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愣在那裡失神良久,自他出道江湖以來,從沒有像今天如此讓人擺佈過,郝寶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將他瞧得透透徹徹,毫無保留,這要比殺了他還讓他感到恐懼。
夜風帶起一片落葉刮向他臉頰,他才怔愣醒來,猶豫一陣,終於還是戰戰兢兢地跟向寶貝消失方向。
他似想證明什麼?
然而郝寶似也知道他可能跟來,落落大方和郝貝邊聊邊笑,早就把潘安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聊到累處,找家破廟,四平八穩地就矇頭大睡,哪像什麼有目的而來?
潘安終於死了心,暗道:“難道他真是為消遣我而來……”
觀察一陣,寶貝兄弟已熟睡,眼看天色已快亮,自己也得走了,暗自輕嘆,也懷著沉重心情,莫可奈何地返往總壇。
寶貝兄弟可真的熟睡,及至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兩人打了野兔,燒烤一陣,囫圇果腹。
郝貝則納悶問道:“阿寶,昨夜你為何不問他一些重要的話?反而消遣他?”
郝寶笑道:“這叫兵不厭詐,潘安這小子賊得很,想從他身上問出東西可比登天還難,倒不如來個欲擒故縱,消遣他,讓他亂了方寸,然後事情自會一樣樣地暴出來。”
郝貝若有所悟。
郝寶已繼續說道:“就像他在情急之下反問我們知道他有什麼目的?那即表示他是為目的而混入千刃幫,另外他也問我們是否知道他的身份?你可知身份兩字有何意義?”
“我想不出來。”郝貝搖頭。
郝寶道:“通常一個人,他只會說他是誰,不會說他是什麼身份,除非他有什麼職務,或是參加什麼組織,那就必須講‘身份’了,潘安也不是什麼名人,他會如此發問,顯然是加入了什麼組織,這就是他無意中洩露出來的,比我們打死他,他也未必肯說出他是屬於什麼組織的一份子要強多了。”
郝貝大是欽佩哥哥竟能在難以找尋的蛛絲馬跡中,能找出那麼多線索。
“他到底加入了什麼組織?”郝貝問。
郝寶神秘道:“欲知後事,請等三數天後即能分曉。”
郝貝笑道:“這不是在看戲嗎?”
“正是如此。”郝寶笑道:“狡者多疑,我們一口回絕不想知道他的目的,而又說不知他身份,他愈想必定愈是不安,然後就會有所行動,尤其他又是屬於一個組織,遲早都會互相聯絡,所以我們等著看戲就能分曉。”
郝貝贊言:“哥哥現在可是孔明再世,神機妙算啦!”
郝寶自得:“哪裡哪裡!以前是找不到對手,我可就不一樣了。”
郝貝拍的馬屁倒也是出自真心,頻頻讚美,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那麼靈光。
兩人啃掉兔肉,逛回昨夜韓芹教訓仇千亮的地方,已不見人影,想必韓芹已將他抓回老家好好侍候。
找不到人,兩人也不便久留,往較遠處行去,免得潘安回過頭來尋人,乾脆兩人守在西梁山對面的東梁山峰,遠眺千刃幫總壇,只要一有動靜,兩人馬上可以知道。
經過兩天兩夜。
潘安果然有了動靜。
深夜裡,他快捷無比地掠出總壇,直往西山方向飛掠遁去。
寶貝兄弟睜大眼睛,自是認得潘安,遂也施展飛仙術,凌空縱下山峰,宛若飛鳥飄向山下,落往地面之後立即追向潘向,前後約差半里路程,郝寶並不擔心會被發現。
潘安有若識途老馬,不斷往荒郊野外奔去,一座一座山峰呼嘯而過,林木愈來愈多,及至後來已出現一片垂直峭壁,直聳入天,峭壁旁江流百丈環流而過。潘安已跳向水中,原來那裡早擺有合抱粗木頭,正好當作浮木,順著江水流往下面。
寶貝兄弟追至此,眉頭直皺。
郝寶道:“要是那傢伙在另一頭等我們,咱們豈不自投羅網?”
郝貝道:“可是追了那麼久,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我也是這麼想。”郝寶看看峭壁,一線到天.想攀登並不容易,何況在十餘丈處已切角,江流從那裡轉彎,已看不到另一邊情況,實是不好處理。
郝貝道:“走不走?要是慢了,說不定他已開溜。”
郝寶硬著頭皮:“好吧!反正好玩嘛!大不了再讓娘娘潘安消遣回去便是。”
兩人果真跳上另一根大木頭,隨手推向石壁,已滑出岸邊,順著江水往下流去。
木頭圓底,自是不易站穩,還好兩人功力不錯,搖晃幾次倒也能平衡身軀。
轉過峭壁角,江水面積擴大,一片白光粼粼閃動著,十分漂亮,水流不快,兩人倒能駕御自如,忽見著了百丈遠處,潘安及木頭正流過另一轉道地方,只一閃眼即失去蹤跡。
郝寶急道:“快!趕到轉角處再說!”
兩人想撥水,又怕發出聲音,只好把木頭拐成橫放,如此一來就快得多了,兩人高興起來還踩起滑輪,倒也玩得開心。
及至另一轉道處,兩人可不敢再大意,滑輪也不敢踩了,屏氣凝神準備追逐潘安。
這一靜下來,兩人已聞及滔滔水流聲,半晌,已可猜出下邊必定水流較急。
兩人心裡有了準備,隨著江水再往下流。
豈知方轉過彎道,眼前江流已變,有若從手腕處往前擴伸成手掌而變成數道支流,每一支流都被黑黝黝的山洞吞蓋著,更讓人心慌的是,眼前手腕處有個大漩渦不停旋轉著,湍流聲音即發至此,除了漩渦右側靠山壁的丈餘寬通道可以安全能過之外,任何東西皆會被捲入漩渦之中。
寶貝兄弟哪知眼前會變得如此驚恐,漩渦大沒關係,自己竟然把木頭橫著擺,莫說是窄窄丈餘寬通道,就是再大個十餘丈,木頭也橫不過去。
只見兩人呀呀悶叫,已被卷人大漩渦中,咻然的迴旋力量使兩人有若乖坐自動鬥雲,不停地在翻筋斗,弄得頭暈腦漲,雙雙趴在木頭上,免得被旋丟了。
漩渦大約百丈,宛若魔盤,愈旋愈急,愈旋愈往中心收縮,好似宇宙萬物在它旋轉之下,皆能被它擠縮而吞噬,寶貝倆先是不肯叫,後是叫不出來,那旋風掃起,把肌肉、頭髮、衣衫全往後拖帶,愈拖愈急,就快把肉給撕了下來。
郝寶顧不得再保密行蹤,急吼道:“阿貝發掌”
郝貝似懂非懂,只見得哥哥右手直拍木頭,似能意會,也猛點頭。
郝寶叫不出來,只好以手指比著一二三,伸至第三根手指頭,兩人立即同時發掌擊向木頭。
轟然巨響,木頭碎裂萬片,夾掃著漩渦,水花濺起數丈高空,兄弟倆也藉此反彈力量噴高十餘丈,直往第一支流黑洞落去。
也不知飛了多遠,兩人只覺得飛入黑洞中,然後摔落水面,叭然一響,摔得兩人腰痠背痛,竟也沒沉入水中。
原來那些黑洞並非全是支流,而是較為深入的洞穴,真正的流水道是在第四和第五涵洞,寶貝兄弟落在第一洞中,那裡早已經過人工改造,深入洞內十丈左右,雖仍有江水,但只及膝蓋,用以停放木頭或船隻,再進去則為石階,而連著石階的是一條石梯,不知通往何處。
此時潘安和一名身穿白衣而蒙著臉的女子正驚詫萬分地瞧著兩名不速之客。
潘安乍見寶貝兄弟,更是不敢相信:“會是你們?!”
白衣女子急道:“他們跟你一同進來的?”
潘安拱手:“他們正是我所說的寶貝兄弟。”
“會是他?!”白衣女子好奇地瞧著寶貝,搞不清兩人是如何飛進來的?
兩兄弟仍自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郝寶道:“阿貝你在哪裡?雲霄飛車怎麼黑黑一片?”
迷糊中對白色特別醒目,郝寶已抓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只退後一步,好奇地瞧著郝寶,那醉態可掬的模樣實也讓人發笑。
郝貝茫然回答:“我在這裡……怎麼好像在坐搖籃?”
潘安心神一凜:“仙子,這兩人詭計多端,還是先抓起來為妙。”
那被稱仙子的女人隨聲說道:“好吧!你捉他們便是。”
聽她聲音還十分年輕,不超過二十歲。
潘安得到允許,立時冷笑:“這是你們自找的!”
馬上撲向兩人,雙手開弓,立即點了兩人穴道,隨後又夾扣兩人,往石梯行去。
白衣女子也跟著走入石梯。
等寶貝醒來,已被關在地牢裡,牢門粗大如腕,精鐵所造,固若金湯,無人看守,只在對牆通路口點著一盞大油燈,映得牢室通明。
郝貝醒醒腦:“這是哪裡?”
郝寶也醒過來,不大能適應油燈火光,喃喃念道:“好像是十八層地獄……”起身摸著冰冷鐵柱,苦笑道:“我看是錯不了。”
郝貝也瞧及鐵柵,急道:“我們被困了?!”
“不但被困,還有被剝皮的可能。”
“到底是誰把我們關進來?”
“叫幾聲不就知道了。”郝寶吊高嗓子立即叫道:“喂哪個王八手癢,把俺帶來此地當皇上侍候!肚子餓啦!快送上東西來!”
叫聲未竭,潘安已走入地牢,淡然一笑:“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郝寶稍微驚詫,立即恢復冷靜一笑:“我早該想到是你。”
潘安瀟灑道:“不錯,正是在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領,竟然能跟蹤到這個地方來。”
“這是哪裡?”
“也許你沒聽過,我們叫它天旋洞。”
郝寶想及那漩渦,已然失笑:“說的也是,差點兒旋上了天。”
潘安輕笑:“所以我又得佩服你,在大漩渦中還有命逃出來。”
郝寶笑道:“不客氣啦!吉人自有天相嘛!”
“可惜你的吉運恐怕就要過去了。”
“這麼說,惡人就沒有天相了?”
“你自己該明白。”潘安淡笑。
“我不信!”郝寶捉訕道:“像你這麼惡的人都有天相,何況是我們。”
潘安笑道:“我惡嗎?”
郝寶道:“殺人不見血還不算惡?”
“那只是一種計謀,我可沒殺過人。”潘安冷笑:“我本以為你們知道不少,原來也只是想探我的底,你們失算了!”
郝寶憋笑:“不是失算,而是摔壞了,那一摔把什麼都摔完了。”
郝貝道:“而且還摔進牢裡,實在得不償失。”
潘安輕笑:“不但如此,恐怕連命都得摔掉。”
郝寶道:“既然命都快沒了,你可以把一些秘密分享給我們吧?”
潘安笑道:“可惜我的秘密只有死人能夠分享。”
郝寶瞄眼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潘安黠笑:“你問了,就表示你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一知半解,否則你何必再印證。”
郝寶笑道:“我也很佩服你的陰險、狡智。”
“多謝!”
潘安輕笑著。
忽而那白衣女子已匆匆忙忙走進來,急道:“婆婆已經回來了,她要你把他們提過去。”
“知道了。”
白衣女子得到回答,瞧瞧寶貝兄弟一眼,也返身往外行去。
郝寶只瞧及她眼線以上,其餘全被白紗巾蒙著,忽又見她走掉,想瞧個清都不得,急叫:“喂!等等,你是誰?”
白衣女子沒回音。
潘安已笑道:“不必急,該你知道之時,你自會知道,現在你們是自行綁起來呢?還是要我動手?”
郝寶道:“武功都被你封去,還要綁人?”
潘安輕笑:“對你,我不得不特別小心。”
郝寶落落大方:“好吧!為了能讓你安心,我綁著就是。”
潘安輕笑,將牆角一捆麻繩丟給兩人。
寶貝兄弟當真相互捆綁起來。
隨後潘安還檢查一遍,覺得綁得妥當,這才打開牢門,押著兩人往石梯行去。
走過一條長約數十丈通道,出現一座庭園,花木皆是盆景,想必不見天日的關係,得時常更換。
穿過庭園來到一處寬廣內殿,裡頭左右各有三支合抱粗大石柱,延伸內部,殿堂正中央放著一張龍鳳椅,鋪有軟狐皮之類東西,而椅子後面則為一幅頂牆立地的鴛鴦戲水圖。
寶貝兩兄弟各自被綁在左右兩支石柱,動彈不得。
不多時,白衣女子已領著一名灰髮老嫗,身穿玄衣踏著囂狂步伐行來,穩穩坐於龍鳳椅上,白衣女子則立於她身旁。
郝寶瞧及這老太婆,不但皮皺肉縮,還一臉麻面坑洞,實在很難找到像她那麼醜的老太婆,不禁惹笑道:“這年頭什麼人都有,醜八怪還養小白臉!”
麻臉老嫗瞪向郝寶,叱道:“你說什麼?”
郝寶笑道:“我說你好福氣,老牛吃嫩草,這草還蠻鮮活的嘛!”
麻臉老嫗怒斥:“給我掌嘴!”
潘安早就想揍他,老實不客氣地賞了郝寶兩個耳光,打得他臉頰留痕,嘴角掛血,好漢不吃眼前虧,再也不敢胡謅了。
老嫗冷笑:“看你嘴皮子多硬?”
郝寶乾笑:“軟多了,再也硬不起來。”
老嫗沒想到他會轉變如此之快,倒也露出莫名笑意:“很好,算你長眼睛!”冷笑幾聲才道:“你們就是寶貝兄弟?”
郝寶點頭:“正是。”
“很好!你們也是奇幻宮門徒?”
郝寶輕笑:“你說呢?”
“是!”
“你說是就是吧!”
“難得你如此老實!”老嫗冷黠道:“既然是奇幻宮門徒,還不把奇幻宮神殿位置說出來!”
寶貝兄弟心頭一凜,別的可以胡謅,有關奇幻宮的事,兩人萬萬開口不得。
郝寶笑道:“難道奇幻宮門徒一定要知道神殿位置嗎?”
郝貝笑道:“如果你知道不妨告訴我們,我們一起去觀光。”
老嫗臉色微變:“你敢不說?”
“說!好像在塞外吧……”
“我說的是中原總壇。”
郝寶瞄眼:“老太婆,你未免太難侍候了吧!明明在塞外,你還說在中原。”
“你胡說!明明在中原!”
郝寶忽而笑道:“哦!大概是那個壇……”
麻面老嫗目露喜色:“還怕你不說!”
郝寶謔笑道:“我家那個神壇算不算?我是宮主,我家的壇也該算總壇啦!”
說著和郝貝哈哈大笑。
麻面老嫗老臉抽動厲吼:“你敢戲弄我?給我打!”
潘安已準備好皮鞭,站在廳堂中央,正好抽得著綁在左右石柱的寶貝兄弟,皮鞭抽下,兩兄弟已唉唉痛叫。
郝寶罵道:“死老太婆]你想見我家神壇。跪著去見也就罷了,還打個什麼勁?”
老嫗冷笑:“你還嘴硬?看你能撐得了多久?給我用力抽!”
潘安抽得更猛,寶貝兄弟叫的更大聲,一旁的白衣女子已目露不安神色,她似乎不忍有人如此施予酷刑。
“老老太婆,要總壇,自己不會去找,我根本不知道,快放開我啊”
“你會不知道?玉女那賤人又如何學得奇幻斬絕情?”
“那是她的事,你不會去問她!”
“你還嘴硬?給我抽!用力抽!”
寶貝兄弟尖叫掙扎,就是不肯說出。
白衣女子忽然悽叫:“不要打了!”想請求麻面老嫗,哪知話未出口,全身已然抽搐,雙手往胸口抓去:“好痛……”整個人萎縮於地,冷汗直流。
麻面老嫗見狀,焦急萬分:“糟了!毒性又發作,潘安快過來!”
潘安顧不得再抽人,立即奔向白衣女子,和老嫗扶著她,急往後側門奔去。
“好痛!婆婆讓我死了算了……”
“你忍耐點兒,馬上會過去的!”
白衣女子呻吟聲漸漸隨著腳步聲遠去。
寶貝兄弟得以喘息,直呼大難不死。
“還好,那白衣女子還有一點兒人性,否則咱們可就慘了。”郝寶慶幸說道。
郝貝道:“可惜她只能病一次,要是下次老太婆再來,我們可死定了。”
“不會那麼快,我看那女子患的病好像是痼疾,好像……”郝寶忽然覺得那女子發病模樣太眼熟了:“難道她跟曇花一樣,患的是千心之毒?!”
郝貝被他一提,亦有所覺:“不清楚,不過她病發時也雙手猛抓胸口,跟曇花很像。”
郝寶道:“那老太婆也叫著毒性又發作,可見她也是中了毒……大概八九不離十……”
郝貝道:“難道只有千心之毒會刺戳心脈?”
郝寶嘆笑:“是有不少毒藥可以引發此種狀況,只是我們何不把它想成千心之毒,說不定可以找出解開此毒的方法。”
郝貝道:“說的也是……”忽又想到什麼:“但是那白衣女子毛病又犯了,表示他們也沒解藥。”
“我只是假設如此,可不一定找得到解藥,最重要這可是一條線索,說不定可以查出曇花身世。”
郝貝道:“要是這老太婆是曇花她媽,我寧可不想查。”
郝寶但覺有此可能性,遂癟笑道:“以後再說吧!反正若真如此,我們別說就是,咱們得設法逃出去,否則他們要再回頭,咱們就死定了。”
“這老太婆也著實可惡,不由分說地就把我們打了一頓,繩索纏得那麼緊,怎麼掙得脫?”
兩兄弟拚命掙扯,然而一點兒效果也沒有,正感失望之際,忽見得一名素衣美女潛奔而來。
她動作狡捷掠向兩人,低聲噓指要兩人肅靜,隨後已解往郝寶繩索。
郝寶納悶:“你是誰?!”
“出去再說!”
那女子解開郝寶繩索又掠向郝貝,三兩下已解下繩索,並解開兩人穴道。
“快跟我來!”
領著兩人往殿堂左側掠去,本是牆壁,她一按之下已出一條秘道,三人溜入秘道,壁門又自動恢復。
秘道一片黑暗,美女子點燃火摺子,靠著微弱火花,三人直往另一頭奔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但覺秘道寬寬窄窄,時而積水及膝,時而凹凸不平,走來崎嶇卻不難行。
終於走到另一盡頭,美女子在牆上亂按幾下,石壁又已張開,一道強光射來,寶貝倆立即以手遮眼,一時無法適應。
美女子不敢多停留,馬上拉著兩人:“快走!”直往外頭飛奔,只聽得石門轟地一響,又已關閉。
飛奔一陣,寶貝兄弟眼睛方能適應強光,往四處瞧去,方知外邊已是大白天,眼前一處山間小村落。
美女子繞過村落,再南奔十餘里,找到一家舊宅院,遁身入內,方自噓口氣,擦擦額頭汗水:“要命!你們竟敢闖入天旋洞!”
寶貝兄弟注視著這位美女,只見她素衣羅裙,頭髮披肩,一張臉美豔非常,似乎三十上下,卻又無法確定,因為她肌膚白裡透紅,比嬰兒臉容還要嫩,如此肌膚,實屬少見。
美女子含笑道:“現在安全了,阿寶你們可以告訴我為何闖入天旋洞了吧?”
郝寶怔詫:“你認得我們?!”
“認得啊!你是阿寶,他是阿貝,對不對?”
寶貝兄弟愣在當場,他倆實在搞不清此人是誰?怎會知道天旋洞秘道,而且還把他倆救出來,甚至連名字都叫得出來。
美女子見及兩人呆愣模樣已呵呵笑道:“怎麼?你們忘了我是誰?我是鬼娘子舒雲啊!”
“你是鬼娘子?!”
郝貝睜大眼睛直瞪鬼娘子,兩人印象中的她該是滿面痕疤,醜不堪瞧的女人,現在竟然變得如此漂亮?
鬼娘子含笑點頭:“我正是鬼娘子,不過現在變成美鬼了!”裝出鬼模樣,乾脆將長髮往前撥,立即恢復以前樣子。
寶貝兄弟這才相信她是真的鬼娘子。
郝寶突然嗔叫:“原來是你?你太沒良心了,塑人仙姑救了你,你還敢殺了她?你還算是人嗎?”
鬼娘子早已忘了此事,聞及郝寶所言,笑容頓失:“我,我沒辦法……”
郝寶叱道:“什麼沒辦法?你分明是著了魔,殺了不眨眼!”
郝貝罵道:“仙姑把你女兒養得那麼大,你還忍心殺了她?”
“我真的沒辦法……”
郝寶斥道:“殺人還要講辦法?”
“當時我惡夢剛醒,以為她要奪走郝運,所以……”
“所以你給她一掌,但後來呢?後來你為何還拿剪刀殺了她?那就是你的辦法?”
鬼娘子揪扯著頭髮,痛苦萬分,突然吼道:“不要說了,你們殺了我吧!”
胸口一挺,閉起美目,倒似真心受死。
“你以為我不敢?”郝寶揚掌想劈她,卻又怎麼也對一個束手女子下不了手。
郝貝也是張牙舞爪,手掌老是落不下去。
郝寶斥叫:“你狠啊!我們放手一搏,看是你死還是我亡,閉起眼睛不動手,這算什麼?”
鬼娘子仍自咬牙,一句話也不說。
郝寶叫嚷幾聲,實也下不了手,癟心透了.猛往牆角木椅打去,將椅子砸得稀爛,郝貝也憋不住,找張椅子出氣。
鬼娘子眼角已滾下淚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為了你們,為了你爹,我甘心背叛本門救你們出來,你們還要我怎麼樣?”
寶貝兄弟這才想到方才可是她捨命救人,這下子可就更下不了手了。
郝寶叱道:“就算為了我爹,你也不能下此毒手,你知道你女兒有多傷心嗎?”
“我沒辦法……”鬼娘子淚水直流,她似乎感到內疚和不安。
郝寶嘆息道:“也罷!你做了壞事,自有惡報,為了仙姑交代,還有你女兒,我們是不會殺你,不過你也別想要我們幫你什麼忙!你好自為之,我們走了!”
話方說完,和郝貝頭也不回地走了。
鬼娘子呆愣當場,腦中一片空白,未出言阻止也未表示心意,怔愣愣地看著兩人離去。
寶貝兄弟倆走在小道上,滿腹牢騷,怎會欠上鬼娘子一筆債,否則也得趁機揍她一頓。
郝貝道:“你相信她是沒辦法才殺死塑人仙姑的嗎?”
郝寶道:“這我倒有點兒相信,她心境不太平衡,總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像今天,也不知她如何戲法,一下子就冒出來把我們救走,害得我們要報仇也不是,要報恩也不是,落個兩頭難。”
郝貝也有同感,說道:“她說她背叛本門,好像犧牲不小。”
郝寶怔詫:“她到底如何進去的?難道她和那麻面老太婆也有關係?!”
這麼重要的問題,他豈可錯過?顧不得討厭見到鬼娘子,兩人又回頭往古宅奔去。
鬼娘子突又見及兩人奔回,不知怎麼心靈突然高興起來:“你們原諒我了?!”
郝寶冷道:“我們沒有權力原諒你,你得去問問你女兒,我們回來是有話要問你。”
鬼娘子輕輕一嘆:“你問吧!我也沒什麼秘密可言。”
郝寶思忖一陣,說道:“那老太婆是誰?”
“她外號麻面婆婆。”
“這個我用看的就能看出來。”麻面婆婆滿臉麻坑,當然一看即可看出,郝寶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是鴛鴦派的人?”
鬼娘子點頭:“她們全部都是。”
“包括你在內?”
“嗯。”
郝寶滿意道:“我早該想到了,那殿堂畫了那麼大一幅鴛鴦圖,不叫鴛鴦派,叫什麼派?”
郝貝笑道:“水鴨也可以。”
郝寶呵呵笑道:“我看是母鴨較恰當,呵呵!麻臉鴨子。”
鬼娘子道:“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我決定脫離她們。”
郝寶又問:“鴛鴦派到底有多少少?是你大還是那麻臉婆子大?”
“是她找我入夥,平常都是我在發落事情,最近她卻時常出現,不知為了什麼。”
“這麼說,應該解釋說你們是平起平坐,她本來已退隱不管事,現在又冒了出來?”
“正是如此。”
郝寶瞄著她:“沒想到你的職位還蠻大的?人呢?一共有多少人?”
鬼娘子道:“我們平常素一聯絡,而且可以自行吸收手下,我只知道潘安和元刀、還有麻面婆婆及她女兒,剩下大約四五個人,只是見過面,並未深交。”
郝寶問:“潘安和元刀也是你吸收入幫的?”
鬼娘子搖頭:“我只顧自己,並沒吸收任何人。”
郝貝問:“上次和你一同抓走玉女婆婆那兩人自是他們了?”
“沒錯。”
郝寶又追問:“潘安為何躲在千刃幫,元刀為何跟著韓家主僕?”
鬼娘子道:“這是麻面婆婆授命,真正原因不清楚,不過我猜想一定是婆婆叫他們去盜取武功。”
“麻面婆婆有這個嗜好?”
“她很喜歡瞭解各門各派的功夫。”
“她的毛病也不少?看樣子一定另有圖謀……你知不知道?”
“不清楚,我說過她近幾個月才出關,誰知道她打什麼主意?”
“她女兒呢?”郝寶目標忽然指向那白衣女子:“她是不是已得了什麼病?”
鬼娘子道,“我也不清楚,仙女跟她娘一樣,突然間就出現,不過我倒是常常看她病發,每次都痛不欲生。”
郝貝追問:“老太婆如何救她?”
“大概是給她服下一種藥吧?我不大清楚。”
郝寶沉吟:“要是隻服藥就能治療,恐怕不是千心之毒了……”想了想又問:“你們的巢穴有多少地方?平常都做啥用?”
鬼娘子道:“有兩三處,平常倒是空著,麻面婆婆一直住在天旋洞,我這次也是潛進去的。”
“潛進去?你不是鴛鴦派的人,還跟她平起平坐,為何要潛進去?”
鬼娘子目露懼色:“進入鴛鴦派,女的必須毀容……”
郝寶恍然:“我懂了,你進入鴛鴦派,是因為你當時毀了容,現在你容貌已復,也不想待在鴛鴦派,免得麻面婆婆見著了醋勁大發,所以你才想脫離鴛鴦派,可對?”
鬼娘子稍困窘:“沒錯,不過我也是為了你們……”
郝寶道:“謝啦!我看也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我爹吧!”
鬼娘子冷目一瞪:“當初你怎麼不說,我照樣可以不救你。”
郝寶訕笑:“現在還來得及,我走回天旋洞,就算你沒救我們好了,省得欠你一份恩情,還都還不掉。”
“你不敢!”
“笑話!我這就回去!”
郝寶訕笑,當真和郝貝想往回走,他倆倒是想回過頭去探查麻面婆婆有何陰謀。
鬼娘子叱叫:“去了就別想再回來!”
寶貝兄弟笑聲不斷,繼續往前行去。
鬼娘子已然嗔怒:“不必你們幫忙,我照樣可以把郝運弄到手!”
說完已掠出牆頭,一招“飛燕投林”,已閃入林中。
這話可把寶貝兄弟驚住。
郝寶急道:“糟啦]她容貌已復,老爹又色眯眯,要是見她美貌依舊,來個舊情復燃,我們豈不被她佔去便宜?”
郝貝道:“這更對不起塑人仙姑和顏杉,非阻止她不可!”
兩人哪有心情再去探麻面婆婆老巢,飛也似地追向鬼娘子,想阻止這段孽緣發生。
然而追得過快,被鞭抽之傷痕已滲出血來,兩人不得不停下來先治傷,等傷口裹好,已耽誤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該沒那麼快地戀愛吧?”
兩兄弟拚命追趕,他倆可不放心,因為一見鍾情,只要一秒鐘就夠了。
郝運自被鬼娘子抓傷以後,也不敢在外頭走動,乾脆隱回郝家莊,免得又被鬼娘子碰上而惹了一身腥。
他哪想過鬼娘子搖身一變,又變成了絕色美人?
此時讓他感到失望的是孫大娘和雪兒忽然間就失蹤了,郝家莊再無像雪兒如此出色而美麗的姑娘,他不禁感慨萬分。
今晨。
他獨自坐在前院榕樹下發呆,想著自己如此早即出江湖,到底是對還是錯?
已近中午,心境若無依託,活著似乎已無多大意義。
正感傷之際
倏然一陣陣風送來,鬼娘子美豔身軀已出現大門前,她有若黃花閨女,含情脈脈地瞧著郝運這位二十年前的戀人。
郝運猝覺有人逼近,復見其美豔非常,登時反應自己失態,懶坐在樹下,衣衫不整,頭髮散亂,實非他平日應有的瀟灑,他馬上跳起來,抓衣服整理頭髮。
“你……你是……”乾笑地說著,還以為是天上飛來豔福,豬哥樣已微微露相。
鬼娘子也是心神不寧,不知自己媚力夠不夠,極力裝出二十年前那種楚楚動人表情,含羞帶怯說道:“是我,舒雲,郝哥你忘了?”
“舒雲?是誰?!”
郝運仍自回想,不停往鬼娘子臉容瞧去,那張美若天仙的臉容,看來是如此熟悉,驀然他像被捅了一刀,這不是二十年前的舒雲是誰?她根本沒變,然而印在郝運腦海的竟是那張千刀萬痕的鬼臉。
“是你?!鬼娘子?!”
郝運哪敢相信鬼臉會變成美若仙子的臉蛋?以為白天見了鬼,連連往後退去。
鬼娘子感到失望,卻不驚慌,慢步走前:“郝哥,我真的是舒雲。”
“可是你的臉……”
鬼娘子含笑摸著自己臉頰,笑道:“它美嗎?”
郝運背脊生寒:“你、你不是毀了它?”
鬼娘子笑道:“這不是好好的?怎會毀了呢?”
郝運愈想愈是害怕,明明一張鬼臉,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美麗?難道會是鬼魂?想及此更是毛骨悚然:“你是人是鬼?”
“當然是人了你摸摸看,我還是溫的呢!”鬼娘子伸出右手即想奔往郝運。
郝運立即擺出架勢,懼喝道:“不準過來!”
鬼娘子被嚇著,再也裝不出含情脈脈的模樣,冷嗔道:“我好生生地活在這裡,你卻說我是鬼魂,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話比起方才輕飄飄要實在多了,鬼氣也為之減去不少,郝運再瞧瞧她,又瞧瞧半天高的太陽,還有她的影子,暗道:“鬼魂是沒有影子的,那她……”只要不是鬼魂,懼意去了不少,又問道:“你當真是舒雲?”
鬼娘子見他直呼自己名字,一顆芳心已泛起甜蜜,怒意已去,含笑道:“不是我,是誰?”
郝運看她表情,確實是舒雲,不禁迷惑了:“可是你的臉?”
鬼娘子含笑道:“是阿寶他們把我治好的,你再也看不到我那張醜臉了。”
“阿寶?!”
“正是他們。”
對於阿寶的能耐,郝運最近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子比起二十年前的他要風騷多了,是以他不得不相信鬼娘子的臉已復原。
“阿寶不是被你關起來了?”
“就是關了他,才知道他有方法治好我的傷,你看我美不美?比起以前如何?”鬼娘子又擺出少女純真笑容,倒也是人間尤物一個。
郝運不禁看呆了,昔日回憶一一浮現,深情叫聲:“舒雲……”
鬼娘子眼眶已紅:“郝哥”淚水已流,二十年的恩恩怨怨,今天終於得以實現,她又擁有了心愛的人,哭得梨花帶雨已撲向郝運。
此時寶貝兄弟剛好追奔入門,猝見此情景,兩人已怔愣當場。
郝寶急道:“完了,好一齣奔情記,跟梁山伯祝英臺一樣。”
郝貝急道:“會不會化成蝴蝶?”
郝寶訕笑:“化成你娘。”
郝貝更急:“那還得了?快想辦法!”
眼看舒雲和郝運即將抱在一起,兩兄弟大喝“停”,紛紛撞擊過去,快手快腳,把嚇怔的郝運及鬼娘子拉開。
郝運怔愕:“你們想幹什麼?”
郝寶急道:“阻止悲劇發生。”
“什麼悲劇?爹談戀愛,關你們什麼事?”
“關係大了,你可以隨便亂談戀愛,我們可不能隨便認娘。”
郝運哭笑不得:“我們只不過抱一抱,哪來的娘?”
郝寶道:“抱久了就會出毛病,還是別抱的好。”
郝運罵道:“你敢如此對待你爹?”
郝寶道:“別的事我可以馬馬虎虎,這件事我們可馬虎不得,它關係到我們終身幸福。”
郝運斥道:“關係你們什麼幸福?”
“可多了!”郝寶反問:“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鬼娘子?”
“她也是爹的初戀情人。”
“可是她也是劊子手,殺了不少人!”
鬼娘子聞言臉色大變,深怕阿寶說出她殺了塑人仙姑。
豈知郝運已迷了心,冷道:“不管她殺了誰,我還是愛她!”
寶貝兄弟互望一眼,眉頭直皺。
郝貝道:“我看爹中毒太深了。”
郝寶嘆道:“愛情的魔力,往往使人迷失方向。”
郝運得意笑道:“我就是要迷失方向,看你們如何對我!”
郝寶嘆道:“好吧!你們愛談就談,愛抱就抱,我看你如何發展愛的魔力。”
他和郝貝已將兩人鬆掉,卻也不走開,站在兩人側旁,準備看完這出奔情記。
郝運和鬼娘子噓口氣,以為解決了大麻煩,方自會心一笑,想要擁抱互訴衷情一番,然而方才吵吵鬧鬧倒也不覺得什麼,現在靜下來,發現寶貝就站在旁邊,睜著大眼珠兒,目不轉睛地瞧著兩人,叫兩人好生不自在,卻如何也抱不起來了,臉頰也為之泛紅而感到困窘。
此時寶貝倆已暗自笑抽了腸,外表卻一副蠻不在乎模樣。
郝運終於忍不住:“你們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郝寶淡然說道:“沒事啊!你談你的戀愛,我站我的姿勢,各不相干。”
“可是……你們不會站到別的地方去?”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們實在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
郝寶瞄向鬼娘子:“她可是有名的劊子手,我爹還想跟她抱在一起,你說我能放心嗎?”
鬼娘子臉色又變:“你敢胡說,我就殺了你!”
郝寶似也忍不了,斥道:“我胡說什麼?你明明殺了塑人仙姑,你還想騙我爹?”
郝運又被捅了一刀:“舒雲你當真殺了美觀音?!”
鬼娘子忽然放聲大哭:“我沒有……”
郝寶冷道:“沒有?你明明用剪刀殺了她,她還為你恢復容貌,你是劊子手、剪刀手!”
郝運身形抽搐:“舒雲……”
“我沒有,我是不得已的……”鬼娘子哇哇大哭,已奪門而出。
郝運想追回她,卻走了一步又停下來,長嘆不已。
郝寶道:“爹你愛誰,我們管不著,但是鬼娘子任性妄為,連仙姑那種好人,她都能為了私心將其殺害,我們是決計不贊成你跟她交往!”
郝貝道:“爹你別忘了她只是容貌變了而已,她的心跟以前的鬼娘子並無兩樣。”
郝運長嘆:“舒雲她還是如此剛烈任性……”
郝寶瞄向父親,問道:“爹,如果鬼娘子沒殺了塑人仙姑,你當真會娶她?”
郝運嘆息:“我也不知道,畢竟她和爹已有多年感情。”
郝寶道:“我就知道你仍不死心。”
“說不定她會為我而變好……”
“我總覺得把這麼一個人留在身邊,我會吃睡不安。”
“唉!總是-段情……”
寶貝互望一眼,想及父親如此長吁短嘆,也覺得過意不去。
郝寶已說道:“爹,該說的我們都說過了,你想續絃,我們也不反對,不過你要仔細想清楚,婚姻可是終身大事,別又弄出悲劇來,鬼娘子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做兒子的只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輩子。”
這本是長輩對晚輩說的話,如今卻要郝寶來提醒,說得郝運更是感慨萬千。
“爹,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事情可忙得很,不煩你了,自己多多保重!”
寶貝兄弟來去匆匆,他們心想已把鬼娘子種種告訴父親,他要是執迷不悟,做兒子的也無法挽回,倒是自己奇幻宮的事還難辦得很,自不能多待在家裡,前拜禮告辭了父親。
郝運目送兒子離去,似乎自己又老了許多,心情彷徨,已少了年輕時應有的決斷。
寶貝兄弟出了郝家,一路往村莊奔去,想探探孫大娘和雪兒,沒想到兩人已無影無蹤,留下一大堆縫紉器具,想必走得十分匆忙。
找不到孫大娘母女,兩人只好返回江南,準備摸清麻面婆婆的底。
誰知走在半途上,經過一道紫竹林,鬼娘子已去而復返,手拿長劍已攔向兩人。
她冷森道:“你們敢破壞我的好事,我要殺了你們!”
寶貝見及是她,雖是驚訝,卻不意外。
郝寶笑道:“我是你男朋友的兒子,你敢殺了我們?”
鬼娘子笑道:“我說過,誰敢破壞我的事,我就殺誰,如果不是你多嘴,你爹怎會生我的氣?”
“就因為我爹生氣,你就想殺死我們?”
“不錯!”鬼娘子冷笑:“有你們存在,我永遠沒辦法安心跟你爹交往,所以我必須殺了你們。”
“要是我們現在不反對你跟我爹交往呢?你是不是可以饒了我們的小命?”
鬼娘子先是一愣,沒想到郝寶會說出這番話,然而見及寶貝似笑非笑神情,立即又冷森道:“你胡說,你們要是不反對,何必說出我殺了塑人仙姑,讓你爹懷恨在心?”
郝寶道:“反正這事遲早會被他知道,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
“你亂講,你不說,他怎會知道?你們分明要拆散我們,我必須殺了你們!”長劍抖直,鬼娘子已滿臉殺氣。
郝寶嘆道:“你的愛情倒是轟轟烈烈,實在讓人感動,好吧!你要殺我們,我們也不便拒絕,現在就看你有沒有辦法殺了我們。”
鬼娘子冷笑:“殺你們足足有餘!”
長劍揮出,直刺郝寶胸口,隱含劍氣,讓人遍體生寒。
寶貝兄弟自是沒把她放在眼裡,嘿嘿怪笑,雙雙掠退數丈,反手切來指粗竹枝,正好當劍使用。
郝寶謔笑:“好久沒開開心心地耍過劍招,今天可要活動活動筋骨,免得生鏽了。
萬般逼謔,他已施展出郝家絕學開心劍法。
郝貝自也不落人後,無聲劍法盡展無遺。
霎時竹杖滿天飛掠,宛若行雲流水,翻騰掠躥,在那丈餘方圓形成竹網,漸逼漸縮,好似蛟龍騰海,掃得竹葉嘯飛,氣勢萬千。
鬼娘子卻冷笑不已:“這是你們自找的!”
她竟然不怕兩人圍攻,只見得她長劍在手,分化成一道流光,皓白如月,在千萬叢竹影中穿梭遊走,好似水銀鑽地,水入沙堆,無孔不入,無處不達,只要竹影劈到哪裡,劍光即點至哪裡,宛若附骨之蛆,張著利牙隨心所欲地啃著竹枝。
郝寶見狀大驚:“你也會開心劍法?!”
鬼娘子哈哈大笑:“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忽然劍走游龍,分光裂影般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那力量就如巨大無形的山嶽滾罩而來,逼得寶貝手中竹枝重逾千斤,劍勢不由得頓挫。
就在此時鬼娘子冷笑聲又起,將長劍反掃竹枝,宛若著了魔鬼的咀咒,貼粘著竹枝,東爆西躥,再也分不開。
只聽得劈劈叭叭不斷響聲,竹枝已似爆米花四處亂彈。
寶貝兄弟大呼不妙,眼看竹枝不斷被削,若再不換招,勢必落於下風。
然而只一分神,鬼娘子長劍已切掃而來,快得讓人透不過氣,兩眼為之雪花。
寶命兄弟大呼不妙,眼看竹枝不斷被削,若再不換招,勢必落於下風。
寶貝哪敢再戰,大叫不好,紛紛撤招,改踏奇幻步法,錯出數尊人形,往兩頭散去,只聽得刷刷兩聲,兄弟倆胸口衣襟已被劃出三寸長裂縫。
郝寶大驚:“我爹連秘招都教給你了?!”
鬼娘子冷笑:“你不知道的招式還多著呢!”
不肯讓兩人喘息,欺身掠步,又是猛攻硬打。
寶貝兄弟再也不敢使出郝家劍法,紛紛以奇幻步法遊走,再使出郝大所授那招大殺四方,一時倒也能保住小命。
鬼娘子見及兩人步法怪異,自己屢攻不下.甚是嗔怒:“男子漢大丈夫,躲躲閃閃像什麼英雄好漢?”
郝寶訕笑:“英雄也要命,何況我跑得好好的,你也殺不著,我為什麼不用?”
“你當真以為我殺不著你?”
鬼娘子怒罵,長劍再抖,已化作另一局面,看似陰柔,卻含帶猛勁。不再一味猛攻.而若毒蛇,蓄勢待發,找及目標立即衝撲而至。
寶貝兄弟未見過此招,一時也無法從容應付。
須知奇幻步法乃寓守於攻,只要對方攻得多,它反而容易對付,但若像現在攻得少,兩人總不能四處亂跳,自然也把腳步放慢,閃避起來自是沒方才那麼瀟灑了。
鬼娘子不明究裡,乍見兩人停下腳步,長劍化作蛟蛇,長信直吐,好似彎弓驟彈,張出無窮勁道,相及郝寶胸口要穴猛刺過去。
郝寶不慌不忙,用起奇幻神功,待長劍不及七寸之際,忽而往後飄去。
鬼娘子一戳不中,力道又只用至此,人也頓了一下,寶貝兄弟早已飄飛逃遁十數丈之遙。
郝寶笑道:“你好好殺,我們不奉陪啦!”
當下兩人快捷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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