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長之“覲見”金主,不但是向完顏雍進讒,而且還在暗中佈下陷阱,陷害武林天驕。
這晚,武林天驕留宿宮中,半夜時分,忽聞人聲鼎沸,他跑出去看,只見完顏雍的“寢宮”附近,黑影幢幢,有人高叫“捉刺客呀!”
武林天驕吃了一驚,心想難道完顏長之提前動手,派遣刺客就來行刺完顏雍了?
心念未已,只見一大群大內侍衛。已是向他包圍過來,為首的完顏長之喝道:“檀貝子,皇上待你不薄,你為何竟要行刺皇上!”
武林天驕這才知道是完顏長之嫁禍於他,當下喝道:“我和你到皇上跟前分辯!”
話猶未了,只見麻裡哈亦已現身,向衛士傳下“聖旨”,大聲叫道:“皇上已經親眼看見你是刺客,你還想狡賴麼?皇上有旨,誰人能把檀貝子擒獲的,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他這麼一嚷,武林天驕倒是放下了心了,知道這是完顏雍實行和他商量好的計劃,故此要誣賴他是刺客,意圖取信於完顏長之的。不過有完顏長之插足其問,卻也並非完全依照原來的計劃,而是假戲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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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驕說到這裡,眾人都是聽得驚心動魄,李中柱道:“師父,那你是怎麼能夠脫身的?”
武林天驕笑道:“雖然假戲真做,但‘假戲’與‘真做’,也還是各佔一半而已。完顏雍的心腹侍衛是知道底細的,他們裝作賣命,其實是演假戲。只有完顏長之和他帶入宮中的幾個御林軍官,才真正要把我置之死地。
“我殺傷了那幾個御林軍官,完顏長之不敢和我當真拼命,我這就逃出來了。”
何令威道:“何以完顏長之不敢提前行刺完顏雍呢?”
武林天驕說道:“御林軍的軍官是不能大舉入宮的,只能以完顏長之的隨從身份,最多不過五個人跟他入宮。效忠於皇帝的大內衛士本領高強的也很不少,完顏長之未有十分把握,怎敢冒險?我初時被他嚇了一驚,那是我還未曾仔細想過其中利害之故。而且完顏長之野心極大,他是要一網打盡效忠皇帝的大臣的,行刺乃是下策。他已經佈置好了在‘祭天’時才動手,那又何須急於行刺呢。”
武上敦道:“昨天我們也曾遭遇一場驚險。”正要把昨日的經過告訴武林天驕,武林天驕笑道:“我已經知道了。”
武土敦道:“哦,你早已知道了?這麼說,敢情你是已經碰上了朱九穆和西門牧野這兩個魔頭了?”
武林天驕道:“不錯,我在山下還碰見了和他們同在一起的五個御林軍軍官呢。這兩個魔頭是給你廢掉他們一半的武功的吧?”
武士敦道:“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是我廢掉的,西門牧野的毒功則是給嘯風老弟破去的,可惜尚未能夠將他們的武功完全廢掉。”
武林天驕道笑道:“你們已經幫了我的大忙了,要不是他們的獨門邪派功夫已經廢掉,這兩個魔頭聯手,只怕我還不能這樣輕易打發他們呢。”
任紅綃知道她的父親沒有給武林天驕碰上,放下了心,問道:“檀大俠,你殺了兩個魔頭沒有?”
武林天驕笑道:“那五個御林軍軍官我倒是一個不留,都殺掉了。這兩個魔頭,我本來要殺他們的,可惜有人救了他們性命。”
任紅綃吃了一驚道:“是誰?”
武林天驕笑道:“就是你的這位武叔叔和你的表哥谷少俠。”
任紅綃怔了一怔,聽得莫名其妙。武士敦深知好友的性情,當下就笑著給任紅綃釋疑,說道:“這兩個魔頭好歹也算得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要是他們絲毫也沒受傷,檀大俠一定會把他們殺掉。現在他們已經給廢了一半武功,檀大俠可能覺得勝之不武,再要殺掉他們,更是有失自己的身份,因此就饒他們不死了。檀兄,我猜得對不對?”
武林天驕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叫江湖上的朋友給我臉上貼金,稱我為武林天驕呢。”
原來檀羽衝是一個極有“傲氣”的人,“武林天驕”的稱號,不僅僅是說他的武功高明而已。“傲氣”和“驕傲”不盡相同,但在對敵之時,說要顧著自己的身份,不願殺傷業已受傷的敵手,這一點則是相同的。
武林天驕接著說道:“不過起初我並不知道他們業已失了獨門武功,一交上手,他們也是不免讓我添上幾處傷了。不錯,我是有意讓他們逃跑的,但我也警告了他們,要是再給我在大都碰上他們的話,那我可就不能放過他們了。我這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回去給完顏長之報信。”
武士敦笑道:“他們失掉一半武功,料也無顏再回王府。”又道:“怪不得昨晚平安無事,完顏長之派遣到這一路來的手下原來都已給你殺掉。何大哥,那你也可以不用擔憂了。”
話猶未了,忽聽得一陣狂笑之聲從山坡傳來,轉眼間那笑聲已是有如在耳邊一樣。
伺令威的父親大吃一驚,只道又是完顏長之派來的高手。武林天驕卻道:“何大哥別慌,來的是好朋友。”
只見一箇中年書生踏進門來,哈哈笑道:“賢主人請恕我這個不速之客冒昧闖來。武兄、檀兄,原來你們果然都在這裡,這許多年沒見面,可把我想死了。”
武林天驕道:“何大哥,我替你介紹,這位是華谷涵華大俠。”
何令威的父親方始知道,來客原來就是和武林天驕並駕齊名的“笑傲乾坤”華谷涵。華谷涵是北五省綠林盟主“蓬萊魔女”柳清瑤的丈夫。
何令威的父親大喜道:“久仰華大俠英名,難得華大俠光臨寒舍,這真是請也請不到的。”
武林天驕道:“你怎麼找得到這個地方的?”他這一問也正是何家父子心中的疑問。
笑傲乾坤道:“我已經見過丐幫的陸幫主了,他叫我到這裡來找武兄,卻想不到檀兄你也在此。不過你要回來大都的消息我是知道的。”
武林天驕道:“怎的你也來了大都?”
笑傲乾坤笑道:“你在大都,我還能不來找你麼?”
坐定之後,武林天驕依次給小一輩的介紹,谷嘯風、韓佩瑛二人是在金雞嶺和笑傲乾坤見過面的,李中柱、何令威、任紅綃三人和他則還沒有見過。
笑傲乾坤十分歡喜,說道:“武兄、檀兄,你們都收了好徒弟,真是令我羨慕。聽說你們在大都要幹一樁大事,這樁大事進行得怎樣了?”
武林天驕道:“這樁事說來話長,還是先聽聽你的吧。”
笑傲乾坤笑道:“你不相信我是特地來找你的麼?實不相瞞,我在未到大都之前,在路上已經知道你就要回來大都的消息了。”
武林天驕詫道:“你是聽誰說的?”
笑傲乾坤道:“我碰見了剛從蒙古回來的上官復。”
武林天驕頗感意外,說道:“哦,他也回來了麼?他現在哪裡?”
笑傲乾坤道:“他要到洛陽打一個轉,然後再來大都。”
武士敦道:“華兄,你來大都,難道就沒有別的事了?”
笑傲乾坤道:“不錯,另外是還有一點小事,我是要來大都殺三個奸賊。”
武士敦道:“哪三個奸賊?”
笑傲乾坤道:“一個是史天澤,一個是喬拓疆,一個是鍾無霸。”
谷嘯風詫道:“這三個奸賊也進來了大都麼?一個多月前,我們和東海的明霞島主厲擒龍曾在禹城的儀醪樓和他們碰上。”
武林天驕、武士敦等人尚未知道禹城之事,谷嘯風給他們補述一遍,說道:“那天厲島主本來不肯放過他們的,只因厲島主的女兒女婿在他們手上,無可奈何,只好和他交換。當時黑風島主也是和這三個奸賊同在一起,黑風島主的女兒是公孫璞的未婚妻,厲島主為了成全他們,只好與黑風島主也作了交易。”
笑傲乾坤道:“公孫璞已經回到金雞嶺,我就是得到他的消息之後,跑去追蹤這夥奸賊的。黑風島主也給我碰上了。”
谷嘯風道:“黑風島主已經答應了女兒要回家的,他還留在中原麼?”
笑傲乾坤道:“我碰上他的時候,正是他剛好要和那三個奸賊分手的時候,他們正在爭吵。可惜我不知道,黑風島主已有改邪歸正之心,還以為他們是在做戲,第一個就和他先交上手。想不到他的武功比以前增進許多,我在三十招之後,方能佔得上風,卻給那三個奸賊逃了。那三個奸賊棄友而逃,看得出他們是想假手於我除掉黑風島主,我方始知道他們已經不是二路。”
武士敦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三個奸賊的下落麼?”
笑傲乾坤道:“我一路追蹤他們,追到了大都。如今已經打聽清楚,他們是躲進了完顏長之的‘王府’了,這倒是頗出我的意料之外?”
武士敦道:“何以你感到意外?”
笑傲乾坤道:“這三個奸賊的靠山是蒙古韃子,給蒙古韃子策動他們在江南作亂的,難道你們還不知道麼?蒙古和金國如今雖然尚未交兵,可也已經是敵國了呀。”
武林天驕笑道:“華兄,你有所不知,完顏長之早已私通蒙古,圖謀纂位,這三個奸賊跑到大都來投奔他,正是在情在理之中。”當下才把他大都這幾天的遭遇,所見所聞,一一說與笑傲乾坤知道。
笑傲乾坤喜道:“好,那麼咱們這兩件事情正可以並作一件辦了。反正金兵暫時不攻金雞嶺,我在大都就留到明年元旦亦是無妨。”
武林天驕道:“你留在這裡,我正是求之不得。不過—”
笑傲乾坤道:“不過什麼?”
武林天驕道:“蒙古大軍明春必將進犯中原,咱們留在大都佈署,可也得有人回去金雞嶺聯絡。”
谷嘯風道:“我本來要回去報告消息的,檀大俠在這裡的事情反正我也幫忙不了,不如就是我和珮瑛回去吧。
笑傲乾坤道:“對,公孫璞正在掛念你們,你們回去最好。”
武林天驕笑道:“華兄,我倒是怕你掛念你的娘子呢,你願意把這樁差事交給他們去辦,對我來說,自是最好的安排,但對你來說,卻是未免委屈你了,要累得你們夫妻要分隔更多的時候才能見面呢。”
笑傲乾坤笑道:“你的老牌氣還是不改,一見面就拿我開玩笑。我不說你不知道,這卜年來,我在金雞嶺的日子可還不及我在外面的日子多呢。”
李中柱道:“師父,我——”
武林天驕道:“你怎麼樣?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意欲和谷少俠一同去見見世面?”
李中柱道:“師父猜得不錯。只不知師父需不需要我留在大都以供奔走?”
武林天驕笑道:“有丐幫幫我的忙,用不著你在這裡了。你和任姑娘都一起去吧。”眾人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已是看出李中柱和任紅綃的情侶關係,不禁對他們二人相視而笑。
任紅綃羞紅了臉,說道:“我正是想和佩瑛姐姐一起走的,多謝檀大俠替我說了。”
安排已定,第二天一早,谷、韓、李、任四人便即離開西山,趕回金雞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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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事,這一天到了山東境內的陰平縣。陰平是和河北省相鄰的一個小縣,縣城只有兩家客店,谷、韓等人在規模較大的那家客店投宿。
吃過晚飯,已是入黑時分,這家客店忽地來了六個軍官,一來到就大呼小叫,要店主人騰出三間上房。
谷嘯風他們是分別要了兩間上房的,不過此時他們四個人都是聚在谷嘯風的房間談天,他們偷偷張望出去,不禁吃了一驚。
這六個軍官正是程氏五狼和野狐安達。
韓佩瑛想起那次老狼窩被他們攔途截劫的事,恨恨說道:“好,這次碰上他們,可不能讓這窩惡狼和這個野狐再跑了。”
谷嘯風道:“他們都是投奔完顏長之的,奇怪,完顏長之正要用人之際他們卻不留在‘王府’。”
韓佩瑛道:“管他們是為了何事溜出金京。咱們只知除狼殲狐就是。”
谷嘯風笑道:“放是不能放過他們的,但也無須著急。再說在這裡動手要連累店主人呢。”
他們在房間裡小聲說話,程氏五狼和野孤安達則是在外面大發脾氣。
原來這家客店都已住滿人了,莫說三間“上房”,一間普通的客房都騰不出。
安達提起馬鞭,呼的一響,作勢向店主人虛打一鞭,喝道:“我們就是喜歡住你這間客店,這是給你面子,你懂不懂?你叫客人通通給我滾出去!”
店主人嚇得發抖,說道:“大人,你別發氣,我這就去給你老想想辦法,房間一定會有的。”
結果有兩個富商怕事,願意讓出個“上房”,還差一間,店主人情知普通的客房,這些如狼似虎的軍官一定不肯要的,就來和谷嘯風商量,說道:“你們反正是兩對兄妹,出門人就將就點兒吧,讓你們擠一擠,讓出一間上房。”
谷嘯風道:“好,你把她們兩位的行李悄悄拿過來,她們可不能出去。”店主人不知韓佩瑛是為了避免和那些軍官見面,只當兩個小姑娘是膽小怕見公差,當下便即依言行事。
店主人只道風波可以平息,不料“老狼”程彪仍不滿意,說道:“好,瞧在你苦苦求情的份上,讓你多做一點生意,客人不用都滾出去了,但所有的客人還是都要出來讓我們問一問話。”
店主人哀求道:“在小店住宿的都是正當商人,大人,你們的房飯錢我不敢收,但請大人高抬貴手,不,不要……”要知官兵藉口盤查,論詐店主和客人乃是常有的事,店主人最怕的也是這一套。
程彪的次子“黃狼”程挺說道:“誰希罕你不收房錢,但你說在你這裡的都是正當客人,你敢擔保麼?”
店主人見他似乎比較容易說話,當下硬著頭皮說道:“都是常來常往的客人,我知道的。”
安達道:“不許,非一個個的盤問不可!”
谷嘯風在房間裡小聲冷笑道:“要是他們當真不知死活,那就只好在這裡把他們幹掉了!”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忽有一個“混混”模樣的漢子走進客讓來。
此時程挺正在向那店主人喝問:“有沒有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兒和一個小姑娘在你的店子裡?”店主人道:“沒有,當真沒有。”
那個混混進來笑道:“現在沒有,待會兒就會有了。”
程彪喜道:“你有了消息麼?”
那混混說道:“回大人,這兩個人已經進了縣城,正在前門一間飯店吃晚飯。吃過晚飯,他們就要找客店了。城裡只有兩間客店,這間最大,他們多半會到這裡來的。”原來這個混混乃是衙門的“線人”,和程彪他們相識的。
程彪哈哈笑道:“好,那咱們樂得歇一會兒,以逸待勞,讓他們自投羅網。”
安達說道:“不過也得提防他們投宿另一間客店,你再給我去打聽他們的行蹤。”
那混混道:“是,小人理會得。”
程彪說道:“決給我準備酒菜,我們吃飽了好辦公事。”
店主人諾諾連聲,當下便叫夥計帶他們進房間歇息。
那混混又再進來,向店主人吡牙咧齒地笑道:“我給你說了好話,免你一場災禍,你說你該怎樣——”
那店主忙把一錠銀子遞過去說道:“小二哥,你不說我也要酬謝你的,這點銀子,不成敬意。”那混混收了銀子,這才真的走了。
程彪這夥人只道一間小客店裡能有什麼“奢攔”(了不起)的人物,是以放言無忌,絲毫也不理會“隔牆有耳”這句老話。
谷嘯風這才知道他們之所以要盤問客人,倒並非是故意和店主為難,而是要搜查人犯。
韓佩瑛悄聲道:“只不知那老頭兒和那小姑娘是什麼人?”
任紅綃笑道:“壞人要捉拿的當然是好人了。”
韓佩瑛道:“不錯,咱們撞上了,這樁事情,好歹理它一理。”
店主人加意奉承,殺了兩隻雞拿了一罈老酒給程彪他們吃喝。幾杯下肚,他們的話也就更多了。不過卻始終沒有說出他們要捉拿的人是誰。
安達搓搓肚皮,說道:“今天趕了一天路,真是餓得要命。想不到這問小客店的酒菜倒還不錯呀。”
程彪道:“你少喝兩杯吧,待會兒還要動手呢。”
安達說道,“怕什麼,咱們六個人還怕對付不了一個糟老又兒和一個小姑娘。”
程挺說道:“安大叔,這老頭兒可不能說是‘稀帽’(本領不濟)啊,好像你也曾經吃過他的虧吧?”
安達哼了一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沒有幫手,我還怕打不過他麼?待會兒你們瞧著,我一個人就要把他們祖孫‘拾懾’(收拾)下來。”
程彪最小的兒子“白狼”程玉笑道:“安大叔,你捨得難為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安達哈哈笑道:“老弟,你倒是真懂得你老哥哥的心間,說直個的,這小姑娘雖沒有韓佩瑛和奚玉瑾那樣花容月貌,可也算得是個標緻的小媳婦兒,這回你可不能和我搶了。”
程玉笑道:“安大叔,君子不奪人之所好,你要的人,我怎能和你爭奪。不過,你也得小心點兒才好,別像那回在老狼窩搶新娘子一樣,新娘子沒搶成,你卻吃了大虧。”
原來安達的—隻眼睛,就是那次要搶趕揚州完婚的韓佩瑛,給韓佩瑛戳瞎的。提起這件事情,程玉的三個哥哥轟然大笑。程彪喝道:“你喝醉啦,說話都不知輕重了,怎能和安大叔開這樣的玩笑?”
崩口人忌崩口碗,安達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揭他這個瘡疤,登時怒氣上衝,拍案罵道:“韓佩瑛這個野丫頭可惜在大都沒有給我碰上!”
程五笑道:“碰上了她,你又能怎樣?”
安達說道:“不錯,我是打不過她。難道‘王府’裡的人都打不過她麼?捉著了她,我求小王爺把她賞給我,我挖掉她的兩隻眼睛,廢掉她的武功,再迫她做我的新娘子。”
程玉笑道:“你打的如意算盤,當真捉到了她,小王爺自己不要,會讓給你?”
韓佩瑛在隔壁房間聽得他們汙言穢浯,說到自己頭上,氣得炸了心肺。谷嘯風連忙攔阻她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狗嘴裡不長象牙,何必急於去理會他們?讓他們多活些時,也好多聽一些消息。”
程彪說道:“安老弟,小兒胡亂說話,你別見怪。其實我們這次都是誠心來幫你的。你要知道王爺是吩咐咱們到兗州遞送文書,吩咐過咱們,路上不許鬧事的啊。”
安達說道:“我知道,但既然恰好遇上,反正也耽擱不了咱們的正事。那老頭兒和你們也是有樑子的啊。”
程彪說道:“對,我和他們的樑子雖然不深,這口氣還是要出的。不過我可不想搶人家的花姑娘。”
從他們的口中總算又透露了兩個消息,其一,那老頭和少女乃是祖孫;其二,他們是給完顏長之送公函到袞州去的。
金雞嶺正是在袞州境內。谷嘯風瞿然一省,睹自想道:“雖說金國的皇帝答應了檀大俠不對金雞嶺用兵,卻難保完顏長之不是陽奉陰違。他們送到袞州去的莫非就是完顏長之的什麼密令?”
安達已有幾分醉意,還要添酒,那個混混卻已回來向他們報告消息了。報道那“糟老頭兒”和他的孫女是在另一間客店投宿。
程彪說道:“安老弟,你的酒不能喝啦。”
安達把酒杯一擲,說道:“好,咱們這就搶新娘子去,回來你們吃我的喜酒。”
店主人躲在大堂牆角,看他們呼嘯而去,心裡十分害怕。忽見谷嘯風等人也跟著出來。谷嘯風把一錠銀子塞在他的手裡,說道:“房錢給你,我們走了。”
店主人又是吃驚,又是詫異,說道:“你們不回來了麼?”谷嘯風笑道:“不錯,非但我們不會回來,這班鷹爪孫料想也不能回來了,你大可以放心啦!”
安達堵住那客店的大門叫道:“周老頭兒,你也是老江湖了,識相的快給我滾出來!瞧在你孫女兒的份上,我不會難為你的,我還要尊你二聲老爺爺呢!”
只見屋頂上驀地現出二人,正是那個老頭和他的孫女。
那少女斥道:“淫賊看鏢!”一支風尾鏢破空飛下,安達雖有幾分醉意,本領卻沒稍減,把一柄扇了滴溜溜地一轉一託,那支鳳尾鏢落在他的扇面,竟然給他平平穩穩的便收了去。安達歪著獨眼笑道,“好精緻的手工,鳳姑娘,這算作是你給我私定終身的禮物吧。”
少女大怒,便要躍下去和他拼命,那老頭說道:“狗嘴裡不長象牙,鳳兒,別中他們激將之計。”口中說話,一把銅錢撒下來,跟著就把他的孫女一拉,祖孫倆便在屋頂上施展輕功,掠過幾重瓦面,前面已經沒有相連的房屋,這才跳下地上,發足飛奔。
這老頭的錢鏢可比他孫女兒的風尾鏢厲害多了,程彪使開他的獨門兵刃一支鐵煙桿潑風似的亂掃,加上安達的一柄折鐵扇撥打,才能把那十幾枚銅錢打落。那老頭和他的孫女兒已是逃過了二條長街了。
安達叫道:“新娘子要跑,那可不行!”飛身上馬,望影疾追。程氏“五狼”也都跨上坐騎,跟在他的後面。
谷嘯風和韓佩瑛等人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屋頂上那個少女和她的爺爺逃跑。不過還隔著一條街道,“野孤”安達和程氏“五狼”卻未瞧見他們。
韓佩瑛又驚又喜,說道:“原來是周老爹爹和他的孫女兒,我真是糊徐,早就應該想到了。”
原來這老頭子名叫週中嶽,是奚玉瑾的管家,他的孫女兒周鳳自小和奚玉瑾一同長大,更是親如姐妹。那次韓佩瑛在老狼窩遇劫,他們也是曾經在場的。
當下谷嘯風、韓佩瑛、李中柱、任紅綃四人立即跟著追去。
陰平縣是個小小的縣城,只有兩個兵丁把守城門,城牆很矮,只比普通的民房略高一些,不過卻是天黑之後就關上城門的。
周氏祖孫已經翻過城牆逃出郊外,程氏“五狼”和“野狐”安達是騎著馬的,只能喝令兵丁開門,兵丁見他們是軍官,哪敢不依?
城門尚未關上,谷嘯風等一行四人又已來到,那兩個兵丁連他們是什麼模樣都還未曾看得清楚,他們已是從打開的城門衝出去了。
他們一路跟著驟雨殷的蹄聲追去,韓佩瑛正在擔憂程氏“五狼”的馬快,追趕他們不上,忽地看見他們的六匹坐騎,空騎散在路旁的一座山邊吃草。
原來周氏祖孫躲入林中,“野狐”安達和程氏“五狼”追上了他們,就跳下坐騎跑入林中搜索他們了。黑夜密林,騎著馬在崎嶇的山道上不易追逐敵人,而且目標較人,易遭暗算,故而他們一追上了,自是以放棄坐騎為宜。
谷嘯風等人來得正是時候。週中嶽和他的孫女兒被六個敵人圍攻,剛剛到了十分危險的關頭。
“野狐”安達笑道:“周老爺爺,我是誠心想做你的孫女婿的,做了親家,這就免傷和氣了。只要你點一點頭,咱們馬上就可以化干戈而為玉帛。”
週中嶽喝道:“放你的狗臭屁!”自忖已是難逃敵手,一怒之下,索性豁了性命,飛身一腳,猛撲“野狐”安達,與他硬拼,準備與他同歸於盡。
安達笑道:“哎呀,周老頭兒,你怎麼這樣狠,你要你的孫女兒守活寡嗎?”他的身形溜滑之極,口中說著話,一閃就閃開了。但聽得“卜通”一聲,另一個人卻倒在地上。正是: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