?」

    「你說紀亞權?!」藍妍噴笑出聲。「你忘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心有所屬,怎可能是他?」

    「可我見你們有說有笑的。」她當他是瞎子呀。

    「拜託,普通朋友就不能有說有笑嗎?」

    藍妍大大吐了口氣,看著前額的劉海被她吹得飄呀飄的。

    「你真的對那個紀……紀……」

    「紀亞權。」她笑著幫他說了。

    「對,紀亞權。你真對他沒感覺?」他抓抓頭髮,已被這個男人擾得思緒都亂了。

    「嗯。」她重重地點點頭。

    「那你能否透露一下你的心有所屬?」莫珩勳順著竿又問下去。

    「才不。」藍妍頭一偏,這個答案打死她她都不會說的。

    「算我求你嘛。」這男人居然要起女人專用的「撒嬌術」。

    「死都不。」她一樣大搖其頭。

    「哼,真小器。」莫珩勳瞪著她。「喂──丫頭,你可別因為得不到那男人的心,就隨便找個男人來替位呀!」

    「你說什麼鬼話?!」她很詫異他會這麼想。

    「你昨天直說那是場單戀,為何不直接告訴他,說不定他也喜歡你。」

    雖然他私心裡不希望她屬於任何人,可總得為她的幸福著想。

    「是嗎?」她輕輕扯唇一笑。「我卻對自己沒有半點信心。」

    「你其實很漂亮,很優秀的。」

    他謎樣的眼神凝上她的眼底,那深幽的眼眸與沉重的男性氣息直融化她的心,讓她直想……

    衝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可她打住了這個念頭,趕緊推開他。「你說什麼?我漂亮!」

    天,他這話惹得她心裡直髮燙,真是討厭……

    「嗯,以前因為太熟了,若誇你漂亮肯定讓你笑死,可這絕對是打從心裡的感覺,你非常亮眼活潑,又充滿朝氣,不會有男人不喜歡你的。」

    瞧他那真切的眼神、急於安慰她的神情,她終於忍不住撲進他懷裡。「阿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即便得不到他的心,能聽見他說出這些肺腑之言,不也是另一種收穫嗎?

    「現在心情是不是愉快多了?那就不要再胡思亂想羅?」輕撫了下她的腦後。「不說了,我要吃我的餅了。」

    「阿勳……」看著他那無拘束的吃相,她不禁咧嘴笑了。

    「嗯?」

    「以後午餐我就不能再幫你送飯了,可是我會做一些小點心放在秘書那,下午若餓了,一定要吃哦。」

    「我會的。」莫珩勳能理解她的話中意。「其實我和林媛媛……」

    「怎麼了?」她急著問,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察覺林媛媛有些不對勁。

    「唉,沒什麼。」他欲言又止。

    「那就好。」她笑了笑。「你吃吧,我去洗碗。」

    見她那落寞的背影,莫珩勳這才發現她似乎瘦了,到底是哪個男人讓她失魂落魄至此呢?

    突然沁入他心頭的是種強烈的心疼,他真的很想好好地抱一抱她……

    林媛媛目前是在雜誌社內擔任公關的職務。

    莫珩勳是想借用她的伶牙俐齒為他們拓展客戶層,可萬萬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

    林媛媛非但不幫著拓展客戶,還偷取客戶名單,進一步對外製造謠言,讓雜誌社在不自不覺中落入無法預知的危機中。

    「總裁,我已經聽了您的命令,暗地裡對莫珩勳的雜誌社進行破壞。」今天,她便撥了通電話給齊億討賞。

    「當真!那太好了。」他吸了口菸鬥,大笑道。

    「而且,我還在他最近期的雜誌裡動了手腳,讓他刊登的資料出了個大烏龍,得罪某大企業,看他到時候怎麼收拾?」林媛媛那嬌脆的嗓音不斷從話筒傳到齊億耳中。

    「那你也該趕緊脫身了吧?」齊億勾起嘴角。「看你何時回來,我幫你準備一個慶功宴。」

    「謝謝總裁。」她媚眼一眯。「不過我還不急著回去……那篇雜誌得下星期才會刊出來,我在這禮拜之前趕回去就行了。」

    「怎麼?還不捨得回來呀?」齊億扯開奸猾的笑容。「是被莫珩勳那小子給迷住了嗎?」

    「您胡說什麼?」

    林媛媛心口突地重重一彈,他怎麼知道她還執意留下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到現在還沒將莫珩勳拐上床?

    「哈……你別否認了,光從你的語氣裡我就能確定了。」他將菸灰彈了彈,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總裁,您怎麼這麼說,我一顆心都放在你身上耶!」林媛媛趕緊澄清,他可是她的衣食父母,怎能得罪呢?

    「媛媛,莫珩勳是什麼樣的男人,論外表我自認不如他、論才幹我與他算是難分軒輊,但論及家產,他們莫家的財產真是多到用算的都算不完。所以我敢確定,我和他之間若你依然選擇我只有一個可能。」

    他派她來臺灣的目的雖是為了鬥垮莫珩勳,但也可間接試探她的心。

    「哪一種可能?」她緊張地問。

    對齊億她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是個笑面虎,往往可以帶著笑把人給殺了。

    「你之所以選擇我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是位眼光特高的浪子,被你片面的溫柔與智慧所欺瞞,可將你帶到身邊後才發現你也不過和其他女人一樣,甚至乏善可陳得很。當然,他就會開始慢慢與你疏離了。你說我猜得對嗎?」他哼出笑聲,那一字字都像針一般刺進她耳裡、心底,引發陣陣戰慄。

    「總裁!」她凝了嗓。

    「別怕,我又沒說你什麼?剛剛不是說了還要幫你辦慶功宴?只是提醒你,能跑的時候還是趕緊跑,倘若被抓了──我可不會挺身救你。」齊億眯起眸心,警告著。

    「您放心,這星期我一定會回去的。」她撫著心口,小心地回應。

    「那我就在星期天幫你設宴了?」

    「謝謝總裁。」

    掛了電話後,她深吸了口氣。其實齊億說得沒錯,她是喜歡莫珩勳,可他就是不肯給她她要的熱情,讓她氣餒極了。

    再等等吧,死心了她便會離開的。

    藍妍忙碌了一天,因為今天衛生所推出「六分鐘護一生」的活動,她得隨車出去,才回到辦公室,正好接到紀亞權的電話。

    「亞權,是你!有事嗎?」她邊捶雙肩,邊問道。

    「小妍,晚上想請你吃頓飯,有空嗎?」紀亞權很有禮地問。

    這陣子他們為了調查林媛媛一事得經常連絡,也因此彼此決定不再拘泥客套,便互喊名字了。

    「今天不行耶,我在外頭跑了一整天,好累。」藍妍又伸了一下懶腰。

    「可是我已查出林媛媛接近莫珩勳的目的了。」

    他這句話立刻振作了疲累的藍妍!她坐直身子,急問:「好,我一下班馬上趕去,在哪兒見面?」

    「就那間義大利餐廳,怎麼樣?」他想了想。

    「OK,那你等我,我馬上趕到。」

    掛下電話,藍妍便在心神不寧下熬到下班時間,一下班便快速離開衛生所。

    一到餐廳門外,她幾乎是用跑的衝了進去,當看見紀亞權便疾步走近他。

    「你說你知道林媛媛的目的了?」

    「別跑得那麼急,瞧你喘的,喝口水吧。」他拿起杯子遞給她。

    藍妍喝了口,又問:「到底怎麼回事?」

    「好,我說。我發現林媛媛這幾天竟然偷偷與『莫菲雜誌社』的死對頭見面,而且關係甚密。」他擰眉想了想。

    「那她的用意為何?」她急著想知道。

    「還沒查出來,不過基於我的直覺,會和敵對的雜誌社碰面,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賣內情,想從中獲利。」他斷言道。

    「那阿勳不是很危險嗎?」她深吸了口氣,心臟開始急速跳動著。

    「嗯……」他不可否認。

    「那我該怎麼做?」藍妍撫著胸口:心思紊亂不已。

    「你該給他一點提醒,這事很重要,稍有延宕可就誤了大事。」

    明知這麼說,藍妍定會離開他奔到莫珩勳身邊,可他並不是個自私到不顧別人死活的男人。

    「好,我這就去。」

    果不出他所料,她已待不住了。

    「小妍,吃了再走吧,我還沒吃呢。」他一句話震醒了她!

    藍妍深吐了口氣,心想,自己是怎麼了?為何會變得那麼沉不住氣?光她一個人急也沒用呀。

    於是她又坐了下來。「對不起,我……我太慌了。」

    「我知道。」紀亞權笑了笑。「想吃什麼,我請客。」

    她點點頭。「海鮮麵。」

    他招來服務生點了餐,隨後又說:「這事別急,不差一時半刻,你自己身體要照顧好,我看你似乎很憔悴。」

    她摸了摸臉龐。「那是我今天工作較重,睡一覺就好了。」

    「我看你星期天就別兼差教課了,若有需要可以跟我說。」見她一天天消瘦,他實在不忍心。

    「我其實應付得來的,你放心。」她笑著。「是不是我變醜了?」

    「沒有,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最美的。」他凝神望著她。

    藍妍心生無措,所幸眼務生正好送上餐點,她趕緊抓過盤子猛吃了一口。

    「啊!好燙。」

    「你吃得太急了。」他緊張地問:「有沒有怎麼樣?」

    「沒……」撫觸著嘴唇,她不好意思地說:「我怎麼老出狀況?」

    「別再說話了,快吃吧。吃完我開車載你過去。」

    聞言,她頓覺不好意思,甚至對他的好感到壓力,心想,她今天非得把話說清楚不可,否則只會讓他愈陷愈深,那她就不能原諒自己了。

    「亞權,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她艱難地開了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他竟然毫無芥蒂的笑了。

    「你!」

    「你要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不能再對你好是不是?」紀亞權坦然地說:「就是因為朋友才要相互幫忙,我想若我有天需要你的協助,你也一定會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是不是?」

    「可是……」

    「別說了。你放心,我都那麼大的一個人了,不是沒愛情就活不下去。」

    見他如此坦然,倒讓她覺得自己太小題大作了,只能回以一笑。

    「謝謝你,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那快吃吧,把事情解決了你才有心情好好睡個覺。」他指了指盤子,兩人這一相望,不約而同的笑了。

    的確,戀人做不成,朋友卻是永遠的。

    到了莫珩勳住處外,紀亞權便離開了,藍妍則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大門外按著電鈴,心裡還不停祈禱著──阿勳,求你在家……一定要在呀。

    幸運的是,莫珩勳終於開門了!

    「阿勳……」

    一見到他,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藍妍是你!」他疑惑地看著她,嘴角也同樣揚出看見她的喜悅。「怎麼了?瞧你趕得這麼急。」

    「我有急事。」她喘了幾口氣。

    「進來說。」莫珩勳將大門拉開,請她進去。「我去幫你倒杯水吧。」

    藍妍卻拉住他的手說:「不用客氣,我──」

    「水也是你煮的,客氣什麼。」

    他撇嘴一笑,繼而走進廚房,再出來時手裡已端了杯水。

    藍妍接過水,喝了幾口後便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可你不可以怪我疑心重喔,你最好能趕快去調查,好嗎?」

    莫珩勳雙手環胸,眯起眸心望著她,嘴畔掛著調侃的微笑。「藍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模樣像什麼?」

    「像……像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又看了眼自己。

    「像調查局的人,神秘兮兮的。」他摸摸鼻子,笑得詭秘。

    「人家是為你著想耶。」藍妍皺起眉。「你不希罕那就算了,我……走了!」

    她作勢要離開,便被他攔下。「好好,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別吊我胃口了。」

    藍妍經他一提,立即嚴肅地說:「你當真喜歡林媛媛嗎?」

    莫珩勳眯起眸向她欺近。「丫頭,你正在替哪個女人做包打聽呀?」

    「我才沒那麼無聊呢。」她瞪著他。

    「那你幹麼那麼關心我跟林媛媛的事?」

    莫珩勳抿緊唇,笑得可態意了。

    「我是聽說……聽說林媛媛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專注地看著他那張漫不經心的笑臉。

    聞言,莫珩勳立刻斂住笑,沉聲問:「她會圖我什麼?大不了我的錢或我的人而已。」

    瞧他那不信任的眼神,藍妍心都碎了。

    「沒錯,就是你的人、你的錢,可錢卻不是小錢呀。」她激動地又強調一次。

    「那她圖我多少錢?」莫珩勳綻亮著眼,直瞅視著她。

    「這我就不清楚了,可我聽說她是聽命於一位叫齊億的男人,齊億這人你該記得吧?你曾向我提過他──」

    「夠了藍妍,你還要汙衊她到什麼時候?又要把多少人牽扯進來?」他雙手插腰,語氣中滿載著怨惱與氣憤。「我和她的事你別管好嗎?」

    藍妍嚇了一跳!

    第一次……

    認識他那麼久,他第一次對她發那麼大的火。

    「丫頭,我……對不起,我剛剛是因為──」發覺她臉色瞬變慘白,他趕緊上前扶住她。

    「別碰我!」她激動地推開他。

    「你聽我說。」天,她今天是怎麼了?

    「是我多事了嗎?」她雙肩抖動得厲害。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剛剛口氣太沖了。」見她如此,他心底憂急不已。

    她流下了淚水。「是,你就是這個意思。」

    「你要我怎麼說?」

    拜託,她可幹萬別吃錯藥才來找他。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完完全全心裡有數。」她吸了吸鼻子。「從以前我就太多事了。」

    「藍妍!」一聽她這麼說,他才發現事情大條了。「喂喂,你一定要聽我說,我完完全全沒怪你,真的!」

    她直搖著頭,淚水已橫溢。「你怪我汙衊她。」

    「那、那是我情急之下衝口而出,不能當真。」莫珩勳爬爬頭髮,無力地說。

    藍妍搖搖頭,一雙幽然的眼直看著眼前這個她深愛已久的男人。

    或許,她是該收手了,她不能再這麼照顧他了。

    他心裡已有了深愛的女人,愛到就連她這個相知六年、照顧他六年的好友都可以怒罵,那她還有什麼理由再賴著他?

    「阿勳。」她拭了拭淚。

    「嗯?」

    「我還可以再說幾句關於林媛媛的壞話嗎?」她挑起眼凝睇著他臉上那顯現的絲絲無奈。

    他閉上眼,點點頭。「你說吧,我不會再阻止你。」

    「你放心,就只有幾句,你就忍耐的聽聽。」即便要放手,她仍想救他一回。「莫菲的客戶資料、獨家新聞,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千萬不要交到她手上,說什麼也得防著她。」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懷疑她?」他緊蹙起眉心。

    「我──我自然是聽到消息。」

    「誰放的消息?那個姓紀的嗎?」他爬了下頭髮。「你若喜歡他我不會阻止,可你不要事事都聽他的行嗎?」

    「他也是好心呀!」

    「請你轉告他,謝謝他的好意,我的事我自會處理,不需他多事。」一想起那個紀亞權,他口氣就下善。

    「阿勳,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他?」

    「我不但要說他,我還要提醒你,萬萬別被他給影響了,那種男人就只會說風涼話。」他蜷起嘴角,挺不屑地說。

    「阿勳,看來你是不會聽我的話了?」她苦笑地搖搖頭。

    「不是不聽,而是這些根本不必聽。」莫珩勳深吸了口氣,而後對她漾出一絲笑容。「別再說了,想不想看影片,我剛租了塊不錯的片子,是你最喜歡的基奴李維演的喔。」

    她推開他,轉過身。「我好累……想回去睡一覺。」

    「藍妍,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這麼說,撇開剛剛那些不愉快好嗎?」他在她身後喊道。

    藍妍定住腳步,回頭望著他。「阿勳,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很累的感覺?」

    他眯起眼,不懂她的意思。

    「身體累,心更累……阿勳,以後我──」

    我不會再像老媽一樣照顧你了,你要自己多保重!

    「你到底想說什麼?」見她如此,他心一提。

    「我上次買的那瓶胃藥還在嗎?」藍妍突然問。

    「還在呀。」

    「那胃藥對你的胃疼很有幫助,一定要記得吃,好不好?」她抬起一對脈脈含情卻無處可訴的眼。

    「原來是為這事。」他笑著搖搖頭。「我以前從沒吃過,不也好好的,很少疼了。」

    「那是因為──反正疼了就要記得吃,記住了。」

    繞過他,她舉起無力的腳步往外移步。

    「丫頭──」

    她回過臉,又問了一句他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認識你這麼久,你不是喊我藍妍就是喊我丫頭,像陸仔他們都直接喊我小妍耶。」她指的陸仔是他們過去的死黨之一。

    「小妍……嗯,我也不知道,我總不能到你八十歲還喊你小妍吧?那時候你已經是老妍了。」他居然開起玩笑。

    其實,他是直覺「小妍」這兩個字含帶著一絲情感的曖昧,他不能喊,怕一喊更控制不住心底那份怪異感覺。

    這陣於他想了很多,已明白那份怪異感覺是什麼,可又怕一旦面對,反而會失去她。

    難怪他過去會執意遊戲人間,想從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中找到能除去他心底那份「怪感覺」的紅粉知己。

    無奈天下之大,他始終碰不上真正令他心儀的女子。不知是不是他運氣不好,遇上的全是些庸脂俗粉?還是他根本就下意識拒絕別的女人進駐他心房?

    如今只能指望她儘快找到她的真命天子,讓他徹底絕瞭望。可為何一聽她說愛上別的男人,他心裡會直髮悶?

    「那丫頭呢?你總不能直到我八十歲還喊我丫頭吧?」她笑著又問。

    「嗯……因為你就算到了八十歲,仍是我心目中的小丫頭片子,就好像古代的丫頭,永遠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他大笑。

    「我只是個照顧你生活起居的丫頭?」

    他說得對,她真像一個讓人厭的丫頭,這丫頭是該自動請辭,免得讓他想趕又不敢開口。

    「開玩笑的,別又生氣了。」見她一副失神落魄樣,他立即解釋。「我發誓,真是開玩笑的。」

    藍妍笑了,疑情地望著他那雙湛深的大眼。「我真累了。」

    「那我送你。」

    「不用,他……他還在外面等著我。」她扯謊。

    「哦。」他深吸口氣,肆笑出聲。「那……晚安。」

    「晚安。」

    一拉開門,她便奪門而出,可淚水卻揮灑在空氣中,擰疼了她的心。

    屋裡的莫珩勳,重重吐了口氣,而後一頭栽在沙發上,轉開音響,讓轟然的鼓樂聲奏得他心口發麻……

    不再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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