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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雙劍合壁

    張羅生和曹天宇歪倒在地,頭顱迸開。殷紅的鮮血和白花花的腦漿濺灑地面。

    沈素貞和徐溫玉沒有近前去。

    不用多想也知道這兩個欽犯死了,因為一個人若腦袋開了花,還能活著?

    死因也明顯,前額被碰開,就像兩個雞蛋相互碰裂了一樣,兩人是相互撞頭,自殺身亡。

    這是她倆沒料的事。

    她倆沒想到這兩個作惡多端的歹徒,居然會自盡。

    死固然可怕,可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腳筋被挑,形如廢人,逃跑已經無望,送到京都刑部,不是剮刑便是五馬分屍,更可懼的是落到老爺子手中,更有吃不盡的苦頭,橫豎是一死,倒不如自行了斷,圖個痛快。

    基於上述原因,被挑斷了腳筋的張羅讓和曹天宇,相互幫助衝開穴道,然後面對面地撞頭自盡。

    雖然死的是兩名惡賊,其慘狀仍令人慘不忍睹。

    沈素貞旋身一躍,摘下殿側的一幅布簾,拋蓋在兩人身上。

    徐溫玉腳尖一挑,一隻蒲團盡起,落壓住布簾角。

    沈素貞冷聲道:“自作自受。”

    徐溫玉跟著緩聲吐出四個字:“罪有應得。”

    “徐姑娘請坐。”沈素貞手朝殿中的蒲團一指。

    她有心想與她好地談一談。

    徐溫玉略一猶豫,跨前數步,在一蒲團上坐下。

    沈素貞移過另一個蒲團,在她對面坐定。

    兩人勤然相望,默默無聲。

    她倆都到,在她們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這牆阻住她們心靈的交流,驀地,兩人同時揚起掌,左右一擊。

    剎時,響起了鐘鼓聲。

    殿堂四壁的明鏡裡泛出了燈海。

    她倆同時感到進入了一個超越時空,忘卻憂愁的神奇國度。

    這已不再是燈海障眼陣,而是隨她們心意變幻的奇妙世界。

    徐溫玉喃喃地道:“我大仇已……報,再也不會殺……人了,永遠也……不會。”

    沈素貞關切地問:“你大仇已經報了嗎?”

    徐溫玉眸子裡浮著一層霧:“已經報了。”

    沈素貞明眸如星光:“可華士傑還沒有死,三天君還沒有亡。”

    徐溫玉沉緩地搖著頭:“該報的,已經報了,該還的,已經還了該寬恕的,已經寬恕了,我已別無所求。”

    沈素貞默然片刻,嘆口氣道:“華士傑就是在竹園救你的人?”

    徐溫玉凝視著她,默默地點點頭。

    沈素貞陡間覺得和她貼近了,橫隔在兩人之間的牆在迅速地坍倒。

    她的猜測,果然得到了證實。

    只是她還有一分戒意,華士傑當年所舉,是否早已有陰謀?

    這一分警惕,並非天生,而是來自於義父關天英長年的教誨。

    於是,她又問道:“華士傑是你的恩公,你這樣待他,他不會殺了你?”

    徐溫玉想了想道:“不會的。”

    “為什麼?”沈素貞緊迫不會。

    徐溫玉眼睛陡地放亮,神情異樣嚴肅,一付豁出命了的模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同意的。”

    “哦!”沈素貞頗感驚訝。

    這個答案確是出於她的意外。

    徐溫玉咬咬下唇:“他這樣做,是想為自己贖罪。”

    沈素貞沉下臉道:“你認為他為樣做,就能贖神龍門和隱君莊的罪嗎?”

    徐溫玉沉緩地道:“你該知道,他是被人所逼的,隱君莊實際上也不在他控制之中。”

    沈素貞盯著她道:“你說的話全都沒有證據。”

    徐溫玉抿抿嘴:“如果我能提供證據呢?”

    沈素貞眸光一閃:“還有翠玉塔?”

    徐溫玉深沉地道:“翠玉塔和那秘密的西宮使者都交給你,你可有何保證?”

    她考慮再三,決定一賭,賭注華士傑三天君和自自己的命,賭的是沈素貞這位大公主的信用。

    她認為,這是除了依賴徐剛正之外的,另一條可行之路。

    這是她的擅自主張,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由此而招來的將是禍還是福。

    沈素貞靜靜地道:“徐剛正大人自會秉公而斷。”

    徐溫玉卻道:“我需要的是你的保證。”

    沈素貞經過考慮後道:“你告訴華士傑,如果他能交出翠玉塔和西宮密使,我將向父皇請求,保華氏一家不死。”

    徐溫玉立即洪手道:“我代華士傑謝過公主。”

    沈素貞擺擺手道:“請公主直言。”

    沈素貞點點頭,沉聲道:“人心險惡,徐姑娘還要處處謹慎,就是華士傑……”

    徐溫玉打斷她的話,毅然道:“請公主放心,小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的心驟然貼近,隔阻心靈交流的牆,消彌於無形之中。

    燈海再次泛起眩目的波濤,將兩人映在明鏡中的身影吞沒。

    沈素貞雖不能猜透華士傑的真偽,但已斷定徐溫玉是友不是敵了。

    徐溫玉雖不相信官府,但她已相信了眼前的這位大公主。

    燈海的光漸漸暗下來,明鏡中的幻影逐漸消失。

    沈素貞嘴唇動了幾次,想說話卻沒有開口。

    機靈的徐溫玉知道她有難以啟的話要對自己說,於是坐著沒動,靜靜地等待。

    燈光愈來愈暗,殿內已民一片昏暗。

    兩人仍然坐著沒動。

    這是兩個不同一般的,極有耐心的女人。

    七七四十九盞油燈熄滅了。

    殿內一片漆黑。

    殿門外只有一縷慘淡的月光滲入。

    終於,沈素貞開口了:“你愛丁不一嗎?”

    果然是個難以啟的問題。

    這個問題只能中黑暗中提出,所以沈素貞待油燈熄滅後才得出這個問題。

    徐溫玉的臉紅了,紅得就像三月的櫻桃,幸喜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色。

    她沒有答話,心在撲騰亂跳。

    這是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

    她沒有認真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她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無法回答沈素貞說自己不愛丁不一,她意識到了自己心底潛在的愛。

    不回答,便是默認,因此,她臉紅心跳。

    良久,沈素貞道:“我希望你能愛他。”

    徐溫玉聲音有些發抖:“為……什麼?”

    沈素貞道:“因為他愛你。”

    “不!”徐溫玉叫嚷出聲,全身都在顫慄,“他怎……麼會愛我?這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也許他還沒有意到他對你的愛,或許,他已意識了,但沒有表露出來。”沈素貞平靜地道:“否則,他就不會那地關心你,惦念你。”

    徐溫玉搖著頭:“不,決不會的,他也同樣關心我的妹妹華溫倩,也許他是愛著她。”

    沈素貞淺笑道:“瞭解他的人莫過於我,我知道他的心思!”

    徐溫玉輕嘆道:“其實他愛和是你,白如水和蘇小玉,你們才是天生地設的。”

    沈素貞道:“我、白如水、蘇小玉和江春花都已商量好了,原打算一輩子共同伺候他,即咱們是公主,此心也永不變,可是……”

    徐溫玉接口道:“我已知道他是誰了。”

    沈素貞問:“是華士傑猜到的?”

    徐溫玉搖搖頭:“不,是馬朗良。”

    沈素貞輕嗯一聲道:“因此我們四女與他結合,已是決不可能的事。”

    徐溫玉傷感地道:“可是愛著你們。”

    “這就是使為能之處。”沈素貞懇切地道,“我試著向他說明,我們不能嫁能他,他便變得精神恍惚,意志消沉,在楊家是不是你及時趕到,他早就死了。”

    徐溫玉調帳地道:“那夜我雖然用各種方式勸說了他,他也以有振作但我恐怕日後他知道實情.仍會受不了這種打擊!”

    沈素貞眸子裡黑夜中熠熠發亮:“他必須要愛來代替,彌補心靈的創傷,而只有你才能給他這種愛。”

    徐溫玉顫聲道:“我……做不到。”

    沈素貞問道:“為什麼?”

    徐溫玉問道:“為什麼?”

    徐溫玉支唔著:“我……”

    沈素貞聲音一沉,話冷如劍鋒:“是因為華溫倩?”

    徐溫玉打了個哆嗦:“不……不是!”

    沈素貞冷聲道:“我知道華溫倩也愛上了丁不一,正在不借一切手段地追他,或許這也是華士傑的一條計謀。”

    徐溫玉臉色大變,驚惶道:“我敢擔保,這決不是華士傑的陰謀。”

    沈素道:“不管是也不是,華溫倩決不能成為丁不一的妻子。”

    徐溫玉低下頭:“也許事情會有意思想不到的變化。”

    沈素貞堅定地道:“任何變化也不會改變事實,丁不一不愛華溫倩,溫情是華士傑的女兒,皇上決不會同意這樁婚姻,而你則不同,丁不一會愛你,我會向你皇說明情由。”

    徐溫玉臉又紅了:“可是……”

    沈素貞伊然大公主風度,截住她的話:“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除非你不愛丁不一。”

    徐溫玉胸中蓬地燃燒起一團熊熊的火焰,這火燒得她面紅耳赤,唇乾口燥,呼吸急促,全身發抖。

    她強忍著燥動的心火,扁扁嘴唇,說出一句違心的話:“我不愛他。”

    “你在騙人。”沈素貞冷厲地道,“我知道你在暗中戀愛著他。”

    徐溫玉抬起頭。眸子裡閃著堅毅的光:“你怎會知道我愛著他?”

    她決心已定,答應過幫溫清的話,怎能反悔?

    沈素貞並末被她的話所能難位,坦然地道:“憑女人的嫉妒,我就知道你愛著她,只要有愛就會有嫉妒,當我見到你倆一同去七煞廟堂時,我嫉妒得險些殺了你,同時,我知道你也在嫉妒我。”

    徐溫玉語塞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女人才最知女人的心!

    沈素貞目光如電:“你敢瞧著我,再說一遍,你不愛他?”

    徐溫玉瞧著了她,但不敢開口。

    她突然間發覺自己確已深深地愛上了丁不一,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這剎時間的情感,但這情感又如此真實,令她不能不信。

    這就是神奇的愛情的魔力,誰也無法抗拒。

    她的決心已開始動搖。

    沈素貞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我知道你的情感,這就像我當年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自己已愛上了他一樣。”

    徐溫玉的臉漲紅了,血液在急劇地奔流,一種從未體驗過的令人驚悸的感覺,浸透了她的心。

    無論多麼堅強、冷漠的女人,也同樣需要男人的愛和安撫。

    沈素貞的聲音變得近似乞求:“請你愛他得到愛的補償,讓他幸福。請你阻止華溫倩的愚蠢行動,不要讓他與自己不愛的人相結合,而終身痛苦。”

    徐溫玉咬緊了嘴唇,心在顫慄。

    沈素貞抖著聲音道:“算是我……求你了。”

    暗中,她真摯而坦然的目光灼亮亮地望著她。

    她已把當作了自己原朋友和知心的姐妹。

    仇敵變成了朋友,情敵變成了姐妹,世間確有許多預想不到的事,她在踏進封禪寺前,還不曾這麼想過。

    徐溫玉被沈素貞真摯的情感所深深地感動,眼中不覺湧起兩顆淚珠。

    沈素貞為丁不一可是用心良苦!

    崇高、純潔的愛,無人可以相比,只可惜他們是……

    她自慚形穢,不敢正視沈素貞,就像一條赤條的蟲,爬行在沈素貞灼亮的目光裡。

    深素貞哺哺道:“難道你……真不愛……他?”

    恩情,愛情,怨恨,誓言,情感的天平在她心中搖晃。

    這個自信堅強的女子,居然不知所措。

    沈素貞乞求似的聲音仍在響:“如果你不肯幫他,也許他就會因此而毀掉自己……”

    她心中再次掀起驚駭浪。

    一句話衝口而出:“說真的,我……也愛他。”

    她終於承認了心中的愛。

    沈素貞目芒閃爍:“你答應了?”

    徐溫玉羞赧地點頭:“嗯,不過……”

    話音未落,她霍地從團上躍起,射出廟殿。

    沈素貞緊隨其後,躍出殿門,而且紫電寶劍已持在手中。

    廟外。

    月色慘淡,星光暗淡,一片昏黑。

    山林中隱隱傳來廝殺之聲。

    沒有尖嘯,厲吼,但聞霍霍風聲,交手者必是超一流的高手。

    徐濁國知道交手的一方是誰,那是她憑師父大厥大師的面子,僱請來的江湖三殺手郝倚老、甄稽道和柳長青三人。

    她約定他們三人在此見面。換句話說,他們三人也是她這次知動的後援。

    她一直在納悶,他們三人為可還未到?因此,她始注意著廟外的動靜。

    這也是她為何比沈素貞先聽到廟外腸殺聲的原因。

    顆殺聲來自山道坡下半里外的山林。顯然,郝倚老三人在上山時遇到強人的截擊,被堵在了山林裡。

    憑郝倚老三劍客的武功,放眼武林,有誰能截得住他們?

    對方是何方高手?

    徐溫玉帶著種種疑團,電掣般馳向坡下山林。

    沈素貞身手矯健,快逾閃電,絲毫不落後于徐溫玉,使徐溫玉不覺暗自驚歎。

    眨眼間,兩人已搶入山林。

    林中,郝倚老、甄稽道和柳長青正與一個蒙面人在拼命廝殺。

    蒙面人中等身材,高鬢挽發,身著黑色夜行衣裝,因罩著頭罩看不清臉面。

    三道旋轉的激流,三簇青瑩耀目的劍光,圍著蒙面人走馬燈似地奔竄。

    蒙面人一柄長劍在緩緩地揮動,很慢,很慢,就像是在慢慢地推磨一樣。

    然而,一股巨大的粘力,卻將郝倚老三人牢牢粘住,使他們無法擺這無形的磨盤。

    他們無法停止旋轉,無法收回劍,無法頓住腳步。

    那磨盤心中是個黑色的地獄,他們正在慢慢地旋向那地獄之門。

    郝倚老使盡招數仍濟於事,頭額滲出豆粒般的法珠。

    他明白,江湖三殺手這次算是完了,這是他們兄弟的最後一次買賣,沒想到居然會蝕掉老本!

    驀然間,他眼光一亮,看到了林外撲而來的徐溫玉沈素貞。

    他生平第一次不顧面子地嚷道:“快來救我們”

    徐溫玉和沈素貞搶入林中都怔住了。

    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長青在三對一地廝殺,而且被對方逼得團團直轉。

    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她倆簡直不相信自已的眼睛。

    然而,她倆並未意識到郝倚老三人已到了生死儀關的危難時刻。

    她倆知道郝倚老的脾氣,如果他沒叫你出手相助,你貿然出了手,事後他定會賞你一劍,因此,她倆入林之後並未出手。

    聽到郝倚老的救命之聲,兩人悚然一驚,方知不妙,雙雙躍起,兩道劍芒,一左一右,擊向蒙面人。

    蒙面人並不驚慌,冷冷一哼,長劍倏然一頓,雙掌交叉疊出。

    “無冥大法手,快退!”郝倚老急聲高呼,呼喊聲中,身子倒飛疾退。

    甄稽首肉丸似的身軀往後一滾,咕嚕地滾出丈外。

    夠長青劍一連三點,幾個跟斗,翻出圈外。

    徐溫玉和沈素貞並未縮手,兩支劍仍然刺向蒙面人。

    她倆毫無恐懼之感,相反“無冥大法手”五個字,使她倆感到興備和激動。

    她倆決心要看看無真大法手究竟有多厲害,蒙面巾下的人有竟是誰?

    初生牛犢不畏虎!此話不假。

    徐溫玉劍華一灑,九條金龍抓向蒙面人左肩。

    這是天下神劍游龍祭法中的“九天神龍”絕招,是華士傑摔龍門的真傳。

    沈素貞劍光乍爆,無數冰球似的火星灑向蒙人右臉面。

    這是天下怪劍大幻劍法中的“天罡聖手”殺式,是獨腳怪捕關天英誅魔的絕活。

    蒙面人雙掌朝刺來的劍,折然拍出。

    很明顯,蒙面人對自己的無真大法手很有信心,並未把游龍劍法和大幻劍法的絕式,放在眼裡。

    然而,兩劍相近之前,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金龍利爪摹然抓冰球,冰珠隨著利撲彈起,然後朝蒙面人頂門落下。

    蒙面人發出的無冥大法手功力,在金龍、冰球的滾動中,竟如泥牛人海,驟然消失。

    蒙面人眼中露出驚慌之色,這一變化,顯然也出於他的意料之外。

    一聲厲嘯沖天而起,蒙面人騰空躍起,與此同時,蒙面人的髮結散了,臉上的蒙面巾碎裂了。

    一陣急促的金鐵交鳴之聲。

    那是蒙面人的長劍,與徐溫玉沈素貞的劍續在了一起。

    長劍碎裂成無數塊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淡淡的月光被碎片所反射,迫使了眾人的眼睛,叫人看不清掉落了面罩的蒙面人的臉。

    沈素貞和徐溫玉被一股巨大的旋力攪著,不由自主地旋了十幾個圈,將劍插入地內,深至劍柄,方才穩住身子。

    一切靜了下來。

    月色依然如舊。

    徐溫玉和沈素貞握劍,單膝跪地,對面相崎。

    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長青,凝立丈外林中。

    唯獨蒙面人不見了。

    蒙面人走了,誰也不知道他是誰。誰也沒看清他的臉。

    地面上留著蒙面人拋棄的,被削斷成無數塊碎片和長劍,還有像謎一樣的團團夜霧。

    不用看,這是一柄普通的長劍,在它的殘上找不到任何線索。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蒙面人會使無冥大法手,他很可能就是畢不凡提到的那個九天玄富門的叛賊霍中水。

    徐溫玉還覺得他那位神密的西宮密使,雖體形不十分象,但很有可能。

    沈素貞覺得他也似乎像誰,卻無法斷定,雖體形有些兒象,但這決不可能。

    “哈哈哈哈。”郝倚老仰面發出一陣大笑。

    這種時刻,這老頭還有心思笑?

    四雙眼睛了住了郝倚老。

    郝倚老仍在笑,笑得很爽,很開心,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似的。

    徐溫玉頓起嘴:“郝老頭,你笑什麼?”

    郝倚老笑著走到她和沈素貞的身旁:“我不能笑嗎?”

    徐溫玉眼睛一亮:“你知道他是誰了?”

    郝倚老搖搖頭:“不知道。”

    徐溫玉雙手用力拔出插入地裡的劍,嗔聲道:“哪你還笑什麼?”

    郝倚老收起笑容道:“我有我值得笑的事。”

    沈素貞拔出劍,秀眉微蹙,凝目若有所恩。

    甄稽首和柳長青走過來,先向沈素貞見禮。

    沈皮貞還過禮後,問道:“三位前輩在殘缺門……”

    此時,郝倚老打斷她的話,冒然道:“剛才沈女俠使的這一招,可是關捕頭大幻劍法中的天罡聖手?”

    沈素貞點點頭:“不錯,郝倚老前輩好眼力。”

    郝倚老猛然擊掌,眼中精芒畢射:“好!想不到大幻劍法和游龍劍法,居然會是同出一轍。”

    徐溫玉反應極快,立即道“你是說,剛才我和沈女俠這一劍,無意中配合在一起,破了對方的無冥大法手?”

    “當然是。”郝倚老歪起頭,“否則我還能笑得出聲?”

    甄稽首和柳長青面露喜色。

    他們從殘缺門回來。一路上郝倚老哭喪著臉,茶飯不思,一直在為找不到破無冥大法手的劍式而犯愁。

    沈素貞較為冷靜,緩聲問道:“你能斷定蒙面人使的是無冥大法手?”

    “當然能斷定,因為……”郝倚老話剛出口,突然頓住。他還不能完全相信這位眼前的大公主。

    徐溫玉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道:“你可經相信她,有什麼話儘管說。”

    “是嗎?”郝倚老瞧著沈素貞後道,“衝著你義父的面子,我相信你,可誰叫你是大公主?”

    沈素貞冷靜地看著他,沒有解釋,也沒有動氣,她知道江湖中人的顧忌,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徐溫玉一旁道:“我已經將實情都告訴他了,你用不著有什麼顧慮。”

    沈素貞投去一個感激的眼光,她知道,徐溫玉已把自己當作了朋友和姐妹,她心中很有些感動。

    她雖然身為大公主,但畢竟還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特殊情感,這是皇宮大殿內找不到的。

    郝倚老扁扁嘴道:“徐姑娘,這可是你說的,萬一有什麼差劃,我太上老君可不負責任。”

    徐溫玉沉靜地點點頭。

    郝倚老臉轉向沈素貞:“實訴告訴你,我和七怪老人即天原大師,都是杜依水的朋友,多少年來,我們都在幫他研究對付無莫大法手的辦法。九冥神功秘本,我也見過了,也試著練過,硬挨無真法手一掌,可能找到了破解之法,因來不及只好將破解之法留在玉骨折扇上,但我和七怪老人在扇面上卻根本看不出什麼,也不和達個杜老鬼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沈素貞儘管已知這些細節,卻沒有打斷他的話。

    徐溫玉地卻插嘴道:“這些事,畢城主都已告訴沈女俠了,而且已讓沈女見過了杜前輩的遺體。”

    “媽的!”郝倚老忿忿地罵道:“這個吃裡扒外的瘋鬼,他做好人,倒叫老夫在這裡替他演戲!”

    沈素貞見狀道:“郝倚老前輩不必動氣……”

    郝倚老翹鬍鬚道:“我才不會與那瘋鬼鬥氣呢!想不到大幻劍法和游龍劍法的雙殺式,竟然就是無冥大法手的剋星,只可惜你功力欠火侯,若是關天英在,與華士傑合手,霍中水就在劫難逃了。”

    沈素貞順口道:“若義父在,你認為他會與華士傑合手嗎?”

    郝倚老瞪圓眼道:“你那義父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倔貸,他決不會與華士傑合手的。”

    沈素貞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她在想:“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做錯了?”

    徐溫玉岔開話題:“殘缺門可曾打聽到梅山七妖的消息?”

    甄稽首道:“此地不是說話之處,請二位移步到山下小屋再說。”

    郝倚老呵呵一笑道:“不錯,老夫在小屋還燙了一壺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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