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心中一動,飛身縱了出去,遊目一看,竟是一道通向左右,懸滿了明亮紗燈的長洞,哇操!看起來水噹噹哦!
但是,對正圓室後面的洞壁上,卻有一座關閉著的紅漆金環洞門。
在紅漆門前三尺處,橫置一張長桌,桌上似乎放著什麼。
小虎右手扣劍,急步過去一看,竟是一張寫滿了銅錢大小楷字的銀灰厚紙。
根據開頭的第一句話,顯然是留給他的。
只見上面寫著:“現在,你已學成了兩種曠古凌今的攻防絕技,那就是‘三不劍術’與‘身法步’!”
“如果,你願意向天宣誓,離此之後,不避任何艱險,即使你會嗝屁,也願為本人化解,一項因誤會而造成的仇嫌,方可進入紅門!”
“否則,寶劍贈你,秘笈留置此地,可由此向右轉,沿箭標指示,即可出洞離山,絕無高手阻攔!”
“你離山之後,必須仗劍行俠,併為今天之事保密,你不必存心對本人感激,我們也沒有師徒關係,只希望你造福人群!”
“假設,你願意為本人化解與‘流雲鐵筆’丁尚賢之間的誤會仇嫌,你就跪地向天,一表你的誓言!”
本洞主人上官俊彥!
小虎一讀到上官俊彥,頓時明白了這座洞府,就是上官紫家所有,而洞中的主人,當然是上官紫的長輩。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這篇桌上留言,筆法蒼勁有力,顯然是出自男士之手,但是,在提籃裡留的素箋,卻是女性手筆。
小虎雖然不解,但他卻無暇多想,因為他已決心為本洞主人前去化解與‘流雲鐵筆’丁尚賢之間的誤會仇嫌。
於是,他將劍立於桌側,恭謹的整理衣衫。
但是,低頭一看,俊面通紅,非但長衫失去了前後下襬,即是前胸後背和兩袖,也被八個木人的長劍劃滿了裂縫。
但是,他仍然望著紅門,雙膝跪地,真誠的朗聲說:“晚輩雷小虎,承蒙上官前輩指引來此地,恩賜寶刃,並學得絕世奮學,此恩此德,沒齒難忘,晚輩決心接受為前輩排解與‘流雲鐵筆’間之仇嫌,就算嗝屁也要去做,否則就死得很難看!”說罷,俯身叩了下去。
就在他俯身叩首的同時,桌後壁上的紅門,一陣‘沙沙’作響,自動的縮進左右石壁內。
小虎急忙起身一看,只見門內竟是一道光華耀眼的深長洞府,裡面洞頂和兩壁,一片銀光地面上,則由門口直達五六里丈的洞底,洞內鋪滿了閃爍著銀星的雪白紗毯,但在盡頭的漢玉雲床上,卻盤坐著一位五綹黑鬚身著白衣的中年人,而在門內兩丈處,有一橫幾,几上似乎有一銀盤。
遊目再看其他各處,除了由洞中撲出的森森寒氣,再沒有什麼了。
看罷,斷定盡頭雲床上盤坐的白衣中年人,必然就是本洞主人上官俊彥。
於是,徒手繞過橫桌,急步走至門內,驟然加深的寒焰,令他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心中一驚急忙運功護身。
走入門內五尺處,再度深揖下跪,並恭謹朗聲說:“弟子恩蒙召見,得觀芝顏,深感榮幸之至,還望前輩面指教言!”
說話之間,發覺洞中迴音極大,自然的減低了聲音。
但是,久久未見回答。
於是,抬頭再看,發現端坐在雲床上的白衣中年人,依然原坐姿勢,並未稍動。
凝目細看,心中不由一驚,只見盤坐在雲床上的中年人,面色泛黃,似已枯乾,雙目微合,似醒似睡,看那情形,顯然是泥塑木刻的偶像。
仔細端詳半天,白衫中年人,依然如方才一樣,斷定自己想得不錯,只得叩首站起身來。
恭謹的走至小桌前一看,面色頓時大變,因為桌上的銀盤中,竟放置了數十顆大如玉米的彩色蒺藜。
數十顆彩色蒺藜中,有的是以翡翠製成,有的是以紅藍紫白的寶石製成,有的則是紅白相間和粉紅色的珊瑚製成,其中也有金銀製成的,一望之下,無法分出盤中的蒺藜共有多少種。
但是,只有一樣是相同的,那就是蒺藜的體積大小和長短不一的尖刺。
而這些彩色蒺藜,正是師父黃衫中年人的唯一切齒仇人‘換心秀士’所仗以獨步武林的著名暗器。
尤其在銀盤的右側,放著一本薄書,上寫四個金字‘移穴秘訣’。
小虎看罷,神情激動,感觸複雜,抬頭再看白衣中年人上官俊彥,除了面部枯瘦外,在輪廓上看來,和師父室內牆角橫置的‘換心秀士’,很有幾分相像,想到每隔一天都要以‘子母倒刺九稜釘’練習梅花手法打在‘換心秀士’的要穴上,心中便覺得不該前來!
他目注‘換心秀士’上官俊彥的偶像,不自覺的念著師父臨終時的尖厲嗥:“上天台……上天台……上天台是去報仇呢?……抑或是上天台去學劍?……還是……解釋仇嫌?……或者都不是,我全搞糊塗啦!”
心念至此,突然發現銀盤左側還有一本薄書,上面僅以墨筆寫著‘自述’兩個字。
於是,他急忙掀開書皮,開始的第一句就是:“余姓上官名俊彥,世居魯西……”
小虎一看‘魯西’,才知‘換心秀士’原來是山東人。
繼續往下看是:“……少小流離,隻身無依,後遇異人,學得絕技,異人仙逝,並贈‘彩華銀虹’寶劍與‘金剛降魔寶籙’一集……”
看至此處,恍然似有所悟,‘風神幫’和崆峒派所要奪取的‘金剛降魔寶籙’實是‘換心秀士’師門之物。
下面寫的是:“……餘悉心研讀‘寶籙’四篇絕學,藝成下山,力敗群雄,因餘繼承恩師遺物,並精研奇門道甲,醫術,武林英豪,遂以換心贈號,名為‘換心秀士’……”
看至此處,小虎不由抬頭看了一眼,身穿白衫的‘換心秀士’,只是不知他本人為何不出來見面,洞中置有偶像,難道他已嗝屁不成?
一想到別人的死,心中不禁一陣慚愧,覺得不該隨意咀咒別人,他在洞中置一偶像,也許另有原因。
心念間,繼續下看:“……師妹,陳天麗,負氣下山,嫁江南少俠‘流雲鐵筆’丁尚賢……”
小虎看至此處,不由聯想到‘換心秀士’的師妹負氣下山,必是牽涉到兒女私情,而他與那位‘流雲鐵筆’之間的誤會仇嫌,也必是由他的師妹陳天麗而引起!
心念間,繼續下看:“……師妹為使夫婿成名,數度前來強索‘金剛降魔寶籙’,餘因‘寶籙’為恩師遺物,不便佔為已有,但又怕師妹傳技非人,遺禍武林,只得將‘寶籙’四篇,拆分為二,師妹拈字為‘上’逕取‘須彌神功’與‘金剛掌法’兩篇……”
小虎看至此處,心頭乒乓亂跳,覺得上面‘自述’的發展,漸漸牽涉到他的師父黃衫中年人!
心驚之下,匆匆下看:“……當時,曾經言妥,限期一年,前來交換,如‘流雲鐵筆’品行不端,為惡江湖,則由本人負責處死……”
小虎看得心頭又是一驚,心想:難道師父就是‘流雲鐵筆’丁尚賢不成?果真如此,‘換心秀士’斬斷師父的兩腿,難道就是因為師父在江湖上仗技為惡不成?也太遜了!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師父雖然性情孤僻,偏激粗暴,但都是由於他的雙腿被毀而引起,至於他的本性,根據他平素的談話論事,仍是善良的。
於是一一再往下看:“……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也過去了,但仍未見師妹前來換三四兩篇,是餘放心不下,留妻姚瑤鳳與小女及弟子看守洞府,逕去找尋師妹陳天麗,兩年之後,終於找到他們,但他們已在梵淨山的金刀峽分居……”
小虎看至此處,不由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楞住了,但在他心裡卻感慨的說:果然被我猜中了呀!‘流雲鐵筆’就是我的師父。
定神往下看是:“……師妹已生一女,取名丁夢梅,就住在一道木椿牆的南半崖…………”
看至此處,小虎不自覺的脫口說:“原來那位擲我一鏟的紫衣少女,竟是我的師妹丁夢梅,根據她當時的氣念,顯然是恨透了她父親那邊的罄菜一個人!”
說罷,感慨的搖搖頭,繼續看下去:“……但是,正當餘與師妹相談別後情形之際,‘流雲鐵筆’丁尚賢,突然而至,破口大罵餘為師妹情夫,並揮掌猛烈攻擊,師妹不願與尚賢會面,竟趁雙方交手之際,攜女繞跑,餘已知分居原因,錯不在尚賢,但尚賢卻誤會師妹與他分居皆由余而起,在此情形下,尚賢奮不顧身,連點餘三處死穴,所幸餘自幼習得‘移穴秘訣’,方免於死……”
小虎看至此處,已大概瞭解師父與‘換心秀士’動手的原因,多由師父的妒恨之故,當然他也斷定,當初‘換心秀士’如果不與那位姚瑤鳳結為夫妻,師母陳天麗也絕不會負氣離去。
小虎雖然想通了這一點,但他卻不便對師門前輩們妄加評論。
他搖了搖頭,繼續看下去:“……餘見尚賢已失理性,又不便撤劍相迎,只得以‘九彩芒珠’擊中尚賢兩膝,始得逃離金刀峽……”
看至此處,小虎不自覺的以手指觸動了一下銀盤中美麗好看,彩毫閃爍的‘九彩芒珠’。
但是,當他想到‘九彩芒珠’上有劇毒時,他又驚得倏然將手縮回來。
他看了看手指,發現確實沒有被芒珠刺破,他才安心的繼續向下看:“餘奔馳尚不足十數里,胸間突然一陣氣血翻騰,竟不由自主的吐了兩口鮮血……”
小虎看至此處,竟不自覺的脫口呼出一聲驚‘啊’!
但他的眼睛並沒有離開自述書上。
下面寫的是:“……餘雖學得‘移穴秘訣’,但仍經不起尚賢以‘須彌神功’配合‘金剛指功’所點在死穴上的勁力,待餘返回此洞,已是大病不起,而兩腿也站不起來,有夠遜的……”小虎心中一陣難過,不由抬頭看了一眼盡頭雲床上的‘換心秀士’,心想兩位頂尖高手,就這樣的斷送了他們的錦繡前程!
他低頭再看,發現字跡模糊,原來他的星目中,已不自覺的湧滿了淚水!
舉袖拭淚,繼續往後看下去:“餘由於特別珍愛自己的‘九彩芒珠’,因而除非萬不得已,絕不使用,因而故意宣傳‘九彩芒珠’喂有劇毒,一經擊中,半日必死,沒想到,就因這個錯誤宣傳,而造成了尚賢的仇嫌,同時也斷送了尚賢的輝煌一生……”
小虎看至此處,不由拿起一粒‘九彩芒珠’看著說:“哇操!原來‘九彩芒珠’上並沒有毒?那師父的兩腿為何斷了呢?也太玄了吧!”
於是繼續往下看:“……最令餘痛心的事,事後聽說惡賊‘拚命三郎’早已於暗中偷窺,一俟匆勿離開,立即以劇毒致死為由,揮刀斬斷了尚賢的雙膝……”
小虎看至此處,不由頓時大怒,突然恨聲說:“哇操!我若不將‘拚命三郎’抽筋剝皮,碎屍萬段,就是他愉生的!”
說話之間,急揮右拳,猛然向桌上擊去!
就在他揮拳擊向桌面的同時,身後驀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使不得!”
小虎心中一驚,急忙將下擊的右拳變掌斜劈,才沒有擊在桌上。
心驚間,回頭一看,目光不由金刷刷!
不知何時,紅門洞外,已多了一位中年婦人和美麗少女。
只見中年婦人,上穿深藍羅衫,下著黑綾褶裙,雍容高貴,面透憂容,看來最多三十八九歲的。
美麗少女,內穿紛綢羅衫,下著藕色長裙,外罩水紫無袖長襦,腰繫紫鸞帶,大約二十歲的年紀。
由於她微垂螓首,高挽的秀髮上插著珠鳳,無法看清她的面目,但在她的凝脂桃腮和紅唇瓊鼻來,必定是個絕美的少女。
打量未完,中年婦人已默然說:“孩子,你一拳擊在桌上,非但要將銀盤中的‘九彩芒珠’震散,恐怕還要震動了先夫的坐化仙體!”
小虎聽得心中一驚,面色再變,脫口一聲輕‘啊’,不由矬相的轉首看了一眼,雲床上的‘換心秀士’。
看罷轉身,望著中年婦人,惶聲問:“這麼說,您……哇操!您就是上官夫人姚前輩了!”
中年婦人黯然頷首,說:“不錯,我就是‘換心秀士’的未亡人姚瑤鳳!”
小虎一聽,立即上前兩步,深深一揖,屈膝下跪,恭聲說:“哇操!弟子雷小虎叩見姚前輩,很歹勢晚輩穿的衣服破破的!”
歐陽夫人姚瑤鳳頷首還禮,肅手說:“快些請起,你可以出來了,有話到舍下談!”
小虎恭聲應是,起身再向‘換心秀士’的坐化屍體前叩首後,才向上官夫人和美麗少女立身的洞口走去。
上官夫人姚瑤鳳,一俟小虎走至近前,立即一指美麗少女,介紹說:“這是小女!”
小虎見姚瑤鳳沒有再說什麼,趕緊拱揖,說:“哇操!上官姑娘!”
姚瑤鳳立即接口說:“小女虛長你二一歲,你就稱呼她姐姐吧!”
說罷,又望著含羞垂首的美麗少女說:“今後都是自家人,你今後要呼他小虎弟!”
美麗少女一聽,立即向小虎檢衽一福,嬌柔低聲說:“小虎弟弟!”
小虎急忙再施一禮,低聲呼:“哇操!上官姐姐!”
上官夫人姚瑤鳳立即含笑說:“我們走罷!”說罷,當先走出門去。
小虎因為美麗少女是姐姐,只得讓她先走,但她卻立著不動。
上官夫人姚瑤鳳回頭一看,立即笑著說:“她還要整理洞府,我們先走吧!”
小虎一聽,只得恭聲應了個是,隨在上官夫人身後走出來。
出了洞門,沿著長洞向左走去,由於頂上懸有紗燈,洞內情形,清晰可見,地下也十分清潔顯然經常有人打掃。
轉過拐角,洞勢較狹窄,但在洞頂的中央,每隔兩三丈,仍懸著一盞明亮紗燈。
這道窄洞極長,約二十餘丈,直到前面現出臺階,才發現洞口外,已是滿天寒星的夜晚了。
出了洞口,夜風襲面,小虎一看星辰,已是午夜時分,但在他的感覺上,好似幾個時辰,其實,已是第二天的夜晚了。
就在他打量夜空的同時,身後已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
小虎回頭一看,竟是那位含羞低著頭的上官姑娘,而他方才放在洞外桌旁的‘彩華銀虹’寶劍,已被她插進放在銀室蒲團前的劍鞘內,捧在手上。
由於上官姑娘一直垂首不敢直視,小虎自然不敢失禮多看,他趁機遊目打量洞外形勢,竟是一座四面圍著三座高峰的死谷。
正北面和西南兩峰之間的鞍部,有一道不算太急的狹窄瀑布,直瀉谷中松林之後,因而斷定林後必有水潭。
谷的範圍並不大,方圓最多一百五十畝,在林外看不見房屋,也沒有燈火輝煌的宅院。
他仍記得上官紫在高家樓‘金銀杖’的壽筵上,指責‘了塵’的話。
如果將他的家世搬出來,連‘了塵’的座位也得往下排。
這時想來,上官紫的話絲毫未曾誇大,以‘換心秀士’在武林中的聲望和地位,‘了塵’根本就沒得此,靠邊站吧!
心念間,已進入松林,但沒有多遠,即是一簇一簇的修竹,而在修竹的空隙間,已看到了數片水光和燈光。
出了竹林,小虎才發現眼前一片形如水上的精緻花園,方才看到的片片水光,正是在亭臺小橋之間的水池荷塘。
亭臺小橋之間,都有陸地相連,小徑兩邊,都植有各種名花奮草,間有一些畸形怪樣的岩石分散點綴在園中。
在水上花園的西、北兩面的巨大嶙峋怪石間,隱約現出數棟雕樑閣影和飛簷,數點燈光,就在這兩個方向透出來。
小虎跟在上官夫人姚瑤鳳身後,一面沿著花園邊沿向西面的嶙峋岩石間走去,一面打量園內景色。
但是,他也不由自主的轉首偷看一眼身側捧劍前進的上官姑娘。
豈知,這一次正當他轉首偷看的時候,而上官姑娘也正以秋水般的明目,暗透情意的向他看來。
小虎看得心頭一震,險些脫口輕呼!
因為這一次,他將這位秀美絕倫的上官姑娘的嬌顏,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幾乎忍不住喊一聲‘紫姊姊’。
當然,眼前的上官姑娘絕對不是他的上官紫,因為上官紫不但要比上官姑娘高一些,而在氣質上似乎也有所不同。
就在他心中一驚,兩眼發楞的一剎那,身側的上官姑娘,已倏然低頭,急急地向前走去!
小虎心頭一震,急忙一定心神,他斷定上官姑娘已經生氣了,他也自覺,這樣的看一個女孩子是失禮的。
但是,隨著上官姑娘走去的方向一看,這才發現上官夫人早巳站在數丈外一座紅漆大門前,而上官姑娘正捧著劍向她母親身前走去。
小虎看了這情形,一臉矬相,捶捶呆呆,也急步向前走去。
只見上官姑娘尚未走至她母親身前。
上官夫人已吩咐說:“將劍給我,你去吧!”
上官姑娘恭聲應是,雙手將劍捧上,一俟上官夫人將劍接過,深垂著螓首,急步走上水上花園的一道花石小徑,匆匆隱沒在花樹間。
小虎看了這情形,心中愈加不安,但又不便解釋什麼!
那面的上官夫人,卻親切的笑著說:“孩子,請到裡面坐吧!”
小虎由於心虛,不敢與上官夫人的目光接觸,恭聲應了個是,低頭向中年婦人身前走去。
上官夫人一俟小虎走近,一面轉身走進紅門,一面笑著說:“你上官姊姊,過份內向,不喜言笑,不要說和你,就是和我這作母親的,平日也難得談上幾句話!”
小虎不知上官夫人說話的用意,不敢隨便接口,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又聽上官夫人繼續說:“她哥哥就和她不同了,個性豪放,爭強好勝,愛打抱不平,每次外出,總要惹下一些樑子才回來……唉……”
一聲嘆息,以下的話住口不說了。
小虎跟著上官夫人彎曲前進,有時也登上數道石階,有時也看到狹道兩邊的嶙峋怪形岩石間,植有鮮花小草,和矮松細竹,環境美好,幽雅至極。
這時聽上官夫人談到上官紫,突然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上官兄可曾回山?”
上官夫人嘆了口氣,說:“這孩子一離開家,就像是飛出籠子的鳥一樣……”
小虎立即接口說:“晚輩曾在高家樓遇見上官兄……”
話未說完,上官夫人已頷首說:“我知道,你來天台,就是他派老僕上官慕德先回來通知我的!”
小虎聽得十分迷惑,心想,哇操!我前來天台的事,上官紫怎會知道?
心念間,正待發問,發現前面已到了一座依著岩石建成的美麗閣樓。
麗閣前一片小花園,一座畸形岩石,恰好擋住了閣廳的大門,也是小花園中的一座假山。
麗閣樓上有欄干,燈光黯淡,閣廳內燈光明亮,且有人影晃動,顯然是侍女或僕婦等人。
果然,先迎出閣來的是一位頭髮已有些灰白的老婦人,接著是一個綠衣侍女。
老婦和侍女,先向上官夫人姚瑤鳳施禮呼了聲‘夫人’。
上官夫人首先將寶劍交給老婦,接著肅手一指小虎,說:“這位是少爺的好朋友,雷少堡主!”
老婦恭謹的接過寶劍,和侍女同時施禮,齊聲說:“雷少堡主!”
上官夫人也指著灰髮老婦,說:“她就是在城內引你前來的上官慕德的妻子,你呼她慕德嫂好了,我們也都這麼稱呼她!”
說罷,當先走進閣門內。
小虎含笑呼了聲‘慕德嫂’,也登階走進閣門。
老婦一俟小虎走進閣門,馬上就叫侍女捧茶來給人客喝。
上官夫人也不謙遜,逕自坐在尊位上,並肅手示坐。
小虎就在上官夫人的前側漆椅上坐下來。
閣內陳設簡雅,壁有字畫,左側一道半圓形的樓梯,直通閣上。
小虎一俟侍女獻過茶,立即向著上官夫人,欠身問:“哇操!請問前輩,不知上官兄何時回山?”
上官夫人見問,柳眉略蹙,遲疑的說:“照說,他該比你先到,不知怎的,至今未回!”
小虎迷惑的‘喔’了一聲,繼續問:“敢問前輩,哇操!不知上官兄怎知晚輩會來此地!”
上官夫人淡雅的一笑說:“孩子,不怕你見怪,你在尚賢那裡學藝,早在你到梵淨山的第一天,我們就知道了……”
小虎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插言問:“哇操!可是師妹丁夢梅告訴給前輩的?”
上官夫人聽得柳眉一蹙,不答反而迷惑的問:“你早已認識丁夢梅?”
小虎趕緊搖頭說:“哇操!是晚輩方才讀上官前輩的自述書時看到的,所以知道木椿牆對面的紫衣少女是師妹丁夢梅!”
上官夫人會意的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的,她們母女與我們從不往還!”
小虎一聽,知道其中必是涉於兒女私情,不便接口說什麼。
上官夫人繼續說:“你既然已看過先夫的自述,我也不妨將師妹與我們交惡的情形說出來!”
“師妹陳天麗,個性極強,遇事偏激,先夫因她年小,處處讓她幾分,但兩人雖同師學藝,情如兄妹,在個性上卻極有出入!這便是兩人不能成為虺某(夫妻)的原因!”
“我與先夫在偶然的機會下相識,以後便共同行道江湖,後來我知先夫,尚有一位美麗的師妹,便決心結識陳天麗,豈知,陳天麗因妒成恨,負氣遠離,數年之後,她突然回來……”
說此一頓,黯然一嘆,繼續說:“這些事,先夫已在自述書中述及,我不願再廢話,不過她回來取‘金剛降魔寶籙’時,那時我已住在此地,陳師妹曾藉機大鬧一陣,她要令師丁尚賢,也堅持要具有與先夫同樣的名望與聲譽!”
說此,又望著小虎,鄭重的說:“其實,令師當時,已是雙筆無敵的有名俠客,只是陳師妹想藉機前來鬧事找先夫嘔氣罷了,先夫覺得‘金剛降魔寶籙’,乃異人所留,陳師妹自然也有資格學習……”
小虎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插言問:“哇操!前輩是說,女子不可以學‘金剛掌法’?”
上官夫人略微頷首說:“當然可以,只是學其變化,女子在先天上就無達到金剛掌法的威猛剛強之境,這是先天的缺陷……”
“後來先夫分給陳師妹半本《金剛降魔寶筱》的原因,你已經看到了……當然,造成陳師妹輿令師分居的原因,自然仍是為了先夫而引起!”
“但是,這件事直到三四年後,訪到他們之後,才知道他們分居的情形,沒想到,就為了那兩篇秘笈,不但先夫傷重不治,就是令師也因而失去了兩腿!”
小虎聽罷,不由關切的問:“哇操!請問前輩,有關上官前輩的‘九彩芒珠’並沒有毒的事,晚輩的師母可知此事?”
上官夫人立即正色說:“她當然清楚,只是她當時非但不阻止令師與先夫交手,反而故意領著夢梅離去,可見她堅持讓令師學習金剛掌的目的,不在為武林主持正義,而在於專一對付先夫,可見任何一方死亡,已都不是她所關心的事!”
小虎聽至此處,對那位尚未見面的師母,已有了一個概括認識,但是陳天麗竟是他的師母他不便批評尊長,是以不敢隨意接口。
但是,上官夫人卻沉痛的說:“如果陳師妹在場,非但先夫與會師的一場生死搏門可免,即使令師被先夫的‘九彩芒珠’擊傷,暗中偷窺的‘拚命三郎’,也不致有可乘之機,斬斷了令師的雙腿……”
小虎聽至此處,宛如在心頭上刺了一針,這一句話便可說明了陳天麗所犯的錯誤,是不可寬恕的。
上官夫人繼續一嘆說:“紫兒經常前去梵淨山伺機取回那兩篇‘金剛降魔寶籙’,但每次帶回來的消息,總是令人失望的事……”
小虎心中一驚,不由關切的問:“這麼說,哇操!晚輩每天日夜苦練武功,上官兄也都看到了?”
上官夫人點點頭,傷感的說:“也包括用先夫的木牌畫像練習倒刺子母釘……”
小虎慚愧的低下頭,但卻不解的問:“哇操!當時上官兄武功劍術都高晚輩一等,足可將晚輩置死以免後患,不知上官兄為何未曾下手?”
上官夫人強自苦笑說:“殺了你是不是太冤枉了你?你是無辜的呀!所以紫兒和上官慕德,經常前去觀察你的進境和行動,因為你早晚會前來尋仇,這便是紫兒為什麼知道你一定會前來此地的原因!”
小虎聽至此處,這才恍然大悟,但他對上官紫的容人涵養,和寬大胸襟,真是感激多於佩服。
但他心裡也確實暗自幸運,心想,假設經常前去梵淨山察看他動靜的,如果是那位上官姑娘恐怕他雷小虎的屍骨早就死得歹看面啦!
心念電轉,正待解釋他也是經‘俠丐’點醒才前來天台的原因,閣外突然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
小虎神色一動。
上官夫人立即含笑說:“別人到不了此地,可能是老慕德回來了!”
一聽是老慕德,小虎立即想會會這位忠僕。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立在門外的侍女已向上官夫人恭聲說:“啟稟夫人,是少爺回來了!”
小虎一聽,心中又驚又喜,不由急忙由椅上站起來。
就在他起身的同時,閣外已響起上官紫的歡呼聲音:“娘我回來了!”
了字甫落,門口已奔進一身細花亮緞公子衫,腰懸銀劍的上官紫。
上官夫人一見,立即慈祥的嗔聲說:“紫兒,這麼大了總是慌慌張張的,你看誰來了!”
小虎這時看到上官紫,加之內心的感激和欽佩,心情有夠爽的,是以興奮的招呼著說:“上官兄,哇操!你回來了!”說話之間,急步向前,親切的伸出雙手就要去握上官紫的雙手。
上官紫一見,面色一驚,急忙親切的招呼說:“小虎弟,你竟比我先到了!”
說話之間,身影巧妙的閃開了,同時尷尬的含笑解釋說:“我的手提韁握鞭,都是泥汗風塵,快請坐,快請坐!”
小虎雖覺有些不好意思,但並未介意,也並未立即就坐。
侍女已開始忙著用布拂為上官紫彈拂銀衫,但小虎卻看出上官紫的銀衫上並沒有塵土了。
上官紫見小虎一雙星目,一瞬不瞬的親切的望著他,立即望著上官夫人,有些埋怨的說:“娘!您為什麼還不給小虎弟換衣服?”
上官夫人立即笑著說:“你小虎弟也是剛到此地!”
上官紫立即又望著小虎,贊聲說:“我在城裡碰到老慕德,他說你前天中午才到,沒想到你僅化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便通過了‘銀劍堂’!”
上官夫人立即在旁笑著說:“你小虎弟才不會像你那麼笨,他僅看了一遍,便入場了!”
上官紫立即震驚的說:“真的呀?”
歐陽夫人立即含笑正色說:“這是你妹妹對我說的,還會有假!”
小虎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哇操!你們看,我這件公子衫,幾乎變成叫花子夾服了!”
一提‘叫花子’,上官紫立即正色說:“喂,俠丐馬前輩還讓我給你帶了個消息來!”
說著,逕至小虎的對面一張椅上坐下,同時,也肅手示坐。
小虎一面歸座,一面驚喜的問:“哇操!上官兄碰見我馬五伯伯啦?”
上官紫立即頷首說:“他要我轉達你,他去了甘西,不來天台了!”
說話之間,上官夫人又向立在門口的慕德嫂,暗自揮了一個手勢,顯然是命他去準備酒菜。
小虎一聽,不由關切的問道:“哇操!他老人家可曾說為啥米要到別的所在去?”
上官紫一笑,風趣的說:“他知道你前來沒有危險,他還來天台幹什麼?”
小虎一聽‘來天台’,不禁有些慚愧的說:“其實,哇操!如果不是馬伯伯提醒我,小弟還真不知道前來此地呢?”
上官紫聽得一楞,不由看了一眼上官夫人,才迷惑的問:“為什麼?”
小虎見問,才楞直到看過‘換心秀士’的自述書後,方知他的師父是‘流雲鐵筆’丁尚賢以及根本不知‘換心秀士’居住何地,和‘拚命三郎’將‘流雲鐵筆’推下深澗的事說了一遍。
上官夫人和上官紫聽罷,幾乎同聲問:“原來丁大俠已經被害啦!那麼‘金剛降魔寶籙’的上篇秘笈呢?”
小虎立即望著上官夫人,說:“哇操!晚輩學藝九月,從來沒看到‘金剛降魔寶籙’,都是恩師口述,也許上兩篇秘笈仍在我師母處!”
上官夫人立即憂急的說:“果真在她那裡還好,萬一被惡賊‘拚命三郎’得了去,那還得了呀?”
小虎深深體會到僅會掌法而兵器不精也是不成,是以才岔聲說:“哇操!那廝即使得到上兩篇秘笈,晚輩覺得,也沒什麼用,晚輩認為,必須掌劍雙絕……”
上官夫人未待小虎話完,已正色說:“在他手裡,當然成不了什麼火候,如果他獻給了崆峒派的掌門人‘玉虛’,那不啻猛虎添翼!”
小虎曾親眼見上官紫斬掉‘了塵’道髻的事,是以根本沒將崆峒派放在心上,這時一聽,不由輕蔑的說:“哇操!崆峒派下代掌門人‘了塵’……”
‘了塵’兩字剛出口,對面椅上的上官紫突然咳嗽了一聲!
小虎即時警覺,趕緊改口說:“哇操!晚輩曾經和他動過招,劍術造詣,根本就是混假的,無山小路用啦!”
上官夫人對上官紫的那聲咳嗽,似乎很在意,但是恰在這時,慕德嫂已領著四名侍女將酒菜送來了。
一俟酒菜擺好,上官夫人立即請小虎肅手入席。
上官夫人一人居中上坐,小虎在右,上官紫在左。
飲了兩杯酒後,上官夫人繼續接著方才的話題說:“了塵老道雖是‘玉虛上人’的大弟子,但玉虛絕不會讓‘了塵’接掌崆峒門戶,可能讓他的最小弟子‘了因’接替!”
小虎不自覺的說:“哇操!前輩怎的知道?”
話聲甫落,立在一角伺候的慕德嫂,已笑著說:“雷少堡主既然已和我家少爺稱兄道弟,就該呼我家夫人‘伯母’……”
小虎一聽,立即不安的說:“哇操!晚輩不敢……”上官夫人一笑,慈祥的說:“呼什麼都是一樣,不過……我倒覺得呼‘伯母’親切些!”
小虎一聽,急忙起身移椅!
上官紫知道小虎要重新行禮,立即含笑阻止說:“小虎弟,你要做什麼,舉杯敬我娘一杯,不比磕頭來的好嗎?”
上官夫人呵呵一陣祥笑,首先舉起杯來。
上官紫和慕德嫂一見,都愉快的笑了。
上官夫人飲罷,一俟小虎落座,立即繼續說:“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見過崆峒派的‘了因’,儀表、氣質、人品,都遠超過心地狹窄,陰險鬥狠的‘了塵’……”
小虎關心的是劍術,因而關切的問:“哇操!伯母可曾和‘了因’動過手?”
上官夫人淡雅的一笑說:“自先夫去世後,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佩劍辦事了,我是看到一位劍技不俗的人和‘了因’動手……”
小虎關切的問:“哇操!但不知那人的劍藝如何?”
上官夫人讚許的說:“很不錯,也可以說是當代數一數二的高手!”
小虎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比喻問:“哇操!不知比上官兄的劍術如何?”
上官夫人並沒有故作謙遜之意,她卻肅容正色說:“較之紫兒,雖不見得技高一籌,但在火候上,可能比紫兒要深些!”
小虎聽得心頭一震,心想竟然還有比上官紫劍術更高的人?看看對面的上官紫,神色間沒有一絲不服之色,愈信上官夫人之言不假。
但是,他卻更加關心雙方交手的結果,因而,有些焦急的問:“哇操!不知他們兩人那一個勝了?”
上官夫人毫不疑遲的說:“當然是‘了因’比較遜了,但是據我暗中觀察,再過兩三年後,武林中的第一把用劍高手,‘了因’就可坐穩啦!”
小虎一聽,劍眉倏剔,目如曉星,不自覺的脫口說:“哇操!再過兩三年後,第一把用劍高手恐怕還輪不到‘了因’……”
上官夫人一聽,立即鎮定的頷首說:“賢侄的判斷,也許和我不謀而合,如果不是‘了因’便是‘玉虛’的俗家麼妹,‘玉女飛霜’蘭小姬了!”
小虎一聽,更為震驚,但他的倔強天性已經引起,不由輕蔑的說:“哇操!女孩子只能以輕靈的身法相輔,一旦遇到功力深厚的男士,終歸要輸!”
上官紫一聽,立即瞟了母親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上官夫人則贊成的頷首肅容說:“賢侄說得不錯,但對方的劍術如高出多多,即使七尺之軀的男士,功力不俗的高手,她恐怕也不會給他久斗的機會!”
如此一說,小虎立時想起那夜在呂祖觀外河灘上,看到‘風神幫’女龍頭‘金線無影’對付‘了塵’的一幕。
照‘了塵’數十年的功力修為,自然比‘金線無影’深厚多多,可是,出手一兩個照面,便劃破了‘了塵’的道袍,如果要殺‘了塵’,還不是等於探囊取物?
心念及此,不由關切的問:“哇操!那‘了因’和蘭小姬的劍術為何如此精絕?而‘了塵’又那麼拙劣?”
上官夫人淡雅的一笑說:“賢侄想必是看到有人極容易的戰勝了‘了塵’,才有這樣看法,其實,如果換上令盟叔‘俠丐’馬長老,怕不要和‘了塵’大戰三百回合!”
小虎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頷首應了聲是,但他的心中卻總瞧不起‘了塵’。
上官夫人繼續說:“要想將劍術練至上乘之境,不但資質好,秉賦高,還要教導得法,‘玉虛’自得了‘廣成子’的劍術秘笈後,苦練多年,只傳給了‘了因’和蘭小姬兩人,其中以蘭小姬領悟最快,進境最佳……”
話未說完,坐在一傍的上官紫,突然不高興的說:“娘,您真是的……總愛長他人的志氣……”
上官夫人一聽,不自覺莞爾笑了,但卻正色說:“為孃的目的,旨在要小虎知所警惕,對已經學成的‘三不劍法’勤加練習,將來相遇時,才不會輸給她……”
小虎一聽,立即欠身正色說:“伯母放心,哇操!虎兒絕不辜負您老人家的栽培,必定苦練‘三不劍法’,戰勝‘了因’和‘玉虛’……”
一傍的上官紫,立即興奮的慫恿說:“對,一定還要鬥鬥那個‘玉女飛霜’蘭小姬!”
小虎不知這位上官兄何以如此的討厭那位蘭小姬,看來一定是‘哈’人家好久卻‘吃’不到,所以因愛生恨啦!
為了讓上官紫舒舒心中的氣,只得附聲說:“對,哇操!小弟下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金線無影’,第二件事就是找那位‘玉女飛霜’蘭小姬!”
上官紫一聽,不由焦急的說:“何必定要去找蘭小姬,將來我們碰上了就和她鬥鬥!”
上官夫人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上官紫,又望著小虎,關切的問:“虎兒,你何事要找‘金線無影’?”
小虎沉哼一聲,忿忿的說:“小侄氣她戲弄我!”
上官夫人驚異的‘哦’了一聲,看了一眼上官紫,關切的問:“倒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說看啦?”
小虎見問,只得將那晚在呂祖觀外遇見‘金線無影’戰‘了塵’,以及追至辰谿城被她驚叫引出官兵射箭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上官夫人看了一眼上官紫,會意的說:“原來是這樣的,實在可惡!”
上官紫也附和著說:“對,小虎弟,現在你的劍術已經學成了,正該去找她試一試火候!”
小虎頷首贊同的說:“這是小弟早在練劍開始時的第一個心願,就是戰勝‘金線無影’,現在又加上一個蘭小姬和‘了因’……”
上官紫立即插言說:“當今武林中,仍以‘金線無影’的劍術最高,你能勝了她,就等於你是當今第一把用劍高手了!”
小虎是親眼見過‘金線無影’和‘了塵’交手的情形的,是以,他雖有雄心,但卻沒有信心。
驀然,心中一動,他突然想起‘金線無影’曾對‘了塵’說,她曾擊退銀衫少年,但他想起上官紫方才的咳嗽,顯然是不敢讓他母親知道他曾前去呂祖觀找‘了塵’較量的事。
於是,心思一轉,立即婉轉的問:“哇操!上官兄可曾與‘金線無影’交過手?”
上官紫一聽,立即說:“怎麼沒有,就那天晚上,離開高家樓就碰到她了!”
小虎一聽,愈信‘金線無影’說的不錯,因而也愈加關切的問:“哇操!你們也曾交手?”
上官紫毫不遲疑的說:“那還用說,自然要拔劍較量了!”
小虎更加關切的問:“哇操!結果怎樣?”
上官紫畏怯的看了一眼歐陽夫人,有些難為情的說:“我和她都是以出劍奇快,變招如電為著眼,在第三招上,她的劍尖已點在我的咽喉上!”
說著,尚舉起他修長的食指,指著他圓潤的顎下邊,一臉的糗樣。
小虎聽得心頭一震,知道他要想去找‘金線無影’比劍,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刻苦練劍!
心念間,已聽上官夫人沉聲斥責說:“我一再告訴你,不可自恃自大,總要記住‘天外有天’那句話,怎麼樣,現在終於吃了敗仗,也壞了你爹一世聲名!”
小虎一聽,當時又惹起他的倔強性子,立即正色沉聲說:“伯母請放心,哇操!不必責怪上官兄,小侄定要戰敗那‘金線無影’挽回上官兄失去的聲譽,還要仗劍去鬥那腔峒派的‘玉虛’!”
上官夫人一聽,神情十分肅穆,突然有些激動的說:“天台世家和先夫昔年的聲譽,全靠賢侄來繼起了,你上官兄雖然劍術也不錯,總因他體質單薄,難成大器……”
小虎聽得一臉矬相,眨了眨眼,不由惶聲說:“伯母……伯母……哇操!小侄……”
但是,上官夫人已毅然起身,望著慕德嫂,沉聲吩咐說:“慕德嫂,快設香案,準備衣劍了!”
慕德嫂恭聲應是,即和四個侍女匆匁奔出閣門。
小虎鬧不清為何要設香案,但他總不能繼承這麼大的責任,而且,這也太令上官紫難堪了。
於是再度惶急的說:“伯母……哇操!伯母……”
但,神情肅穆的上官夫人,已凝重的走出閣門。
小虎又慌又急,看看上官紫,除了低頭負手站立,卻一副老神在在,沒啥米表情。
於是,雙手握住上官紫的右臂,焦急的說:“上官兄,哇操!小弟只是要爭回這個面子,並無其他意思……”
上官紫這次沒有閃躲,卻微紅著雙頰面有難色的說:“我孃的選擇是對的,我希望你不要違揹她老人家的意思!”
說著,趁機擺脫小虎的手,退後兩步說:“小虎弟,你看我這個樣子,那裡是個男子漢,不少江湖上的老混子,背後裡都說我像個女孩子!”
小虎一聽,雙頰不禁一熱,因為‘俠丐’馬五確實也這樣說過,因而,尷尬的一笑,強自說:“哇操!管他們怎麼說,世間體質單薄的白麵公子哥兒多的是,罄菜他們去掰啦!”
話聲甫落,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清脆悠揚的長嘯,劃破夜空傳來!
嘯聲一起,上官紫的面色立變,接著是門外上官夫人的低沉呼喚:“紫兒,快去看看,可能有人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