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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未來的事誰能預料

    九月初九。

    正午時分。

    藍藍的天空廣闊無垠,朗朗紅日掛在頭頂上空,就像一隻大紅燈籠。

    幽天谷。

    山峰直插雲天,立在峰頂伸手可以攬日。

    峰崖石壁上飛流瀑流自天而下,爭喧鬧際,左崖頂上時有風化巨石掉下,擊地之聲如同豁雷。

    因地勢險峻,又有坍山方的危險,幽天谷又被稱為死谷,很少有人到此。

    谷底一塊小坪,坪上長著一種閃著繭光的無名花,有人叫這花做魔花,因此這小坪也被叫做魔花坪。

    魔花坪兩側淌流著小溪,坪中的無名花和翠峰相映,卻也顯得格外的淡雅和幽靜。

    丁不一和丁不偉並肩站立在魔花坪中。

    丁不一目光掃過四周,低聲道:“怎麼還不見她來?爹,您說過她會來的。”

    丁不偉沉靜地道:“你放心,她一定會來的。”

    坪旁一間石屋裡走出兩個蒙面人,在坪中站定,一人手中棒著一塊魔花玉石,一人手中捧著一隻托盤,盤中擱著一個小金盒。

    一個蒙面人大聲道:“來人可是天老邪丁不偉和七邪傳人丁不一?”

    丁不一沒有回話,目光仍在四周遊蕩,他的心思沒有放在魔花令主的傳人身上,一心仍在想著小貞。

    丁不偉見狀,急忙答道:“正是。”說罷用手肘抵了抵丁不一的腰,“將魔花玉石扔過去。”

    丁不一從懷中掏出魔花玉石,順手扔向蒙面人,目光還在四外魔花玉石。

    丁不偉和蒙面人同時道:“魔花令,沒錯,踐約比武,爭奪御盒。”

    丁不一喃喃道:“她還……沒有來……她不會來了。”

    丁不偉突然扭頭朝他耳根道:“瞧,那不是她來了!”

    丁不一心一震,抬頭望去,石屋裡一名戴著蒙面巾的女子,手拎寶劍,踏步向坪中走來。

    那身姿,那風采,那神義,不是小貞,還會是淮?

    難道小貞是魔花令主的傳人?

    蒙面女子在兩個蒙面人之間站定,一雙晶亮閃爍折明眸盯著丁不一。

    丁不一顫聲道:“你……是小貞,碧姣月姑娘?”

    蒙面女子“哩”地拔出寶劍,聲冷如冰:“拔劍出招吧。”

    兩個蒙面人聞聲,倏然退出小坪。

    丁不偉問道:“魔花令主在哪裡?”

    蒙面女子冷聲:“比武之後,你們就知道了,天老邪,你退下。”

    丁不一低下頭:“不一,要小心,千萬不能輸的,否則你就對不起死去的四位叔叔。”

    一聲吟清嘯,播虹劍似一激秋水從期內瀉出。

    蒙面女子厲聲道:“魔花七邪,比武奪盒強存弱亡,生死立判!”

    “姑娘……”丁不一困惑了,這份冷酷無情的聲調,哪裡像小貞姑娘。

    “看劍!”蒙面女子喝聲之中,已經出手。

    丁不偉看驚了眼,這一招正是獨腳怪捕關天節的絕殺招式天罡劍式!

    丁不一還在茫然的徘徊之中,蒙面女子要命的劍,已匝落頭頂。

    “呀!”丁不一舌綻春雷,一劍揮出。

    憑他現在的功力和劍式,這招雖然後發,仍能足以讓蒙面女子喪命,然則,蒙面女子的劍也能同時劈開他的腦袋。

    這是同歸於盡的一招!丁不偉禁不住發出一聲驚悸的慘呼:“不要!”

    “嗤!”丁不一的劍改刺為挑,巧妙地將對方的蒙面巾挑落,他冒著腦袋被劈開的危險,去挑這蒙面巾的。

    蒙面女子的劍劃了一個很大的弧線,從丁不一肩旁削過,她是拼著被刺穿心臟的危險,改變這招劍式的。

    丁不一挑著蒙面巾的劍頓在空中,兩眼定定地望著蒙面女子:“小貞……你真是小貞!”

    小貞的劍斜垂向地,眸子裡一道亮光一閃而過,退後一步道:“丁公子,你勝了。”

    丁不一抓住蒙面巾,說道:“不,你沒有輸,是我輸了。

    剛才這一劍,你可以將我腦袋一劈兩半,我還要謝謝你饒命之情才對。”

    小貞道:“你若不是手下留情,剛才這一劍早已將我胸膛刺個對穿窟窿。”

    丁不一笑著道:“不,應該是你勝了。”

    小貞正色道:“不管怎麼說,我的劍沒傷著你,而你的劍卻挑下了我的面巾,你勝了。”說著,納劍入鞘,大聲宣佈,“比武結束,七邪傳人丁不一獲勝。”

    兩個蒙面人摘下頭上的面巾,原來是小貞身旁的兩名丫環,丁不偉急忙走入坪中:“碧姑娘……”

    小貞截住他的話道:“我不是碧姣月,我姓沈,叫沈素貞。”

    “沈素貞?”丁不偉眼中閃過一道疑惑之光,“魔花令主是誰?”

    沈素貞凝視著丁不偉道:“他就是我義父獨腳怪捕關天英。”

    “魔花令主就是關天英?”丁不偉嚷道:“好個獨腳老怪,居然敢騙我快帶我去見他。”

    丁不一在一旁一直沒有插嘴說話的機會。他也想見見這位獨腳怪捕,想知道他為什麼要竭力幫助自己練七邪劍,於是,也跟著道:“帶我們去見關伯伯。”

    沈素貞沉付片刻,點頭道:“你們隨我來。”說著,和兩個丫環擺擺手。

    捧著御盒托盤的丫環跟在了他們身後,另一名丫亦剛飛也似地奔向石屋。

    沈素貞領著丁不偉和丁不一,轉過一壁山崖,來到一座山林前。

    林坪上一座墳墓,墓前一個石碑。

    石碑上刻著幾個大字:“關天英義父之墓。”

    石碑左下角一行小字:“女素貞敬立。”

    丁不偉跨前數步,撫著石碑道:“他……已經死了,我明白了,你為什麼要將比武之期定在九月九日。”

    沈素貞噙著淚水道:“兩年前,爹爹突患急病去世,臨終前他老人家囑咐我,無論如何要我設法幫助丁公子練成七邪劍,來幽天谷赴約比武,於是我便冒稱傭人進了桃花園。”

    “原來你是奉義父的遺命來幫我的!”丁不一瞧著石碑道:“只是我不明白,關伯伯為什麼要與爹爹定這個比武之約,並要你幫我練邪劍?”

    沈素貞道:“爹爹臨終前說過,只要你們見過御盒裡的東西就會明白了。”

    說話之間,丫環送來了香燭、冥紙和祭奠的供品。

    今日正是關天英的兩週年祭日。

    沈素貞先趕上供品,點燃香燭,然後叩頭哭泣道:“爹,丁公子的七邪劍已經練成,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丁不偉跟著拜祭丁關天英碑位,回想起當年關天英義放自己七兄弟。

    險遭刑部問斬的往事,和獨孤雙釣等四兄弟的慘死情景,不由老汪淚縱橫。

    丁不一雖沒見過關天英,但見沈素貞和丁不偉哭得痛心,又想起關天英臨死前惦記的就是自己能否練七邪劍,不覺心中亦覺悽慘。

    丁不一最後拜祭了關天英之後,沈素貞道:“現在你們可以打開御盒了。”

    丫環奉命將托盤擺到墓碑前的石塊上。

    沈素貞道:“請丁公子開盒。”

    她在昨夜才拆開關天英囑咐只能在比武前夕拆看的遺書,她看過信後感到茫然而惶恐。她知道爹爹為什麼要幫助丁不一練七邪劍的原因了,但這盒中裝的什麼東西,她卻不知道。

    丁不一俯下身,打開小盒。

    盒內一塊御印金牌,上面刻著:“十三洲府總捕頭”幾個字樣。

    金牌下壓著一封信。

    信是寫給丁不偉的。

    天老邪鈞鑒:怨我未能將實情相告,當年借用魔花令主之名與你兄弟簽約,實是想讓丁不一練成七邪劍,日後去隱君莊取回失盜的翠玉塔,此塔底層藏有一件證物,能破當年西院內寶庫失盜之案,此事本當面告,不幸惡病纏身,在世之日不久,只得留下此書。若你能見到此書,丁不一七邪劍已然練成,老夫後繼有人,縱死黃泉,也無艾無怨,望丁公子找七煞天星破此巨案,為民除害,威名天下!

    關天英遺筆丁不偉看完信後心中大驚,這個獨腳怪捕,原來他是想要丁不一接他的總捕頭職位,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願,破獲西宮內寶寶箱案,難道七煞天星還活在人世?

    丁不一得知詳情後,心中也是澎湃不已,自己參當十三洲府總捕頭?能破獲皇宮的西宮內寶庫案?

    沈素貞秀眉緊蹙,難道爹爹的遺書吩咐自己要繼續幫助丁不一,原來爹爹已將總捕頭的重任交給了丁不一。

    半晌,沈素貞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丁不偉喟然長嘆道:“還能怎麼辦?老夫和六兄弟的命都是你義父給的,當然只能從命了。”

    沈素貞深沉的目光盯著丁不一:“丁公子,你呢?”

    丁不一瞧著她的眸子道:“你還幫不幫我?”

    沈素貞沒有猶豫:“當然要幫。”頓了頓又補出句,“這也是爹的遺命。”

    丁不一坦然一笑:“既然是這樣。我就為你為爹完成遺志,當一回十三洲府總捕頭,破一回西宮內寶庫失盜案。”

    “好,”丁不偉道:“十三洲府總捕頭可比東廠大檔間的權力還要大。”

    丁不一道:“誰知道關伯伯封的這個總捕頭,有沒有效?”

    丁不偉道:“一定會有效的,獨腳怪捕說話一是一,二是二,在這種事上決不會打誑語。”

    “其實,我也不在乎這總捕頭!”丁不一眼光瞅著沈素貞道,“那怕是個小捕快,只要能經常和小貞姑娘在一起就行。”

    沈素貞眼中光芒一閃而逝。

    此刻,她的心情既矛盾又痛苦,在山洞療傷之後,她已認命是丁不一的人了,願意和白如水、江春花、蘇小寶一同伺候丁不一,但昨天義父的遺書中,義父在要她幫助丁不一辦案的同時,卻又警告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愛上丁不一!

    這是為什麼?這個沒人能回答的問題,像刀一樣扎著她的心。

    丁不偉將信湊到燃燒的冥紙上,關天英的墓前騰起了一團火焰。

    丁不一將總捕頭的御印金牌收入懷中。

    三人正待回魔花坪,崖後驀地進出一陣陣狂笑聲。

    馬公公這條惡狗到了!

    沈素貞對兩名丫環道:“快扶丁不偉,從後崖道上走!”

    兩名丫環不由分說,敏捷地架著丁石偉,躍過墳墓頂,搶上後崖林小道。

    “哈哈哈哈!”馬公公帶著四名占身侍衛搶入林坪,“一個都跑不掉,後崖林道有薛宇紅,前崖林道有袁駿星,山道有錦衣衛相東廠番子,大道有一營鐵騎兵、一營火炮手,你們還能逃得了?”

    沈素貞厲聲道:“馬無良,你這狗賊!”

    馬公公嘿嘿笑道:“你錯了,我並不是並不是馬無良。”

    沈素貞秀目一張道:“你不是馬無良,又是誰?”

    馬公公眯起三角眼道:“這我就不能告訴你們了,儘管你們是馬上要死的人,但我還是小心為妙。”

    丁不一咬牙道:“馬無良,我不管你是誰,今日我定要殺了你,替死去的七邪叔叔和乾爹宋良安全家,及被你害死的無境報仇雪恨!”

    “很好。”馬公公道:“聞得七邪劍法精妙無窮,你又得千年血參果輔助了功力,我很想與你較量較量。”

    “來吧!”丁不一寶劍躍起劍鞘,閃爍的寒芒使林坪上的陽光黯然失色。

    “丁公子!”馬公公不慌不忙地道:“關捕頭是老夫的好朋友,我不想證我們的血琺汙了他聖潔的墳地,我們到魔坪是去吧。”

    “好!”丁不一說著,便跨出一步。

    “慢,先讓我祭我的老朋友!”馬公公說著,彎腰抓起一柱香,湊到火苗上點著,踏步到墓前,畢恭畢敬地祭拜起來。

    丁不一和沈素貞交換了一個眼色,這個老太監在弄什麼名堂?

    馬公公的確是在耍名堂,他在使緩兵之計,為的是讓他帶來的那些東廠毒弓箭手和增調來的十名火鐵手,有時間在魔花坪周圍埋伏。

    他要與丁不一一對一地鬥一鬥,若能勝,便一刀輪要了丁不一的命,若不能勝,心病已除。江湖上有隱君莊為死黨,朝廷中有西宮太后撐腰,普天之下誰還能放在他眼裡?

    他燒過一柱香,緩緩站起身來對沈素貞道:“關捕頭的女兒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原來你是他的義女。”

    “少羅嗦!”沈素貞道:“別生氣嘛,看在老夫與你義父當年的交情上,我把陰冥金針的解藥給你如何?”

    他以為沈素貞身上所中的陰真金針毒,還未解除。

    沈素貞也不說明,故意道:“黃鼠狠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寧可全身潰爛而死,也決不會求你!”

    “有勇氣!”馬公公尖細的聲音嚷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與你義父一個樣!”

    話音一頓,又對丁不一道:“如果你不願意讓她全身潰爛,在萬見痛苦之中死去,稍刻動手之時,就請劍下留情。”

    他老奸巨滑,即使在對劍之中,他也力求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馬公公估計時間已夠,便向四名侍衛丟個眼色,轉身走出石崖。

    當馬公公的腳剛踏出墳地,沈素貞寶劍驀然幻出一道虹光,射向馬公公背穴。

    “想暗算?”馬公公厲斥喝,手在衣袍下一撩,將暗藏的刀輪執手,反手盡力一撥。

    “噹噹噹當!”一串斷金星五的脆響。

    一溜閃爍奪目的利刃碰擊火花。

    兩條翻騰的旋轉的人身從崖口空中,翻落到魔花坪中。

    馬公公右手揮刀輪,左手猛拍一掌,將沈素貞逼後,瞪圓一雙三角眼:“你怎麼沒……中陰買金針毒”?

    沈素貞沉聲道:“憑你那一根陰冥金針就想傷害我,痴心妄想!”

    馬公公心中暗自駭然,隱隱又感到了不安。

    丁不一掠身坪中,卓然挺立,揚起寶劍:“馬無良,過來送死吧,你惡貫滿盈了。”

    馬公公被丁不一的那股氣勢嚇倒,不禁退後一步,向四名貼身侍衛揮手道:“上!”

    四名待衛不敢違命,一齊揮刀,怪聲吼叫著撲向丁不一。

    “噹噹噹當!”四聲金鐵交鳴聲。

    丁不一很輕鬆地用劍背將四名侍衛鋼刀磕開,揚起劍道:“滾開!否則,我要你們為宋良安全家的死,付出應付的代價。”

    面對丁不一的四名侍衛,頓時感到丁不一劍上逼出地股駭人的凜然殺氣,情不自禁打個冷顫。

    “上,與我上”馬公公厲聲吼著,他還未看清丁不一出劍的劍式。

    四名侍衛再次撲向丁不一。

    空中閃起一道匹練似的冷芒,一閃即劍,沒有刀劍撞擊聲,沒有狂賤似的氣浪,只有一絲撕裂空氣的嘶叫聲。

    一名侍衛慘叫半聲,頭顱離開脖子高高飛起,血術衝上天空。

    一名侍衛一聲怪叫,攔腰被寶劍削成兩截,鮮血、肚腸灑落在一地。

    一名侍衛一聲淒厲的長嚎,自胸膛到下襠被開膛破肚。

    一名侍衛鬼似的嚎叫乍起乍落,從頭到胯之間,被寶劍劈竹子似的劈成兩半。

    丁不一一招之內,用四名手法把四名侍衛殺死,手法之準確、兇殘,令人膽顫心驚。

    馬公公驚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了丁不一七邪劍竟會有如大的威力,沈素貞驚呆了,她沒料到丁不一出手竟會如此兇殘。

    丁不一自己也驚呆了,他滿腔仇恨凝結在劍上,一心只想殺了這四名兇狗為乾爹全家報仇,沒想出手的劍法和力道竟是如厲害,這是他服了千年血參果後,第一次對敵仗劍,自己掌握不住火候。

    馬公公見丁不一這等架勢,哪裡還能與他一對一對的對陣,忙退後一步,抿唇發一聲長嘯。

    這是呼喚伏兵出擊的信號。

    然而,四周沒有一點動靜。

    馬公公不覺心慌,厲聲高叫:“陳風林、胡彪、胡漢何在?”

    “嗖!”坪外石叢林中三團黑物電射般飛向馬公公。

    馬公公側身倏閃,單掌急拍,把三團黑物擊落在身前。

    剎時,馬公公全身一抖,三角眼瞪成了金魚眼,驚愕使臉阻變了形狀。

    地上的三匾黑物,正是陳風林、胡彪和胡漢的人頭!

    落入陷阱了!馬公公頓時全身泛起一層雞皮疾瘩。

    桂叔、石柱等人與三個和尚、兩個道人及一群青衣漢子。

    從石叢林中走出。

    少林寺的三慧和尚和武當山的雙桑道長,還有當年受關天英牽連被迫捕和革職的各地捕頭、捕快!馬公公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身後傳來吶喊之聲,馬公公急忙回頭,希望是援兵到了。

    渾身是血的袁駿星連滾帶爬竄入坪中:“公公……公公……”

    馬公公急聲問:“怎麼回事?”

    袁駿星驚慌地道:“中埋伏了。”

    馬公公不明白袁駿星的說的中埋伏是什麼意思,難道東廠番子、錦衣衛和二營兵馬都中埋伏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他躍前數步,抓住袁駿星雙肩道:“咱們的人在哪裡?兩營兵馬為何不進山接應?”

    袁駿星抹抹臉上的血道:“稟公公,咱們的人接到密令已撤回,錦衣衛的人根本就沒帶山,兩營兵馬早已返回兵營……”

    “嘭!”馬公公咬著牙,揚手一掌,把袁駿星打得高高飛起。

    “殺!”吶喊聲中,餘小二與聚義莊的莊丁蜂擁而至。

    “哪裡走?”餘小二高聲厲叫,騰身躍起,迎面撲向袁駿星。

    “冬!”兩個人頭撞在一起,濺出的鮮血狂標,分不清是誰的血。

    “撲通!”袁駿星身子平跌下地,激起一陣塵埃,隨即寂然不動,再仔細一看,半邊腦袋已經碎裂,白花的腦漿流了一地。

    餘小二以頭落地,一個地筋斗復又彈身而起,張開嘴呵呵大笑。

    馬公公、丁不一,沈素貞和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好厲害的鐵頭功!

    正在眾人驚疑之際,一聲長嘯從崖後傳至,薛宇紅手執長劍掠入坪空。

    馬公公一聲高呼:“大檔頭,快到馬公公身旁來!”

    若能與薛宇紅聯手,定有機會闖出魔花坪,馬公公將最後一線希望託在薛宇紅身上。

    一聲厲嘯出自丁不一之口,一抹暴閃芒光飛向薛宇紅。

    “劍下留情!”白如水從崖掠入。

    “當!”一團令人眩目的火花隨著一聲震耳驚心的巨響,在坪空中進開。

    丁不一墜地,長劍斜揚,神威凜然。

    薛宇紅手垂半截斷劍,木然而立。

    丁不一扭頭看著站在沈素貞身旁的白如水道:“為什麼要為此賊講情?”

    白如水道:“他剛才沒有殺丁伯父,丁伯父要你留他一命。”

    “不!”丁不一咬牙道:“我一定要殺了他,為獨孤雙釣、慕容久酒、歐陽臺鏡、司馬神駒,還有你師傅他們報仇!”

    沈素貞望著血肉糊糊的魔花坪道:“丁公子,聽我一句話,得放手時且放手,能饒人處且饒人。”

    丁不一咬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馬公公一旁道:“薛檔頭,快過來。”

    薛宇紅仰面向天,長嘆一聲道:“當年我為追求掌門的榮譽和地位,拋棄了我所愛的人,當我失去愛之後,我又想把自己沉浸在權勢、榮華富貴和血腥的殺戮之中,我殺人如麻、壞事幹盡,無惡不作……”

    “薛檔頭!”馬公公想打斷他的話。

    薛宇紅那難聽的聲音仍在坪空迴響:“我想麻醉自己,讓自己消沉、墜落,忘掉過去的一切,包括幸福和愛情,仇恨與痛苦,但是我做不到,無論怎樣我也做不到!”

    馬公公發出一聲厲喝:“薛宇紅,你想背叛?”

    此時,江春花扶著丁不偉走入崖口。

    薛紅突然舉起斷劍猛地刺入自己胸脯勸於用力過猛,劍身全部沒入胸內,斷劍頭從背部透出。

    薛宇紅雙手握劍柄喃喃道:“劍在人在,劍斷人亡,善惡報應,無……人可逃。”

    丁不偉喘著粗氣道:“薛宇紅,我已經答應放過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薛宇紅望著自如水道:“請白姑娘……七邪英雄能……原諒我……”說罷,轉身面向馬公公,“你……將會比我死……得更慘……”

    他一聲大叫,將斷劍拔出,狂噴的鮮血射向馬公公,身子往後仰倒,立刻斷氣。

    全場一片黯然。

    薛宇紅的自殺,是未曾料到的一幕。

    所有的人目光轉射到馬公公身上,同時逼近一步。

    馬公公陡地揮起刀中刀輪,叫道:“以多勝少,馬某死不瞑目!丁不一,你說過,與我一對一單打獨鬥的。”

    丁不一手中的劍斜裡一揮,沉聲道:“你們退下!”

    眾人聞聲往後退出數步。

    丁不偉扶著江春花肩頭,大聲道:“冤有頭,債有主,不一兒,與爹宰了這狗賊!”

    “出招吧,狗賊子!”丁不一厲聲道。

    馬公公咬咬牙,踏步向前,他知道丁不一功力雖已勝過自己,但實戰經驗不足,若論勝負,當是自有一半勝利的把握。

    “聖旨到——”一聲高亢的呼喊,一大隊身著御林軍服的兵丁湧入魔花坪。

    馬公公先是一喜,但看到從轎中出來走在御林軍副統領朱明福身後的老爺子時,心中又是一片冰涼,最後一線求生的希望也破滅了。

    朱明福踏步在坪中站定,展開一卷聖旨,朗聲道:“丁不一接旨”

    丁不一木然站立著,直到白如水、江春花、丁不偉、餘小二一齊上前,推他時,他才跨前一步,屈膝跪地道:“丁不一接旨。”

    朱明福念道:“召十三洲府總捕頭丁不一立刻進京見朕,欽此!”

    丁不一頭捧過聖旨:“謝主龍恩。”

    老爺子正要上前的說話,朱明福雙從懷中掏出一卷聖旨朗聲道:“馬無良接旨。”

    馬公公眼中閃過一道希望之光,急忙跪地道:“奴才馬無良叩見欽使。”

    朱明福板著臉打開旨卷道:“西宮太后魏旨。”說著,便爬起來,擠到御林軍兵丁不之中。

    老爺子陰沉著臉走過去問朱明福:“這是怎麼回事?”

    朱明福躬身道:“福王爺,小人只是奉命辦事,請王爺見諒。”

    老爺子走到丁不偉等人身旁,丁不偉問道:“就這麼讓他走了?”

    老爺聳聳道:“西宮太后邀旨,我能怎麼辦?唉,別急,只要等不一賢侄破了這內寶庫一案,管教他們插翅難逃。”

    丁不偉輕嘆道:“也只好如此了。”

    老爺子拍著丁不一肩頭道:“恭喜賢侄當上了十三洲府總捕頭。”

    丁不一帶著一絲苦笑道:“這一切都是預先安排好了的,有什麼值得慶賀?”

    此時,朱明福催促道:“福王爺,該上路了。”

    老爺子帶著歉意道:“丁公子,對不起,這確是老夫和關天英捕頭的安排,但是……”

    丁不一淡然笑道:“我已認了命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丁不偉道:“不要說命,就是看在小貞姑娘的面上關捕頭救過你爹七兄弟,你也是隻能去當這十三洲府總捕頭。”

    餘小二拉著丁不一道:“大哥,小雯這幾天就要生了,我不能陪你去京城,你見到聖上時,一定要替我討個小捕頭職。”

    丁不一點頭道:“一定。”說罷,又對白如水和江春花道:“你們要照顧好我爹,等著我回來。”

    白如水和江春花同時點點頭。

    丁不一轉身走向站在遠處的沈素貞。

    餘小二翹著嘴唇問江春花:“春花姐姐,你怎麼不鬧著和大哥去京城?”

    江春花道:“我不去京城,要是去了會把我像蘇姐姐那樣當作公主抓進皇宮,我不就完了?”

    “難怪你這麼老實!”餘小二道:“可你就不怕大哥一去不回來了嗎?”

    江春花瞟著白如水道:“我們才不怕呢,他身上有根毒針,否則……白姐姐,你跺我腳背做什麼?”

    丁不一在沈素貞面前站定:“你就是那個被七煞天星劫走,後又被關捕頭救出來的女嬰?”

    沈素貞靜靜地道:“天老邪將當年的事都告訴你了?”

    丁不一點點頭道:“想不到咱們倆居然有同樣的命運。”

    沈素貞冷漠地道:“咱倆雖有同樣的命運,但不是同命運的人。”

    丁不一怔了怔,輕嘆一聲道:“我要走了。”

    沈素貞面冷如冰:“你走吧。”

    丁不一凝視著她道:“你真肯幫我?”

    沈素貞沉聲道:“義爺遺命不敢有違,殺你辱母之仇不能不報,我只得幫你。”

    丁不一眼中閃出灼熾的光亮:“我們什麼時候再相見?”

    沈素貞冷冰的聲音,如同臘月的冰丸:“三個月後,七煞堂。”

    丁不一為她冷冰的態度而震驚:“你心中真的就一點也沒有我?”

    “沒有。”沈素貞毅然地道,“你別胡思亂想了”。

    朱明福在坪口扯長嗓門叫喊:“清福王爺和丁總捕頭啟程!”

    丁不一疑視她片刻,然後轉身,踏步走向坪口。

    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子漢了!

    然而,他的心是痛苦的,當捕頭之路,也許是荊棘叢生之路,也許根本就是錯路。

    錯?錯在哪裡?這錯還能挽救嗎?

    這…切都是謎都是夢!未來的路,誰能未卜先知?丁不一能否到七煞天星?

    七邪能否戰勝游龍神劍?

    沈素貞是否永遠受關天英遺命的約束?

    經過幾次生死博鬥,武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在隱君莊主女扮男裝和各路捕頭、黑白兩道英雄的幫助下,丁不一終於在血泊中站起,揭開了西宮院內寶庫失盜之謎。

    《七煞木蘭花》全書完,請看《嬉笑江湖》第三卷《七妖小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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