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時光不過才維持一個多月,一直以來都讓盼盼感到極度威脅的人還是來了。
星星獨自來到藺府做客之後,盼盼的笑容少了許多。響玉也只能安慰她,「二小姐,沒事的,姑爺已知道星星在這兒掀起的風浪,而且大家都非常喜歡您這位女主人,她已經不能再威脅-了。」
「是嗎?」盼盼搖搖頭,「可就是說不上為什麼,我心底還是覺得壓力很大。」
「那就把大小姐教您的那幾招使出來,好好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兒的女主人。」響玉抬起下巴,用力地說。
「這樣不好吧!」她不要芊芊,芊芊的自信是發自內心,從小到大養成的。
而她因為自小說話不便,擔心旁人對她的歧視,自信向來遠離她。如今,她只有在藺祁面前才保有自信與俏皮的心態。
「有什麼不好,您就是太善良了。」
響玉走到她面前望著她,「現在星星正在大廳與姑爺談話,您這時候去正好,把身分與立場表明清楚!」
「這……」想了想,盼盼還是搖搖頭。
「這樣吧!響玉陪您過去,若您不想說話就坐在那兒也成,就以女主人的身分招待她?」響玉想了想又說。
「嗯……好,我去。」盼盼想通了,藺祁是她的相公,她是該好好珍惜、保護他才是,怎能任意讓人奪走呢?
「這才對。」響玉見她首肯,可開心了。
接著,她便攙扶著盼盼一塊往大廳走去。到了廳門外,盼盼先猶豫了會兒,做好心理準備後,才步入裡頭。
「咦,原來是那位緘默的夫人呀!-來這兒,是不是為了歡迎我呢?告訴-,我和藺大哥相談甚歡,他還答應我,要讓我在這兒住上幾天呢!」
「哦!歡迎。」盼盼點點頭。
響玉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貼在她耳邊壓低聲說:「您怎麼還歡迎她,該趕她回去才是。」
盼盼搖搖頭,「我不能這麼做。」
「唉!」響玉垂首一嘆,看來要讓二小姐當著星星的面表明自己的所有權,一定是難上加難。
「這位小丫鬟有什麼意見嗎?」她雖聽不到響玉所說的話,但也猜得出來她會說什麼。
「星星姑娘,我不敢有什麼意見。」響玉翻了翻白眼。
「那麼大家都歡迎我-?」星星自行解釋,跟著走向藺祁,大膽地勾住他的手臂,「藺大哥,我難得來這兒住,你要帶我去哪兒玩呢?就我們兩個好不好?」
「我最近事業太忙碌,還是由盼盼陪-吧!」藺祁看了眼盼盼神情中的不安,知道她必然因為他而擔心。
這小女人,怎麼到現在還不相信他呢?
「可是藺大哥,我只跟你熟呀!」星星很震驚,他居然不理她。
「-大嫂會盡地主之誼,相信-跟她相處久了,自然也會喜歡她,更會發現她善解人意的地方。」藺祁上前牢牢地攬住盼盼,給她一股安定的力量。
盼盼對他柔媚一笑,「我會好好招待她。」
「那麼星星就交給-了,我得去忙公事了。」臨走前他還不忘在盼盼的嘴角印上一吻。
那鶼鰈情深的模樣,還真是讓星星看得眼都紅了。
「-以為-這樣就能代表什麼嗎?藺大哥遲早會對-厭倦的。」星星走向她,冷言冷語著,「他現在不過是被-的美色所迷惑,誰喜歡跟只悶葫蘆在一塊兒太久呢?」
響玉上前跨進一步,正想回駁,卻見盼盼拉住她,笑著對她搖搖頭。
接著她轉而對星星說:「我不是悶葫蘆,至少不再是了,-有話儘管跟我說,我絕對會一一向-說明。」
「什麼?」星星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現在居然可以說這麼流利的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響玉笑著替盼盼說了,「那是因為我們小姐為人善良,老天爺不忍她再受苦,怎麼樣?」
「-們--」
「星星,要不要我帶-四處看看?」見她大驚失色,盼盼也忍不住偷笑,繼而補上一句。
「不用,我對藺府還會比-陌生嗎?」星星怒視著她,「我哪兒都不想去,只想休息了。」
「好吧!那-就去歇會兒。」盼盼又對響玉說:「-帶星星姑娘到客房去。」
「是。」響玉往外一比,「星星姑娘,請。」
星星狠狠地瞪了盼盼一眼,臨走前還不忘撂下一句,「-不要以為這樣就贏了,我絕不會善罷罷休的。」
盼盼看著她氣呼呼的離開,本來愉悅的心情陡變得沉重。她是真不肯放過她?非得把她弄得提心吊膽或者失去藺祁嗎?
雙手緊緊抓著衣襟,心口驀然湧上一股擦拭不掉的駭意。
星星當晚找上安排在府中的幾個幫手與眼線,哪知道他們全都變了性,甚至退還她贈予的金錢和小禮物,並言明不再幫她。
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女人當真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將她數年來的努力毀於一旦?不,她咽不下這口氣,說什麼都無法成全她和藺祁。
子盼盼,我跟-卯上了,-等著瞧。
半夜星星離開府邸,門房見了以為她不再回來,哪知道翌日一早,她竟然帶了個男人進府。
一入府邸,她便直接到藺祁的寢居找上他。
「星星姑娘,-不能進去。」外頭護衛橫擋在她面前。
「都什麼時候了?藺大哥還在睡!」星星不滿地問道。
「昨兒夜裡少爺帶夫人去遊街,滿晚才回府的。」他勉為其難的回答。
「他們的興致倒是不錯嘛!」她撇撇嘴,一副不舒服的跋扈態度,「我帶了客人來,就是要進去。」
「姑娘,-……」
「星星,有事嗎?」藺祁聽見聲音,已經從內室走了出來。
星星往裡頭探了探,試著問:「就你一人在裡面嗎?」
「當然盼盼也在了。」他勾唇一笑,跟著看向星星身旁的男人,「這位是?」
「哦!他是我們主人請他來與你合作的徐億公子。」星星笑笑,「主人說你掌理藺家產業一直以來都太過保守,希望你能擴大,如果是資金方面的問題,他必然能幫上忙。」
「資金?!」藺祁隱隱一笑,「我知道伯父一向很照顧我,不過這點請他放心,我還沒打算擴大。」
「你就別這麼死心眼了,外頭傳聞我都聽說了,藺家遭到前所未有的困境,已將祖產變賣了一半,難不成你以為紙包得住火?!」星星抬起下巴,繼續說:「如今,唯有靠徐家的幫忙,藺家才可能得救。」
她想,如果徐億能夠掌控整個藺府,這麼一來藺祁就不敢不聽她的了。
「這……」藺祁半-起眸,看了看徐億,「徐公子是哪兒人?」
「淮北,以開發礦產起家,如今家父已有上千處別苑分佈各地。」徐億眼高於頂的望著他。
「哦!那在下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藺祁扯唇一笑,「來前廳坐吧!我命下人奉茶。」
「有勞藺公子了。」徐億因而隨他一塊兒前往大廳。
星星在離開前,忍不住走向寢居門口,對著裡頭說:「-繼續享受吧!但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只要等到我掌控了藺家所有的經濟命脈,-就不再具有任何地位了。」
盼盼這也步出內室,「藺祁的義兄會幫他。」
「哦!-是指那個海上飄?」星星挑眉,「海上飄雖然有的是銀子,不過做生意總會遇到急需資金的時候。我打聽過了,為了增長船業的發展,海上飄已將房子都典當出去,現在跟他調度資金,等於空談。」
「什麼?」盼盼咬著下唇。
「不信?難道-沒察覺近來藺大哥忙得不得了,經常不在府中?」這些可是星星來此之前,花了許多時間打聽來的。
「這……」的確如此,盼盼已無話好說。
「所以說娶妻不但要娶德,還得娶可以幫夫的。」
「我可以向我爹孃--」
「藺祁不會收的,他一向最討厭靠裙帶關係,如果他跟-孃家借錢,旁人又會怎麼想?」星星丟了這麼一句話之後,便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卻也將盼盼的心情完全弄亂了。
當天,她一直待在寢居,等著藺祁回房。可沒想到晚膳他卻在香榭亭宴客,奉星星與徐億為上客,卻唯獨少了她這個女主人。
盼盼不愛熱鬧,去與不去都無妨,只不過……她好像被他忽略了,就像他有困難,也沒對她說,這種感覺更讓她心冷不已。
「二小姐-怎麼了,午膳和晚膳都沒什麼用,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響玉每次來收餐盤,看到的都是完好如初的食物,不禁為盼盼擔憂。
「我吃不下。」盼盼搖搖頭。
「您是因為星星姑娘而擔心嗎?放心,在香榭亭除了星星姑娘,還有另一位公子呢!」響玉笑說。
「我不是為星星擔心,而是為藺祁。」
「為姑爺?!」
「呃……沒事。」或許藺祁不說就是不希望她擔心,如果她還說出去,讓整座府邸的人跟著憂心,那就不好了。
「無論如何,您再用點兒吧!」
響玉將一塊糕點遞給她,「這是洪嬤嬤特地為您做的,知道您愛桂花的味兒,這上頭全灑了桂花瓣末呢!」
「好,我吃。」不願負了洪嬤嬤的好意,她低頭將桂花糕給一口口慢慢吃了。
「嗯,這樣才對,我去為-盛碗熱湯。」響玉盡職地說。
「好,謝謝。」盼盼一笑,暫時將心底的愁緒藏了起來。
響玉將晚膳端了下去,不久門扉再度開啟,進來的人竟是盼盼等了一天的藺祁。
「祁,你回來了!」她趕緊站起,「吃過了?」
「嗯,在香榭亭宴客就吃了。」他坐了下來,露出一臉的疲憊。
「你累了,我去幫你泡杯茶?」盼盼又說。
「不用。」他拉著她坐下,非常謹慎地對她說:「盼盼,-聽我說,我可能要離家數日。」
「為了公事?」她猜測。
「沒錯。」
「和星星一塊兒?」她又猜。
「是的。」
她連忙跳了起來,握緊拳頭,「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
「盼盼,-怎麼了?」見她驚慌的神情,藺祁只能皺眉說:「我知道-在擔心什麼,但是-該信任我呀!」
「我!」她垂下小臉,別開雙眼,無法訴說的是內心的倉皇,因為星星給她的感覺是非常強硬的,若不達到目的,她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強忍了會兒,她忍不住說:「我能跟你一道去嗎?」
「除了星星外,還有徐公子在,若-跟著,會被說閒話的。」藺祁笑著轉過她的肩,注視著她的眸,「別想太多,嗯?」
「你以前常說,該做啥就做啥,何苦將他人閒言閒語放心上,可今日……卻會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語。」盼盼苦笑,「那就隨你吧!」
「盼盼!」他眸一斂,「我不喜歡-這樣,太妄自菲薄!」
「我沒有。」她大聲頂回。
「還說沒有,-明明就是怕我移情別戀,對不對?」他俊朗的面貌一沉,給她一股壓迫性的沉重氣勢。
「我……」她承認他的說法,「對,就是這樣。」
「那就對了,我要-放寬心,我去去就回來,不必花多少時間的。」他笑著補充,跟著拉她進懷裡,望著她清妍柔美的容顏。
她抬頭回睇他那個儻中帶有三分不羈的灑脫,「祁,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藺家的產業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的事。」
「那星星姑娘為何說--」
「那只是她的揣測罷了,-別放心上。」他怎麼都不肯承認。
「既然沒事,又為什麼要與外人合作,這樣豈不是變得更復雜?」於家也是做生意起家,她從小耳濡目染,知道家族產業即代表家裡的興旺與衰敗,可以藉資壯大,但儘可能不讓外人入夥。
「這些都是男人之間的事,-們女人只需要把家中大小事處理好就行了。」藺祁拍拍她的肩,「-先睡。」
「那你?」
「明天既然要出門談點生意,想趁今晚好好跟徐公子聊聊。」他眸光炯炯,裡頭似乎含帶著千言萬語。
盼盼掩下雙目,沒看見他眼底的暗示,只能空虛一笑,「好,那我會等你回來的,你自己要多保重。」
「盼盼!」他眉頭一蹙,「-怎麼了?」
她抬起臉,對他搖搖頭,「沒事。」
這時響玉正好端來熱湯,一見藺祁在此,立刻曲膝行禮,「姑爺您好。」
「響玉,好生照顧夫人。」再深深望了盼盼一眼後,他才轉身步出寢居。
「二小姐,您和姑爺怎麼了,感覺氣氛怪怪的?」響玉碎步走向她,並把熱雞湯端到她面前。
「沒事,我想這應該是種考驗的開始吧!」拿起雞湯,盼盼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表面古井無波,可內心卻慌著呀!
藺祁,不要讓我失望好嗎?萬萬不可讓我傷心呀--
藺祁他們這一離開便是半個月之久,這段日子盼盼總是坐立難安,如今更是心慌意亂。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就擔心府邸的下人們會對她投予一種憐憫的眼神與同情的關注。
趁響玉在灶房幫洪嬤嬤忙的時候,她一個人走到外頭,在經過大廳時卻看見喬伯與其它下人們正忙碌著,一見了她,立即畏縮地不敢說話。
「喬伯,在忙什麼?」她笑意盎然地問。
「呃……夫人,我們……我們……」大家排排站,把身後的東西給擋起來。
「我看看。」盼盼想繞過他們,可他們卻跟著她的腳步繞,就是不讓她瞧見那些紅灩灩的東西。
「你們讓開,我只看一眼。」盼盼輕吐口氣,好聲好氣地又說了一遍。
「夫人,我們只是在打理環境,沒啥好看的,都是灰塵,會汙了您的衣裳。」喬伯帶頭地說。
「我沒關係,讓開。」盼盼柳眉微蹙,這其中必有不想讓她得知的隱情。
「我--夫人!」
喬伯還沒說完,她已用力推開他與那些下人,瞪著藏在他們身後的紅幛與幾盞大紅燈籠。「府中要辦喜事?」
「夫人……我們只是聽命行事,到底要做什麼,我們並不知情。」喬伯又上前解釋。
「是聽命於誰?」盼盼又問。
「少爺。」沒辦法,喬伯還是說了。
「少爺!」盼盼心一驚,「他不是不在府中嗎?如何要你辦事呢?」
「是少爺離府前囑咐我們做的。」喬伯看看其它人,他們連忙點點頭,好附和他所言。
「他離府前就已經告訴你們要這麼做了,是為了什麼,又是為誰張羅喜事?這些他該有透露才是。」盼盼緊張地間。
「少爺不准我們亂說話,」喬伯搖搖頭,「對不起,夫人。」
盼盼斂下眼,「好,既然是少爺不讓你們多嘴,我逼迫你們就太不應該了,那我走了。」
說著,她便轉身步出大廳,可到大門外她卻止步藏身在窗外,竊聽著裡頭的談話--
「喬伯,好險呀!夫人沒再逼問了。」一位僕人拍拍胸脯,「剛剛可快嚇壞我了。」
「是呀!如果讓夫人知道這喜事是為了星星姑娘辦的,她可是會傷心死。」喬伯搖搖頭,輕嘆口氣。
「真不知道少爺在想什麼,怎會被星星給迷惑了?」
「別說了,小心被夫人給聽見了。」喬伯制止他們再繼續說下去。「趕緊把大廳佈置好,少爺應該就快回來了。」
「是。」大夥點點頭。
於是吊燈籠的吊燈籠,拉紅彩的拉紅彩,其它丫鬟們則負責將外頭的環境打理乾淨,枯葉、落花,全給清掉。
盼盼看著這裡的一切,而後像遊魂似地步回寢居,坐在窗口。
望向著窗外紛飛的花瓣,不就如同她頰上的淚嗎?
這時響玉步進屋裡,「二小姐,原來您在這兒,響玉找了您好久。」
「響玉,-知不知道府中要辦喜事了?」盼盼-啞著嗓。
「什麼?」響玉怔愣了會兒,「原來是要辦喜事,難怪我瞧秀珠她們忙得很,可怎麼問她們就是不肯透露。」
「而且是為星星姑娘辦的喜事。」盼盼起身走向五斗櫃,將裡頭的衣裳一件件拿出來。
「二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既已無我容身之處,再待下去也是多餘呀!」強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決了堤,「響玉,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呀!」響玉直搖頭。
「那是真的。」盼盼閉上眼,「我想離開,那-呢?」
「二小姐要回蘇州,我當然跟了。」響玉立即說。
「我不回蘇州。」盼盼搖搖頭,「下堂妻如何回孃家丟人現眼呢?見了我爹孃,我又該說什麼?」
「可是二小姐,那我們--」
「走一步算一步了。」盼盼握住響玉的手,「是我不好,沒能拴住丈夫的心,害得-得跟著我四處流浪。」
「響玉不想聽您說這些,這根本不能怪您,您已經夠好了,是姑爺……姑爺不長眼。」說著,連響玉都哭泣不止。
盼盼為她拭了拭淚,「別再說了,等天黑我們就走吧!」
「嗯。」響玉也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當晚,盼盼主僕二人便離開了藺府,不知該往哪去的她們只好一直往山上走。
「二小姐,我們要去哪兒?」這種時刻、這種心情,走這樣的山路還真的有點兒淒涼。
「我也不知道。」盼盼一手拎著包袱,一手抱著絨絨道。
「不知道?」響玉緊張地追問:「二小姐,響玉是沒關係,可是您……您怎能流落到在荒郊野外打地鋪?」
「有何不可?」
「倘若遇到野獸,那就糟了。」想到這兒,響玉臉色猝變。
「說真的,哀莫大於心死,既已無心,我已經不會害怕了。」盼盼看著響玉,「趁我們還走不遠,-回藺府吧!」
「我不離開您。」響玉哭了,「再說,我如果將二小姐丟在山上,自己溜回去,不遭天打雷劈才怪。」
於是盼盼想了想,跟著說:「對了響玉,我想小解,-能不能站在這兒幫我看一下?」
「當然行。」響玉點點頭。
「那我先過去了,-可別亂跑喔!」盼盼交代過後,便走向路旁叢生的茂盛花草內。
響玉先是在外頭等著,可過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二小姐出來。她不放心地在外頭問道:「二小姐……您好了沒?」
無人回應,於是她又喊了一遍,「二小姐,您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
響玉越等越奇怪,四周的風聲更讓她起了一顆顆的雞皮疙瘩,最後她還是步進林裡,可呼喚半晌卻怎麼都沒有盼盼的回應。
「二小--一突然,她看見在月光照耀下,一張布條被綁在樹葉上,隨風搖晃著。她趕緊拿下一瞧,頓時白了臉。
這布……不是二小姐的裙襯嗎?上頭的字跡則是用一旁黑泥所畫上的!
響玉,回蘭府吧!別跟我在外頭毫無目的的亂闖,這樣我才不會理虧,更不會對不住。
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讓-待不住藺府,就回蘇州於家,那兒終究走-的家。
「您怎麼那麼傻?我根本不在乎過得好或不好,只要能跟您在一起,我什麼苦都願意吃呀!」響玉忍不住哭了出來,「於家是我家,難不成就不是您家了?這下該怎麼辦是好?我下在您身邊,誰來照顧您,而您又打算去哪兒呢?為何不肯告訴我?」
響玉沿著二小姐可能消逸的方向,不停的加快腳步追上,可到頭來仍是一場空,什麼都沒看到。
「怎麼辦?我該往哪兒去呢?」響玉挫敗地跪在地上,無助地看著東方漸露魚肚白……
而盼盼呢?
她持續往山上走,突然瞧見山頂有座尼姑庵,心裡盤算著或許她可以在此暫時借住一宿,於是上前拿起門環輕釦了兩聲。
不一會兒,一位小比丘尼將門敞開,一見盼盼便問:「阿彌陀佛,女施主,有事嗎?」
「對不起,這位小師父,因為走了一夜的路,有些累了,能不能讓我在這兒歇息一會兒?」盼盼望著她身旁放著一根竹掃帚,「我可以替-打掃環境。」
「女施主不必如此,出門在外,本就有所不便,請進吧!」比丘尼欠過身,讓盼盼進來,「女施主,您吃過了嗎?」
「我……」盼盼本想隱瞞,哪知道一聲腹鳴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比丘尼笑著點點頭,「女施主,您跟我來。」
盼盼於是跟著她來到一問小木屋外,她便轉身說:「這裡是我們的食堂,裡頭應該還有些素菜,-可以向蓮姑問問。」
「蓮姑?!」
「哦!她是在我們這兒帶髮修行的姑娘,平日幫我們弄弄膳食,請。」比丘尼客氣地說。
「謝謝。」盼盼向她道謝後,便獨自步進屋裡。
在門口,她看見一位同樣身著白袍,卻將頭髮束在腦後的清秀姑娘,「-就是蓮姑?」
「沒錯,-是?」蓮姑一身白衣襯著她那張過分蒼白的小臉,看來贏弱不已。
「我是路過這兒,跟這兒的師父借個地方歇息。」盼盼不好意思地說。
「那您餓了?」蓮姑笑笑,立即將剛熱好的素粥端到她面前,「姑娘,趁熱喝吧!這兒還有我自個兒醃製的醬菜。」
「謝謝。」盼盼喝了口,心滿意足地笑了,驀地抬頭,她看見的竟是蓮姑頸上的半塊蓮花墜子……好眼熟呀!
對,柳清。
才想開口問她認識柳清嗎,卻又噤了聲,擔心自己的多嘴害了他們可就不好了。於是她試探性地一問:「-頸上的那蓮花墜子好美呀!可是怎麼只有一半呢?」
「呃,沒什麼,只是不注意之下讓我給摔碎了,又不捨得扔了,只好將就帶著。」蓮姑飄忽的眼神,讓盼盼心裡已有了底。
「哦!原來如此,不過還是很美。」盼盼換個話題,「以後我能喊-蓮姑嗎?」
「-進門時不就已經喊了。」蓮姑掩嘴一笑。
「我……我打算跟-一道帶髮修行,不知--」
「姑娘是離家?或是為情所傷,為治傷而來?」蓮姑像是過來人,問的這些話不禁讓盼盼一震。
「若為療情傷,只怕越治越重。」蓮姑斂下雙眉,話中有話。
「蓮姑?!」
「沒什麼,若-暫時無處可去,可以向老師父提提,她是位和藹的老人家,會答應-的。」蓮姑一笑。
「真的,好,那我吃飽後就去拜訪她老人家。」有了地方可以安身,盼盼終於鬆口氣,況且蓮姑是個很不錯的姑娘,跟她在一塊兒,兩人還挺投緣的呢!
或許,她可以趁自己住在這兒的日子裡,撮合一對有情人。
低頭又扒了口熱粥,她不禁想問:
藺祁,或許我這輩子都會住在這兒,而你,會思念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