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戰為楊破天斟酒,道:“灌兩碗黃湯,能滌胸中千般愁、萬種恨。”楊破天一飲而盡,道:“人道酒人愁腸愁更愁,只緣不是人喝了酒,乃是酒喝了人。”和戰細嚼此語,頓有所悟,一拍大腿叫道:“楊兄弟所言,一針見血,在下佩服!佩服!”楊破天道:“小弟不學無術,壯士見笑了。”和戰不住地搖頭,道:“非也!非也!和某雖然生性好酒,但在茶樓酒館之中,二十年來從未曾向陌生人相邀共桌吃喝,楊兄弟,你是我生平第一次冒昧相邀之人,要是不相信,今夕你我言盡於此!”最後一句說話,斬釘截鐵,語氣極重。楊破天曬道:“壯士何出此言?小弟承蒙和兄錯愛,喜不自勝。”年紀雖輕,談吐竟然大有豪士風範。和戰大喜,連盡三大碗酒,楊破天不甘後人,照樣喝了三大碗,臉色漸漸火紅,但眼神仍然清亮,黑白分明。和戰吃了一塊牛肉,邊嚼邊道:“這座錦山城,我也是第一次到此,這裡的酒很不錯,牛肉羊肉都很美味,趁著腦袋還在脖子上,不妨放開懷抱儘量吃喝。”楊破天眉頭一皺,道!“和兄雖然是爽快之人,但似乎今夕心事重重,未知所為何事?”和戰哈哈大笑:“有勞兄弟關注了。我是一介武夫,便是明早身首異處,在武林中也只不過是一樁司空偶見之事,誰也用不著大驚小怪!”楊破天略一沉吟,道:“莫非和兄明早已相約某位武林高手決一死戰?”和戰笑道:“確有此事。但這只是明早的決鬥,與今夕完全沒有半點相干。來!我再敬你一碗!”楊破天立時正容道:“高手對決,勝負只差一線,和兄既有此重要約會,請恕小弟無法再行奉陪。同時,必須告誡和兄,酒已喝得很夠了,要是再不及時制止,在宿醉之後,明晨縱能依時赴戰,恐怕也得頭昏腦脹,未戰已自立必敗之地!”轉身便欲告退。和戰卻一手抓住他的手臂,道:“明晨之戰,不必戰後才知勝負生死!”楊破天瞳孔收縮,冷冷道:“聽你的口氣,莫非自信十足,必勝無疑?”和戰搖首苦笑,道:“恰恰相反!”楊破天一怔,半晌道:“有信心的一戰,不一定能贏。但要是毫無信心的一戰,肯定必敗!”和戰道:“你若知道明晨一戰我的對手是誰,就不會用這種不屑的眼色瞧著我啦!”楊破天正容道:“你我目下雖然僅是一面之緣,但我對和兄是非常尊重的,決不會瞧不起你!”和戰“喔”的一聲,道:“如此說來,是和某的不是了,楊兄弟切莫見怪。”楊破天深深地瞧著和戰的瞼,又倒抽了一口冷氣,才道:“你明早的決戰,對手是誰?”和戰道:“是容——拜——刀——”容拜刀!這是一個人的名字,但楊破天從沒聽說過。但峨嵋金頂婆婆聽見這個人的名字,忽然彎低了腰,臉上皺紋滿布的臉孔不住地肌肉抽搐,惟一的左眼更彷彿向外怒凸,甚至是淌下了滴滴鮮血!她的左手五指,已完全插入她的左腿,鮮血涔涔而下,但她似是渾然不覺。她嘴裡不斷重複著那個人的名字,那是:“容——拜——刀……容——拜——刀——”楊破天見金頂婆婆大有異狀,急急走了過來,叫道:“金老媽子,你怎麼啦?”金頂婆婆勉力鎮定心神,但仍然劇烈地咳嗽幾下,才能開口說道:“老毛病又發作了……非要好好躺臥下來休息不可……”楊破天只得匆匆結帳,帶著金頂婆婆到附近一間客棧,要了一間房子,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金頂婆婆在床上不住的喘氣,隔了很久才道:“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溜走?”楊破天的眼神,在這一瞬間顯得有點深透莫測,緩緩地問道:“容拜刀是誰?你為什麼一聽見這人的名字,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金頂婆婆頹然地在床上嘆息一下!道:“原來畢竟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唉……老實告訴你知道也是好的,在酒肉山館門外,蕭博雖然以寡敵眾,但到最後一刀把他刺死的人,就是和戰明天決鬥的對手容拜刀!”楊破大沉聲道:“容拜刀是個怎樣的人?他真的那麼厲害嗎?”金頂婆婆凝望他半晌,肅容道:“蕭博已背叛了黑木堂,原因是他終於看清楚了金國帝王的猙獰面目。他說:”遼帝殘酷,宋帝愚昧無能,但若說到鄙劣可恥,還是以金國帝主,最是不可寬恕。‘所以,他最終還是背棄了黑木堂,更對自己過去為黑木堂所做的種種勾當,大感懊悔。“楊破天道:“原本亡羊補牢,也是為時末晚的……”金頂婆婆搖頭道:“對別人而言,你這種看法也許是對的,但蕭大哥不是一般人,他絕不躲避,雖然在山館門外,早已瞧出幽冥宮已遭黑木堂操校全盤大局,但他仍然甘願以一人之力,面對黑木堂絕不容情的嚴厲反擊,最後,死於容拜刀的那一式亡無所守!”楊破天身子一震,欲言又止。金頂婆婆接續說道:“蕭大哥雖然歷來都在黑木堂中被譽為第一高手,但黑木堂高手如雲,誰也不知道,除了蕭博以外,還有幾許深藏不露的厲害人物?即以容拜刃而言,照老婆子看,他比蕭大哥年輕一倍,但武功絕對不比蕭大哥稍為遜色,只是,若論及在江湖上的名氣,自然是以蕭博的名頭還更響亮得多。”楊破天心下駭然。忖道:“這姓容的若然武功竟與蕭搏不相伯仲,那麼,明早和戰這一場生死決鬥,無論他是喝醉了還是頭腦清清醒醒,恐怕都是凶多吉少的。”正在躊躇之間,金頂婆婆忽道:“那個姓和的漢子,酒量不錯,但身手必然不及容拜刀,他若要保住這條性命!明晨決不可赴戰。”楊破天嘆了口氣,道:“武林中人這種死約會,便是明明知道要往刀山裡一跳,也得挺起胸膛咬緊牙關,跳了下去然後再說!”金頂婆婆冷笑道:“以和戰的武功,對付你這位魔教少主,自然是綽綽有餘的。但容拜刀是連蕭大哥也抵禦不住的黑木堂刀客,和戰便是有十八顆腦袋也不夠用!”楊破天皺眉道:“婆婆莫非有妙計,可以把和壯士救出生天?”金頂婆婆道!“我沒有任何妙計,若說到詭計多端,該找公孫郎中去。”楊破天奇道:“公孫郎中遠在他方,便是立時趕回去找他,時間上已來不及。”金頂婆婆冷冷一笑,道:“人在江湖,必須警覺敏銳,否則,給人一刀一塊割開三百六十段,也不知道死在什麼人的手裡。”楊破天莫名其妙,金頂婆婆又道:“當咱們走入這客棧的時候,你的一隻眼睛只是瞧向掌櫃那邊,對這客棧其餘地方,完全沒有半點留意,但老婆子法眼無差,早已瞥見在樓梯暗角那邊,有人正在盯著咱們!”楊破天臉上一紅,道:“晚輩疏忽了,論江湖經驗,確比前輩大大不如!”金頂婆婆冷笑道:“你在譏笑老身年紀老邁嗎?不錯,姜是越老的越辣,但你是誰?你若是一個飯糰的兒子,那是毫不重要的,大不了世上從此少了一個小飯糰。但你的老頭子,是魔教的大首領楊缺,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與楊大教主相提並論?別說是我這個老婆子,縱今蕭大哥復生,以他的武功、見識、手段、氣魄,比起你父親,恐怕還是有所不如的……”說到這裡,臉上一片黯然之色,再也接續不下去。楊破天瞧著這個只有一隻眼睛的峨嵋金頂婆婆,心中越來越是矛盾:“這老婆子當年是我父親的仇敵,而且行事絕不光明磊落,可是,和她相處得越是長久,越覺得她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壞……唉,想來,每個人都總有壞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金頂婆婆喘息良久,才能接續著說下去:“那個公孫郎中,非但醫術精湛,武功之高,更是匪夷所思,無從臆估。但他只是喜歡瞧著別人給毒打,他自己卻是絕少動手對付敵人的。”“在他的醫寓門外,有一個丐幫中最不成氣候的叫化,本姓謝,名地翁,以他在丐幫的功績,與他一身驚人的武學,便是擠身八袋長老之列,也是絕不為過。”“但這個叫化,脾氣極是怪異。縱然以丐幫近數十年已瀕於鬆懈的幫規,對他來說還是太苛嚴了,因此之故,他在丐幫之中固然是屢立大功,但卻也屢屢觸犯幫規。最離譜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一個除夕之夜,竟然當著丐幫數百弟子面前,把一隻又破又爛的臭鞋,摑向執法長老耿鏡通的瞼!”“耿鏡通在丐幫之中,素有‘鐵面神乞’之譽,自執掌丐幫刑部以來,從不為私枉縱任何一人。但這一次奇恥大辱,涉及他自己本身!他便以丐幫刑部九十八條幫規最末一節為理由,把這一樁辱及刑部執法長老的案子,全權交由丐幫幫主任瘦山處理。”“任瘦山素來不喜謝地翁為人,但在另一方面,卻極賞識謝地翁的一身本領。若按照幫規,他這個幫主絕對有權把謝地翁當眾處死。但任瘦山當著丐幫數百弟子,五大長老面前,一刀插入自己的大腿上,大聲道:”本幫幫規,早有規定,幫眾犯錯,幫主有權以‘刀插四肢’大法,為幫眾赦免死罪。任某今夜此舉,在本幫歷代幫主而言,決不是首創先河的第一人,任某也相信,在以後的歲月裡,繼後的幫主,只要認為值得這樣做,也決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眉頭稍皺。“‘金頂婆婆說到這裡,彎下了腰,重重地咳嗽了一陣,眼神顯得有點疲倦。過了不久,金頂婆婆緩緩地接道:“任瘦山這一番大義凜然之舉,人人都是深深折服。惟獨謝地翁嘿嘿冷笑,道:”耿長老執法矯枉過正,這十餘年來給他戕害的丐幫弟子,沒一百也有八九十,但他自己卻混得不錯,最少,贏得了鐵面神乞這一個大公無私的綽號。但照我看,俺姓謝的固然他媽的混帳加九級,合該降職打屁股,但這位執法長老,更是他媽的不是個好東西!再說,謝某雖然用一隻臭鞋摑向耿長老的臉,但以本幫門規來說,便是把我四肢齊齊卸掉,終究還是罪不致死。既然所觸犯的並不是死罪,又何必勞頓任幫主在大腿上自插一刀?‘這一番說話,丐幫中最少有七八成人怒聲咒罵反駁,但卻也有兩三成人默不作聲,顯然心裡認為謝地翁之言,委實不無道理。“但事已至此,謝地翁辱打丐幫執法掌老的罪名!便是跳入黃河也是洗不掉的。”“經過一番擾攘之後,任瘦山公佈了謝地翁的罪狀,死罪雖免,但仍須挨三十大棒,更把他原來六袋弟子的職司,降為一袋弟子!以警效尤。”“謝地翁被降職後,易名為蒼天,雖然名義上仍屬丐幫中人,但卻不再與丐幫群丐往來,朝夕坐在公孫郎中醫寓門外,成為公孫郎中大門外的‘叩門叫化’。”“近來,你的額角,可算是多災多難。”“在江中,我用石塊把你的額角重重擊傷,你居然僥倖不死,既是你的造化,也是老婆子的福氣。”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口氣,神情更見黯然。她嘆息之後,接道:“要是當時,你真的給我用石塊砸死了,蕭大哥恐怕會痛恨我一輩子,也絕不會和我結為異姓金蘭兄妹。“在蕭大哥眼中,他一生中最尊崇的敵人,必然便是令尊楊大教主。”楊破天聽到這裡,忍不住接道:“是否恰如當年的獨孤求敗與東方甄塵?”金頂婆婆詫異地凝注著楊破天的臉,道:“獨孤與東方當年的一場大決戰,你也曾聽說過嗎?”楊破天點點頭,道:“先師生前,經常把這一場偉大的劍道決戰掛在嘴邊。”金頂婆婆道:“那一場劍道大決戰,只有兩大劍道宗師身歷其境,除此之外,便只有少林派的半眉僧有線目睹。”楊破天搖了搖頭:“江湖傳聞,不盡不實。最少,先師的太師父,當年也在附近,親眼目睹這一戰的始末。”金頂婆婆道:“你師父的太師父是誰?”楊破天道:“照我師父說,他的太師父,便是當年決戰地點的山神爺爺。”金頂婆婆悶哼一聲:“什麼山神爺爺,只是信口雌黃的廢話!你師父既不肯說老實話,旁人也毋須刻意深究。”楊破天道:“但獨孤與東方那一戰的戰果,的確令人在事前無法逆料。到後來,塵埃落定,一切都已成為事實,就連勝利的一方,也是感到百般滋味在心頭,更引以為畢生難以忘懷的千古恨事。”金頂婆婆雖然見多識廣,江湖閱歷遠在楊破天之上,但當年獨孤求敗與東方甑塵的劍道終極大決戰,其最後戰果到底是怎樣的,金頂婆婆也和武林中絕大多數人土一樣,都是同樣地諱莫如深,無從知曉。凡是學武之八,對這種曠世難得一見的大決戰,都是亟欲親眼目睹的。縱使年代不同,又或者是機緣不合,無緣親眼目睹,但最少也很想知道當時的戰況,以至是最後的戰果。金頂婆婆更是練劍之人,對這兩大劍道宗師的生死決戰,自然很渴望可以知道箇中的來龍去脈。她忍不住心中亟欲渴望知曉戰果之情,急急向楊破天追問。但楊破天卻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金頂婆婆勃然大怒:“你師父什麼都對你說了,你竟敢吊老婆子的胃口?”楊破天啼笑皆非,道:“前輩,要是我知道當年兩大劍道宗師決戰的最後境況,又何必向前輩隱瞞?再說,要是晚輩存心欺騙,大可以隨便信口開河,說是獨孤戰勝也好,東方戰勝也好,前輩既不知道實情,必然只好相信我的說話。但如此搪塞一時之策,於我又有何益?你雖然不把我當作大丈夫,但便是身為小丈夫,也不能在前輩面前胡言亂語自貶人格!”倪侃陳辭,道理十足,金頂婆婆聽了,良久作聲不得。過了很久,金頂婆婆臉上閃過一絲悽清的笑意,說道:“咱們的說話,真是越扯越遠了。那個姓和的,明早既是約戰了客拜刀,必然凶多吉少,但公孫郎中就在這客棧裡,你要為姓和的想辦法,不妨在這位毒打郎中身上動動腦筋。”說到這裡,似是疲憊不堪,躺在床上沉沉睡著了覺。楊破天尋思良久,走出房門,在附近瞧了片刻,忽見一道白影,輕盈地自天字第六號房那邊,飛越過簷頂,一幌而沒。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楊破天已瞧出,那是白衣少女妲娃。楊破天雖曾習武,但輕功造詣甚是平凡,自忖無論怎樣,決計追不上妲娃,只好呆呆站住,眉頭緊皺。驀地,有人在他背後輕輕吹一口氣。這一陣口氣,但覺香氣襲人,回頭一望,不禁大是驚詫,想不到妲娃已像是一溜輕煙般在背後出現。姐娃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道:“你站在這裡幹嗎?”楊破天驟然給她這樣一問,不禁臉上一熱,吶吶道:“我並不是偷窺姑娘,你千萬不要誤會。”妲娃小嘴一呶:“你便是偷窺本姑娘,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喂,你怎會在這裡的?“楊破天也“喂”了一聲:“你又怎會在這裡?”妲娃道:“師父和義父都跑到這座山城,我自然要跟著走。”楊破天“哦”了一下,道:“原來你的鼻子就像是一條牛,總是給人牽著走。”妲娃“哇”的一聲,忽然一拳打在楊破天的鼻子上。楊破天急閃,但閃得稍慢,右半邊面頰仍然給姐娃一拳打中,登時半邊臉孔又再高高腫起。在醫寓門外,他已給毒打一頓。雖然後來公孫感謝給了他一些膏藥,塗抹之後瞼上的瘀腫已然消褪甚多,但畢竟舊傷未愈,新傷又至,這右半邊臉孔不但高高腫起,更迸流出一大攤鮮血來。楊破天臉色一沉,道:“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便重重出拳毫不客氣,完全沒有半點君子風度,既然這樣,咱們以後再也不要談話!”妲娃也同樣把臉沉下:“好端端的一個姑娘,給你說得變了一條牛,我只是在你臉上輕輕打了一下!你非但沒有感恩圖報,還在這裡大呼小叫,說什麼君子風度!你怎不睜大眼睛瞧個清清楚楚,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又怎會是什麼君子了?既然你不喜歡和我談話,倒不如這樣吧,我把舌頭伸出來,給你用利刀把它割了下來,只要我變作一個啞巴,咱們以後便再也不會談話!”說到這裡,把一口鋒利異常的小刀塞在楊破天的手裡,又把嫣紅的舌頭伸出櫻唇之外,但臉上居然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楊破天抓起小刀,看了刀鋒一眼,只見刀雖短小,但顯然是上等精鋼鑄造,鋒刃極薄極利,要是用來割斷一根嫩滑的舌頭,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哼的一聲,道:“刀是你的,話兒也是你說的,你若以為我不敢一刀割下去,那是大錯特錯!”組娃怒道:“要割便割,何來這許多嚕嗦!”她說話的時候,舌頭自然縮回日內,但說完之後,又再把嬌嫩美麗的舌頭長長地伸出。楊破天把小刀在妲娃眼前幌了一幌,又在她的舌頭上比劃比劃,道:“你有種的就不要把舌頭收回,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說過要割下去,就一定會割下去,但你放心,我是不喜歡吃牛舌的。”修地一刀割下,刀刃冰冷無情,觸在妲娃柔滑的舌頭上,令妲娃全身猛然大震,忽地“哇”的一聲,淚如泉湧哭得天地色變,日月無光——wuxia8.com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