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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官宮主,早膳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主人請你過去膳樓用膳。”

    當上官狩與胡蝶正在床上做最後的溫存時,突聞外頭傳來敲門聲,胡蝶趕緊窩進他懷裡,羞赧地將小臉埋在他胸前。

    “好,我們馬上過去,請你們主人稍等一下。”上官狩起身邊穿衣說道。

    “是。”來人隨即離去。

    胡蝶也趕緊將衣服換上,跟著垂下小臉,“我……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

    “變成這樣才是正常。”上官狩回頭睨著她一笑,“等找到我師兄後,我會親自到連苜山向李前輩提親。”

    “狩!”她衝到他背後摟住了他,“狩,不要,我擔心我師父不會答應,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能嫁給劉熒,可我卻違逆了他,雖然他並不怪我,可我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刺激他。”

    “劉熒?!”他有些震驚。

    “就是劉熒,把我嫁給他是我師父的期望,我也知道師父這次命我與他一同前來泰山,目的就是要讓我們能多相處,進而產生感情。”

    “那他這招有效嗎?”他眯起眸問。

    “當然沒效。”她哭著笑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李前輩點頭答應我們的婚事。”他輕拍她的小臉,拂去她掛在眼角的淚水。

    “你不懂,我師父欠了劉家的恩情,若我不嫁給劉熒,也不可能嫁給別人。”她難受的抿緊唇,滿心無奈。

    “傻瓜,你以為恩情可以這樣回報?”他輕撫她的小臉,扯開一抹笑痕,“我保證李前輩若知道你的對象是我,絕對會舉雙手贊成。”

    “真的嗎?”聽他這麼說,她心裡倒是安心不少。

    “一定沒問題。”他拍拍她的小臉,“走,去吃早膳吧!”

    “嗯。”胡蝶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

    雙雙來到膳樓用膳時,富克已等在那兒,一見他們到來,笑逐顏開道:“不好意思,一定打擾你們了,我想你們八成還沒休息夠。”

    上官狩自然聽出他話裡的調侃,低笑地撇開嘴角,“沒關係,我們還有非常非常多的時間。”

    單純的胡蝶並沒聽懂兩人話裡的真正含義,坐在桌前,看著滿桌的食物,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好香,好像很好吃。”

    想這陣子他們經常餐風露宿,吃住都很克難,她已好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

    “胡姑娘既然餓了就多吃點,這些是專門為你們準備的。”由於這裡是北方,食物並不是以精緻為主,多半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但胡蝶並不在意,反而喜歡他們這般爽朗的吃法,“謝謝,我真的餓了呢!”

    瞧他們拿起肉便啃了起來,她看了看上官狩,也笑著拿起盤裡的肉,一邊吃一邊抹著嘴邊的醬汁,笑得好不開心。

    上官狩半眯著眸望著她毫不造作、充滿青春的笑靨,跟著拿起肉、拎起酒,暢意地大快朵頤。

    “沒想到胡姑娘這般爽快。”富克很意外地笑說,對她的印象也變得不一樣了,看來她的確有吸引上官狩的地方。

    她抬頭對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肉,“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沒有、沒有,胡姑娘儘管用,客人開心,可是我們做主人最大的喜悅。”富克趕緊解釋。

    胡蝶又看向上官狩,見他朝她點點頭,這才又拿起肉慢慢品嚐。

    “小蝶,用過早膳後,你就待在這裡,我和富克兄有要事要出去一下。”酒足飯飽後,上官狩開口對她說道。

    “你們……你們要去救劉熒是嗎?”她微蹙起一對秀眉,擔心上官特此去的安危。

    “我們只是先去探探,你放心。”

    “我想和你們一塊去。”她急急說道。

    “唉!為什麼你就是說不聽呢?”上官狩無奈地鎖起雙眉,“你去了又如何?能幫得了什麼忙?”

    他這番話讓她的小臉一垮,“難道我就只是個包袱、累贅?”還是他得到她的人和心之後,就要將她推得遠遠的?

    看出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但礙於富克在場,上官狩也不好在個女人面前放下身段,只能說:“你不要誤解,不讓你去是為你好。”

    “胡姑娘,我保證上官兄絕沒有別的意思,他是關心你,不想讓你涉險。”富克基於主人的身分,開口替好友說兩句話。

    胡蝶鼓著腮,轉身走到另一旁,“那你們剛剛是騙我的-?既然只是去探探,又為何會有危險?你們知不知道,我……”

    “小蝶,你這個樣子讓我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別鬧笑話了。”說不危險是騙她的,誰知道宄釜哪時候會冒出來,為了讓她打消主意,上官狩不得不說了重話,“好,如果你真愛當跟班,那就跟吧!”

    “上官狩!”富克拉了拉他,“別把話說重了。”

    他沒理會富克,直逼視著胡蝶那對含淚的眸,語氣放沉,“到底去不去?要去就走。”

    上官狩知道她很固執,若不這麼做,她絕不會放棄。她甚至不明白,他這麼說心口比她還要難過,只是這固執的小姑娘就是得用這種方式對付,才會打消傻念頭。

    胡蝶睜著雙泫然欲泣的眼,抿抿唇說:“如果我去的話,真讓你們覺得麻煩,那我就不去了。”

    “那是最好,富克,我們走。”像是怕她反悔,上官狩立刻拉著富克離開。

    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胡蝶不禁垂下雙眼,有絲懊惱地噘起唇,讓站在一旁的護衛江易頓時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呃……胡姑娘,你要不要回房歇會兒?主人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過了會兒,江易開口道。

    “好,我知道。”胡蝶朝他點點頭,便回身準備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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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的途中,胡蝶突然決定在庭院裡走走,欣賞這不同於中原的粗獷風景。雖然心情有點頹喪,但是眼前新鮮的景物,倒也讓她忘了剛剛的不愉快。

    晨風拂面而過,一抬頭便瞧見白雲正靜悄悄地飄向遠處的蒼翠山頂。

    走過一座木橋,下頭的流水是引自山泉,在日陽的照射下顯得清澈剔透,光潔耀目。

    橋頭數十尺遠處有間青磚建造的屋宇,邊開小窗,融入濃濃的漠北色彩,再看看周遭的假山假水,佈置得還真是具有特色呢!

    欣賞須臾,她正打算折返,卻聽聞那座青磚屋內傳來呻吟……

    胡蝶快步走了過去,可窗子太高,她根本構不著,只好搬來大石,墊高望進去,才發現裡頭有一名老者,嵌在牆上的油燈閃耀,可看見他緊皺著一張老臉,狀似痛楚。

    “老人家,你怎麼了?”她不忍地問道。

    老人家仰首看向外頭,“你是誰?”

    “我……我叫小蝶。”胡蝶又往裡頭探了探,“你不舒服嗎?能否開個門,我好進去幫你看看。”

    “不用麻煩,我這病是醫不好的。”老人家搖搖頭,“只想待在這兒等死,誰都別想讓我出去。”

    本以為他是被關在這兒,可聽他這麼說,又好像是他把自己囚在此處!

    “就算治不好,也可以讓我看看,或許我可以讓你少受點苦。”胡蝶是真心想幫他。

    “若真要我少受點苦,就一刀殺了我吧!”

    “老人家……”胡蝶還想說什麼,卻聽聞背後傳來腳步聲,但要藏身已太遲……因為江易已看見了她。

    “胡姑娘!”江易很意外地揚起眉頭。

    胡蝶見他手端膳盤,是準備給屋裡這位老人家用的嗎?

    “很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瞧,只是聽見裡頭的老人家直呻吟,好像很不舒服,我才來看看。”她跳下大石,做著解釋。

    “沒關係。”江易搖搖頭,跟著問道:“他有說話嗎?”

    “有呀!只是我要他開門,他怎麼都不肯。”

    “當真?老太爺開口了?”江易臉上出現鬆口氣的釋然,“胡姑娘你有所不知,老太爺是我們主人的叔叔,已有兩年不肯開口,也不曾踏出屋子。”

    “為什麼?”

    說起這事,江易不禁垂下臉,輕嘆了聲,“眼看就要四月了,實在讓人心慌,別瞧我們主人一臉不在乎,他每晚都為了這事睡不好。”

    “為什麼?四月漸轉暖,不是挺好?”胡蝶不解地問道。

    “但在這地方卻不是件好事,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從兩、三年前開始,每到四、五月就會有怪病發生,通常得到秋末才緩下。”江易憂心的模樣讓她臆測這病定不好醫了。

    “是什麼樣的病?”她問道。

    “發寒又發熱,久了就會虛軟無力,不過倒是不至於致命。”江易又補充,“雖是如此,但那時候是咱們最弱的時候,總得防著敵人趁隙攻進。”

    “這麼說,屋裡的老人家也是得了這種病?”她眸子突地圓瞠。

    “沒錯,老太爺的身子每況愈下,這兩年還真是夠他受的了。”江易看看青磚屋,心底不禁起了絲感慨。

    “這病沒得救嗎?”

    “不,如果身體力壯,快則一月,慢則三月便會痊癒,只不過體力是永遠的衰退。可是,像老太爺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就沒這麼幸運了,通常是拖著病體,直到……唉!”江易壓低嗓道。

    “請過大夫嗎?”

    “當然,大江南北請來的大夫不知凡幾,全都束手無策。”

    “可不可以讓我進去看看?或許我可以陪他聊聊呢!”胡蝶從他手裡拿過膳盤,“他願意跟我說話,就讓我陪陪他。”

    “嗯……也好。”江易走了過去,打開門讓她進去,“那就麻煩胡姑娘了。”

    “別這麼說。”胡蝶看著這門並未上鎖,顯然真是老人家不肯出來了。

    “儘量勸他出來,不要老關在裡頭,若他願意,就麻煩你通知我。”江易懇切地對她說。

    “我會的。”胡蝶點點頭,便端著早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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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富克和上官狩才回到石莊。

    可上官狩卻裡裡外外都找不到胡蝶的身影,心想她該不會因為早上的事,一個氣惱就離開了?

    “你可有看到小蝶?”一見江易,上官狩便抓住他問道。

    “呃……我剛剛才瞧見胡姑娘在庭院裡忙進忙出的。”江易被他這急促的模樣給嚇了跳。早上他不是對她挺霸氣、專制、冷酷的嗎?這會兒怎麼一不見她又像變了個人似的?

    呵呵……該不會那些全是裝出來的?

    “我知道了,謝謝。”上官狩轉個方向,直奔庭院。

    終於,他瞧見在一座園內忙碌的小身影。

    “你在做什麼?”他的輕喚卻沒得到她的回應,只見她仍在那兒挖著土、澆著水,弄得雙手全是泥濘。

    他以為她沒聽見,又說了句:“我回來了。”

    回應依舊是零。

    上官狩有點不耐了,大步走近她,俯身在她面前,“你沒聽見我在喊你嗎?”

    她揚眉瞟了他一眼,故作驚訝地說:“你回來了呀?”

    “你──”他壓抑住被捉弄的一股氣,“你會沒聽見我在喊你嗎?”

    “包袱是沒有耳朵的。”說完,她又低下頭忙著自己的事。

    “包袱?該死的!”他從不曾這麼氣悶過,卻每每被這女人給惹得一肚子火,卻又拿她沒轍。“你還在氣早上的事?”

    “沒啥好氣的。”她朝他吐吐舌尖,接著將泥巴搬到另一邊去,又將另一邊的泥巴給搬過來,看得他頭昏。

    “你到底在幹嘛?”他語氣轉為急躁。

    “玩。”她偏不告訴他。

    “玩?”上官狩揉揉太陽穴,看來這丫頭很難溝通,於是他望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小蝶,對不起。”

    背對著他的胡蝶微微勾起嘴角,隱藏住一抹笑意,但嘴上可不饒人,“不用對跟班說對不起。”

    “我沒拿你當跟班。”他立即解釋。

    “哦!”她又捧來幾株珍草,埋進剛剛耙松的土裡,“為何你這些話不在外人面前說,只敢對我一個人說?”

    “我……你也知道,我是堂堂的麒麟宮宮主。”他試著與她解釋,放軟語調,“總不能──”

    “不能在外人面前對女人低頭嗎?大男人!”睨了他一眼,她的小手慢慢將泥鋪平,“如果是劉熒,他肯定會依我的。”

    “你說什麼?”上官狩緊握雙拳,從鼻孔噴著氣,“你根本不瞭解他,不要以為跟他幾日的相處就認為他是好──”

    他隨即打住,這些年來他不斷調適自己,要自己忘了那些陳年往事,畢竟爹和師叔臨終前都原諒了劉熒,他也沒道理再追究。可現在,他竟因這個小女人而差點開了口!

    “你……你如果願意說,我就聽。”她知道這件事一定和劉熒有關。

    “讓我來說好了。”富克剛好經過,不經意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富克!”上官狩還是想阻止。

    “胡姑娘又不是外人。”富克見他不再說話,這才道:“劉熒當初是麒麟宮的大弟子,但是武功一直練不成頂尖,就連幾位師弟都比他高強,所以……所以他便對師叔下了藥,偷了他費盡一生精力所寫的秘笈。”

    “什麼?”胡蝶捂住嘴,顯然難以想像。

    “也因此,我師叔中了劇毒,三天後便撒手人寰,但在去世之前卻告訴我們,他原諒了劉熒。”

    “為什麼?”胡蝶直覺問道。

    “他居然說那毒讓他在斷氣前領悟了最高一層的武功境界。”上官狩搖搖頭,“這就是練武成痴、走火入魔才會說的話。”

    “至於劉熒,雖然得到秘笈,卻因為內力不夠,根本練不出來,最後還是將秘笈歸還師門。”富克也道。

    上官狩眯起眸,“既然我師叔原諒了他,我還能說什麼?”

    胡蝶撫著心口,“我真不敢相信劉熒會做出這種事。”

    “胡姑娘,人不可貌相啊!”富克補了一句,突然,他看見她正在忙碌的事,立即倒吸口氣,“天,這……這是我叔叔的藥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他老人家請我照顧的。”她甜甜一笑。

    “什麼?你和他見過面了?”富克好驚訝,他已不記得自己進屋找過叔叔幾次,可叔叔就是不吭聲、不肯出來。

    “嗯。”胡蝶點點頭,眼裡還藏著一絲神秘笑意,“他告訴我,他一直惦著的就是他最愛的藥園子,而我告訴他我習過藥理,知道許多藥草的特性,他就將藥園子託給我照顧-!”

    “那就麻煩你了。”富克好感激她,看來叔叔對她很有好感,才會如此託付她。

    “對了,老人家說他要搬出磚屋,但他要您親自去接他。”胡蝶又道。

    “當真?”富克這下更驚訝了,“好好,我這就去安排住的地方,真的謝謝胡姑娘。”說著,他便拍拍上官狩的肩膀,“你真是找到了位好姑娘,我去忙了。”

    “你是怎麼辦到的?”上官狩半蹙起眉,臉上的表情疑惑。

    “你猜呀!”看著滿地的藥草,如果不趕緊植回土裡,可會影響生長,於是她笑睇著他,“快吧!幫我把草給埋進土裡。”

    “你什麼都不說,我為什麼要幫你?”上官狩雙臂抱胸,故意逗弄她。

    “你!”她噘起小嘴,抬頭睨了他一眼,“不幫就算了,反正得到了就沒什麼好珍惜的。”

    “你說什麼?”他震了下,立即蹲下身幫她將一株株的藥草栽進土裡,“小蝶,你以為我是那種男人?”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對你我又不瞭解。”說穿了,她還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愛上他,是因為他絕魅的外貌?還是他時而溫柔的對待?她當真沒個準了。

    “你對我不瞭解?”他掬起她的下巴,炯亮的大眼凝注著她的小臉,“看進我眼底,你就會了解了。”

    胡蝶眨巴著一雙大眼,直勾勾瞅著他深邃的眼,“你的眼裡有什麼?”

    “你說呢?”

    “我看見了一個字,你猜猜。”她微微笑著,望著他眼底的愛意。

    “不用猜我已經知道了,咱們心照不宣。”他對她眨眨眼。

    “好吧!這次就放你一馬。”她笑著開始整理藥草。

    見她一雙小手全沾滿了泥,他忍不住問:“你真要把這些草全栽進土裡才能休息?”

    “當然,否則它們會死的,要你幫忙是逗你的,你剛回來一定累了,快回房裡歇著吧!”她摸摸土又摸摸臉,弄得一張臉髒兮兮的。

    “等你弄好天都黑了,我幫你吧!”他再次拿起草株,學著她的動作栽進土裡。

    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胡蝶不禁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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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這是藥,快喝了吧!”

    自從富克的叔叔富康搬回東翼廂房後,胡蝶天天都去看他,還不忘煎些藥汁讓他服用。

    “你這小姑娘還真積極,我答應你搬回這裡,可沒說要吃藥。”富康老頑固的脾氣還不是任誰都吃得消。

    不過胡蝶倒是不在意,從小就服侍師父的她,很清楚老人家的心思,雖說富康很難伺候,但她相信只要有耐心,鐵杵總能磨成繡花針。

    “人家都端來第三次了,您總得喝一碗嘛!要不園子裡的那些藥草會哭的。”她偷覷著他,“這藥全是用你的藥草熬成的喔!”

    “你說的是真的?”富康還不太相信。

    “當然是真的。”她露齒一笑,“要不您想我能去哪兒弄到這些寶貴的東西?”

    聽她這麼說,富康這才掀開瓷碗的蓋子,喝了口,“天,還真苦!”

    “良藥當然苦口-?難不成老太爺您怕吃苦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拿走好了。”她只好用激將法。

    “喝就喝,我還會怕苦?!”富康這一生最恨人家瞧不起他,再次拿起碗,將整碗藥全喝了。

    “這才對。”她開心地笑著。

    富康看著她古靈精怪的笑容,才猛地發現自己上當了,“你這小丫頭,居然把我給唬了過去。”

    “我哪敢,這麼做不都是為了您好。”將空碗收了,再替他把枕頭墊高,“您要看書嗎?我帶了幾本書過來。”

    眼看她將一疊厚厚的書擺放桌上,富康這才問:“為什麼要我喝那些藥湯?富克曾請來多少大夫為我診治,卻都沒有任何效果,光憑這幾碗藥,有用嗎?”

    “其實這並不算藥,只是養生湯,能增強您的體力。”她照實說:“如今您的身子每況愈下,不能不細心照料。”

    “唉~~你這丫頭的倔強可一點都不輸我。”富康終於笑了。

    “那也得老太爺配合-!”胡蝶倩然一笑,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說:“快四月了,近來人心惶惶的。”

    “除非搬離這裡,但是富克已將所有的精力和金錢都投注在這兒,哪是說搬就能搬的?坦白說,撇開這惱人的病不談,這裡的風光還真不錯。”他閉上眼,像是正回想著那草原、藍天、牛羊遍野的美。

    “老太爺,您想出去嗎?我可以陪您去走走。”胡蝶善解人意地說。

    “這時節儘量別出去,如果可以,你還是早點回中原吧!”富康揮揮手,要她打消這個念頭。

    “如果我得過這種病,以後就不怕了不是嗎?”

    富康瞠大眼,“你別傻了,雖然這病不會致死,卻會讓你的體力漸漸消退,即便活下去,身子骨也大不如前,我勸你──”

    “我當然只是說著玩的。”胡蝶聳肩一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您能幫我。”

    “幫你什麼?”

    她附上他的耳,慢慢說道。

    富康一雙老眼愈瞪愈大,“這辦法可行嗎?該不會是你異想天開?”

    “我不知道成不成,但我師父做過初步研究,他說是可行的。”她眉一揚,“有一次,他命我將這些研究謄到本子上,我偷偷將步驟記下了。”

    “畢竟那只是初步。”

    “那就讓我完成吧!”她殷切的眼神還真是讓富康不忍拒絕。

    “好吧!瞧你這麼認真,我如果再不答應,似乎比你這個外人還不如了。”富康終於投降了。瞧著她興奮的小臉,他揶揄道:“真不知道上官狩那小子是哪來的福氣,竟有你這麼一個貼心、可人的小姑娘陪伴。”

    “老太爺,您別這麼捧我,我倒覺得自己很平凡,手無縛雞之力,就怕成為他的累贅。”她秀眉淺鎖,如今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證明她並非一無是處,但願老天爺能幫幫她。

    “你才不是呢!”富康鼓著腮,有時還會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面。

    “嘻嘻~~謝謝老太爺對我這麼有信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她彎起唇線柔柔一笑,繼而端起空碗,“時候不早了,您快歇會兒,晚點兒我們就來進行那個秘密計畫。”

    “好、好,你說什麼都好。”富康笑了笑,兩人同時轉向窗外,只見外頭燦陽普照,如此美好的季節,他們一定不容許再讓不知名的病症殘害這裡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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