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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飛禽軍團

    第九章飛禽軍團

    向下?

    是的,我決定向下走。許飛揚毅然道,就算下面直通冥府閻羅殿,我也要探個究竟。你們敢不敢跟我下去?

    莫說冥府閻羅殿,就是一直通到十八層地獄,我也會跟你一起走。沈丹馨頭一昂,堅毅地說。

    我倒寧願下面是閻羅殿,而不是迷宮。苗玉嘆道,到了閻羅殿上,至少可以死得明白些,痛快些,總比稀裡糊塗,暈頭轉向餓死在迷宮中好,不過你們既然決定了,咱們就下吧。

    張天師駕鶴東來,穿行於雲霧繚繞之中。

    鶴王也感應到了主人悲壯的心情,不時發出清唳,聲震雲霧。

    不多時,便有兩頭鐵羽鋼喙的大雕從雲層中飛過來,隨行鶴王左右,如同護航一般。

    鶴王咕咕地和兩頭大雕說著什麼,兩頭大雕震動幾下翅膀,似乎是在表示明白,隨後身子一側,向兩邊的白雲中飛去。

    鶴王,你是在求你的朋友去幫忙找飛揚嗎?

    鶴王只發出咕的一聲,張天師卻聽明白了,它是在說不是,如果它說是,就是咕咕兩聲。

    那你讓它們去做什麼呢?張天師問,隨後又拍拍鶴王的長頸說,鶴王,飛揚是一定遇到了大麻煩了,你這次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被困在哪裡,然後把他帶出來。中土的人誰都可以死,只有他不能死,他決不能死啊!

    鶴王咕咕兩聲,表示明白,隨後又是幾聲震耳的清唳。

    約有半個時辰,兩頭飛去的大雕又從雲霧中飛回,身後各自跟著幾十只大雕,分飛在鶴王左右。

    前面的兩頭大雕似乎是雕群的首領,緊緊隨行在鶴王長頸旁,卻不敢和它並頭飛行。兩頭大雕一邊飛著,一邊尖厲地叫著,在和鶴王說什麼,鶴王則咕咕回應著。

    張天師細看雕群,卻是大吃一驚。這群雕個個鋼羽鐵喙,翅膀的羽毛漆黑中已有金屬般的光澤,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然都是百年以上的神物。

    不多時又有一群大雁飛來,約有百頭左右,飛行在鶴王腹下,也發出一陣歡快的鳴叫。

    隨後又有兩百多隻蒼鷹從遠處的山峰上飛過來,隨行在雕群的後面。

    鶴王,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嗎?張天師看得目不暇接,又驚又喜。

    鶴王咕咕兩聲,雕群、雁群、鷹群也發出各種歡快的叫聲,似乎在附和鶴王。

    一路上,不斷有各種飛禽加入鶴王率領的飛行群中,幾乎彙集了飛禽中所有的種類,連喜鵲、烏鴉、麻雀也加入群中,更有許多張天師根本認不出的禽類,它們發出各種叫聲,使寂靜的天空沸騰了。

    張天師坐在鶴背上,向前望去,是漂浮著朵朵白雲,空無一物的虛空,向兩邊和後面望去,則是看不到邊際更估不出數字的飛禽軍團,連空中的白雲,遠處的山峰都被它們遮沒了。

    張天師看得熱淚盈眶,他從未見過,更想象不出會有如此壯觀的景象,他只知道鶴王在飛禽中有許多朋友,卻未想到它在飛禽中稱王,如同劍仙門主在中土武林稱王一樣。但他卻明白了,鶴王一定是看到了他發出的五府召集令,而且明白它的意義,所以也在飛禽中下達了它的鶴王令,召集四海同類與自己的主人共赴死難。

    一望無際,遮天蔽日的飛禽軍團振翅東飛!

    弟子叩謝神魔救治天恩!

    歐陽震旦跪伏在幽靈王腳下,如往昔在聖殿中膜拜魔尊和九大神魔一樣,五體投地,三跪九叩。

    他一向只是把魔尊和九大神魔當作天上的神祇來膜拜,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能見到神魔本人,而且還是九大神魔中的第一神魔幽靈王。

    幾個月前,他接到九大古國的信使傳來的魔尊魔旨,宣佈魔尊和九大神魔已經復活,返回聖殿,所有魔教分支不得各行其是,統歸各大神魔指揮,中土魔教因無神魔,直接由魔尊統領。

    歐陽震旦接奉這道旨意後,也是半信半疑,他怕又是九大古國的某位國王兼教主想僭居魔尊之位,假傳魔旨,便回信要求到聖殿去朝拜,以驗明真偽,卻遭拒絕。

    不久,他在修煉魔功中,元神與魔尊溝通,魔尊命令他要發動中土魔教所有力量,不惜任何代價找回失落在中土的魔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並許諾大功告成後,晉升他為第十大神魔,為自己的關門弟子,平滅中土後,封他為中土帝國的皇帝,並且告訴他魔印就在中土龍虎關外的沈莊之內。

    歐陽震旦這才篤信不疑,他一面正式向教眾宣佈魔尊和九大神魔復活的消息,一面精心策劃著沈莊的圍攻,想出其不意,一舉將沈莊搗毀,取回魔印。

    孰料他的精心策劃卻遭致慘敗,沈莊雖被搗毀,魔印卻反而無影無蹤了,連魔尊也無法感應得到,而他自己在那場大爆炸中險些喪命。

    他憑藉最後的餘力騰起在半空。飛遁到一個臊臭的野狐洞中,卻自知自己的魔功已被震散,奇經八脈也是處處斷絕,幸賴一身精修的魔功護住心脈,僥倖未死而已。但即便能活下來,也將是全身癱瘓的廢人。

    幽靈王用魔功找到了他,雖然怒他未能找回魔印,但歐陽震旦畢竟是中土魔教之主,魔尊嫡傳的魔功極難修煉,找到適合修煉魔功的人也殊為不易,再要培訓出這樣一位教主又要幾十年的工夫,所以還是不惜耗費自己的靈力,用魔功救治歐陽震旦。

    魔尊也通過和幽靈王元神的溝通,瞭解了這面的情況,雖然狂怒得險些把聖殿震毀,還是命令幽靈王全力救治歐陽震旦,畢竟中土的事還得靠這個蠢才來辦,並源源不斷為幽靈王加持靈力。

    幽靈王一面救治歐陽震旦,一面下令由榮智暫攝教主之位,統率教眾,繼續追擊沈家秀一行,並派出自己的幽靈騎士助戰。

    許飛揚劍毀幾名幽靈騎士後,幽靈王並未在意,劍仙門的武功本就是魔功的天敵,自己的靈力大多用在救治歐陽震旦上了,這些騎士靈力太弱,被毀掉形體也不奇怪,一俟自己靈力充足,隨時可為他們復原。

    魔印發出召喚命令後,幽靈王和萬里之外的魔尊同時感應到了,魔尊狂喜地震動地心,發出充斥天地的吶喊,向所有魔教弟子發出了戰爭的命令。

    幽靈王正在救治歐陽震旦的關鍵時刻,不敢分身去赴魔印的召喚,卻派出自己的一半騎士去助戰,留下一半騎士為自己護法,以免遭到中土邪神的襲擾。

    他經過連續多日不間斷的救治,終於使歐陽震旦魔功復原,這才鬆了一口氣。

    起來吧,歐陽,同為魔尊座下弟子,無需行此大禮。

    幽靈王手持金盃,用鼻子深深一嗅,滿杯的美酒便化成酒氣,被他吸得一乾二淨。

    弟子肉體凡胎,焉能與神魔同語。歐陽震旦跪伏在地,誠惶誠恐,依然不敢起身。

    除魔尊他老人家外,何人不是肉體凡胎,我等九人不過蒙師尊收錄在門牆,又超度為不死不滅之身,你如能為師父立下殊功,也一樣可以與我等同列。

    幽靈王說罷,又在面前矮几上放著的一大塊烤肉上用力一嗅,那噴香四溢,足有二十斤重的烤牛肉便如洩了氣的皮球般,忽然萎縮成拳頭大小。

    弟子無能,沒能辦好魔尊交代的事,敬請神魔處置。歐陽震旦又前額觸到地面。

    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幽靈王嘆道,中土的邪神法力雖不高明,卻邪僻怪誕,冥頑不靈,又專與本教作對,暫時失手也不算什麼,魔印乃師尊千年前功力全盛時以全身的靈力、法力幻化而成,雖不慎落到他們手裡,他們卻既無法銷燬,也無法降服,最終會變為本教的奴隸,所以你不必因小小挫折而灰心,還是要全心為魔尊效力。

    聽完幽靈王勉勵安慰的話,歐陽震旦激動得渾身發抖,泣道:弟子仰荷魔尊與神魔鴻恩,敢不粉身碎骨以答報萬一!

    歐陽,起來坐下說話吧,你功力剛剛復原,不宜過於激動。幽靈王溫顏說道。

    幽靈王把他的行宮就設在歐陽震旦那頂金碧輝煌的帳篷裡,他坐在歐陽震旦那把鍍金的虎皮交椅裡,手持金盃,已連盡了三盞,神情很是輕鬆歡快,魔印既已發出召喚,榮智又率中土魔教中的精銳將那裡團團圍住,再加上自己麾下的半隊騎兵,對付沈家秀這一小撮漏網之魚自是手到擒來。

    歐陽震旦輕手躡腳,瑟瑟縮縮地坐在階下的一把椅子上,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即便是坐在神祇的腳下,也是不小的罪過啊。

    他屁股剛捱到椅子上,就見帳外飛奔進一個幽靈武士,衝到階前,單膝叩地,一手拄劍,稟道:陛下,大事不好。

    又有什麼不好的事了?幽靈王皺皺眉毛,把手中的金盃放到矮几上,歐陽震旦急忙站立起來。

    已經查明魔印就在劍仙門那個姓許的手上,和他同行的還有兩女一男三人。他們如今躲在一個山洞裡,榮和車已率人守住洞口,不讓他們出來。

    這很好啊,有什麼不好?幽靈王面露喜色,身子前傾道,既已查明魔印所在,為何不進去搶回,只是守住洞口作甚?莫非是榮和車畏死不前嗎?

    歐陽震旦作為中土魔教的教主,也曾遍訪九大古國,去考察求經,深知這些異國同行都習慣稱呼中土人的姓而不是名,與中土習慣恰好相反,聽到這裡,已為榮智和車子胤二人捏了把冷汗。

    陛下,榮和車都是勇士,只是許和那三人躲進的洞是中土邪神所建,榮和車的人根本攻不進去。

    那咱們的弟兄為何不攻進去?難道中土邪神建的洞還能攔住你們用靈力化成的虛無之體?幽靈王問道。

    弟兄們當然攻進去了,可是許他們四人不知從哪位中土邪神那裡得到四顆龍珠,會化出兩條會噴烈焰的龍,比爾和莫里斯遇難陣亡了。

    哦,這也算不了什麼,他們兩人的魂靈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到?

    陛下,他們陣亡了,他們的魂靈也被惡龍噴出的烈焰燒了,回不來了。這名幽靈騎士悲憤泣道。

    胡說!幽靈王一擊矮几,那隻金盃跳起有三尺高,骨碌碌滾下臺階,一直滾到歐陽震旦腳下。

    弟兄們都受魔尊和本王法力庇護,肉體和靈力可能被毀掉,魂靈卻永遠不滅!

    陛下,比爾和莫里斯二人是真的回不來了,他們這次是真的為陛下殉職了。

    比爾,莫里斯,我的好兄弟!幽靈王怒氣衝衝站起來,一部濃髯高高捲起,本王一定為你們報仇雪恨。

    傳令:所有弟兄集合上馬,吹響號角,隨本王出征!幽靈王一腳踢飛矮几,大踏步跨下臺階,衝出帳篷。

    聖使大人,已經挖到了六尺深,還是堅硬的花崗石,地道無法挖通。一名魔教武士向佇立一旁的榮智報告道。

    那就挖九尺,九尺不夠就挖一丈深,我就不信這裡都是花崗石。榮智的眼睛都紅了。

    榮兄,不必操之過急。咱們進不去,他們也出不來。他們在裡面沒吃沒喝的,總不能拿花崗石當乾糧啃吧。車子胤在一旁不溫不火地說著。

    他了解榮智急於立功,好晉身第十大神魔,心裡不由得嫉恨交加。他和歐陽震旦私人交情最好,眼見榮智趁教主傷重不起之機,謀奪神魔之位,對教主不忠、不敬之至,枉費教主多年來對他栽培之恩。

    但幽靈王已把教主權杖派人傳交給榮智,讓他暫攝教主權位,他也不敢公然出言反對。

    車兄,第一神魔親自到中土督戰,咱們卻連這點兒事都辦不明白,這臉可丟得大了。榮智壓了壓火氣,右手握權杖,敲了敲左手心說。

    這點事兒?哼!咱們是沒辦明白,可這些神靈不也是拿人家沒奈何嗎?車子胤望著在空中盤旋往來,卻再不敢衝入洞去的幽靈騎士冷哼道。

    車兄,禍從口出啊!榮智嚇得身子一抖,急忙提醒他。

    有什麼好怕的?車子胤又冷哼一聲,卻不再說什麼了。

    這時一百多名武士抬著一根參天古樹製成的攻城槌過來,準備撞擊洞門,每一步邁出,都留下深及足踝的腳印。

    這都是瞎耽誤工夫。車子胤又陰陽怪氣說了一句,退到一邊。

    巨木撞擊在洞門上,發出震撼山野的轟鳴,近處的魔教武士都不由得捂住耳朵,洞門依然紋絲不動。

    再撞!再撞!榮智揮舞著權杖,聲嘶力竭吼道。

    這是什麼聲音?

    黑豹被地底傳上來的巨大回音嚇得身子一抖。

    是他們在撞擊洞門,不是地底的聲音。許飛揚平靜地說。

    那咱們快走吧。沈丹馨說,他們也許很快就能攻進來。

    好。許飛揚走進左面的圓門,沈丹馨三人跟隨在他身後。

    四人穿過甬道,走下長長的向下的階梯,約有頓飯工夫才走到底,在龍珠光芒照射下,發現這裡不過是和上面一樣的洞室,卻再沒有通向別處的門戶。

    是我所料有誤?許飛揚失聲叫道,卻還不相信,在四周巖壁上敲敲打打,想找出暗藏的機關。他仔細敲打了每一寸巖壁,耳朵貼在上面,聽裡面的迴音,最後卻頹然而止。

    這裡也許真是絕路,但上面不是還有兩個門嗎?也許通道在那兩個門裡。沈丹馨看著許飛揚頹喪的神情,勸慰道。

    不,路就應該在這裡。許飛揚說,如果這裡沒有路,就說明我先前所料全部錯了。

    那是為什麼呢?許門主,上面還有兩個門,外面還有十一個門戶,也許路只有一條,在哪個門裡也都不奇怪啊,您為何堅持認為路就在這裡?苗玉問道。

    沈丹馨看著許飛揚焦慮的樣子,感到心痛,不忍提出難題問他,黑豹對許飛揚敬若神明,也提不出任何疑問,苗玉卻除了對沈家秀的話奉若倫音,天王老子的話也敢反駁。

    苗姑娘,你有所不知。許飛揚苦笑著說,正因為外面有十二個門戶,上面一層裡有三個門戶,才使我決心向下,因為按理說這裡也應該有三個門戶,這樣,在這一層,十二個門戶裡合起來就應該有一百零八個門戶,恰符天罡地煞之數,這正是失傳已久的上古劍陣:天罡地煞誅魔劍陣。

    劍陣?苗玉叫了起來,你不是說下面是迷宮嗎?怎會一會兒又變成劍陣了?

    如果真是無法走通的迷宮,我又怎敢決定向下走?許飛揚嘆道,不過,如果真是一百零八天罡地煞誅魔大陣,那就比任何迷宮都要可怕。

    劍陣?黑豹問道,許門主,是你劍仙門的劍陣嗎?

    不是,我說過這是失傳已久的上古劍陣,而且是上古仙人所創設,威力無比,據說仙人守陣時,要先作法,請求天罡地煞把守每一道門戶,不論何等妖魔神煞,入陣者必誅。

    這麼厲害?那我們進去不一樣有死無生嗎?苗玉咋舌道。

    劍陣誅的是妖魔鬼怪,我們又不是妖魔鬼怪。黑豹說道。

    那倒未必。許飛揚笑道,不論什麼劍陣,也和刀劍一樣,都是殺人利器,不會辨識是好人還是惡人,是正神還是妖魔,只要不懂得陣法的人進入,一樣的有死無生。

    那你懂陣法嗎?苗玉問道。

    我也只略知一二,並不知陣法的全部奧妙。許飛揚說。

    天啊,那我們進去不是找死嗎?苗玉又叫了起來。

    玉姐,你別急嘛,飛揚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沈丹馨從旁勸道。

    飛揚,飛揚,叫得夠親熱的,他叫你去死你還說他有道理?

    玉姐沈丹馨驀然怒道。

    小姐,你別怪我,我就是管不住我這張嘴,可是我聽他說來說去,怎麼也沒個活法。苗玉打了自己的嘴兩下,說道。

    是怪我說得不夠清楚,可是苗姑娘性子也太急了些,你等我把話說完再發火也不遲啊。許飛揚笑了起來。

    那好吧,這次你一口氣把話說完,別總說一半留一半。

    你如果不亂插嘴,人家早都說完了。沈丹馨怒猶不減。

    好,好,這次我決不插嘴了。苗玉轉頭又對黑豹怒道,我亂插嘴你為什麼不攔著我?

    黑豹苦笑道:那不就變成我自己找死了嗎?

    沈丹馨和許飛揚都笑了,沈丹馨這才轉怒為喜。

    這座天罡地煞誅魔劍陣我只是在一部典籍中看到過,許飛揚繼續說道,但這部典籍年代久遠,早已殘缺不全,裡面又大多是請神役神的法術,我對法術之類的東西從無興趣,所以只是泛泛瀏覽一遍就扔到一邊了。

    說到這裡,許飛揚不自禁地又看了看苗玉,苗玉忙舉手道:別看我,我可沒插嘴。四個人都笑了。

    當我在外面看到十二個門戶時,就覺得很像天罡地煞誅魔劍陣的第一層。等我下到第二層時,發現三個門,這又和劍陣的第二層正相符合,所以才敢認定這裡就是天罡地煞誅魔大陣。如果是劍陣,生門就應該在這裡的第一個門裡,而且這裡也應該是三個門。

    那有什麼,或許仙人建了一半忽然沒興趣了,不想完成劍陣了,就撂到這兒了唄。苗玉說道,猛然醒悟過來,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該死,我怎麼又插嘴了?

    仙人做事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許飛揚笑道,所以我在這裡找不到門才會覺得不可能。如果這裡是劍陣,苗姑娘問得也有道理,我既不懂陣法,怎敢領大家進去?

    怎麼樣?小姐,他也承認我問得有道理了吧?苗玉洋洋得意地說。

    有理,你什麼時候無理過。沈丹馨氣得笑道,不過,你若是能靜靜聽他說完,就更有理了。

    其實劍陣需要主持劍陣的人居中發動,才會發揮出它的威力,如果沒人發動,也不過是僵死的陣法,倒真的成了迷宮,因為劍陣裡面門戶眾多,路徑更是千變萬化,假如對此劍陣一竅不通,這座劍陣就是世上最可怕的迷宮了。

    我的天啊!苗玉呻吟起來,一會是迷宮,一會是劍陣,究竟是什麼?

    如果發動起來就是可以誅滅天上地下任何妖魔生靈的劍陣,如果不發動,它就只是一個迷宮。不過我對此陣法還略知一二,自信還能把大家完好無損地領出去。

    那咱們快進陣吧。黑豹聽得入了神,接口道。

    進你個頭啊。苗玉氣道,這裡都是石牆,你有本事撞牆進去吧。

    咱們再看看其他門裡什麼樣吧。也許機關在別的門裡。沈丹馨說。

    好的,咱們就每個門裡都查看一下。許飛揚說。

    攻城槌撞擊了四十多次,已更換了十批人,每一批的魔教武士都累得軟癱在地,氣喘不已,石門依然連條裂紋都沒有。

    榮兄,這不是法子。車子胤在旁忍耐不住,上前對榮智說,就是把弟兄們都累垮了也沒用,你沒看到上面有神符鎮著嗎?

    我早看到了,那你說怎麼辦?榮智壓著火氣道,就算他們出不來,我們也得想法子進去,總不能在這裡幹守著,他們就是餓死在裡面,我們不也得進去把本教至寶拿出來嗎?

    如果他們餓死在裡面,就輪不到你我進去搶寶了。車子胤冷哼道。

    榮智看著依然在策馬飛行往來的幽靈騎士,知道他話中所指,嘆道:車兄,你就少說些怪話吧,這些可都是神魔的弟子,教主也得罪不起啊,何況你我。

    若是教主他老人家在這裡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有辦法破解這道神咒,破解不了也可以用閃電錘震碎這道石門。車子胤仰天嘆道。

    車兄,你說咱們在外面敲得震天響,他們在裡面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不會是還沒餓死就已被嚇死了吧?榮智有意岔開話頭。

    劍仙門主會恁地膽小無能嗎?

    那他為什麼不打開門衝出來呀?甘心作縮頭烏龜。

    為什麼我不知道,但劍仙門主卻既不膽小也不無能,教主的魔火大陣就連大羅金仙也不敢闖入,他不但敢一人單劍闖陣,還把魔火大陣給挑了,連教主都敬他三分。教主以前也曾無限景仰地說過神魔手下這隊騎兵,說是連上古神兵也無法相比,這才幾天的工夫,就被人家毀了四五個,嚇得躲到空中去了,這樣也好,莫叫他們小瞧咱們中土無人。

    車兄,你這話可就是吃裡爬外了。榮智不悅道,劍仙門主雖是中土人,卻是邪魔外道,是咱們的死對頭,神魔這些騎士雖是異國人,卻和咱們同為魔尊座下弟子,是一家人。

    車子胤還想說什麼,從洞門前的深溝裡卻跳上來一人,泥水濺了滿臉滿身,聖使,法王,向下挖到水了。

    好。車子胤面露喜色,沿著水源挖,一定可以通過去,如果都是花崗石,水也無法流過來。

    榮智一步跨到溝前,向下望去,底下一人向裡挖了兩鍬,便狂喜喊道:挖到泥土層了!挖到泥土層了!

    許飛揚四人先是查看了苗玉和黑豹走過的門戶,也只是一間沒有其他門戶的洞室。

    四人又逐個走遍其他十一個門戶,每個門戶都和第一個門戶一模一樣,都是在第二層有左、中、右三個門戶,而在第三層卻變成了絕路,所有的洞室也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做出來的。

    這裡沒有其他的路,是我判斷錯了。許飛揚歉意地看著三人,這三人都已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滿頭,他們上上下下,已走了一萬多級臺階了。

    這有什麼。苗玉倒少有地大度起來,說不定真讓我說中了,咱們遇到了一個懶仙,他把劍陣只做了一半就停手不幹了。

    許門主,也許這裡就是這麼個建築,偶爾符合劍陣的外兩層數目而已,黑豹說,不過,也不必氣餒,大不了衝出去和他們一決生死。

    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許飛揚苦笑道,只看著一個門戶,我還只是估料這裡是座劍陣,看完所有的門戶後,我卻堅信這裡就是天罡地煞劍陣。在地下要建這樣的劍陣要比在地上費力千倍,若不計劃好是決不可能開工的,更沒有半途收手的道理,看來還是有什麼關鍵地方被我們忽略了。

    還會有什麼地方呢?沈丹馨說,這裡四處都光溜溜的,什麼東西都很顯眼,不會漏過什麼地方啊。

    許飛揚冥思苦想著,回想著自己看過、摸過的每個地方,卻想不出什麼地方會是關鍵所在。

    算了,別想了。沈丹馨柔聲勸慰道,黑豹大哥說得不錯,實在不行就打開門衝殺出去。

    是啊,許門主,乾脆打開門衝出去吧。連幽靈騎士都怕了我們,不敢再進來了,咱們還怕那些小毛賊嗎?苗玉抽出軟鞭在手,一副隨時可戰的架勢。

    龍珠?對了,就是龍珠!許飛揚腦中靈光閃現,想了起來。

    龍珠?龍珠怎麼了?三人齊聲問道。

    龍珠就是關鍵所在,是啟動並打開劍陣一百零八個門戶的陣眼,卻被我拿了下來,送給沈姑娘,劍陣當然無法啟動了。許飛揚恍然大悟,興沖沖地說。

    另外三人並不知他所說是否正確,但看他喜動眉梢的樣子,心裡還是感到溫暖。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黑豹忽然大叫起來。

    幾人順他手指一看,俱都驚住。但見洞門前堅硬的地面下突然鑽出兩個黑乎乎的東西,周身上下沾滿泥水,看不出是人是鬼還是獸。

    四人一怔間,地下又鑽出兩個,隨後便如井噴一樣,不停地鑽出黑乎乎辨不清形體的東西。

    是魔教賊子,是他們從地下衝進來了!黑豹又大叫道。

    殺光他們,守住洞口,不能讓他們衝進來。許飛揚大聲喊著,飛身上前,手中印劍已然出鞘。

    那些黑乎乎的物體直起身來,卻只能看清兩隻黑亮的眼珠。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快退回去。許飛揚印劍已至一人咽喉,忽然心生不忍,改刺為拍,將一人拍暈,飛起一腳,又把一人踢飛。

    就在這當口,有十幾人卻捨棄刀劍,撲了上來,想要把許飛揚抱住、壓倒。

    許飛揚身形疾轉,如陀螺一般,護身罡氣發出,撲上來的人都如觸電一樣,被高高反彈出去,撞到巖壁上,發出一連聲的慘叫。

    許飛揚彈飛這些人後,卻發現面前十幾丈處已站滿了黑乎乎的魔教武士,這些武士雖為他護身神功所懾,不敢馬上衝上,但一雙雙眼珠中卻都是悲憤悲壯之色。

    沈丹馨、苗玉、黑豹三人隨後趕至,卻也都倒吸一口冷氣。原以為從洞中不過鑽出四五個人來,殺掉後便可守住洞口,再想辦法填上,誰知一股腦兒衝出這麼多人來。

    怎麼辦?沈丹馨的冷月刀也已出鞘,散射著令人心寒的刀芒。

    殺這些人根本殺不光的。許飛揚無力地說了一句,向後退了一步。

    他一退,魔教武士便齊齊向前邁了一步。

    幽靈騎士!苗玉眼睛餘光瞥處,發現了十幾名從頂壁,巖壁裡如青煙般滲出的幽靈騎士。

    用神龍招呼他們!黑豹大叫道,搶先舉起龍珠。

    幽靈騎士一見到龍珠柔和的光芒,立時緊緊貼附在巖壁上,又變成了壁畫。

    動手吧,心慈面軟也解決不了問題。沈丹馨催促道,魔教曾擄她為人質,令她生死兩難,後又毀了她的家,她對魔教中人都恨之入骨。

    許飛揚舉起龍珠,心下一狠,意念貫注到龍珠上,立時四道紅光射出,隨即便幻化出兩條蒼龍。兩條蒼龍昂首向上,噴出兩團烈焰。

    幽靈騎士們一見到神龍,反身逃竄出去,魔教武士們卻不斷從洞中鑽出,人挨著人,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一百多名武士立時被烈焰吞噬。

    一大團白熾的烈焰中,傳出一聲聲慘叫哀鳴,那也不是人的慘叫,而是鬼魂的哀鳴。

    許飛揚收了功,腥臭的焦氣沖鼻欲嘔。他望著地上一團團黑乎乎的焦炭,兩行清淚已從眼中流出,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不言也不動,痴呆了一般。

    嘩的一聲,沈丹馨和苗玉都跑到一邊,面壁嘔吐起來。

    黑豹也被嚇傻了,他從未想過會有如此殘酷的殺人場面,除了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這兩條蒼龍噴出的已不是凡間的火,而是地獄烈火。

    我這是在做什麼?我這是在荼毒生靈。許飛揚喃喃著,心裡忽然感到自己已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惡。

    許門主,沒辦法,對魔教這些人只能以殺止殺,如果讓他們得手,咱們也不會比這些人好到哪去。

    這道理我明白。許飛揚嘆道,臉色慘白,可是親手殺了這麼多同類,又是如此殘酷的手段,豈非與天道相悖。

    許飛揚,別多想了,他們不死,我們就得死,這是沒辦法的事,除非你願意把他們想要的東西交還給他們,即便那樣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

    正說著,洞口裡又鑽出幾個魔教武士,他們也被刺鼻的氣味燻得捂住鼻子,更被看到的景象嚇呆了,但過了一會兒,又機械地邁動腳步,踩著一塊塊焦炭,向許飛揚四人一步步逼近,後面更是陸續不絕地鑽出人來,不多時,許飛揚面前又站滿了人,彷彿那些死去的武士又都復活了一般。

    退!許飛揚大喝一聲,印劍平平揮出,逼住面前的武士,兩臂張開,護住三人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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