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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鐵手神捕

    尤寶寶尖尖十指中,突然射出九道金芒。

    九指斷魂針!要命的針,針針有劇毒,九種不同的毒,見血封喉。

    要是對付一般的人,尤寶寶只須用一根針就行了,至多也不會超過三根,現在她用了九根,已是全力以赴。

    九根金針以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射身壯漢後頸脖。

    壯漢沒有回頭,手中的竹籠卻往上一挑。

    驀地,旋起一團黑霧。

    人已不見,只有黑霧。

    九道金芒沒入黑霧之中,只聽得一聲清叱,尤寶寶人如斷箭,飄然而退,退到原來的位置。

    胡毒毒託了她一把,才幫她穩住身形。

    尤寶寶咧嘴盈盈一笑:“好功夫。”

    她沒有受傷,可是髮結上的珠花已散,秀髮凌亂,然而在倉惶之中,她居然能笑,還透出一種成熟婦人特有的美豔,未等蔣南魁不令,胡毒毒早已趨身向前:“小心了!看掌!”胡毒毒一掌擊向壯漢。

    七煞魔星中還有出掌先告警的正人君子?丁不一心中暗自疑惑。

    壯漢一聲沉喝,右手竹笠平推出去。

    “蓬!”胡毒毒的掌擊在竹笠上,身子搖搖晃晃着退後兩步。

    胡毒毒穩住腳步。譏笑道:“怎麼?不敢與我對掌?”

    壯漢冷聲道:“你在掌上下了化骨粉劇毒,我不會上你的當。”

    “下了毒?”胡毒毒笑着舉起手掌,“我怎麼沒中毒?”

    壯漢冷哼一聲:“因為你戴着一雙人皮手套。”

    “人皮手套?”丁不一先是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道烈焰。

    胡毒毒嘿嘿一笑,原形畢露:“既然你已知道了,我就賞你一把銷魂砂!”説話間,一把毒砂,已從胡毒毒手中撒出,一團褐色的砂霧伴着雨絲,罩向壯漢。

    壯漢舉起竹笠,坪中再次旋起一團黑霧。

    丁不一明白了,壯漢手中的竹笠原來是用來抵禦七煞魔星的毒物和暗器的。

    褐色的砂霧被旋轉的黑霧吞沒。

    須臾,壯漢又卓立坪中,手中黑色的竹笠變成了褐色,赤褐色的毒砂粒,在雨絲閃着磷火般的光。

    “哈哈哈!”坪中響起幾聲鬼叫的哭聲。

    笑煞星劉世勝初哭煞墾盧棺才出手了。

    兩隻金錢,一根哭喪棒,同時地擊向壯漢。

    壯漢身形一旋,右手行整貼時斜揚擋向金錢,左手從竹笠下伸出,抓向哭喪棒。

    壯漢身雖魁梧,動作卻極為敏捷,如鈎的五指,眨眼間,已抓住哭喪棒棒頭。

    棒頭內突地伸出一支短劍,寒芒直射壯漢手心。

    壯漢手指往下一滑,抓注棒身欲折。

    “譁!”短棒倏地折開,棒心露一段鐵鏈纏向壯漢手腕。

    壯漢手臂往回一縮,身子左旋,避開鍛鏈和劈來的金錢。

    一道黑電一閃,冷煞星申無生一聲不響地撲上,手中帶刺的短槍戳向壯漢的背穴。

    偷襲,是申無生慣用的卑鄙手段。

    丁不一忍不住發出警告:“當心!”

    白衣少年筷子伸在石鍋滷水裏,沉聲道:“別多嘴,這不關你的事。”

    丁不一趁機問:“這壯漢是誰?”

    白衣少年將燙過的魚片塞入口中,抿了抿嘴,沒有回答。

    坪中的壯漢,不知是聽到了丁不一的警告,還是早有防備,他並沒有迴轉身,但左臂已反扭過來,五指抓住了槍尖。

    申無生的短槍槍尖是精鋼打成,且有倒刺,鋒利無比,壯漢赤手抓在槍尖上,準得斷指折骨!

    “啊!”丁不一按捺不住,驚呼出口。

    白衣少年按住筷頭,發出一聲鄙夷不屑的冷笑。

    坪中“咔嚓!”一聲脆響,打斷了了不一的驚呼聲。

    申無生執槍疾步倒退,手中的槍已沒了槍頭。

    “當!”壯漢將折斷的槍頭,撼擊在劉世肚的金錢上。

    劉世肚晃身倒退,手中的金錢脱手飛向天空。

    赤手摺槍頭!難道此壯漢是鐵手……丁不一已經猜到壯漢是誰了。

    “上!”蔣南魁尖嘯聲中騰超空中,左袖一拂,將金錢撥向劉世故,右袖凌空擊向壯漢頭頂,壯漢像知道蔣南魁袖中劍的利害,不敢赤手去抓他的右袖,身形餘飄,陵然後退,已退至店門十步遠的地方。

    六煞星立即展開,呈扇形將壯漢圍住。

    壯漢背店門,天煞星的架勢,像要將他逼入酒店內。丁不一暗道一聲:“好!”

    若壯漢進了店內,他便可以混水摸魚,暗中幫助壯漢。

    蔣南魁冷聲道:“二十年不見,想不到你功夫又有長進?”

    “齊北斗在哪裏?”壯漢聲音仍是那麼鎮定,充滿着懾人的威力。

    “用不着大哥露面,你不是咱們六人的對手。”蔣南魁冷語中透着森森殺氣。

    壯漢重重地哼了一聲:“本爺就先收拾你們六個!”話音未了,人已撲向蔣南魁。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壯漢的用意十分明顯,只要擺平了蔣南魁,擒其餘五人便易如反掌。

    一道灼熾的劍芒,從蔣南魁袖中透出。

    劍芒中飛入一團黑影,剎時,金錢、短槍、哭喪棒、金釵短劍、日月雙輪刀漫起一片金芒,罩向黑影。

    壯漢立即被刀光劍影吞噬不見。

    丁不一手腕一動,兩根筷子已注滿功力,他欲彈筷,助壯漢一臂之力。

    在他欲彈指之間,一雙筷子壓了過來,那是白衣少年的筷子:“別管閒事。”

    他扭轉臉,白衣少年一雙亮晶亮的眸子正盯着他。

    那是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眼睛盡是真摯與信賴,沒有半點惡意。

    憑他的功力,白衣少年説什麼也擋不住他出手,但,他仍然住了手,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雖然不知道白衣少年是誰,與七煞魔星有上麼關係可他覺得,自己應該信任他。

    宛若飛鶴尖嘯,壯漢衝破金芒,長空拔起,半空中身子一遊,右手竹籠橫裏一掃,左手五指如鈎,抓向蔣南魁頭頂。

    蔣南魁身形急閃,跟着轉身,但壯漢的抓奇詭無比,指尖不住地跳動,蔣南魁位置一變,爪向也跟着改變。

    壯漢利爪已將及時矮身的蔣南魁頭巾及一縷發抓落。

    蔣南魁臉色候變,呼吸甚是急迫,被竹籠逼開的申無生、劉世肚、盧棺才、胡毒毒和尤寶寶等人臉色沉冷,神情甚是緊張。

    好功夫!看來六煞星聯手也不是壯漢的對手,丁不一暗籲口氣,抓起了酒壺。

    驀地,一縷光亮從店堂閃過。

    壯漢厲喝聲驟起。

    光亮掠過坪空,閃沒在坪北角。

    坪北角的天煞燈旁多了一個仗劍的矮胖子。

    齊石鍋朝丁不一瞪圓了眼,白衣少年臉色微變,手中的竹筷從茶几面上抽下去。

    壯漢仍立在原地,右手執着竹笠,但竹笠已裂開一條口子,左右肩上各有一條血痕,血正在往外冒湧。

    壯漢沉聲道:“齊北斗,你終於露面了。”

    原來,齊石鍋就是天煞星齊北斗!

    齊北斗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你想要怎樣?”

    壯漢冷聲道:“拿你歸案。”

    齊北斗右排版的刨斜揚:“行,你若能勝得過我手中的劍,我就跟你走,但是……”

    壯漢接口道:“我若不過你手中的劍,任你等砍成肉泥。”

    “好。”齊北斗興起左手,對蔣南魁等人道:“你們退下。”

    蔣南魁垂下雙袖,身形倒飛,退出三丈外。

    申無生、劉世肚、盧植才、胡毒毒和尤寶寶卻仍然呆在原地沒動。

    “退下!”齊北斗厲聲斥喝。

    申無生等五人呶着嘴,極不情願地退出小坪外。

    “來吧!”齊北斗手中的劍抖起幾朵劍花。

    壯漢沉聲道:“老規矩,一招定勝負。”言罷,壯漢竹笠脱手而出,突地彈起,騰空丈餘,猶如黑豹,雙手十指如爪抓向齊北斗。

    齊北斗凌空迎擊,手中寶劍如同旭日進出萬道金芒。

    坪中七星燈光焰透亮,狂接不已,丁不一坐在店內,也覺勁風拂面,鍋內滷水狂亂翻騰,無疑地這是劉北斗與壯漢全力的一擊。

    一招定勝負,強存弱亡,生死立判。

    突然,三丈處的蔣南魁出手了,一道快逾閃電的劍芒刺向壯漢背穴。

    與此同時,申無生、劉世肚、盧棺才、胡毒毒和尤寶寶,也同時出手。

    不信用的聯手!卑鄙無恥的偷襲!丁不一怒不可遏,身形彈起,躍起石鍋,飛向店外小坪。

    白衣少年這一次沒有阻擋丁不一,卻一拎拆扇,隨後掠出店外。

    “噗噗!”空中飛旋的館籠裂成了碎片,就像無數只巨大的蝴蝶在空中相互追逐,閃飛不停,霍霍之聲,懾人心魂。

    “當”一聲震聲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

    陽光迸散了,迸散成無數閃爍的星星,散亂的星星立即被空中的雨絲所吞沒。

    一串晶瑩的白花,像雪片一樣在空中灑開,將亂竄的交織的寒光罩住,壓向濕漉漉的地面,陡地,空中綻出一聲尖哨。

    劍芒、寒光再次進出,熾烈的光芒中還映出一片絳紫色的霞光。

    七盞燈籠拔地而起,如同流星向四面八方急射而逝。

    丁不一和壯漢躍身追向橋頭,那是天煞星燈流逝的方向。

    白衣少年手執摺扇立在小坪上,他沒有追趕那一個煞星為好。

    他沒有追趕他的理由。

    他微微吃驚地望着,拋棄在坪上的寶劍、金錢、哭喪棒、金釵短劍、月雙輪刀和灑落地面還在冒着藍煙的硃砂粉。

    七煞魔星棄械逃身的這一絕招,實是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沉思片刻,衣袖一拂,宛如蒼鷹曳空般直向酒店屋頂上空躍上,剎時不見蹤影。

    丁不一和壯漢追至石橋外的荒野上。

    荒涼的山野,一望無際,除了濛濛的紗霧淑的雨絲外,哪見半點人影?

    丁不一尚未説話,壯漢猛然單膝魏地,向他施禮道:“在下濟南捕頭汪鐵錚!”

    丁不一急忙雙手托起汪鐵錚:“汪捕頭休要如此多禮,快快來。”

    “謝丁大人。”汪鐵掙站起身,望着茫茫荒夜,遺憾地道:“可惜又讓他跑了。”

    “他跑不掉的!”丁不一深沉地説着,復又問道:“你怎麼會到此地?”

    “回稟大人。”汪鐵掙垂首道:“在下二十年來,一直在迫捕七煞魔星,一個月前,忽然接到齊北斗的飛貼,約我到此一會,因此我就上仙橋鎮來了。”

    丁不一凝視着他道:“你有把握制服七煞魔星?”

    “沒有。”

    “可你仍要來?”

    “為捕快職責,臨險歷難,在所不辭。”

    丁不一眼光放亮,心情激盪,好一個赤膽忠心的鐵手神捕!

    他深吸口氣,凝眉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十三洲府總捕頭丁不一?”

    汪鐵錚道:“小人已接皇上密旨和太歲坊福王爺老爺子手諭,命在下召集洲府捕頭聽候丁總捕頭差遣,根據老爺予的描敍,及在下多年辯人的經驗在下踏入店前小坪時已認出了丁大人。”

    丁不一禁不住讚道:“好眼力。”

    “大人過獎。”汪鐵錚沉靜地道,“熟能生巧,這只不過是在下多年辦案積累的經驗而已。”

    丁不一想了想道:“各路捕頭啓程時間不一,路程不一,但都已在赴往山東的路上。”

    丁不一皺皺眉道:“此次使命關係重大,切不可打草驚蛇,傳令他們分散在各縣衙中等候命令,不得輕舉變動。”

    汪鐵錚道:“小人已經吩咐過了,請大人放心,這些捕頭都是衙役中百裏挑一的好手,不僅武功卓著,而且辦案經驗極其豐富,決不會壞事。”

    “嗯。”丁不一點點頭,頓了頓又道:“請王捕頭派人去聚英莊,請皇上新任的江南三省捕頭餘小二,到省府衙門來見我。”

    “是。”汪鐵錚點着頭應諾。

    丁不一目光轉向灰濛濛的天空:“那個白衣少年是誰?”

    汪鐵錚道:“在下不知。”

    “哦。”丁不一目光轉射到他黝黑的臉上,“你也不知道?”

    汪欽錚想了想道:“此人與在下有過一面之緣,但在下尚未查明他的底細。”

    丁不一凝眉道:“他如何稱呼?”

    汪鐵錚應聲道:“他叫徐温玉,是濰坊玉和布莊的大公子。”

    徐温玉,濰坊玉和布莊的大公子?

    他從何處學得這身罕見的武功?

    七煞魔星為何對他如此謙遜?

    他為什麼要幫助自己?

    丁不一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日近正午,陽光暖融融的。

    丁不一定進了禹城。

    城市不大,卻很熱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東街更為熱鬧。街兩旁佈滿了各種小販,街口坪場賣藝、耍猴的各據一方,叫賣、吆喝聲、鑼鼓聲,此起彼落,如同潮湧。

    丁不一揹着破囊袋,走向街口的禹王酒樓,他和汪鐵錚約定在這裏會面,禹王酒樓是禹城的第一大酒樓,若不是第一,也不敢用“禹王”二字。

    禹王酒樓還有一個綽號,叫“乳豬樓”這綽號太不雅緻,但很實際,禹王酒樓的乳豬,與百年石鍋火鍋一樣,名揚天下。

    禹王酒樓就靠乳豬,招攬天下食客。

    天下食客就為烤乳豬,而來禹王酒樓。

    丁不一雖然重任在身,但他約汪鐵錚在禹王酒樓見面,一半是為了這烤乳豬。

    “閃開!”一聲厲喝,街口響起了馬蹄聲。

    兩人兩騎,一前一後,從街東道馳來,來勢甚快,咆喝者正是奔在頭裏的手執長鞭的魁偉大漢。

    道上還有五騎,隨後奔來。

    丁不一正走在街心,聞聲即向左側挪身。

    “哎唷!”驚呼聲中,路旁摔倒一位老太婆。

    驚慌躲閃的行人,忙着閃避,無暇顧及摔倒的人。

    丁不一來不及多想,搶身到老太婆身旁,將她扶起。

    此時,五騎飛至。

    “臭小子!還不快滾?”話音未了,長鞭“拍”地凌空獨向丁不一。

    丁不一要躲開這一鞭並不難,但長鞭必會傷及老太婆,要還手回擊,又恐怕露了真底,他不覺略一猶豫。

    這一猶豫,長鞭已落至頭頂。

    鞭風尖厲刺耳,抽的部位正是天靈頂蓋,好霸道的出手!

    丁不一間一低,伸臂護住老太婆,露出背梁硬接了這一鞭。

    “叭!”碎布片裹着一絲血雨在空中灑開。

    丁不一沒有運功,只是用血肉之軀捱了這一鞭,奇怪在長鞭下已是皮開肉綻。

    是誰這麼霸道,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口上如此橫行?

    丁不一扭轉頭去,犀利的目光捕向坐騎上的目標。

    棗紅高頭大馬,馬上坐着一位身着紅色豔裝,手執長鞭的少女,少女的明眸正盯着他。

    四目交投,丁不一心絃陡然一震,紅衣少女光陡亮,綻唇一笑,棗紅馬已弛過街口,但她的情影還在丁不一眼前晃動,清麗脱俗,天真幼稚。

    然而,使丁不一心震的,是她的眸子和長鞭,眸光像利刃,充滿了野性長鞭出乎,充滿了兇殘,這與她的臉龐極不和諧。

    他是誰?丁不一望着她坐騎消失的方暗自發問。

    躲閃的行人回到街,街口又恢復了喧譁與熱鬧。

    沒有人叫罵,沒有議論,就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但,丁不一人們漲紅的臉色中,可以體會到人們敢怒而不敢言的情緒。

    這位十三洲府總捕頭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懲治這些惡霸。

    “大娘,您沒事吧?”丁不一扭臉問老太婆。

    驀地,他心絃又是一震。

    老太婆扁着嘴,一動不動地直視着他,瞳仁裏閃過一抹寒光,一絲毒焰。

    “您……”丁不一結舌了,不知該説什麼。

    老太婆一頭白髮嫵媚地披灑肩頭,周正的鵝蛋臉,筆挺的鼻樑,小而薄的嘴唇,還有那時閃着亮光的眼睛,無不記錄着年輕時的俊俏。

    “您沒事吧?”丁不一硬着頭皮再問。

    “沒事!”老太婆綻唇一笑,連個“謝”字也不得一聲,轉身就走了。

    丁不一望着老太婆消失在街口的背影,怔怔地呆了好一眸子。

    這老太婆是個瘋子?他暗自猜切。

    丁不一踏入禹王酒樓,徑直登向三樓。

    他雖然衣衫破舊,而且背上還帶着鞭傷。但他那份天生的氣質,以及剛才在街日擋鞭的表現,使得所有的店夥計都不敢阻擋他登樓。

    禹王酒摟,層次的等級分得很嚴格。

    一樓廳堂,是普通客人。

    二樓客堂,是有錢的客人。

    三樓香堂,是有錢有勢有名氣的客人。

    憑丁不一十三洲府總捕頭的身份,和揚州十里桃花園少主的名氣,當然可以上三樓香堂,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就是花花公子丁不一。

    但是,誰給沒有阻擋他上樓。

    他頓步在三樓堂口,目光迅即四顧。

    客人不多,十張小桌只佔去四張,還有六張是空的。

    十一個客人,裏座三張桌坐事九個客人,臨街樓欄桌旁坐了兩個客人。十一個客人中,沒有汪鐵錚。

    鐵手神捕還沒到,丁不一正待院喝夥計,夥計早已迎上來:“客官,您請這邊來。”

    夥計將丁不一引到臨街樓欄的桌旁:“客官請。”

    丁不一眉頭微蹙:“這裏已經有客人了。”

    夥計驚訝地道:“您不是這兩位大爺的客人嗎?”

    丁不一尚未答話,憑攔張望的兩個客人同時轉過臉來:“少羅嗦!快將酒菜送上來!”

    “是,是。”夥計應諾連聲,急忙低頭退下,兩個客人相十分古怪。

    一人燒餅臉,紅酒糟鼻,滿臉的紅疤豆,一人倒東瓜臉,滿口黃牙,臉上盡是黑疤豆。

    兩人年紀都在四十到五十之間,紅疤豆人手中捏着個紅銅酒壺,黑疤豆人手中拎着一杆冒着煙的長旱煙頭。

    丁不一拱手道:“兩位壯士,在下與二位素昧平生,不知為何!”

    “哈哈!”紅疤豆人一串長笑,打斷他的話,“相逢何必曾相識,所謂是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

    “哎呀!”黑疤豆人猛吸口煙,接口道:“別咬文嚼詞了!我叫朱柒,他叫硃紅,咱位兄弟見你剛才街口救老婦人的舉動,大為感動,特邀請你過來喝一杯。”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怎敢告擾二位壯士?”丁不一婉言拒絕。

    “小兄弟客氣什麼?坐下吧!”紅疤豆人抓住丁不一手臂往下一拽。

    丁不一不知對方企圖,只得在椅中坐下:“恭敬不如從命,在下謝了。”

    一切待汪鐵錚到後再説。

    黑疤豆人抱着煙斗,拱起雙手:“小兄弟尊姓大名?”

    “不敢,”丁不一拱手還禮道:“在下金滄海。”

    “好!”紅疤豆人拍桌嚷道,“好響亮的名字!金子像海水一樣多,名聲像滄海一樣大。”

    説話間,夥計已將到酒菜送到。

    三隻烤乳豬,四碟四碗大菜,已將桌面擺得滿滿的,整壇酒擱在旁邊的椅子上。

    “小金,為你的見義勇為,乾一杯!”黑疤豆人舉起了酒杯。

    “謝朱壯士。”丁不一端起酒盅。

    “哎!”紅疤豆人揚手奪過丁不一手中的酒盅。

    丁不一困惑地看着紅疤豆人,不知何放。

    “嘿嘿!”紅疤豆人笑道,“小酒杯不解饞,咱位換大碗。”

    “朱壯士,小弟酒量甚微……”丁不一望着紅疤豆人的紅銅酒壺略有所思。

    “來吧。”紅疤豆人將一隻大碗塞到丁不一手中,“瞧你模樣,我就知道你是個酒中高手,説實話,好些年來,本爺喝酒都不曾遇到對手了。”

    丁不一心一動,淺淺笑道:“承蒙朱壯士看得起,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黑疤豆人長旱煙鬥往腿間一夾,伸手抓住烤乳豬:“本爺只善抽煙,這酒便免了。”説着,張開黃牙,一口撕下一大塊乳豬肉。

    “請!”

    “請!”

    丁不一和紅疤豆人較上了酒勁。

    丁不一原來酒量不淺,服了千年血蔘果後,內力猛增,酒量也猛增,如果肚子裝得不下的話,真能是千壇不醉,百杯不倒。

    紅疤豆人今日可是遇上了對手,三壇酒下肚後,紅疤豆人臉色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凸起。

    丁不一肚腹有些鼓漲,雖無醉意,臉色卻有一絲陰沉。

    這一絲陰沉,是為汪鐵錚的。

    半個時辰已過,約定時間內沒有見汪鐵錚露面。

    這裏是汪鐵錚管轄的地區,料這位二十多年的鐵手神捕了會有什麼意外。

    汪鐵錚為什麼沒赴約?

    雖有第三個約會的地點,但,丁不一總有一絲放心不下。

    紅疤豆人把酒碗往桌上一頓:“來,咱倆喝一回五子登科!”

    丁不一目芒一閃而逝。

    紅疤豆抓起五隻酒杯,呈梯形擱在左手肘上,杯口依次相銜。

    “瞧着了!”紅疤豆人瞪起血紅的雙眼,抿嘴湊天到上首的酒杯邊緣上,“嗤”地一聲,酒呈線流,依杯而上,吸入唇中。

    五子登科這類用巧力吸酒的雜耍把戲,是丁不一的拿手好戲,當年他連扎馬步都站不穩時,已能將五杯酒一日氣吸得點滴不剩。

    紅疤豆人鬆開嘴唇,五杯酒皆剩有少許酒液。

    “怎麼樣?”紅疤豆人得意地問。

    丁不一沒作聲,伸出了手。

    紅疤豆人眯眼瞧着丁不一壓低着道:“金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這手絕活除了揚州十里坡桃花團的丁公子外,沒人是我的對手。”

    丁不楞住了,紅疤豆人此話,用意何在,難道他已認破了自己的身份?

    丁不一的手頓在桌沿邊,又縮了回來。

    紅疤豆人盯着不一道:“如果你不會做,你就輸了,就得替咱位兄弟付帳。”

    丁不一想了想,聳肩道:“好,我認輸。”

    一直在埋頭抽煙的黑疤豆人,猛地磕磕煙斗:“好,有人付帳了。”

    丁不一將手伸進腰囊,剎時,他臉色變得灰青。

    腰囊袋裏空空如也,一千多兩銀兩和總捕頭御印金牌都不見了。

    是誰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偷十三洲總捕頭丁大人的囊中之物?

    丁不一的手在腰囊裏抽不出來。

    紅疤豆人道:“是不是那個老瘋婆子掏了你的腰包?”

    丁不一還沒答話,黑疤豆人道:“除了她以外還會有誰?”

    剛才接觸過自己身體的人,只有那位老太婆,想不到自己護住她捱上一鞭,她居然趁機掏了自己的腰囊。

    丁不一霍地站起:“她是誰?”

    “打到老太婆,你就知道咱倆是誰了。”説話問,紅疤豆人和黑疤豆人已離桌,走到了樓梯口。

    丁不一沒有選擇地餘地,於是大步追了上去。

    紅疤豆人衝着梯口的櫃嚷道:“把帳記在咱倆的帳上!”

    “哎!哎!”櫃枱內的帳房先生一個勁地點着頭,“二位大爺好走。”

    丁不一心中疑雲再起。

    紅疤豆人和黑疤豆人究竟是誰?

    他倆怎能在禹王酒樓記帳?

    聽爹爹丁不偉説過,能在禹王酒摟記帳的人,在武林這中寥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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