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蔻兒不該一時逞口舌之快,讓您受委屈了。」
罵過靡波後,她雖然感到根爽快,但事後一想,他必會將這筆帳算在父王身上,果不其然,父王當真受了他的怨氣及威脅。
「不打緊,只要你快樂就行了,再說靡波愈來愈猖狂的行徑,真是令人不齒,不僅是你,連我都想不顧一切反抗他了。」
玉喬-輕撫他的小腦袋,百般無奈的說。
「真是難為你了,父王。」蔻兒低泣著,隱忍已久的淚,終於似出匣般的爆發出來。
「蔻兒,你可知道葫蘆島的將領現在正關在咱們大牢內?」他試問。
「真的嗎?你是聽誰說的?」可見蔻兒乍聞這消息的訝異並不比玉喬-小。
「靡波。昨晚的慶功宴就是在慶祝這件事。」他感慨萬千的說,巴不得自己未曾參加那場宴會。
「原來如此,我說嘛!無緣無故辦什麼慶功宴,浪費咱們瓦赤凱的糧食資源。」蔻兒極其不屑的冷哼了聲。
「沒辦法,誰要咱們受制於他呢?蔻兒……」玉喬-欲言又止,真不知該如何說出下面的話。
「父王,您有話要說嗎?對蔻兒,您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心思敏銳聰穎的她,怎會聽不出王喬-話中吞吐的尷尬。
玉喬-淺然笑之,就是蔻兒這張善解人意的小嘴讓他寵愛不已,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她均能猜進他的心中。
有了這樣的一個女兒,實在不枉他孤寡多年。
「你猜猜看,父王想求你件事。」他淺笑地望著蔻兒,知道地必能猜著他的心事。
「您求我?」蔻兒頗為驚訝地看著玉喬。自小多為她求他的多,父王從未勉強自己做過什麼,如今他竟有事求地,這麼說此事必定不容小覷羅!
玉喬-微有難色的點點頭,他了解這事很棘手,但他非得這麼做不可,即使會丟了一條命。當然,如此一來亦會連累了他的蔻兒,就看她願不願意了?
「這件事很危險,就看你了。」他下忘提醒蔻兒。
「父王,您是要我去救大唐元帥是嗎?」果然是父女同心,她一眼就瞧進了玉喬-的心坎裡去。
「蔻兒,你願意嗎?」
玉喬-拉住她的手,表情是如此的苦澀惆悵,他自知此去乃虎口拔牙,但他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難得的一個英雄葬身於此。
「爹,我願意。」蔻兒義無反顧的說,臉上並帶著堅毅果決的笑容。並非她不畏死,但著實為封遠侯的俠義之行所感動。
這些年來,他若要侵襲他們瓦赤凱國是輕而易舉的,但他並沒這麼做,不僅留給他們一片自主的天空,有時遇上水旱災,他也是義下容辭的派糧前住救濟,但多年來,她並未親眼見過這麼一位令她仰慕的男子,今天有幸能為他做點事,她何樂而不為呢?
「爹並下勉強你,此行安危堪虞,你要三思而後行呀!」玉喬-攬她在懷中,實在不捨這個寶貝女兒去涉險。
「爹,您不用擔心,看守地牢的部是咱們瓦赤凱的兄弟,我會順利救出他,而且會平安無事的。」她展開歡顏,不願帶給他太多憂慮。
「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就今晚吧!」
蔻兒目光閃過一道志在必得的光芒,她相信老天爺是疼好人的,一定會幫肋她成功救出封遠侯邵序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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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飄風弗弗。
蔻兒單獨來到了地牢外,原以為看守者會是他們的人,想不到狡獪的靡波仍不忘安排他們天竺人夾雜其間,這使她的行動明顯受阻了不少。
躲於草叢旁,她暗自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才不會驚擾了那些該死的天竺人,可讓她順利的進入牢房。
「公主!」
正當地攪盡腦汁,卻苦於想不出辦法的時候,背後一陣聲響驚動了她!
待蔻兒看清楚來者時,才暗自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察尼魯,你嚇了我一跳,怎麼不出聲呢?」
「因為光線不明,剛開始我也不敢確定是你,對下起,嚇著公主了。」察尼魯難為情的搔搔腦袋,他與公主自幼就是要好的玩伴,對她更是忠心的沒話說。
「沒關係。」蔻兒淡淡一笑,隨即將他拉在她身旁蹲下,「你怎麼會來這兒?趕緊躲好,可別被天竺兵給發現了。」
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東瞄瞄、西瞧瞧,希望能找到什麼縫隙好鑽進去。
「今天是由我站崗,我當然得四處巡邏羅!」
察尼魯扯著笑意說,一臉帥氣的他此時看起來更靦腆了。
「你說什麼?今天地牢是由你查哨?」一個念頭竄進了蔻兒的腦海,她像是在汪洋中抓列了一塊浮木般的興奮。
「沒錯,公主,你有事嗎?」自幼與地一塊兒長大的他怎會瞧不出蔻兒每每露出那一臉鬼靈精的表情,就是有求於他的前兆。
此時蔻兒將他拉的更低了,並就著他的耳畔輕聲說道:「幫幫忙,你帶我進地牢好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察尼魯的眼眸卻因驚駭而愈睜愈大,最後顫著聲反問了一遍,「公主,你說什麼?你要進地牢,為什麼呢?」
地牢內又臭又髒,豈是公主能進去的地方,再說裡頭除了把人還是犯人,她進去幹嘛呢?
「救人。」
蔻兒眼底掠過一道理所當然的神色,並含有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這情景看在察尼魯眼中還真是意外極了!
不,不僅意外,而且擔心!
「公主是要救誰?你可知道這太危險了!」
「中原將領邵序廷。察尼魯,你放心,我會盡量小心的。」她展出一個極有說服力的嫣然笑容。
「這……」察尼魯為難極了,一方面他得顧及公主的安危,一方面又懾服於她那股難得的勇氣。
「快說呀!我看得出你一定知道怎麼進去地牢而下被發覺,所以,你別再找理由搪塞我了。」
「我看我替你去救他出來。」他另一個身份為護國統領,怎能眼睜睜看著公主涉險卻下顧呢?
「下要,我才不要,如今瓦赤凱已經沒有人能抵擋天竺了,你不能再犧牲!除非我死!」她口氣是如此的決絕,不容反駁。
唉,算了,察尼魯也認了,公主既執意如此,也只能要地自求多福了。
「好吧!我告訴你,就在地牢旁有間紅磚屋,那屋裡與地牢相連的角落有數塊紅磚是活動的,你可以由那兒進去,至於它是怎麼來的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有一回我經過那兒無意間發現的,自此我就未曾再對別人提及。」
「謝了,察尼魯,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蔻兒謝過後,分秒不歇的立即旋身往紅磚屋而行。
望著玉蔻公主的背影,察尼魯心忖:公主,我不要你的報答,只要你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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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紅磚,小巧的蔻兒很俐落地鑽了進去,然一時間視力無法適應,只覺眼前一片漆黑,難道地牢真如傳說中的暗無天日嗎?
片刻後,當瞳孔慢慢恢復正常,她總算瞧清楚裡面的情況了,一間間牢籠,散發著濃濁的臭燻餿水味,令她難過的想作嘔。只不過為了把握時間,她憋住氣,忍住胃部下斷翻攪的痛苦,徐徐往前-著步伐。
或許連天竺兵部受不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味道吧!因此裡面連一個看守的人也沒,這該說,是她的幸運嗎?
越過一間間悲鳴慼慼的牢籠,蔻兒的視線終被一道冷硬無情的光芒勾了去。
那是個男人,一個被五花大綁吊在橫柱上的男人,由其殘破的衣裳上整片乾涸的血跡可看出他所受非人的折磨,那整片前襟沾滿了血漬,似乎早巳乾了又溼,溼了又乾,被環扣勒住的腕上也顯露出明顯的一條血痕,頭髮因汗水粘貼在頰上,因此她瞧下出他是何模樣,但那道灼灼駭人的視線,冷傲的表情,卻已深深撼動了她的心。
不用言語,蔻兒明白,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請問……」她戰戰兢兢地,下知如何開口求證。
蔻兒發現每每與他四目交接,她就忘了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了;為什麼他眸中充斥著如此深厚的恨意與怨氣?下管了,再試一次吧!
「請間你是下是——」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以為派個女人來我就會中計,回去告訴靡波,美人計對我來說是沒用的!」
序廷冷冷的嗓音截斷了蔻兒善意的間話,這倒讓蔻兒一時語塞,愣在當場,無法繼續言語。
美人計!半晌,她才會意出他的話中含意,「聽你的口氣你果然是封遠侯邵序廷沒錯羅!你誤會了,我不是靡波派來的。」
他撇過瞼,壓根不相信她的話似的。
「別不出聲,難道你不相信?」他不屑外加輕蔑的表情,令蔻兒苦惱極了!
「滾!」在序廷冷硬的表情中看下出是何想法,但蔻兒卻百分之百的感覺出他對她的鄙視。
「你——我會滾的,但前題是你必須和我一塊兒滾。」
蔻兒不再遲疑地上前踮起腳尖卸下他的手銬,又彎下身扯下他的腳鐐。她已打定主意不管他相不相信地,她還是得先救他離開這鬼地方,再這麼耗下去,也許兩個人都走不掉了!
這是什麼味道?靠近他時,她競迷戀上一股屬於男人才有的味道,那混合著麝香青草的自然香味。儘管他滿身汙穢,傷痕累累,依然掩下過那股清新的氣息。
「你這是幹嘛?」序廷顯然在掙扎,只下過雙手雙腳被勒得麻痺的他有點兒力不從心。
「當然是『滾』出去羅!」蔻兒對他巧笑倩兮著,並不在乎他對她的惡劣口吻與臉色。
當地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開全部的桎梏後,序廷已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對蔻兒頻頻射出滿臉的狐疑。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能動嗎?咱們還是先出去吧!」
許久,蔻兒見他依然是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嵌在那臉上的目光卻仍舊是如此犀利炯然,彷彿能將這暗無天日的地牢內照亮一般。
她只好暗喟了口氣,搖搖頭道:「看樣子你似乎真的動不了了。」蹲下身看了下他手腳的傷口,均是在關節之處,由其慘下忍睹的傷痕可瞧出靡波下手之很,他分明想將他打成殘廢!
「這靡波真不是東西,竟然下得了這種毒手,還好你撐得住,要下早就……」她咬牙切齒的說道,並重重哼了聲。
序廷依然不改其懷疑的眼色,倚在牆邊眯起眼看著她。
蔻兒笑了笑,泰然自若地接受他的質疑,「你好像還是不怎麼相信我?不過沒關係,逃得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她又走向前,順勢想拉起他,但序廷既不主動也不幫忙,還是坐在牆角,以一樣的眼神瞟向蔻兒。
「喂,你能不能合作點兒,就算不能動、動不了,也請你放輕鬆,否則你一個大男人沉甸甸的,我怎麼扶得起來?」
蔻兒氣餒的幾乎想放棄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那麼彆扭!
良久,她下得不向他服輸了,遇上個不說話的木頭,是她倒楣,她能對根木頭生氣嗎?
「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你就信我一次嘛!要不就賭賭看呀!反正你留下也只有死路一條,跟我走對你又沒損失。來,再試一次,放輕鬆喲!」
就在蔻兒要再度上前攀扶他的同時,他驀然站了起來,昂然抬首的立在蔻兒眼前,那頎長粗獷的身形足足高出了蔻兒一個腦袋還有餘。
蔻兒乃屬北方佳麗,自認身材要比中原的姑娘要梢微修長些,想下列中原來的男人並不似傳言中的矮小斯文,至少眼前這個中原人就比他們北方壯漢過之無不及!更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在她面前站起來了,而且是如此輕鬆自得,根本不像是一分鐘前還下良於行的人!
「你騙我?你能走的。」她指著他,有點兒氣不過被他耍了。
序廷外表雖狼狽,但舉手投足間帥性十足,雙手環胸倚靠在牆角,嘴角隱隱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怎麼突然變啞巴了?還是那個靡波給你下了什麼啞藥,現在才發作?天呀!我簡直快瘋了!」
蔻兒雙手瘋狂的揮舞著,就只差沒一頭撞上牆頭,死了算了!
「我沒吃啞藥,也沒騙你,就是在剛才,我發覺腿部血液突然暢通了,對不起,把你氣成這樣。」他突如其來的開口,令蔻兒興奮下已,她哪還記得什麼氣不氣的事,早巳迫下及待的高興地跳了起來。
況且他此時的聲音還真好聽,溫溫柔柔、低低沉沉,饒富磁性,還滿誘惑人的呢!可比剛才暴怒所發出的狂吼要好得太多了。
「既然能走,那就快點兒。」
北方佳麗較無南方姑娘矯情矜持的顧忌,因此地倏然伸出乎拉著他的,往方才進來的角落奔去。
一開始,序廷是被她大而化之,毫不忸怩的姿態給弄的挺不自然,但事後想想這姑娘天真坦率的一面,倒滿令他激賞的,她的確是個可吸引男人全部注意力的女孩兒。
但她是誰?為何要救他?她若非天竺人,難下成是瓦赤凱國的人?
「你是誰?」
「救你的人。」蔻兒望向他,遞給他甜甜一笑。
聽後他便靜默不語,她既不說,他也不再多問,就繼續保持著她這份難能可貴的神秘感吧!
「怎麼逃?」眼看這女孩兒突然停止了跑步的動作,序廷四處望了望,並沒發現出口啊!
「看我的。」蔻兒霍地蹲下身,往牆上用力推了兩下,沒一會兒工夫牆上的數塊大磚竟然可移動的掉了下來。「就這樣,快逃吧!」
蔻兒先鑽了出來,而後催促著面露難色的序廷。
「我想這對找來說可能有點兒困難。」
「呃……困難?」蔻兒驀然懂了,這洞口極小,要他鑽出來,除非他會縮骨功!
「你武功那麼高是幹嘛用的,擺著好看的嗎?用內力再撬掉幾塊下就成了。」她忍下住的發起牢騷。
聞言後,他無所謂的趨上前,「你走開點,我怕碎屑會傷了你。」
蔻兒聽話的往外退去,才一眨眼間,那小洞卻-然裂開,變成有原來的三倍大,更讓人驚奇的是,他在這動作時間沒發出半點兒聲響,牆上的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碎裂了!
「哇,好厲害呀!你是怎麼辦到的,竟然一點兒聲響都沒!」極少誇獎人的蔻兒,終究佩服的說出了口。
「這是『閉聲功』,亦屬內力的一種。」他略加解說,同時也從洞口走了出來。
說也奇怪,向來對女人極度缺少耐心的他,唯獨對眼前這個女孩兒能坦然自在去對待,或許就是因為她那神秘的氣息吧!
序廷是這麼告訴自己。
「原來如此!」蔻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擅武功的她,再厲害也只能聽出個大概。
「噓,有人!」序廷霍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蔻兒壓在身下,連翻了幾圈,縱身至草堆裡。
在他粗獷豪邁的身軀下,蔻兒陡然覺得體內溫度上揚了,難過得有點兒受下了,再加上他身上淡淡飄出的狂野氣息,更令她臉紅心跳,暈眩地不知所以。
在幾步之遙處,晃動著兩雙腳,似乎發現有聲響始終下肯離去。蔻兒暗忖,在這麼下去,她八成會被熱死的。因此她在序廷不解的注視下,從腰間拿出彈弓對準遠方射出一顆栗子。
只見耶兩人聞聲後,循跡追了過去,他倆也因此得到解脫!
「多謝姑娘搭救。」再次獲救,想不到憑的是彈弓,序廷益加發覺這女孩兒的與眾下同。
「別謝我,只希望以後你別恨瓦赤凱國就行了。」蔻兒掀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酒窩,在她柔情的黑眸中,泛著黠慧的光芒。
奇怪,她似乎有點懷念他溫暖的懷抱。
「你是……」
「別問那麼多,記得我的話就行了。在西岸蘆尾草叢內我安排了一艘小舟,快去吧!我擔心靡波發現你不在了,會出動大批人手來搜捕你。」
不知為何,當知道要與他分開的剎那,她的心竟會莫名地稍稍一緊,有點兒傷感的情愫在胸口滋生,她告訴自己,或許她是愛上他身上那股獨特的男人青草香味。
夜愈來愈深,像一個神秘的過客徘徊在他兩人間,漆黑無情的面紗雖遮住兩人的面容,但透著稀薄的月色,序廷多少能瞧出她清麗脫俗的臉蛋,和難得一見的豔麗殊容,他回過身,避免自己沉溺在她迷人的丰采中。
「姑娘不肯告之姓名,邵某日後如何回報?」
「下用了,有緣自會相遇,快走吧!」她催促著他,雖然有點兒難捨,但她只能婉拒這突發的怪異感覺。
「耶就告辭了!再次感激姑娘的搭救。」
他倏然揚身而起,落腳於小舟上,身系重任的他強忍著不再回頭,畢竟現今不是暢談兒女情長的時候。
再會吧!神秘可愛的女孩兒。
蔻兒半垂眼瞼,似乎關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情潮,對男人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羈絆,為何僅對他?
希望他日後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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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崔棋即漫步在岸旁,一方面是偵探著敵軍的攻勢,另一方面則依然期待能瞧見序廷的影子,他就是不相信向來英勇果決、驍勇善戰的序廷就這麼消失了,更不相信他會從此一命歸西,遠離他們!
他們還等著他回來再度領導他們,以壯大的士氣抵抗敵軍。
尤其是這幾天,士兵弟兄們不停向他詢間侯爺的去向,為了穩定士氣,他只能以「沒事」兩個字敷衍他們,但這絕非長久之計,總有一天天窗會打開,到時候對弟兄們心理上的影響便會更劇烈,更無法控制。
唉,一聲冗長的嘆息後,崔棋再度眺望海上,卻在這一剎那,他愁眉不展的臉上,瞬間綻出了興奮的顏色。
「是侯爺!」初醒的陽光映在來人的臉上。
不僅是崔棋,巡邏的哨兵們全看見此一情景,大夥莫不都帶著一股雀躍的神情奔至岸邊,等著正在海中央一艘孤舟上的人影,慢慢地趨近。
就在小舟離岸邊一里之遙,序廷已迫不及待的施展輕功,提氣飛身一躍,往葫蘆島的方向疾飛而行。
「各位辛苦了。」一著地,他連忙與大夥交握著雙手,神情中有著歷劫歸來的喜悅,更有著袍澤間深厚的情誼。
「侯爺,您去哪裡了,害我們擔心極了。」
「是啊!大夥都還等著您下令,一舉殲滅天竺人呢!」
紛紛不絕於耳的關懷與慰問聲,是序廷認為最窩心的話語。能回來,真好!
驀然,他又想起那位神秘、美麗、靈採集結於一身的女子。
「我這下是回來了嗎?各位弟兄放心,找一定不會放棄與大家同生共死的機會。你們先回崗位吧!晌午過後,我再與各位暢談。」
序廷一語出口,大夥都無不信服的點頭,而後各自回守區域。
「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是如何脫困的?」崔棋不愧是追隨他最久的一位好弟兄,發現暗藏在序廷眉宇間有些許的不自然。還有那一身隱約可見的傷
痕,必是受過極刑,身受極刑的人想逃出來可不是簡單的事。
「沒……沒什麼。」
序廷頗為感慨的想,總不能說他的心繫在一個女孩兒身上吧!
「侯爺有心事。」崔棋非常肯定道,只不過他沒再追究。
「既是心事,又何必多言呢?」他極無奈的一笑。「對了,天霸呢?」
「他後悔的不得了,每天不停巡查軍務,忙碌的不像個人了,但找怎麼勸仍勸不動他,心想算了,或許這麼做他心裡會舒坦點兒。」
序廷聞言後直搖頭,想不到向來大而化之,不設城府的曾天霸,也會為了這次的錯誤,一改常態,做事如此專注;的確,就如崔棋所說的,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想必日後他不會再這麼魯莽行事了。
說人人到,霍地,由遠而近傳來了一陣陣的驚喊聲,雖天色未明,但序廷聽得出來就是曾天霸。
「侯爺,侯爺,你回來了!」
「天霸。」序廷揚眉深深睇凝著他,老天,他瘦了許多。往常魁梧的體格才短短三天就已像消氣的汽球般,小了一大圈,可見他果真自責不已。
真正見到了侯爺後,曾天霸反倒怔茫了,他無法言語,實在是說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激動與戰傈。
「別虐待自己,瞧你已不像曾天霸了。」
曾天霸有個外號是「真的胖」,乃取其名字的諧音。序廷這麼說,只下過是想將氣氛弄的自然些,別那麼怪異。
「大夥都笑他是減重成功。」崔棋笑著調侃道。
「侯……侯爺。」曾天霸竟瞬間哭了起來,他是感動於侯爺的善解人意與寬宏大量,對他不僅不責怪,反而會以詼諧的語句逗他開心。
「男子有淚不輕彈,你想讓弟兄們笑話嗎?」
序廷用力擊向天霸的肩胛處,使曾天霸狠狠倒退了數步。「怎麼幾天不見,下只變得愛哭,連體力也不如從前了?來,咱們比試一番吧!」
語畢,他隨即捲起衣袖,擺出架式對曾天霸勾了勾手指頭,向他挑戰。
曾天霸-搖頭,「不,不可以。」
「沒關係,當作切磋武學。」
序廷絕非好鬥之人,這麼做也只不過是想喚回曾天霸的鬥志和平常心,因為盲目的工作、不眠不休的折磨自己是最差勁的作法,他必須激醒他。
再說,接下來一連串的進攻策略中,曾天霸乃處於重要的角色,他必須回覆到以往勇猛善戰的本性,而非今日只敢埋首於幕後事務裡,別說這些事他一竅不通,就算能做,也不過是損失一名將才。
序廷更希望那檔事能糾正他莽撞暴躁的心性。
「那好,天霸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曾天霸亦脫下累贅的外袍,接受了序廷的挑戰。
倏然間,兩條人影陡揚而起,像兩道疾風般在空中交錯飛舞,兩個赤手空拳的男人,如蛟龍猛虎般搏鬥著,然猛虎雖兇狠仍鬥下過貴為至尊的蛟龍,就這麼比劃過一刻鐘後,勝負漸能分出,曾天霸慢慢呈現出虛軟無力狀,不過十招終至敗北。
「承讓了。」
兩人落地後,序廷抱拳說。
「是侯爺武藝太強,天霸輸的服氣。」他亦開懷的笑了,終於露出屬於他本性的開朗豁達。
「你們兩個都別客氣了,改天我也插一腳,咱們真正來比試比試。」崔棋見他倆比的過癮,於是手癢難耐道。
「沒問題。我幾天沒洗澡,又流了滿身汗,也該回帳清理一番。」序廷揮了下額際的汗水,這才發現自己胡碴都已冒了出來。
「侯爺,都是天霸……」見序廷一臉疲憊輿憔悴,及身上那浸滿乾黑血跡的破爛衣裳,可想而知這三天來他必定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行了,你老毛病又犯了,可別愈來愈像個女人似的,羅唆的讓人受不了,哈……
序廷隨性的一句話,卻惹來三個大男人共同的暢笑聲。
他們三人的確已成葫蘆島上缺一下可的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