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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飛龍莊之役

    巴大亨駭異的目光向那人凝視。

    方才他為什麼叫了一聲「亨兒」?

    巴大亨並沒向褐衣老者雷鞭子報過姓名,由柳樹叢中走出來這位儒生怎又知道他是巴大一早幹。這一愕之下,他腦裡已不知轉了多少遍,徐步上前道:「爹,亨兒終於看見你老人家了。」

    那人苦笑一下,道:「你怎麼半路認老爸呢?」

    巴大亨好笑道:「就憑這句話,你就是我爹了。」

    那人微徵道:「什麼道理?」

    巴大亨笑嘻嘻道:「爹!這就叫做「當局者迷」。方才先喚孩兒,又說孩兒好福氣,這是別人假裝不出來的吧?」

    那人輕輕而悠長地一嘆道:「我真的是錯了。」

    巴大亨笑道:「爹怎麼又錯了?」

    那人道:「亨兒你過來吧,你沒有錯,是爹,昔年爹隱該陪著你媽帶著你去進香還願的!」

    巴大亨想起自己一家已毀,獨自飄零,忽然遇上父親,禁不住熱淚盈眶,不待話畢,撲進懷中,愴然道:「爹!」

    神劍手輕擁著愛子肩頭,微微嘆息道:「孩子,這些年來苦了你啦!」

    巴大亨笑道:「沒什麼!挺好玩的!」

    說完,將自己鮮事,概略敘述一番!

    神剝手道:「亨兒,你福份深厚,奇遇迭起,此次被馮老前輩看中,先授你以「縮地行雲」的輕功。」

    巴大亨一笑道:「爹,你知道了?」

    神劍手也笑道:「為父早就知道。」

    巴大亨笑道:「不錯,爹在畢伯伯莊上見過孩兒的身法了。」

    神劍手搖搖頭道:「比那時還要早幾天。」

    巴大亨詫道:「奇怪,爹在那裡見過孩兒,為什麼又不招呼,害得孩兒不知爹往那裡去了。唔!爹在畢伯伯莊上也是撇下來就走。」

    神劍手笑道:「你問的太多了,教爹也不知由那裡說起,我在拂雲山莊未出事的前幾天,遇見到處找你的那位瘋姑娘。」

    巴大亨俊臉一紅,驚道:「她瘋了?」

    神劍手目注愛子臉上,微笑道:「你先別著急,當時那姑娘滿山呼喚巴郎,遇上人就問,恰問到了我。我先問她來歷,又問出她要找的人就是你;於是,我悄悄將身份告訴她,並帶她往僻處傳授十五招劍法,又由她口中知你已獲馮老前輩傳授,才將「同光劍法」後面十二招繪了出來,並帶在身上好一遇上你就交給你練。」

    巴大亨接口道:「孩兒再也不離開爹了。」

    「痴兒。」神劍手顯得有點落漠,接著道:「為父不能一直長在你身邊,過一會我就要走。」

    巴大亨一驚道:「爹去那裡?」

    神劍手先向四周一瞥,附耳低聲道:「送假黑鷹令。」

    巴大亨驚詫道:「孩兒也曾猜想到風雷堡外那「令使」就是爹,但不知爹為什麼要這樣做。」

    神創手苦笑道:「為父也不願這樣做,但奸徙暗中操縱邪惡與正派武林為敵,又無法查知其巢穴所在,只好反其道而行,使他的同黨毀家求援,然後暗中追查,即可獲知黑隱令主藏身之地。」

    巴大亨聽到嚴父這條計策錐不算得十分正大光明,倒不失為有效的方法,想了一想道:「百萬莊和天星莊兩處的黑鷹令也是爹送去的吧。」

    神劍手點點頭道:「是的!」

    巴大亨失聲道:「爹遲了一天,不然就可在楓橋相遇了。」

    神劍手又苦笑道:「所以事件每每出乎意外,料不到黑隱令主勢力已遍佈大江南北,一發覺我未交出兵刃,立即飛鴿傳書,令各處黨徙截殺我父子,其實,我可早兩天到姑蘇,偏在路上遇著眇麻姑受傷,耽擱了兩天。

    「而你也在姑蘇出了事,更出乎意外的是蔣瑞生竟已喬裝先遁,以致不知如何追是好。」

    巴大亨道:「他的家人將孩兒握往蒸風谷,爹去過沒有?」

    神劍手搖頭道:「當天下午我見過麻姑的弟子施紅英。」

    巴大亨忙道:「她來了幡溪,孩兒帶爹去見她。」

    神劍手笑道:「爹要做的事還多著哩,今夜遠行幾百裡,再送一隻黑隱。」

    巴大亨一呆道:「可不又毀一家。」

    神劍手正色道:「若非如此,決查不出黑鷹令主是誰。」

    巴大亨笑道:「哇操!現在已不行了。孩兒昨夜聽到一位真令使莊少雄告訴天星莊主,說是黑鷹令主已飛鷹同黨千萬莫輕信鷹令,爹那隻紅冠黑鷹冒牌不了。」

    神劍手一怔道:「黑鷹不是紅冠,還有別的顏色嗎?」

    巴大亨笑道:「送到畢伯伯莊上那只是藍冠。」

    神劍手失笑道:「你很細心,我得走在他飛檄未到之前,多毀他幾處巢穴,否則將來在馬金嶺的斜月峰頭只怕正派人物並無瞧類了。」

    巴大亨驚道:「馬金嶺會有兇鬥嗎?」

    「每一場武林聚會都有兇鬥,所以必須先令黑道梟雄自顧不限,分散他的實力,馬金嶺我一定去,但不能以真面目行事,到時你別招呼,我猜想主持馬嶺武林會的必定不是黑鷹令主本人,所以得秘密追查下去。」

    巴大亨毅然道:「孩兒也和爹去。」

    「不。」神劍手斷然道:「你得快練馮老前輩傳授的鞭法,千萬不可中斷,馮老前輩比你師祖的輩份還高,平生並不授徒,我早就藏在柳樹叢中,倘若被他看見,你必學不到他冠絕武林的雷鞭了。」

    「爹的劍法不是也冠絕武林嗎?」

    神劍手笑道:「在劍法上而言,同光別法威力絕大,而且劍光眩目,令人難以捉摸,但仍有同樣精奇的劍法。

    「只因我功力較深,才略勝其他劍手半籌,但就鞭法而言,馮老前輩的雷鞭已臻化境,當世無人能敵。」

    巴大亨悠然神往,沉吟道:「黑鷹令主不知如何………………」

    神劍手道:「黑鷹令主是一個未知高手,不在此限,來,我再將同光劍法全部傳授給你。」

    巴大亨大悅,當下以柳枝代劍一式一式跟嚴父演練下去。

    這一套劍法,他已熟練二十四式,只需再練十二式就成全套,所以不需多少時間。神劍手看他純熟地演了三遍,滿意地點頭,解下束在腰間的軟劍道:「於今我將同光劍交你防身,但那支寶劍一出,你立即成為惡兇追殺之目標,敵暗你明,吃虧的是你,最好是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輕用…………」

    巴大亨急道:「爹留自用,孩兒用不著。」

    神劍手正色道:「我為了隱秘自己身份,也捨棄回光劍不用,一光劍長有丈二,寬分許,其薄如紙,你熟練雷鞭及劍法之後,劍當鞭使,或將鞭法化為劍法,則更加神妙莫測。」

    巴大亨這才接劍,並即束在腰間,笑道:「哇操!孩兒得了一對鴛意血玉決和造化固,誇爹一併帶去。」

    神劍手微笑道:「爹早知這兩樣東西落進你手了,我倒料不到你化戾氣為祥和,章家那姑娘很好,她送給你,你就收了吧。」

    巴大亨俊臉一熱,低下頭去。

    神劍手笑說一聲「好自為之」,揮揮手,如飛而去。

    巴大亨正在思忖嚴父末後那幾句話,不料人已走了,而且走得那樣匆忙,這才想起忘了問他要去什麼地方。

    好在馬金嶺還可見面,只好轉同江岸,卻見被竹簡釘在江心的扁舟隨著溪流搖晃,上下游全無渡船。

    暗忖走往杭墟僱船來帶同扁舟不錐,但那樣一來,別人問起怎樣登岸,豈不錐以同答?若說走開不管,也許不是雷鞭子的本意。

    想了一想,又記得雷鞭子「氣貫腳底,提氣升身,氣湧水面,掠坡如飛。」的輕功口訣,暗忖這幾句話一時還練不到。

    但既然行樹如飛,若折些柳條墊腳,該可浮得起來的。

    於是,他折下一段柳條手放在溪邊淺處提氣飄身上去,柳條被壓微微一沉。「行了。」他暗自歡呼,上岸折了幾十段柳枝,正待拋下溪水作墊腳石。忽聞一個清朗的聲音吟道:「章臺柳,昔日青青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石」

    巴大亨一聞人聲,立即不拋柳條下水,回頭看去,見是一個穿青,一個穿白的兩位儒裝少年並肩而來。白衣少年口中朗吟「章臺柳」,但灼灼的目光卻注視巴大亨臉上,由那笑吟吟的神情看來,似在譏諷巴大亨攀折楊柳。巴大亨暗忖:「哇操!莫非又是來管閒事的…………」

    思忖中,對方已走到近前。

    青衣少年先向巴大亨手上的柳枝瞥了一眼,微笑道:「陌頭楊柳,野草閒花,本是任人攀折;仁兄員折了這麼多,難道對此特有愛好嗎?」

    巴大亨見對方斯文縐縐,出口成章,自己生起幾分歡悅,祗因意在取同江心那般扁舟,又不好炫露絕技。惟有盼望對方離開越決越好,淡淡地道:「兄臺說對了,鄙人對於柳枝確實深有嗜好。」說罷,轉向別處,佯作舉步欲行。

    白衣少年笑道:「萍水相逢,未必不是緣份,兄何見拒之深也?」

    巴大亨微皺後眉道:「哇操!既說是萍水相逢,還有什麼拒不拒的,鄙人有事,當然不能陪二位弄月吟風。」

    青衣少年笑道:「吟風則可,弄月則時尚未至也。仁兄且稍待何如?

    道處溪邊只有一條狹窄的石徑,巴大亨站在低處,背向溪水;來的二位少年並肩站在小徑上。

    若要登岸,非請對方讓開不叮,是以冷冷地道:「哇操!少來這一套!二位既欲吟風,為何不往別處?」

    這是極不友善的口氣,對方若非別有居心,縱是不怒形於色,也該絕砭而去。然而,育衣少年仍然笑臉盈盈道:「兄臺可見江心那嫂扁舟恰叮乘坐四五人,若能弄來一死坐,可以由江上清風吟到山間明月,不知仁兄有此等雅緻嗎?」

    巴大亨聽對方欲利用旋在江心的小艇遊江,暗付:「哇操!吹牛不用納稅呀!倒要看你怎樣弄來。」

    心意一決,轉作微笑道:「兄臺欲取那一葉扁舟,請問怎樣取得?」

    白衣少年秀盾飛揚道:「這件事在愚兄弟看來是易如反掌,即可讓兄合法眼繼賞,不過,仍願仁兄先行知臺甫。」

    巴大亨坦然道:「小姓巴,賤名大亨。」

    「久仰。」二位少年同時一揖。

    巴大亨欲同禮,只得將折來的柳枝放下,也拱手作揖道:「請問二位高姓大名?」

    一白衣少年含笑道:「小弟姓範,賤字開春,這位是義弟陳雄君,「雄」是四雄八德之1雄」,「君」是君王之「君」。」

    巴大亨聽對方解說一個名字也要引經據典,也忘了方才一點不決,頻領點頭道:「哇操!不知二位由何處獲知賤字?」

    「久仰」本是初次見面的客套話,若要認真追問,包管十個被問的人有九個感到尷尬。巴大亨並非不僅得這是人家客套,只因自己身份特殊,對方來意未明,才故意藉這句客套的話查看對方是否對己不利。二位少年不禁相視一笑。

    範開春臉皮微紅道:「小弟獲悉尊姓名於酒肆中。」

    陳雄君接口道:「範兄,我們先把船拉過來再說。」

    「老弟說的有理。」範開春回答過後,從容解下束腰的絲條,把它理直,竟然有六七十丈長短!——原來他這把絲條是以細絲編成粗如草莖,長几十丈的絲繩,然後再像扛髮辮那樣打成一根長僅七尺的絲條。

    巴大亨看在眼裡,暗忖這二位儒裝打扮的少年不知是何等人物,若能將一根輕飄飄的絲絕拋到二三十丈遠的江心,並能將綻泊的船帶到岸上,也絕非等閒的事。

    範開春將絲條比照臂長,一圈一圈奪在右肘上,再將一個爪形鋼夠結在絲緞一端,轉向陳雄君笑道:「不玩此藝久矣,若是拋得不準,老弟先莫見笑。

    陳推君笑道:「拋不準再拋,百丈飛抓當然未必一抓就著。」

    範開春轉向巴大亨點頭一笑,隨即將絲緇套落下臂,握緊鋼夠,再將右臂連搖幾下,猛可一放鬆手,鋼夠帶著那根絲緞晚臂飛出,向扁舟疾射而去。

    剎那間,毒蛇頭似的鋼物方向扁舟一落,範開春一抖手腕,鋼夠夠著船妖。扁舟被夠得轉了一個方向!——成為橫向溪水。但因船頭揮有竹篙,是以未能立即拖靠溪岸。

    巴大亨點頭讚道:「哇操!真是秘中秘,小心點,早晚會變成「小兒麻痺」!範兄原來身價絕技,小弟幾乎失之交臂。」

    範開春微笑道:「雕蟲小技,豈及得巴兄。」

    巴大亨知道對方豈由酒肆聽來自己姓名,前一天在「記來居」懲兇徒的事也會一併聽去,不便加以否認,岔開話題道:「扁舟已經夠得,又如何取得上來?」

    範開春微笑道:「這就有待陳老弟獻醜了。」

    陳雄君忙道:「有巴兄在此,小弟怎敢斑門弄斧?」

    若果二人不來,巴大亨早就以柳枝墊腳,登上一扁舟,此時卻不願意賣弄,但自己又不善扯謊,只好搖頭笑道:「小弟沒有這份能耐,連獻醜都不可能。」

    陳雄君的年紀比範開春略小,立即倚小賣小,不依道:「我例欲先請問巴兄,這葉扁舟為何在溪水中間?」

    巴大亨吃他一逼,也立即起了警覺,徐徐道:「方才有一位不知姓名的老人家請小弟陪同在船上歌酒,然後旭促使小弟登岸,獨自擢船泊在溪中,便即踏波而去。」

    範、陳二人臉色一變。

    範開春驚奇道:「那老者踏波而行?」

    巴大亨才點一點頭,忽聞有人嬌呼道:「相公原來在這裡,害得我們到處好找。」回頭一看,原來是在「記來居」與彩拎為伴的彤雲帶有一位青衣小婢沿河岸行來,正欲打個招呼。

    忽想到二位少年也在一起,彩雲祗稱「相公」,未必就是專找自己,急將要衝口而出的聲言吞了回去。

    就在這時,又聞岸上遠處傳來一個蒼勁的聲言喝道:「閣下既帶有黑鷹令,立即替老夫留下!」

    「黑鷹令?」這三個字傳來,令巴大亨心頭猛地一震。

    他沒見過黑鷹令使如何將黑鷹令傳送,卻見過自己父親手持紅冠偽鷹送往風雷堡。於今父親剛離開不久,居然有人要攔截黑鷹令使,莫非被攔的正是自己父親?但他剛想到這理,忽覺自己父親走時那樣勿忙,最少也該在六里外,而喝聲不過裡許之遙,怎會這是自己的父親…………。

    微一沉吟,範開春猛一抖腕,收回飛抓,喝道:「老弟快去看看!」

    範開春接口叫一聲:「走!」

    但見二人展步加飛,向蒼勁聲言來處奔去。

    巴大亨忽地想到萬一那被截的令使正是自己父親喬裝,則身份非暴鐳不可,那時則一切計策都要落空,急叫一聲:「二位且慢!」

    話聲中,「縮地流雲」的稀世輕功同時施展,像一朵輕雲掠過範開春身側,掠過陳雄君身前。

    彩雲和那青衣小睥驚愕得呆在岸上。

    然而,巴大亨業已追過範、陳二人前頭,速度並未稍綬,眨眼間已見小崗上面有兩條人影追逐。

    一位,是手持黑鷹的黑衣勁裝人影,背後斜帶一枝黃稱長劍,裝束正和向風雷堡送黑鷹令的人完全相同。

    另一位,是手執一柄短兵刃的灰衣人影,將兵現揮成一屏黃光擋在持僱人的去路。持鷹人由得對方揮刃如飛,仍然不拔劍交手,只左避右閃,意欲奪而逃,但灰衣人藝業很高,不論持鷹人向何方閃避,仍被擋在前面。

    巴大亨一眼瞥見,心頭也就明白。

    倘若持鷹人是真正的「令使」,那有不拔劍斬殺之理?但由這樣看來,灰衣人也該是正派人物,否則持鷹人也不致有所顧忌府不肯下手。

    念頭還在疾轉,人已奔上小崗,果見持鷹人持的是紅冠黑鷹,急叫道:「鷹令使者快走!」

    話聲一落,掌勁也衝到灰衣人身側。

    灰衣人是一位體型矮胖,年約五句的老者,手執一柄黃光數數的鴨嘴鏟。見巴大亨一掌劈到,成為與持鷹人聯手夾攻,急忙橫跨一步,嘿一聲冷笑道:「原來還有同黨,儘管……」接應人不待對方畢話,猛可斜飄丈餘,擦步。奔這:「小子別讓那地老鼠追趕,但也不可傷害了他!」

    「地老鼠?」巴大亨徽微一驚,忽由那柄鴨嘴鏟上猜出灰衣人的身份,見他還要追向持鷹人,急忙連劈出幾掌。灰衣人被掌勁一擋,不能追向持鷹人,怒吼道:「擒你這小兇徒也是一樣!」

    但見他怒吼聲中,揮鏟如風,黃風狂卷如雲,帶著風雷之聲向巴大亨身前疾湧。巴大亨已聽出持鷹人的聲音正是自己父親,再由吩附的話裡獲知灰衣人並非奸邪,本可施展輕功遁走。但恐灰衣人又要追向父親,只好以輕巧的身法遊走,一面朗聲叫道:「哇操!陸老丈語莫誤會。」灰衣人面顯詫異之色,手底仍不稍綬,冷笑道:「我誤會什麼?」

    巴大亨察言觀色,知道灰衣人已默認是侯芷的師父!——陸三元!心下暗喜,忙道:「令徙侯芷與在下是好友。一灰衣人怒喝道:「我的徒弟才沒你這種朋友!」

    適在這時,陳雄君已經趕到,喘噓噓地叫道:「巴兄,小弟來助你!」

    巴大亨恐怕誤會越來越大,忙喝道:「哇操!少雞婆,兄臺莫多事!」

    範開春接口道:「你這人奇了,愚兄弟臂助都不行嗎?」

    巴大亨一步飄開老遠,避開灰衣人狠命進攻,正色道:「哇操!我們原是誤會,二位高興打架就打,不關在下的事。」

    灰衣人見巴大亨身法如風,又與那持腫人同樣不肯交手,也頗覺奇怪,收鏟當胸道:「你放走兇鷹令使,還有什麼誤會?」他不說「黑鷹」而說「兇鷹」,顯然對於黑鷹令下諸兇徒起無比的憎恨,但巴大亨卻知適才那位令使是自己父親喬裝。而用意在於價察黑鷹令主的巢穴,這個誤會又無法加以解說,只好含笑道:「在下姓巴,名大亨,請老丈先聽三日。」

    他原想藉這姓名打消灰衣人一部份怒火,然後加以勸說,那知話一出口,灰衣人更是暴怒道:「原來你就是兇鷹令使。接招!」話聲落處,揮鏟如飛,攻勢更加凌厲。

    巴大亨有苦說不出,被這一陣疾攻,逼得連讓幾招,高呼這:「哇操!老丈萬勿輕信人言。」

    灰衣人不容分說,暴喝道:「還敢說老夫輕信,非替你那老子管教你不可。」由這話要,巴大亨可猜想到此老與自己父親交情不薄,更加不敢交手,但站在一旁的陳雄君卻冷喝一聲道:「老兒開眼看看,且莫敬人太甚!」但見他由袖裡取出一柄摺扇,順手一揮,向灰衣人的銅鏟點去。

    灰衣人一聲悶哼,鋼鏟徽吞,再吐,猛向摺扇一碰,「當」的一聲脆響,竟然是金鐵交鳴。

    雖將陳雄君震退一步,卻又徽微一怔道:「鐵摺扇,是反影神君的獨門兵刃,你是他什麼人?」

    陳雄君傲然道:「地皮鏟,是地鼠陸三元的獨門兵刃,你又是他什麼人?」

    灰衣人怒哼一聲道:「反影神君未必就敢對老夫說這話。」

    「我就敢!」陳雄君傲然一喝道:「接招吧!」

    兩人再度交手,直打得煙塵滾滾,勁風激盪,陳雄君雖稍遜一籌,但仍有攻有守,未露出半點敗象。

    範開春笑哈哈袖手旁觀,朗聲讚道:「老弟這套「翻空扇法」委實不差,陸老兒那柄地皮鏟也該換主了。」

    巴大亨本來對範開春的藝業起了幾分敬佩,卻因這句話而一掃無遺,暗忖陸三元應該屬於正派人物,範開春與陳雄君明知灰衣人是陸三元而上前交手,顯然來路不正,何況還要奪取地皮鏟?

    想到這裡,猛覺這二位少年形跡十分可疑,忙道:「陳兄請先罷手!」

    陳雄君冷笑道:「鄙人慾罷不能。」此時,灰衣人敢情已被範開春冷語認誚,激發胸中殺機,老眉一豎,鋼鏟一封,左掌猛可劈出。

    「來得好!」陳雄君一聲沉喝,左掌也猛可一封。

    「啪!」一聲暴響,雙方掌勁一解即分,陳雄君吃灰衣人那股沉重的掌勁震得跟路後退三步。然而,灰衣人卻一聲驚呼,一步倒耀丈餘,身子搖搖欲倒。

    巴大亨駭然叫道:「老丈你怎麼了?」

    灰衣人面色慘白,急取出一粒丹藥服下。

    陳雄君擒著冷笑,拔步上前。

    在這剎那間,巴大亨頓悟灰衣人已經受傷,趕忙一步槍上,伸臂一攔,喝道:「快拿解藥來。」陳雄君一怔道:「什麼解藥?」

    巴大亨一剔劍眉,怒聲道:「這位老丈怎麼傷……………」

    蕩地,「咚」一聲響,灰衣人已不支倒地。

    範開春哈哈笑道:「巴兄欲得解藥,可向你一位老友求取。」

    巴大亨徽諾道:「問誰?」

    範開春徐徐道:「你不該忘了莊少雄。」

    巴大亨「啊」一聲道:「你們原來是一丘之貉!」

    這時明白過來,同時也知道灰衣人必是被毒針刺中。

    顧不得打發範、陳二人,急走往灰衣人身前,取出自己那對「血玉鴛鴦決」納在灰衣人左手掌心。

    陳雄君微微一怔,接著又冷笑道:「鴛鴦訣若能解毒,鄙人何須多此一刺?」

    這話說得不錯,範、陳二人既是莊少雄一夥,應該知道巴大亨有一對能解百毒的鴛鴦決;於是,使用出來的毒物也該超出鴛鴦決解毒範圍之外。巴大亨仔細察看灰衣人左掌心,見鴛鴦決正套在一個小孔周圍,卻不見逼出血水,情知對方說的不假,急起。喝道:「哇操,你給不給解藥?」

    範開春笑道:「不是說過了嗎?解藥在莊少雄身上。」

    巴大亨一步逼近陳雄君,寒著臉道:「既是如此,閣下留下命來好了。」

    陳雄君見他身法快得出奇,急忙橫扇護胸,左掌作勢,冷笑道:「陳某可不怕你,要不要先吃一掌?」

    巴大亨一看陳雄君左掌,原來無名指上套有一枚銀光閃開的指還,指環上又有一枚極細的尖刺。知道灰衣人定是被環上的尖刻所傷,尖銳染有劇毒,自己若被刺傷也難倖免,念頭一轉,計上心來,從容道:「哇操!巴某倒要試一試閣下怎生打法。」聲落,人起,掌勢一揚,身子已疾繞到敵人身後。

    陳雄君懾於巴大亨那奇快的身法,一見他揚掌作勢,急忙搶先發掌。

    那知反吃了小心的虧,一掌劈空,猛覺左手已被人握緊投向背後,急將摺局反向後一揮然而,巴大亨並未容得敵人摺局揮到,迅速臆出空手一使「泥鰍功」一曲敵人手掌,讓指環尖刺紮了一下。

    陳雄君雖然善用毒刺,但被扎時仍是駭然尖呼。

    巴大亨趁敵人驚亂中,奪下摺扇,冷笑道:「這回該是閣下服解藥了。」範開春料不到同伴敗得活地迅速,暹了一步,陳雄君已被巴大亨製得性命垂危,急向灰衣人奔去。

    巴大亨見他不先救援陳雄君而先奔向灰衣人,明知敵人仗的是「圉魏救趙」之計,但因恐他當真要毀屍奪賓,也急舍下陳雄君,飛步追去。

    那知才走到中途,範開舂忽然一揮抓,像一道長龍捲到,巴大亨一聲朗笑,讓過前端的鋼爪,迅向那根長索抓去。

    範開春卻是異常狡猾,不待巴大亨抓到長索,飛抓猛可一縮,全身同時暴退,挾起陳雄向崗下飛遁。傳來冷笑的聲音道:「巴兄聽真,你殺了陸三元,除非死心塌地投向黑隱門,誰也不能庇你。」

    巴大亨聽他將毒殺灰衣人的事也栽向自己頭上,恨不得趕上去把這奸徒殺了。但一觸及灰衣人的屍體,似覺微微一動,不能捨下就走,趕忙上前輕按灰衣人的心頭,果覺仍在跳動不已。這一個發現,直令巴大亨感到救人有望,急取出才藏進煉丹瓶半天的藥物。給他灌服下去。少頃,灰衣人肚裡面起了呼呼怪響,血水也由左掌的傷口汨汨滾出。巴大亨知道靈藥有效,大為安心,收好藥瓶,靜靜地守候。又經半盞茶時,血水顏色轉紅,腹中怪響終止,灰衣人睜眼皮,輕嘆一聲道:「小友,你以何物解救老朽?」

    巴大亨躬著身子道:「血玉鴛鴦訣仍然地在老丈掌上,另加服下一粒高唐院的解毒丹。灰衣人站了起來,看一下握在掌上的鴛意訣,順手交還巴大亨。

    收好自己的鋼鏟,神情惑然道:「奇怪,你是黑鷹令使巴大亨,為何行徑不同,那兩個小子那裡去了?」

    「哇操!小子只是假冒令使之名,那二人才是真令使,因被他自己毒刺所傷,由他同伴帶往別處療治去了。」

    灰衣人似若有悟道:「方才我遇上那持黑鷹的人莫非也是假令使?」

    巴大亨微笑點頭。

    灰衣人神情茫然道:「那人是誰?」

    巴大亨搖頭。

    「小子竟不能相信我陸三元嗎?」

    巴大亨見他自稱為陸三元,可見自己並未救錯了人,但仍含笑搖頭道:「小子與侯芷交友在先,豈能不信老丈?無奈此事關係重大,決不能代那假令使洩漏身份。

    不過,可以稟告老丈的是:那位假令使與老丈縱非深交,也系素識,他所以假冒令使,意在毀去黑道員雄居處,使易雄向兇鷹令主求援,然後在暗中跟躡,以便查出兇令主之藏身巢穴。」

    「好計策,好計策!」陸三元讚歎道:「也虧那位老友能夠想得出來,老夫也該東施效顰才是。」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老丈也要冒充令使?

    陸三元微笑道:「小友認為不行嗎?」

    巴大亨沉吟道:「老丈甘願屈尊為武林造福,那是武林有幸,不過,老丈那枝成名兵刃千萬不能顯露,致令奸徒認識。」

    陸三元頷首笑道:「那是當然,你不是說過劣徒嗎,他可在這裡?」

    巴大亨才點點頭,忽見兩位黑衣人由遠處行來,急道:「哇操可能又有兇徙來了。」陸三元回頭看去,立即況下臉色,冷冷一哼。

    巴大亨仔細一看,卻認出來人是拂雲莊主畢橫生和斷了左管的任進方,不禁驚喜地叫道:「畢伯伯,過這裡來。」

    陸三元一怔道:「不是兇鷹令使嗎?」

    巴大亨才認出來人的姓名,畢橫生和任進方已加速奔到。

    畢橫生和陸三元原是認識,但見巴大亨在旁,也喜得呵呵大笑道:「賢侄一向躲在何方,害得老夫和任叔叔好找。」

    巴大亨從容施禮道:「小使先替伯伯引見這位陸…………」

    任進方大笑道:「陸矮子還用得著你引見嗎?」

    巴大亨禁不住俊臉微紅。

    陸三元向任進方瞪了一眼,輕哼一聲道:「你這位連環飛刀幾時成了獨臂將軍?」

    任進方神情一黯,苦笑道:「矮子先別幸災樂禍,你那墓穴可是被人掘了?」

    陸三元恨聲道:「十天前我雖見到一枚兇鷹令,但鼠滿丘還不致不堪一擊。」

    任進方冷笑道:「少吹牛皮,我問你為什麼跑出來的?」

    陸三元笑道:「我毀了那枚兇鷹令,留下死路給那些魔崽子走,索性出來看看到底有多少魔崽子在鬧江湖,不料一到這裡就幾乎送命。」

    巴大亨三位老俠話盡滄桑,知道陸三元也被送了一枚黑鷹令,待雙方寒喧一陣,才陪笑插話道:「伯伯和任叔找小侄有何事?」

    任進方笑道:「江湖上傳說假冒令使到過風雷堡,這事可是真的?」

    「標準答案。」巴大亨泰然將經過說明,僅隱藏自己父親偽送隱令的事不說。任進方微微嘆息道:「我好不容易將雲陽十傑每人的絕藝繪成圖解,不料你已先獲雷鞭老人傳授,這番如何是好。」

    巴大亨暗忖絕藝找不到傳人,也是可悲的事,正色道:「任叔若不嫌棄,小使仍願履行前約。」

    任進方大為高興,立即自左腋根下取出一本厚冊遞交巴大亨,同時臉上泛起希望的神采,莊重地道:「愚叔自知十傑之藝不及賢侄所學之萬一,但願藉賢侄功力在對敵之時,各以十傑每一種絕藝打死一人,已足慰十傑於地下。」

    陸三元好笑道:「你這連環飛刀怎麼會想出這條計策,錐道雲陽十傑如今祗剩你一人了?」

    任進方臉上掠過了一絲怒色,漠然道:「假如你矮子受到十傑圍攻,請問你能支持多久?」

    陸三元微微作色道:「這就難說,也許我還可以走開。」

    任進方冷哼一聲道:「也許?也許支持不到炊許時光。」

    陸三元臉色更是一變。

    任進方不加理會,接著又道:「在十種絕技圍攻之下,縱令你能支持炊許,毀得我們三兩個兄弟,但你也得填上一條老命。

    「但是,我們十傑只在敵人揚手之間,就逐個倒地,當時若非這位老停在場,不說我任進方,連這位畢老哥哥也把命交了出去。

    「畢老哥哥一柄文陣刀,不見得比不上你那柄地皮鏟吧?」

    陸三元一條性命也是巴大亨替他檢了回來,不能說是不服,輕輕點頭道:「你說這大堆發話幹什麼?」

    任進方笑起來道:「這就告訴你別以為你躲在那老鼠洞能夠安穩,要大家聯手起來才可以奪同一口氣。」

    陸三元淡淡地道:「你說吧!」

    任進方莊重地道:「我們若是各顧各的,僅守不攻,那就只有讓敵人把我們閘個無家可歸,最後不是送出老命就是託庇在黑隱令旗之下。

    「所以畢老哥和我任進方奔走了這大半個刀,一方面找是我這位老使,一方面也是要聯絡幾位同道,反過來先找他們的爪牙下手。」

    巴大亨靈機一動接口道:「哇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小侄愚意認為假冒令使,向黑道梟雄送黑鷹令最妙。」

    「不錯!」陸三元接口讚了一聲。

    拂雲莊主拂鬚一笑道:「你們莫非商量好了的?」

    巴大亨點頭笑道:「陸老丈早有此意。」

    拂雲莊主鼓掌道:「英雄所見頗同,我們先列出十個黑道兇莊,拈咕分頭行事。」

    巴大亨接著道:「這事做的越快越好,因為黑鷹令主已分別傳令匪徒莫被假黑鷹令所欺,也在三幾天內黑道梟雄就各有準備……………」

    他雖不說自己父親偽裝令使的事,但也將應該如何進行一一告知,接著又道:「為了趕及時間,小使與侯芷和施姑娘,趙姑娘都可分別擔任一兩處,然後趕上馬金嶺斜月拿那場盛會。」

    「就這麼辦。」陸三元首先表一所贊同。

    拂雲莊主立即在地上寫出十個兇莊的名字讓各人拈困,猛又見一群人如飛而來。大亨一眼看去,大喜道:「哇操!他們全來了,來的正巧。」原來那夥人人是施紅英、趙細細、侯芷、彩月和彩雲。

    侯芷一到,忙著先拜見師父—一—陸三元。

    施紅英卻向巴大亨一嘟櫻唇道:「若不是彩雲姐趕回去說,還以為你已經被別人抓走了哩!」

    巴大亨苦笑一聲,替雙方引見,並將進行的計策告知,接著道:「你們若果不來,我替你們每人拈得兩處兇莊,也就趕回去了。」

    施紅英蛾眉微蹙道:「每人趕兩處,來得及嗎?」

    拂雲莊主想了一下,頷首道:「到底是姑娘們細心,這些莊院相隔各有二三百里,兇鷹魔君發令在先,我們送頭一處也許可以,送第二處可能不起效力。」

    趙細細輕綻朱唇道:「前輩若讓高唐院效勞,賤婢勉強可湊出這些人手。」

    任進方喜道:「除暴安良何必分什麼彼此。不過,王掌院不在這裡,姑娘能夠作得了主嗎?」

    趙細細含笑道:「賤婢當然另外稟告師尊,但這事乃秘密進行,毋須多人知道,老前輩與二位小俠各拈一處之後,剩下來的就由施姐姐派給賤婢吧。」

    君山,又名湘山,位於三萬六千頃的洞庭湖中,登臨絕頂,則浩蕩煙波盡收眼匠,足令目暱神治,胸襟為之一潤。

    山上,早就建有一座湘仙祠,偏是泰始皇由於渡江遇風,一怒之下把湘山的樹木斬光,燒得泥土變赤,那座湘仙祠也化成一堆瓦礫,傳說上的舜女湘妃遇上這位暴君,也只好溜之大吉了。

    然而,近年來卻有一位武林梟雄在君山上建了一座莊院,只要登上嶽喝棲,則那高高的院牆上「飛龍」兩個金色大字便赫然映目。

    顯然地,君山已被這位武林梟雄據為私有。

    這一天中午時分,嶽喝棲正是高朋滿座時候,一位少年書生卻在臨湖的座頭上支頤苦思,不時向隔著湖水的君山瞟上一眼。

    他面前桌上擺有三壺酒和幾盤菜,但他似是心神不屬地淺斟低酌酒喝的不多,菜也吃的很少。

    原來這位少年書生正是五天前在播溪與同伴分手的巴大亨,巴大亨為了掩護弁份,換了儒裝。

    他自知輕功比各人迅速,所以選擇路程最遠的君山飛龍莊為下手之地,但因路程太遠,雖然晝夜兼程,仍一連趕了五天。

    到達嶽州已可是近午時分,不使喚舟渡湖,只好先登棲獨酌,一洗風塵,專待夜色降臨他一面在默察飛龍莊的形龍莊的形勢,一面卻在盤算著怎樣弄得來一隻黑鷹。但他在這時候,卻聽到身後靠牆那邊座上有人悄悄道:「青兄你看那酸秀才是幹什麼的?」

    另一人道:「看來十分可疑。他方才吩咐酒菜,口言不是這裡人。」

    「我也這樣想,別就是昨夜送鷹的人吧?」

    「送鷹?」巴大亨心頭微震,因為不便回頭察看,只好傾聽下去。

    「這也難說,但那秀才看來弱不禁風,怎能飛越湖面。」

    「青兄你別忘了,幫主是在早上發現莊院大門上那隻黑鷹才封鎖船隻,昨夜仍讓船隻往來。」

    「唔…………聽說有一艙小漁船載過一位夜半遊湖的少年書生。」

    「那是皮老大的船,他真該死,自己在船睡了一覺,也不知人家到過那裡。」

    巴大亨聽身後二人對話,不禁大感詫異料不到竟有人搶在自己前頭,先向威鎮湖湘的飛龍莊送了偽鷹令。

    那人是誰,難道會是自己的父親?「少年書史夜半遊湖」,不該是自己父親,那人是誰他正猜想那少年書生是誰,忽聞有人走上樓梯,那二人也止口不說。

    來人是一位小廝打扮的青衣童子,相貌長的十分醜怪,卻有一對極明亮的眼睛。只見他先向棲座掃了一眼,再回目一望臨湖的欄杯。

    一見巴大亨自斟自飲,眼睛更加流露出喜悅的光彩,喃喃道:「這位相公的座頭空著,就在這裡好了。」

    他喜孜孜地來到巴大亨前面坐下,向跟過來的夥計吩咐道:「不必問,你看這位相公吃什麼,就照樣搬什麼上來好了。」

    說罷,又衝著巴大亨裂嘴一笑,露出潔白如玉,編見般整齊的牙齒。

    巴大亨雖覺那醜童言容陌生,神態卻是十分熟悉,暗自「哦」一聲道:「卿卿,是你!」這個名字令他夢寐難忘,但在這種楊所裡面又不好立即相認。

    然而,他那眼珠流露出異樣的神采已落在對方眼裡,祗聽輕輕一笑道:「相公你在作詩吧?」

    巴大亨欣然道:「不錯,方才填了一首詞。」

    醜童微怔道:「詞?相公可肯念給我聽?」

    「有何不可?」巴大亨接著念道:「琉璃界,水晶崖,羊腸九折到紫扉,閒雲一抹青羅帶,桃李茶靡次第開。金貂換,玉山頹,今古英雄安在哉?且呼妻子麴生來,枕流夢繞鄉關外。」

    醜童忽然站起來調道:「好詞!我家相公也喜歡填詞,咱們不要吃了,我帶你找他去吧?」

    巴大亨趁機起身會了帳,笑哈哈道:「你先帶路吧。」

    醜童喜孜孜走在前面,才走出黃鶴樓,已忍不住一把抓住巴大亨的手,輕呼道:「巴郎,你可知道人家多苦?」

    巴大亨深情地瞧她一眼,點點頭道:「我全知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醜童挨著他身旁,星眸脾灼灼向他凝視。

    巴大亨無限感慨地道:「哇操!就在我被那賤人擒走,離開塔上那天,我已聽到你嘶聲呼喚,但又無法回答你,後來我同塔上練功半月,卻不見你回去。」

    醜童果然是趙卿卿,眼眶一紅道:「你說的是那該死的賤婢吧,她引我找遍了一夜,後來也沒有同那塔上,卻遇上了你爹。」

    巴大亨情不自禁地輕扶她的後腰,點頭道:「爹已和我說了。」

    「嗯!」趙卿卿含羞道:「他老人家怎麼說?」

    忽然,身後有人笑道:「你看那醜小子不是個姑娘嗎?」

    巴大亨一聽正是被稱為「青兄」那人的口言,情知已被人暗裡跟著,索性回頭望去,看清二人本相然後轉向趙卿卿低聲道:「你住在那裡?」趙卿卿道:「住在大街的平安客棧。」

    巴大亨領首道:「我還未住店,就去你住處好了。」

    兩人一入平安客棧,立即要了一間精緻的房間。

    房門一鎖,巴大亨柔呼一聲:「卿卿!」

    趙唧卿輕呼一聲:「巴郎!」乳燕投懷撲進巴大亨壞中。

    兩人緊緊摟抱著!

    歷經規難,久別重逢,兩人陷入激情之中!

    兩人情不自禁的摟吻著!

    天在旋,地在轉………………

    兩人貪婪的熱吻著!

    兩張嘴唇似被「瞬間接著劑」緊緊粘住了!

    好久,好久,不禁兩人氣別不住,喘呼呼的分開雙唇。

    「巴郎…………叫點東西來吃吧!」

    「卿卿!不!我只要吃胭脂就飽了!來!」

    卿卿柔順的依著他熱吻,愛撫……………

    熱度在升高著………………

    終於胃「飽」了!此時,兩人身上衣物已飛去,兩具光滑滑的身子似蛇般緊緊粘在一起,不時的蠕動著。

    「喔!巴郎!輕些!慢一點!」

    「卿卿,對不起!」

    「喔!巴郎,你…………你服了那種藥啦?」

    「哇操!愛說笑!本大亨本錢雄厚,體力充沛,那裡需要藉助那種鬼藥來強精補腎,提神醒腦呢?」

    「巴郎!你切勿誤會,你那「東西」實在太「雄偉」啦!熱度又高,令我渾身脹得發慌,所以才請問你的呀!喔!」

    「卿卿!安啦!我會一分分前進,令你逐漸適應的!」

    「喔!喔!喔……………」

    「哇操!滿頭大汗,總算全部進去了,注意:我要動啦!」

    「嗯!準備好啦!求求你,輕些!慢點!」

    「安啦!」巴大亨愛憐的吻了她一下,開始聳動了!

    似火車在爬「阿里山」般,開始似在上長坡,慢慢地前進著,漸漸的下坡了,速度亦逐漸加快了!

    決中加重力道,震撼力更強了。

    趙卿卿好似飄浮在三十三天外一般,輕飄飄的,朦朦朧朧的,說多美就有多美,說多爽就有多爽!

    得夫如此,又有何憾!

    良久!良久!一切重歸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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