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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白馬寺院

    山西忻州縣木耳村王家莊,世代以燒官窯為業,泥瓦匠居多,因工資較優,外來打工人口不少,其秘方調配磚瓦色澤,異常鮮豔亮麗,名聞天下。司徒王允奉旨至木耳村巡視製造十萬塊磚瓦質量,是董太后發心佈施用於洛陽城西門外重修“白馬寺”。史載,東漢明帝派遣郎中蔡音、中郎將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八人率領千乘萬騎出使天竺,迎回攝摩騰、竺法蘭二位尊者。摩騰二人不辭長途跋涉流沙,一路上冒著風霜雨露,以白馬負馱佛經,歷經千山萬水於漢明帝永平十年抵達中國。漢明帝特頒聖旨為他們在洛陽城西門外,建立一所“鴻臚寺”安頓之,這是中國最早有出家修行人的開始。本來“寺”是官府的意思。鴻臚寺是招待與迎送外賓之官府,後改名“白馬寺”住了出家僧侶,所以“寺”便成為出家人僧舍之專稱,乃佛、法、僧三寶的象微,號稱“祖庭”。漢光武帝劉秀中興傳位漢明帝劉莊,迎摩騰二尊者安置“白馬寺”,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年,受道、儒排斥無法擴展教義,仍然潛移默化民間,十分辛苦,在數百年後達摩祖師東來開創“少林寺”,這是後話不提。司徒王允到木耳村王家莊已有數天之久,閒來無聊偕莊主王為,兩名家丁到村內唯一酒樓吃早餐,從二樓望下街道,見一撮群眾圍在一起議論紛紛,十分好奇。一根竹竿掛一塊白布條,炭筆寫道:賣身葬父因父任昂喪亡,七歲孝女任紅昌企盼仁人君子收養葬父,為奴為婢不論。王允掀須問道:“王莊主!死者任昂沒有親人嗎?”莊主王為嘆氣道:“任昂是位泥瓦匠!到此打工多年,攜一幼女扶養長大,不幸病死,獨留幼女嗷嗷待哺,正逢亂世,盜匪橫行,誰有餘力教養?實在可憐!”驀地,小女童頸間銀點光芒映日一閃,引起了王允十分好奇。“嗯!我們下去看看。”兩人下樓走至街道,圍觀者有人喊著:“莊主及司徒大人來了!大家讓個路。”王允走前,瞧見一名瘦弱女孩跪於草蓆上,一臉茫然,卻長得瓜子臉,雙眸睜圓靈秀慧中,雖一身的汙穢,楚楚可憐,仍掩蓋不住天生麗質,上等美人胎。衣衫襤樓小女童頸間綁有一條紅絲線,絲線上吊掛著一隻約拇指大半月型銀質飾品,閃閃發亮,非金非銀物質,新穎別緻,卻雕琢篆“鳳凰”兩字。王允不嫌髒地抱起女童,擦拭其臉,料不到肌膚細膩蔥白如雪,雙眉印堂生有一顆小紅痣,摸著她的骨架,竟是媚骨桃花之相。兩指拈起那女童頸間之半月形新穎金屬,觸指溫玉般亮麗滑膩,卻不知是何方物?王允兩眼一抹詫異驚歎道:“此女童天生不凡!‘聖外魔內’之相,眉心這紅痣鮮豔,稱為‘雙龍搶珠痣’,又生媚骨,長大後必然絕色當代,肯定有兩位以上的貴人男性爭愛,顛倒眾生,就由我帶回洛陽扶養吧!”莊主王為欣然道:“司徒王大人!由您撫養已然貴不可言,更遑論其他!”王允憐撫女童任紅昌纖纖小玉手,如紫貂皮般細嫩,突然間,初夏樹上一聲蟬鳴,靈機一動道:“孩子!前賢《張衡·南都賦》有句:‘垂條嬋媛’形容你最為恰當不過,不如我替你改名‘貂嬋’,隨我回洛陽好嗎?”七歲女童聰明乖巧,柔若無骨地貼於王允胸前撒嬌忸怩道:“恩公!只要能葬阿爹入土,任由安排為奴為婢,服侍您一輩子。”心神不由得一蕩!王允滿臉錯愕,天成之媚骨柔情,竟然散出無比魅力,還是個七歲稚兒?長大怎麼得了!司徒大人王允哈哈一笑道:“好個鍾靈毓秀女娃兒!回府調教歌伎,保你長大後,歌舞伎藝蓋天下!”轉頭又道:“王莊主!泥瓦匠任昂之喪後處理,就由你負責風光大葬,明天我回洛陽,磚瓦務必隨後就到!太后懿旨頻催重建‘白馬寺’不得有誤!”“司徒王大人請安心!決不耽誤日期!”王允懷中稚女任紅昌改名之貂蟬,於甜蜜的笑容及憧憬裡入睡,將她交給了家丁背馱著,莊主排眾而出,打道回府。“王莊主!我老家的那片大屋所需要的磚瓦運到了沒有?”莊主王為從袖口裡掏出了一張帛布遞給了他道:“司徒大人!這是‘禮儀’及磚瓦數量之收條,請過目!”王允瞄了一眼放進袖內,滿意地點頭,一干人等消失於街道盡處。“陳留”地界是河南古稱。隔年春天,洛陽城西。“白馬寺”重新粉飾,御賜黃瓦紅磚裝飾,煥然一新,離八輛馬車可以驕轡而行的大官道約有二十丈之遙,處於一片翠綠松柏茂林之中,佔地數畝,十分醒目,四周農田秧苗綠意盎然,突顯得寧靜恬適。溫暖陽光普照,近響午時分。五百重鎧豔紅裝束執戟御林軍輕騎開道,浩浩蕩蕩持皇家紅底黃龍旌旗,三角旗幟四周繡有擦得閃亮赤銅鈴鐺,隨風脆響繞耳,十分動聽,非常醒目。路人紛紛迴避,不論官民馬車驟然嘎止,車內之人慌忙下馬,遑論老幼,皆匍匐地面不敢仰頭覬覷徑行車隊,知道高齡董太后全幅鑾駕行儀,欲至白馬寺上香。車輛進行中,八歲張心寶與同年紀皇子劉協最樂,好像呼吸自由新鮮空氣般,左顧右盼,事事好奇,把綠綢窗簾都快拉破了。皇子劉協生母王美人會心抿嘴一笑,關心道:“小協、小寶別頑皮!等一會到寺院,可別亂跑闖禍,太后奶奶上過香後,欲見百齡得道高僧‘一無長老’奉請二十四章經,回朝供奉膜拜,再請示迷津,可能會花費時間,你們得機靈點,隨後跟上,見了老和尚就拜,吵著看相,回來再告訴孃親。”御林軍個個精神抖擻,紀律森嚴,一位跨騎灰白駿馬年約二十歲魁梧武將,一身銀亮銷甲,一件鮮豔披風,如一朵火雲般來回巡視馳騁穿梭,威風凜凜持紅纓槍不時地挑開官民的空車檢查,是否藏匿行跡可疑人物。張心寶自幼宮廷長大,耳濡目染宦官鬻爵勾當,習以為常,倒是這位領隊武將威武赫赫神態,長得一表人材,確實少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所謂:鳳眼波長學問高,超群出眾壓英豪,世間此眼誠難得,擁有之人萬里翱。此人身長七尺,雄壯威武,除了眼角有如絲的魚尾紋表示了事必躬親,多妻相之外,玉靨、鳳眼、鷹隼勾鼻,嘴唇微薄,保持笑容,乍看之下,給人有一種如沫春風之親和力,然而鳳眼靈動狡黠,欲教人有莫測高深,多疑善變之感。張心寶正心裡盤算如何開小差溜出去玩,見到這種狡黠之輩,物以類聚,卻十分投緣,如果不擺他一道,好似對不起自己一樣。“呵咭!”一笑福心靈致問道:“稟王美人!這位披紅袍銀盔甲武將到底是誰?”皇子劉協見邪童張心寶抿嘴吃笑,必然有趣事臨頭,“老大”鬼點子特多,依葫蘆學樣急問孃親此人出身。王美人慾迎逢去年造謠生非的八歲孩子童張心寶,也攀上他的義父權傾朝野“十常待”之一張讓,年初皇子劉協已封“陳留王”,皆是他們父子的功勞。“小寶!此人是曹操;沛國譙郡人也,字孟德,小字阿瞞,一名吉利。他原來姓夏侯,因為曹操之父曹嵩,被中常侍曹騰收作義子,所以改了姓曹,年二十,舉孝廉,為郎,現職洛陽城門總都尉。”張心寶細心地聽後又問道:“稟王美人!您怎麼知道如此詳細?”“小寶!他也算得是與我交好,曹美人的遠房親戚,這個妹子還時常誇他,有權謀,多機變。所以買個看門都尉給他當嘛!”“喔!難怪今天我們從北門繞道而來,就是為他立功表現嘍?是個皇城看門官,實在太好了!”王美人正是春風得意,喜氣洋洋,母憑子貴,哪會在意這個有恩於母子兩人的鬼靈精怪小蘿蔔頭。張心寶笑眯眯地使個眼色,欲要“陳留王”劉協別聲張,等會再說。“白馬寺”硃紅正門甫開,左右鐘鼓樓齊響,聲徹雲霄,出家眾梵唱嫋嫋,迎接大施主董太后來臨,寺院山門口兩側早已擺設香案,方丈太吉年約六十,肅穆率數十位老少僧人列隊恭迎。董太后為表示尊重,於寺院山門口並排三座拱門處下令停駕,由太監大總管張讓摻扶進寺,一群皇宮內眷隨後魚貫而入。御林軍分列兩隊包繞白馬寺,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地戒備森嚴,小心翼翼防百姓入寺驚動鳳駕。白馬寺山門為並排三座拱門,門外一對雄獅與一對駿挺白馬分立左右,寺內有天王殿、大雄殿、千佛殿、觀音閣、接引殿、清涼院、毗盧閣等,依次坐落在中軸線上,層次分明,兩旁配殿佈局工整。千佛殿內一口大鐵鐘,重一千二百五十公斤,每逢月明風清之夜,鐘聲可傳至方圓數十里,這就是洛陽聞名“白馬寺鐘聲”。“清涼院”位於寺院深處,古柏掩映,靜澄清幽,數座兩層樓閣,延綿疊起建築,為一片紫竹林圍繞,竹香四溢,環境特優,是東漢明帝劉莊昔日避暑讀書的地方,攝摩騰和竺法蘭當年也曾在此譯經。也是香客寮房,男女有別,環境優雅。司徒大人王允早已恭候多時,趨前跪安後率先前導,徑行各殿,介紹董太后偕王美人、董美人、太監大總管張讓、“陳留王”劉協、張心寶、太監包羅、萬象等二十幾位盛裝宮女、太監等人,寺院大小古蹟。禮佛完畢,全體用過齋菜,各安排寮房安歇。董太后迫不及待要求方丈太吉大師,欲求見百齡“一無長老”,請示迷津。方丈太吉大師引導董太后偕太監大總管張讓及王、董兩位美人及八歲皇子“陳留王”劉協,至清涼院拜見聖僧。張心寶身著一套新蔚藍太監服最為興奮,與義父太監尤總管張讓安排一室,那按捺得住頑性,偷偷溜至大雄殿,靜靜地盤坐蒲團,雙眼靈動碌碌直瞧正面這尊丈高大佛——釋迦牟尼佛。如猴樣直搔後腦勺的八歲張心寶,佛像莊嚴肅穆,慈容光輝於冥冥中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那裡見過?越想越是好奇!閒也是閒著,爬上了三尺高佛像蓮花金剛寶座,舉小拳頭輕敲它是什麼材質製造。“鏗!鏗!”發出聲響,原來是銅製的,真是硬得拳頭疼痛。驟然間,背後契領被人一提,如騰雲駕霧般,輕飄飄落地!這又是什麼情景?如長翅膀般飛行,倒是好玩?可惜時間太短,猶不過癮!張心寶回身一瞧!竟是個滿面紅光,丹鳳眼,臥蠶眉,一臉的美髯五寸長鬚垂胸,肅容不苟言笑,自然莊嚴,魁梧高大有如山門那個丈二金剛般,淵停嶽峙,年約二十出頭漢子,身穿僧服,頭札綁白巾,應該是個帶髮修行的居士。“小太監!不可褻讀神明,頑皮造次,見佛像應生虔誠恭誠心,不可戲耍!在下關羽,身為執事燭火之職,禮應規勸!”張心寶狡黠“呵咭!”一笑,伸出雙臂欲要關羽抱他起來。關羽見其年幼可愛,單臂一拂,將張心寶提於臂上,豈料,他急出雙手猛捉著關羽兩腮邊五寸美髯須不放,竟然順手左右搖晃,試一試是否如戲劇中那個假扮的鬍子。要不然怎會這麼漂亮?疼得關羽滿臉通紅,眨眼噘嘴,連喊住手甭玩,小孩童頑皮,又不能罵,更不能打,一時間尷尬非常,不知如何是好。“唉!假的僧人,卻是真的鬍子,關羽,你再帶我飛一次,我才鬆手!”關羽泱泱然道:“可以!瞧你一身太監服裝扮,向你打聽一個人,如果知道,別說一次,就再飛遍白馬寺都可以!”張心寶放下關羽的長髯美須,捏他的臥蠶眉玩,揪得更加疼痛,這個稚童實在頑劣不堪,超出了一般八歲年齡小孩舉動。關羽痛得呲牙咧嘴,瞬間點其雙臂麻穴,促使張心寶雙手下垂,解決了揪眉困境。張心寶大吃一驚緊張道:“唉!大哥哥會魔法不成?要不然我的雙手怎會不能抬起來?太好玩了!可要教我這一招,你要問什麼人?讓我告訴你以後,可得帶我飛遍白馬寺嘍!”關羽替張心寶解穴後,雙眼炯炯有神問道:“小太監乖!快告訴我宦官‘十常待’之張讓是否隨駕而來?”太監大總官張讓外號“腹鷙兩全”可見其人兇狠殘暴,一肚子壞水,張心寶學之七、八成左右,豈會不知逢人只說三分話!“呵咭!”狡黠一笑,竟然掀褲頭掏出了小雞雞扮著大刺刺王者模樣道:“人家才不是太監!只是扮著好玩,你打聽太監奴才張讓做什麼?是他的朋友我可以幫忙,是仇人也可以替你作主!”關羽一聽其說話口氣,及這些動作,愕了一下忖道:“小小年紀好大的王者之風派頭!該問明白其身份,說不定能幫我大忙,義兄陳逸夫婦殺身之仇,說不定得報?真是天助我也!”放下卑鄙一臉正經八百的張心寶抱拳作揖正色問道:“請問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張心寶雙眼一抹詭譎,小胸脯大聲道:“我乃是‘陳留王’劉協!那些太監皆是奴才嘍!”關羽大吃一驚,肅穆恭容匍匐地面叩頭道:“草民關羽拜見‘陳留王’!請恕草民有眼無珠驚動王駕!”張心寶見他耿直受騙,得意洋洋樂不可支,趁勢拍著關羽雄壯偉肩膀道:“關羽起身!不知者不罪,見你這般恭敬,肯定是位龍驤虎視,忠君愛國之輩。但是小王卻討厭宮中一切繁文縟節禮儀,才如此裝扮溜出來玩,應先替小王掩飾,不得洩密,就收你做臨時貼身護衛,小王去打聽一下太監張讓是否隨行,如有任何冤情,等見面再說,咱們晚餐後在此殿再會,不見不散嘍!”關羽內心大喜,闆闆條條恭聲道:“關羽謹遵王諭!”“很好!別跟來,小王先走人,別忘了約定!”話畢,張心寶一股溜煙消失於大雄寶殿,獨留滿臉正氣報仇心切的關羽,也展開了數年來從不輕露之笑容。“張讓呀!張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環,殺人償命!希望義兄陳逸夫婦在天之靈佑我!”造化弄人!義叔侄當面,卻如陌生不能相認,徒呼奈何!紫竹林茂盛,環境清幽。“譯經堂”佔地寬敞,一層十架的木製框格層層疊起裝滿了竹簡雕刻經典,滿室竹香,沁人心脾。堂上懸掛一幅一百二十年前漢明帝御賜紫檀橫匾,龍飛鳳舞,字體蒼勁雕琢寫道:法雲垂世界法雨潤群萌顯通希有事處處化群生老和尚“一無長老”神儀內瑩,寶相外宣,升堂盤跌紫檀法座講解佛法,見其鶴骨嶙峋,白眉垂腮,長約盈尺,雙眼露出深睿智慧之光,講經說法字字清晰,歷歷分明。言簡意賅,真理妙諦總結道:“諸位大德!這塊紫檀匾額是當年攝摩騰及竺法蘭二位尊者與百家道門在白馬寺南方,築三座高臺相約鬥法,漢明帝當場做證,兩尊者踴身騰躍於虛竄,大顯神通時所唱的偈。”“兩位尊者先後一一折服百家外道,受皇帝賞賜看重,佛法始流傳中原。”“諸位大德!佛法八萬四千法門,萬流歸宗於: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法。”“自淨其意這個‘意’字,佛陀就說了數十年之久,老納非一言兩語可以說盡。譬如,滿室的竹簡書香沁人心脾,聞之即得,得爾即刻放下,是住心解脫自在。如果聞之說‘香’,就是為境所轉,執著不得解脫,猶不自知。”“修行由平時生活起居開始,悟之處處皆與佛同在,灑脫自然,心性直登彼岸,是真道人也!今天講法到此結束。”座下董太后聞之法喜充滿,其他人多名利燻心,矇蔽佛性,各懷鬼胎那聽得進去,如風過耳不以為然。“陳留王”,劉協八歲稚童依偎孃親王美人懷中,四肢大敞,憩然入睡多時,老和尚“一無長老”下了此檀座,董太后趨前襝襟福禮問道:“聖僧!八歲‘陳留王’劉協的命運如何?請您開示!”一無老和尚清癯面靨,雙眼神采奕奕,一展笑容伸手指著憩睡大字形姿態的“陳留王”劉協道:“太后施主大德!此子睡姿透出玄機,你猜一猜是什麼字?”董太后正面的左看右瞧,福靈心至脫口道:“唉!聖僧啊!這不就是個‘天’字嘛?”一無老和尚點頭默然,王美人高興得黛眉舒展,笑不攏嘴,忙著搖醒“陳留王”劉協,欲要其拜謝聖僧提示天機。豈料,八歲“陳留王”劉協雙手揉著睡眼乍醒,劈頭一句話道:“完了嘛?到此結束嘍!”一無老和尚雙眼迸出憐憫精光一閃即隱,兩道尺長白眉無風飄動,雖微不足道的小動作,看在太監大總管張讓及司徒大人王允兩人的眼裡,卻是大有學問,然而雙雙不動聲色,各自心裡盤算主意,找機會問個明白。方丈太吉大師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各位隨貧僧至齋堂開藥食了!”“陳留王”劉協左顧右盼看不到張心寶隨側,正感無聊之際,一聽方丈太吉說著佛教術語,當然不懂,藉口想開溜道:“哇!吃藥食?人家可不去嘍!我要去找小寶玩!”太監大總管張讓微笑躬身道:“稟‘陳留王’!小寶在齋廳等你吃飯,出家人過午不食,應居士方便晚餐稱為‘藥食’。”“陳留王”劉協滿臉歡欣道:“去!趕快去!肯定有好玩的事告訴我!”小孩子天生貪玩,爽直話,毫無心機脫口而出,引得眾人會心一笑,離座尾隨方丈太吉大師魚貫而去。“五方齋堂”是僧眾用餐之處。真料不到,一些簡單粗俗之青菜蘿蔔豆子,竟能燒出二十幾種不同口味菜餚,常處宮廷大內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董太后及隨行嬪妃、宮女、太監們吃得讚不絕口,簡直是人間美味。張心寶偕“陳留王”劉協早已溜出了五方齋堂,太監包羅、萬象緊隨其後,唯恐他們有失,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倆人進了寮房,命大監包羅萬象守住門口把風不準進入,卻讓兩位太監心裡頭,如吊了六個水桶落在井中般,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實在太瞭解小主子的古靈精怪,不知會再搞出什麼花樣名堂?“嘿!阿協,代表‘陳留王’身份的官牒在不在身上?”“陳留王”劉協一愕道:“小寶!存於孃親處,你要做什麼用?”張小寶“呵咭!”抿嘴輕笑,脅肩一頂他的肩膀樂不可支道:“阿協!我騙了一個會飛行紅臉的偉軀大鬍子,說我是‘陳留王’,他還信得不得了!相約晚飯後在大雄寶殿等我,要帶我飛出去玩!”“陳留王”劉協又是一愣,猛搖頭如鼓浪不信道:“什麼!那有人會飛的?”“真的!看在我們交情才告訴你嘍!現在我們把衣服對換著穿,我來當王,你就當小太監,一起出去騙他,就要他帶我們飛去洛陽城找‘溜口蘇’做糕餅的老頭處,吃個痛快!”“陳留王”劉協興高采烈拍著小手道:“太好了!我們還等什麼?”兩人快速脫了衣裳互相調換之際,張心寶看見了“陳留王”劉協頸間懸掛一條玉佩,他也見了張心寶頸間掛了一隻半月形閃閃發亮的銀飾,伸手握著觀看,十分好奇。“唉!小寶,這是什麼材質鑄的?怎恁地溫手呢?”“阿協別動!這是我從小戴大的。你那塊玉佩上刻有‘如朕親臨,皇子劉協。’八個字,拿下來戴在我頸上,表示身份,更能騙得那個紅鬍子相信!”兩人的稱頭對調,張心寶故意把那塊玉佩顯露胸前,拉著“陳留王”劉協小手,雙雙走出房門。太監包羅及萬象看見了兩人互換衣著的模樣,嚇得差點骨軟筋酥,又是小主子頑皮搗蛋,肯定要去闖禍。太監包羅哭喪著臉道:‘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個嘛?一身王侯滾龍袍,怎可任意穿著!哪個嘛?小主爺竟成了太監,要是給人瞧見了,我們倆個侍候太監,可會死得很難看!”太監萬象兩眼睜突,好像見了閻王爺要魂似地顫抖個不停道:“兩位小祖宗!奴才跟你們叩頭。天要殺人不用刀,天落饅頭狗造化?小主子!您就造化我們兩個狗奴才吧!我他媽的先人闆闆求您嘍!”張心寶手指著胸前這塊玉佩,大刺刺喝道:“我現在當王!你們給小王聽著!現在起都裝聾作啞別出聲,幫襯我們就包定沒事!要不然現在一嚷嚷起來,你們馬上就得死!怎麼樣?肯不肯聽話?”兩人額頭冒汗,真的頻頻點頭,絕不敢再吭哼一句,別看小主子只有八歲,整起人來,比閻王爺還要邪門詭異得厲害!要不然宮廷大內哪會人人稱為“邪童”。“走!抱起我們,趕去大雄寶殿。”太監包羅及萬象連忙聽命行事,左顧右盼,四下無人,躡手躡腳地走出長廊,一股溜煙消失於庭院——臥虎居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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