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非從隨侍那兒取來兩雙皮手套,分了一雙過去:"戴上。"
張展虹雖覺古怪,但為了儘快目睹,也就不多問了,依言將手套戴上雙手。
徐濯非隨即捧出長劍,雙腳平肩佇立,刷——抽出劍身。
那劍寒光四耀,灼灼奪目,竟教張展虹不敢逼視。
徐濯非倒轉劍鋒持平,左手捏了個劍訣,右手把劍,手指搭上劍格。自豪說道:"衡也。"隨即轉向隨侍使了個眼色。
隨侍會意,取來毛線,一端綁於樹幹,一端用手繃緊。
徐濯非持劍走近,以劍傍線,展示於張展虹,劍身竟與毛線平行不悖,分寸不差。自豪說道:"直也。
"隨即抽松毛線,拋往半空,使劍立置其下,相待不動,那毛線落於劍刃上時,立分為二。自豪又道:"利也。"
徐濯非轉而雙手握柄,發力斫樹,劍之所至,木石猶泥,僅瞬間,一株沖天大樹便斷折傾倒,發出轟然巨響,木屑與枝葉四散飛舞。
徐濯非補上一句:"堅也。"旋將劍刃擺直讓張展虹細品。
張展虹一看,劍身竟無絲毫塵染,屑葉不沾。
徐濯非說:"滑也。"倒轉劍柄與之。
張展虹伸手欲接——徐濯非忽地縮手,把劍輕拋,那劍橫轉十數圈,輕輕巧巧地落回他掌中。又自豪道:"輕也。"
逗得張展虹笑了:"橫直利堅滑且輕,真乃外家劍客上手之極品也。"
徐濯非輕哼道:"豈獨令外家劍客盛讚,兼具內家氣功者亦必贊之。"
張展虹聳聳肩膀:"請道其詳。"
徐濯非說:"此劍共有-八絕-,除了上述六項,尚有二絕。這二絕,正是教你勝出而顧天南落敗的關鍵。"
張展虹苦笑:"光是那六絕,已能讓我將平生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了,不想竟還有二絕。"神色中也就充滿了期待,一時間熱血滿腔。
徐濯非持劍走了上前,指著劍鋒,問道:"瞧,此劍劍鋒與尋常劍鋒有何不同?"張展虹細瞧那劍,劍鋒彷彿淬有一層湛藍,欲以口鼻湊近試之——"不可。"徐濯非出手攔阻,道:"此劍劍鋒乃用千年寒鐵熔淬,肌膚親近,久後必爛。"
張展虹大感驚訝:"嘎?!沒聽說寒鐵有如此毒性呀。"
徐濯非說:"寒鐵數十百種,焉知沒帶毒的。贈我材料之人甚至專用鐵石特製的盒子密藏,戴了手套,方敢開盒取出。"
張展虹疑問:"該是何種毒類?"徐濯非說:"我不曉得,僅知不屬於藥毒,該是……某種鐵毒吧。"
張展虹又問:"淬之何用?"徐濯非說:"運用此劍,若能逼出寒鐵毒氣,便能隔空克敵,遠非觸及肌膚可比,當場就能傷人。"
張展虹悟道:"我懂了……一般的劍用於內家劍法,純靠劍氣,可這把劍劍鋒自有寒毒,三分內功,能收十分之效。"
徐濯非頷首:"正是。"
張展虹想了一會,抬頭又問:"那麼還有一絕呢?"徐濯非說:"還有一絕,便得先談我所提的條件,才能公佈。"
張展虹苦笑。
徐濯非續說:"記得你父親的私傳劍法嗎?"張展虹苦笑愈甚:"我爹的劍法?唉!"擺了擺手,"不值一曬啦,不值一曬。"
徐濯非正色說:"值不值得一曬,你都得將它演練出來,這便是我的條件。"
張展虹一愣:"拖了那麼久,原來……你的條件就是這個?"徐濯非點了頭說:"你父親的劍法或許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其中總會有一兩招絕技,例如……"說到這,故意看著張展虹,等他開口接話。
張展虹會意,只得沉吟思索,揣測道:"你該不是指……-歹馬踢-?"徐濯非哈哈大笑:"英雄所見略同,的確,那招-歹馬踢-,確是有點道理。"
張展虹思緒倒轉,回到了許多年前,回到了父親教他那招"歹馬踢"的場景。
"歹歹馬也有一步踢",乃是福建閩南一帶的俚語,意謂:再差的駑馬,也會有一記踢人的絕招(注:閩南語中,歹字為"爛"、"壞"的意思,音讀màn)。
用來警惕並鼓勵世人,即便是個落魄漢,至少都會有一招勝過別人的絕招,哪怕這絕招上不了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