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行道:“我知道李大俠和柳女俠都不是這樣的人,師姐也未必不明事理。不過為了避免將來給她手下某些不識大體的人見疑,我先到金雞嶺的事情,還是不讓他們知道為妙。”
奚玉瑾是個精明能幹面且頗懂世故的人,聽了這話,點了點頭,說道:“你的顧慮也有道理。要是你能夠暗中幫了柳女俠的忙,然後替他們疏通,那就更是妥當不過了。”
趙一行繼續說道:“我打的本來是這個主意,但那天晚上,我終於還是不能不驚動蓬萊魔女,也不能不親自出手了。”
奚玉瑾笑道:“我早已料到你是那天晚上告密的人了。你是怎樣發現他們的陰謀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的告密,柳女俠都幾乎中了他們的調虎高山之計呢。”
趙一行道:“我就是那天晚上,才找著韓五的。這次我最後勸告他,終於生了點效。”
奚玉瑾道:“原來那天晚上沙衍流所安排的陰謀詭計,是韓五告訴你的?”
趙一行道:“不錯,但他沒有勇氣向蓬來魔女自首,沙衍流的陰謀,他更沒勇氣阻攔。他只答應我當晚就逃下山去,置身事外。但後來卻與包靈同行,想必是受了挾持,不由自主。”
奚玉瑾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你那晚沒空和我多說,匆匆忙忙的就去追趕他們。”
趙一行道:“山寨的頭目亦已發現他們在逃,有人追了來了,事機緊迫,是以我只能用重手法點了他們的穴道。我想韓五在做了俘虜之後,他會向柳女俠招供,也會把我和他的關係說出來的。”
奚玉瑾道:“追下去發現他們的耶位山寨頭領是金刀雷飆,可是他發現的不是活人,是兩具屍體。”
趙一行吃了一驚道:“韓五給人害死了?”
奚玉瑾道:“不錯,還有包靈。害他的人是誰,卻還未知道。至於沙衍流,則給谷嘯風押解往少林寺了。”
趙一行道:“原來沙衍流還有一個同黨,連韓五也不知道的,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過沙衍流被押解往少林寺倒是在我意料之中的。當時我認為金雞嶺之事已了,因此我就跑到你這裡來了。”
奚玉瑾佯怒道;“原來你在暗中偵查我的行蹤。”其辭若有憾焉,其心則實喜之。
趙一行道:“嶽夫人的來歷我是早已知道的,雖不知道你和她也結有樑子,也恐防她來找你麻煩,你不怪我跟蹤你吧?”
說話之間,不知不覺已經回到奚家了。
奚玉瑾笑道:“這次你幫了我的大忙,我當然不會怪你。但我可不歡喜你鬼鬼祟祟的行為。”
趙一行笑道:“以後我也當然不會這樣了。”
奚玉瑾道:“待我先進去看看我那丫頭,她等我等於這許久,想必已是等得心焦之極了。”
剛走進那幢房子,便聽得周鳳喝道:“是誰?”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奚玉瑾笑道:“是我回來了,不用害怕。”
周鳳開門出來,看見小姐和一個陌生男子一同回來,不覺一怔。
奚玉瑾笑道,“這位趙俠士就是剛才給你幫了忙的人。”
周鳳把他們接入客廳,向趙一行道謝之後,說道;“小姐,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一雙眼睛卻望著趙一行,原來趙一行的臉色比奚玉瑾更壞,那是因為他們和嶽夫人惡鬥之後的原故。
奚玉瑾笑道:“怪不得你聽不出我的腳步聲,我們和那惡婦剛才又曾惡鬥一場,走起路來,腳步也比平時重了。不過,也沒什麼,你別擔心。”
周鳳說道:“小姐,你平安回來,那就好了。我,我……”
奚玉瑾注意到周鳳也是臉色蒼白,似乎剛剛碰上什麼恐怖的事情,驚慌未過的樣子,便問她道:“你怎麼啦?剛才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麼?”
周鳳道:“沒,沒什麼。小姐,你們歇歇,我給你們倒茶。”
奚玉瑾驀地省起一事,說道:“家裡還有兩壇九天回陽百花酒,對不對?”
周鳳說道:“不錯,咱們那年離開百花谷的時候,我幫小姐到地害取酒,記得是有三壇,小姐帶了一罈到洛陽送禮,是應該還有兩壇。”
奚玉瑾道:“好,你去斟一壺九天回陽百花酒出來,以酒代茶招待客人吧。你也應該喝一點這個酒了。”原來“九天回陽百花酒”不僅是可以醫治修羅陰煞功的傷,而且能夠培元補氣,有助於劇鬥之後,恢復精神。
周鳳道:“這個,這個……”囁囁嚅嚅,似乎不大想去的樣子。
奚玉瑾情知她是有話要說,便說:“趙大哥,你等一會兒。我和她去取酒。”走出客廳,問周鳳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鳳道:“地窖裡似有聲息,不知是人是鬼?”
奚玉瑾吃了一驚,說道:“有這等事?”
周鳳說道:“剛才你走了之後,我在園中巡視,走到王伯墳前,忽然隱約似見一團黑影,但眨眼之間,就像輕煙似的消失了。”
奚玉瑾道:“該不是你眼花吧?”
周鳳說道:“當時直把我嚇得毛骨悚然,以為是王伯的鬼魂出現。我說王伯,王伯,你若是給人害死的,冤魂不息,今晚你就託夢給我吧,可別來嚇我呀!”
奚玉瑾噗嗤一笑,說道:“人死猶如燈滅,哪裡會有魂魄?”
周鳳說道:“小姐,我本來也是不相信有鬼的,但想,倘若是人的話,他怎會這樣快的就突然不見?當時我確信我不是眼花。”
奚玉瑾道:“或許是一個輕功極為高明的儀行人呢?”
周鳳說道:“若然如你所說,那麼這個人要嘛就是敵人,要嘛就是朋友,你說對嗎?”
奚玉瑾道:“不錯。”
周鳳說道:“要是敵人,他的本領那樣高強,就該出來擒我,要是朋友,那麼他也該現身,主明他的來歷。”
奚玉瑾心裡想道:“難道又是一個像趙一行這樣的人。”當下問道:“後來怎樣?”
周鳳說道:“我說了那幾句話,周圍不見人影,但耳邊卻又聽得一聲冷笑,這次我是決計不會聽錯的了。”
奚玉瑾道:“這樣說,恐怕真的是有人藏在園中了。”
周鳳喘過口來,繼續說道:“雖然不見人影,但聲音的來處我還可以聽得出來,於是我就循聲覓跡,你知道王伯的新墳和藏酒的那座地窖距離不遠,我到了地窖的門口,果然又聽得裡面隱隱似有聲息。”
奚玉瑾道:“什麼聲息?”
周鳳說道:“好像是移動酒罈的聲音。我伏地聽聲,卻又聽不見了。我實在給嚇得慌了,不敢下去巡視。只好躲進房間,等你回來。”
奚玉瑾笑道:“怪不得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面色灰白,說話的聲音也都發抖。好吧,待我到地窖取酒。”
周鳳說道;“小姐,你可要小心一些。還是我陪你去吧。”
奚玉瑾笑道:“你不害怕了?”
周鳳說道:“多一個人,膽子也壯一些。”
奚玉瑾驀地省起,笑道:“對,咱們還可以多邀一個人陪同前往。”
周鳳道;“你說的是這姓趙的客人?”
奚玉瑾道:“不錯,他就是那天晚上我在金雞嶺碰上的人,他的本領可比我高明得多呢!”
周鳳噗嗤一笑,說道:“小姐,你和他倒是熟絡得好快啊!”
奚玉瑾道:“小鬼頭,別亂嚼舌頭。他是柳女俠的晚輩,和咱們是一條路上的人。”
周鳳說道:“不錯,不錯,所以你就和他一見如故了。”
奚玉瑾回到客廳,和趙一行說明這件事情,趙一行也是頗感奇怪,說道;“我是二更時分就躲在你們的園子裡的,可也沒有發現這樣一位本領高強的人。好,咱們同去看看。”
到了那個老家人的新墳,奚玉瑾笑道:“她剛才就是在這裡‘見鬼’的!”
趙一行凝神一聽,忽地喝道:“哪條線上的朋友?出來!”
話猶未了,只聽一聲冷笑。果然就有一條黑影疾撲出來。
奚玉瑾定睛一看,只見是個黑衣老者,看清楚了,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這個黑衣老人不是別人,竟是當世的一大魔頭——黑風島主宮昭文。
黑風島主冷笑道:“奚玉瑾,你終於回來了?”
奚玉瑾和他的女兒宮錦雲是好朋友,心裡想道:“這魔頭雖然兇狠,但他也是知道我和錦雲的交情的,總不該無緣無故的害我吧?”定一定心神,說道:“宮老前輩,你找我作什麼?”
黑風島主說道:“我現在沒工夫和你多說,快把九天回陽百花酒給我!”似乎是怕她不肯聽從,不待奚玉瑾回答,說到一個“給”字,立即便是—抓向奚玉瑾抓了下來。
趙一行早有防備,左掌一推奚玉瑾,右手的長劍唰的就向黑風島主刺去。
饒是他出乎得這樣快,只聽得“嗤”的一聲,奚玉瑾的衣裳也給黑風島主撕爛了一幅。幸虧趙一行立即將她推開,方才不至於落在黑風島主手上。
黑風島主使出“彈指衝通”的功夫,“錚”的一聲,把趙一行的長劍彈開,但對他劍法的精妙,卻也似乎有點顧忌。退了一步,喝道:“你是奚玉瑾的什麼人?”
趙一行也在同一時候問道:“這妖人是誰?”
奚玉瑾道:“他是黑風島主!是——”
黑風島主是天下聞名的大魔頭,趙一行早就聽得師父說過他的。一聽得這魔頭,哪裡還敢怠慢,立即搶攻!
片刻之間,趙一行疾攻了十七八招,黑風島主連連咳嗽,眼現紅絲,似乎是患了什麼疾病,虛火上升的模樣。
周鳳站在奚玉瑾身旁觀戰,看得大為歡喜。笑道:“小姐,你說得這鷹頭那樣厲害,看來卻似浪得虛名。”
話猶未了,忽聽得黑風島主一聲大喝,奚玉瑾叫道:“不好!”慌忙拔劍出鞘,飛跑過去。只見趙一行一個筋斗,倒翻出數丈開外,隨即聽得“噹啷”一聲,奚玉瑾的青鋼劍也飛上了半空!
原來最後這招,黑風島主已是使出看家本領,以七煞掌的威力阻遏趙一行的攻勢,掌力一發,饒是趙一行的內功已經頗具火侯,亦是禁受不起。黑風島主震退了趙一行,隨即以“彈精神通”的功夫,只是中指輕輕一彈,就把奚玉瑾的青鋼劍彈得脫手飛開。但黑風島主卻井未乘勝追擊,趙、奚二人一退,他彎下了腰,又是兩聲咳嗽。
趙一行打了幾個盤旋,方才穩住身形。奚玉瑾拾起長劍,說道:“宮島主,你苦苦相逼,我們只有和你拼了!”趙一行道:“不錯,這老魔頭已是強弩之末!”
奚玉瑾正要上前,忽聽得黑風島閏喝道:“且慢!”趙一行把奚玉瑾拉著,說道:“且聽他說些什麼?”
黑風島主道:“我對你們並無惡意,是你們不識好歹!不錯,我是氣力不加,但若要殺你,也早已把你殺了!”後面兩句話,是指著趙一行說的。
趙一行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仔細一想,剛才對方的確是似乎手下留情,好幾次可以施展殺手的都沒施展。不過對黑風島主的所謂“好意”卻仍是半信半疑。
奚玉瑾道:“那你來做什麼?”
黑風島主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只要你的九天回陽百花酒!”
趙一行道;“當真只是為此?”
黑風島主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若然定要和我拼個兩敗俱傷,徒令早已匿藏在這裡的奸人得利!所以,你們若肯和我聯手對付奸人,那是最好不過,否則,最少你也要趕快把幾天回陽百花酒給我!”
奚玉瑾吃了一驚,說道:“你說什麼,有奸人藏在我的家裡?”想起周鳳剛才所說的情形,心中已是相信幾分。趙一行卻是半信半疑,冷笑說道:“奸人恐怕就是你吧!”
黑風島主哼了一聲,雙眼翻白,滿面殺氣。趙一行與奚玉瑾不約而同的吃了一驚,疾退三步。趙一行擋在奚玉瑾身前,防他驟下殺手。
這剎那間,黑風島主的面色由白轉青,山青轉紅,似乎是忍受什麼痛苦的煎熬,又似乎是強抑自己的怒氣,忽地冷笑說道:“換在平日,我非斃了你這小子不可;但在今日,我卻不願與你同婦於盡,平白便宜了那兩個奸人!”
奚玉瑾道:“哦,奸人還不只一個嗎?”黑風島主繼續說道:“奚姑娘,我再給你一個證據,你家的老花匠在十多大前莫名其妙的死了,你知道麼?他是給人害死的!害他的人用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毒掌!你應該知道,我可不懂得毒掌功夫。”
奚玉瑾道:“奸人是誰?藏在哪裡?請你帶領我們去找他們,替王大叔報仇吧。”此言一出,已是表示相信了黑風島主的說話。
黑風島主喘氣說道:“你先給我九大回陽百花酒,否則我可幫不了你的忙。”似乎有什麼怪病就要發作,不願意多說話了。
奚玉瑾道:“好,你隨我來。”與趙一行並肩同行,帶領黑風島主走下地窖。
黑風島主側耳一聽,忽地停下腳步,突然把奚玉瑾抓住。這一抓快如閃電,待到趙一行發覺之時,奚玉瑾已是落在他的掌握之中,來不及救她了。
奚玉瑾給他抓住,動彈不得,但卻不感疼痛,知他並非想下殺手,驚恐稍減,說道:“宮老前輩,我好意給你取酒,你幹嘛欺負我?”
黑風島主沉聲說道:“奚姑娘,你要陷害我麼?你須知道,你害了我,就是害你自己!”
奚玉瑾道:“宮老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莫說我和令嬡是好朋友,即使我要害你,也沒這個本領!”
黑風島主道:“那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奸人就是藏在這裡!”
奚玉瑾道:“我的九天回陽百花酒就正是藏在這地窖之中!”心裡想道:“如此說來,小鳳的發現的確是‘見鬼’了。”黑風島主放開了奚玉瑾,喘過了一口氣,臉色沉暗,咬牙說道:“好,既是這樣,那設辦法,只好與他們拼一拼了!”
地窖裡全無聲息,但當黑風島主一掌推開板門之時,只聽得一聲梟啼似的怪笑,一個大酒罈迎面飛來。這剎那間,奚玉瑾果然看見了裡面是有兩個人,而且是她認識的人!
這兩個人都是六十歲左右的老者,一個身材魁梧,背部稍微有點傴僂,一個又高又瘦,像枝竹竿。這兩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這兩個大魔頭。奚玉瑾做夢也想不到竟是這兩個魔頭藏在自己的家裡,這一驚非同小可!
把酒罈向黑風島主劈面摔來的人是西門牧野,他脫手一擲。便即冷笑說道:“好呀,你要九天回陽百花酒,那就拿去吧!”
這一拂力道剛猛非常,黑風島主若然以力抗力,把酒罈推開,罈子非碎成片片不可。黑風島主是要用這酒續命的,豈能將它打碎?無可奈何,只好以陰柔之力,掌緣貼著酒罈平滑的左面,輕輕一撥一帶,把酒罈帶過一邊。
但這麼一來,真力卻是消耗更甚。西門牧野正是要他如此,方能穩操勝算。
黑風島主掌心一觸酒罈,便知不妙。對方那股剛猛的力道,自己雖然可以勉強化解,只怕這個酒罈還是非碎不可。心中正在暗叫糟糕,忽覺壓力一鬆,原來是趙一行及時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
趙一行掌鋒在壇邊一擦,兩股相反的力道把這大酒罈推得在空中打了個轉,平平穩穩地落下來,奚玉瑾將它扶住。黑風島主得他助這一臂之力,本身的真力也就不至於消耗得以預期之甚了。黑風島主對他的惡感不覺悄了幾分,想道:“這小子雖然像個糞坑石頭,又臭又硬,卻還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我身為長輩,倒是不該和他計較了。”
幾方面的動作都快,西門牧野拂出酒罈,朱九穆即便撲上前來。此時黑風島主得了趙一行之助,已是把酒罈甩過一邊了。朱九穆怔了一怔,喝道;“哪裡來的這個小子?”呼的一掌劈下。黑風島主橫身一擋,替趙一行接了一掌,雙方都是禁不住身形一晃,退了一步,心裡也是不約而同的感到有點詫異。
黑風島主詫異的是,對方的掌力雖然不弱,但卻沒有觸體如冰的感覺,心裡想道:“他練的修羅陰煞功哪裡去了?難道他還會對我手下留情麼?”
朱九穆詫異的是,黑風島主的內力剛猛有餘,勁道不足,心裡想道:“奇怪,他練了毒功秘笈,怎的內功方面反而似乎不及從前的精純了?他那兩大毒功也不知練成沒有?怎的不施展出來?”
黑風島主擊退了朱九穆,連忙一個轉身,叫道:“奚姑娘,快把這酒給我!”奚玉瑾道:“不對,這,這不是九天回陽百花酒!”西門牧野哈哈哈大笑三聲!
黑風島主喝道:“你笑什麼?”
西門牧野笑道:“你上了當了。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踏進來!你知道我們正要找你嗎?”
黑風島主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裡,我倘若害怕你們,我也不會來了。併肩子上來吧!”
朱九穆陰惻惻地笑道:“咱們到底曾經交過一場朋友,你想要善罷,那也並非沒有商量。”
黑風島主道:“我和你們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趁這時機,暗地調勻氣息。
朱九穆道:“把公孫璞給你的毒功秘笈留下來,我們給你一壺九天回陽百花酒。做了這宗交易,我們可以讓你馬上走!”
黑風島主“嘿、嘿、嘿”的連連冷笑。
西門牧野道:“你莫以為我們是佔了你的便宜。說老實話,這裡的九天回陽百花酒,剛剛夠我們兩個人用。分給你一壺,已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喝了這一壺酒,雖然未必能夠醫好你的病,最少也可以給你續十一年半載的命!”
黑風島主仍是“嘿、嘿、嘿”地冷笑。
朱九穆也跟著冷笑說道:“宮島主,你即將有走火入魔之難,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嗎?以你現在的本領,是決計打不過我們二人的了。我們大可以聯手殺了你,你的毒功秘笈自然會落到我們手上,這九天回陽百花酒也用不著給你!”
黑風島主吃了一驚,暗自想道:“原來我剛才和他對了一掌,竟是洩了底了。不過這老匹夫的功夫似乎也是不及從前,卻不知是何緣故?當真拼命的話,我縱然打不過他們,最少也可拼個兩敗俱傷。”
原來西門牧野和朱九穆是在北京西山的秘魔崖碰上了笑傲乾坤和武士敦,給笑傲乾坤和武士敦廢了他們的毒功的。這就是朱九穆何以施展不出修羅陰煞功,而西門牧野也不能再用毒掌傷人的緣故。
不過他們的邪門毒功雖然已給廢掉,其他武功依然還在。
公孫璞那本毒功秘笈乃是厲擒龍從西門牧野手上搶去交給公孫璞,公孫璞又再送給黑風島主的。公孫璞自幼得明明大師傳授,練成了可以化解走火入魔的內功心法,這也是西門牧野早就知道的。他以為公孫璞把這毒功秘笈交給黑風島主,自必在上面添注了可以化解練這“毒功秘笈”的後患,卻不知當時厲擒龍另有用心,只是叫公孫璞把原來的那本毒功秘笈交給黑風島主,一字不刪,但也一字不加。
西門牧野與朱九穆逃出大都,兩人同病相憐,決意聯手去找黑風島主,迫他交回毒功秘簋。
他們起初並不知道黑風島主練那毒功秘笈,已是誤入歧途,走火入魔的跡象也已開始在他身上出現了。
他們最初的打算,還是準備在見了黑風島主之後,先和他說情的。倘若黑風島主不允,最後沒有辦法,那才和他一拼。因為他們恐怕自己的毒功廢掉之後,二人聯手也未必打得過黑風島主。哪知他們未曾踏上黑風島,黑風島主已是聞風遠避。
原來黑風島主在發覺開始有了可能遭受“走火入魔”的災禍之時,心中已是惴惴不安,不久又得到了這兩大魔頭要聯手對付他的風聲,當然聞風遠避了。哪知他這一逃,不啻是向敵人示弱,那兩個魔頭雖不知道他有走火入魔之厄,卻是敢於放膽去追他了。
黑風島主找不著他的女婿公孫璞,又不敢到金雞嶺探問,最後只能逃到了揚州的百花谷來。
他之所以進來百花谷,一來是想向奚家兄妹打聽公孫璞的行蹤,二來他也知道奚家有“九天回陽百花酒”,這酒雖然不能解除他的走火入魔之厄,卻可延緩發作的時間。
話分兩頭,西門牧野與朱九穆一路追蹤,終於也來到了百花谷奚家。
黑風島主未曾發現藏酒的地窖,又不甘心便即離開,於是便冒著給他們發現的危險,藏在附近。
這兩個魔頭來到奚家之後,朱九穆想起了當年奚玉瑾把“九天回陽百花酒”送給韓大維的事情,便和西門牧野說道:“當年韓大維喝了一罈九天回陽百花酒,過一年,便即恢復功力。咱們喝了這酒,不指望它可以幫助咱們重練毒功,但增進功力,卻非奢望。”他們害了那老花匠,在奚家大肆搜索,終於給他們在黑風島主之前,找到了藏酒的地窖。也正是因此,他們無暇去找黑風島主,就在地窖躲藏起來了。
昨天晚上,黑風島主潛入奚家花園,發覺奚玉瑾已經回家,當時就想抓著奚玉瑾的。但隨即嶽夫人來到,黑風島主若在平時不會怕她,身上有病,卻是非得顧忌三分不可。是以只能等待奚玉瑾和趙一行再次從外面回來,他方敢現身了。
此時他和這兩大魔頭面面相對,已是劍拔弩張,要不是他需要調勻氣息的話,早已動手了。
西門牧野和朱九穆也在暗地調勻氣息,在他們自信可以對付黑風島主之後,可不能容許黑風島主拖下去了。
朱九穆一聲冷笑,說道:“宮島主,你的主意打定沒有?我們知道你的為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們脾氣,我們願意如此和你交易,已經是對你格外寬厚了。”
西門牧野喝道:“閒話少說,放下公孫璞給你的毒功秘笈,拿一壺酒去。趕快離開這百花谷,三年之內,可別讓我們看見你!”
黑風島主忍無可忍,哈哈一笑,說道:“宮某縱橫一世,幾曾受過別人威脅?你們聯手上吧,我是捨命陪‘君子’的了!”
西門牧野喝道:“好,這是你自己不知死活,可休怪我無情!”
雙方說僵,登時動手。黑風島主雙臂箕張,左擊西門牧野,右擊朱九穆。一招“玄鳥劃砂”,掌勢有如也削。四門牧野呼的一掌劈去,和他碰個正著。雙掌相交,各自一晃。只聽得“嗤”的一聲,黑風島主左手的衣袖,卻給朱九穆撕去了一幅。要不是他身法奇快,這一抓就能將他的琵琶骨抓碎。
趙一行見他情勢危急,急忙加入戰團,一招“七星伴月”,抖起七朵劍花,同時襲擊兩大魔頭。
黑風島主頻遇險招,反而哈哈大笑。西門牧野喝道:“你死在臨頭,還笑什麼?”
黑風島主哈哈笑道:“原來你的毒功也給廢了!朱九穆,你的修羅陰煞功呢,怎麼也不見了?嘿嘿,不錯,我是洩了底子,可你們也是露了餡啦!”
原來他冒險與西門牧野對了一掌,掌心毫無麻癢癢的感覺。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試之下,便即知道西門牧野的毒功已是化為烏有。至於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則在此之前,他已經知道朱九穆使不出來。故此他剛才在同時應付兩人之時,對朱九穆只是用的一分本領,七分本領拿來對付西門牧野。是以來九穆才能撕破他的衣袖。
西門牧野心頭一凜,卻也是哈哈笑道:“算你的眼力不錯,但我沒有毒功,一樣也能殺你!嘿嘿,你的眼力不錯,我的眼力相信也不會比你差。再鬥下下去,只怕你的‘走火入魔’就要提前發作了吧?”
黑風島主喝道:“我拼著埋骨此間,也要你死在我的前面!”咬牙猛撲,手腳起處,全帶勁風。趙一行還沒怎樣,功力稍弱的奚玉瑾,已是為之感到呼吸不舒。正是:
是正是邪憑一念,看誰埋骨在荒園。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