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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十四章 馬龍的故事

    馬龍喝着酒,一口接一口,他喝的不是那種幾千塊一瓶的紅酒,而是十幾塊錢一瓶的二鍋頭,這些事他從不用操心,自然有下面敬着他的小弟們給他準備好。

    他也不吃那些水果拼盤和小吃,就這麼一口一口地喝着燙喉燒心的燒酒。

    他需要這份疼、這份燒和那份醉。

    “你要幾個崽,一個還是兩個?”是她在問嗎?

    “你説我多長時間,才能再給這存摺上再加個零?”是她的笑聲嗎?

    “不要亂摸,你怎麼和那些討厭的客人一個樣?”是她的嗔怒嗎?

    “我咬死你,我咬了……真咬了……喂,疼不疼?”是她又在撒嬌嗎?

    “別生氣了,好不好嘛?”是她又在央求他嗎?

    她……,她……,她……

    他不想哭,但眼淚卻自己流了下來。

    馬龍,這個好笑的名字,叫龍卻不是龍,而是一條悲傷的蟲!

    其實,馬繼武才是他的名字,他是河北滄州人,家傳的功夫,從小精練劈掛拳,在武行裏,也算是吃過幾鬥鹽的人了。

    劈掛拳也叫披掛拳,是一門放長擊遠的功夫,用的是梢子勁兒,練起來雙臂似掛如鞭,小纏繞中帶着大開大合的氣勢。

    江湖中有八極加劈掛,神鬼都害怕的説法,意思是八極拳擠崩挨靠,屬短打,披掛拳放長擊遠,屬長擊,二者能夠補,練了神鬼難防,但這只是針對練八極的而言。

    對於劈掛拳來説,這是一種誤解,因為劈掛本身就是一種長拳短手兼備的拳法,有遠放如掛鞭,近收蛇盤身的説法。不過,現在多數練披掛的人,都能把大開大合打出來,但蛇纏身就練得差了,而實際上小纏繞才是劈掛拳的秘傳法門,小纏繞練好了,才能把對手吞進來再放出去。

    練劈掛對膀子要求很高,要求雙膀活潑,雙臂軟如鞭卻硬如鐵。

    馬繼武從小在爺爺的要求下,每天除了走套路外,抖肩活膀加劈樁這些該練的功夫也一樣不能少。給木樁上纏上草繩子,每天用雙臂往上抽,打爛一圈再纏一圈,到最後不纏繩子,也把樁抽得啪啪做響,木屑亂飛。

    爺爺去世後,馬繼武的父親根本管不住他,就放了馬了,在當地很快成了小霸王。惹點小事兒,爺爺的那些徒弟們在公檢法政府都有人,都看在去世的師父面子上,給他擺平了,結果小夥子膽越來越大,終於惹出了事。

    馬繼武有一個哥們兒看中一個女孩子,但女孩子是有男朋友的,兩個爭風吃醋的男人就動了手,結果馬繼武的哥們兒吃了點小專虧,回來就拾掇馬繼武去給他報仇。

    馬繼武去了後,對方好像也是練過一點功夫的,幾句話説不合適,一照面上面手一虛領,引他一護上面,下面左腳一腿就踢過來,直奔馬繼武的小腹。

    對方的功夫那能和馬繼武比,馬繼武雙手十字封胸,下面左腿提膝內合,就將對方腿攔在身體的圈外,身體卻隨着合膝的動作一轉,身體微縱,左右腿在空中交叉倒換,左腳落地,右腳往後倒蹶子,正是青龍二路里的腿法,正點在對方的襠部。然後腿不落地,一翻腿,一個外掛面腿就打出去。

    對方被他一下子點在襠部,不由彎腰收腹,正被接下來的掛麪腳打在腮幫子上,這幾下兔起雀落,直如演電影排練好的一般。

    本來這都沒事,好死不死,馬繼武打得性起,落下來時,卻順手加用了一個二郎擔山,雙臂一展,正打在對方被腳掛斜的臉上,拳稜子卻正好是打在眼睛上,對方的眼睛就破水了。

    當場就傻了!這是重傷害,和他以往惹的事兒都不同。

    馬繼武知道爺爺一生正直,那些師叔師伯們在小事上含糊一下還行,這種大事肯定不會含糊,不然也不會被爺爺收做徒弟了。於是,回到家裏,什麼都沒説,收拾兩件衣服,就跑路了。

    在外面流浪了一年多,聽人説S市好生活,就來到了S市。

    但現代社會,都是知識文化説事兒,像馬繼武這樣初中畢業連高中都沒上過的人,那能找到什麼好工作。不過還好有武功底子,就能找到一些保安的工作,後來有人看他身手好,就介紹他去一家夜總會看場子。

    結果,在那裏他喜歡上場子裏一個小妹兒,是重慶的辣妹兒。

    女孩性格很辣,心腸卻好,交往起來,每天的掐打擰捏那是少不了的家常便飯,但卻對他也愛得要死,場子裏搞盒好煙,偷點好吃的,總是一得空就悄悄地給他送來,看着他吃比自己吃都高興。

    一有空就跟他談未來,談明天,談將來養幾個崽。

    沒事就賴在他懷裏,給他看自己的存摺兒,算着上面再添幾個零就辭了工作和他結婚。不過在別人面前很開放,常常讓客人揩點油的她卻在馬繼武面前很保守,拉拉手,親親臉可以,如果再摸摸捏捏時總換來她手指牙齒全上的蹂躪。

    然而,每次發脾氣後總是一面撫着他身上的牙印兒,一面流淚。要不就使勁地抱住他,半晌半晌不説話。

    那種酸酸的幸福勁兒是馬繼武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但那一天,馬繼武的老闆突然讓他跟另個保安去辦點事兒,馬繼武跟那個傢伙在S市轉了半晚上,欏是沒明白是辦什麼事兒。等回到夜總會時,他幾乎立刻就瘋了。

    朋友告訴她,辣妹兒上樓去給客人送果盤時,跳樓了!

    他傻了一般看着那些警察樓上樓下的取證調查,警察來找他問話,他只是流淚,什麼都不想説,什麼都不想講。他知道辣妹兒沒有憂鬱症!他知道辣妹兒沒有欠人錢!他知道竦妹兒想在存摺上再加一個零時嫁給他,給他生一男一女兩個崽!其他的,他啥都不知道,啥都不知道!

    他在那曾經漂亮卻已經被摔的變形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下去,他第一次吻了她的唇,儘管那唇已經冰冷,還泌着血跡。

    他多麼希望她像過去一樣生起氣來,像只小野貓一樣,伸出利爪摳過來,露出利齒咬過來,他保證不再躲,給她使勁地抓,給她使勁地咬!

    然而,她的瞪着的眼睛裏,毫無生氣。

    但他分明從那眼裏看到了她對他的眷戀和不放心。

    她總是警告他,手重,就不要打架。

    她總是警告他,心色,就不要看別的女孩子。

    她總是警告他,長的土氣,就不準嫌棄她!

    他不明白,明明他不想哭,但為什麼淚水卻總是不斷地往下流。

    警方的結論出來了,辣妹兒是憂鬱症發做,自殺的。

    當辣妹兒的父母和弟弟從重慶趕來,收她的骨灰時,他看到兩個顫巍巍的被貧窮壓迫了幾十年的老人和一個十六歲的呆男孩,老人一臉的麻木和空洞,男孩一臉的傻笑。辣妹兒總是向他誇自己的父親如何帥,自己的母親如何美麗,自己的小弟如何聰明可愛。

    這個虛榮的女人!這個只在他面前虛榮的女人!她難道就從沒想過真的要嫁給自己的那一天該怎麼向自己解釋嗎?

    馬繼武將自己的全部積蓄交給了辣妹兒的父母,然後重重地跪下去,給他們磕了一個頭,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羣滿目錯愕的不明所以的人。

    馬繼武在鏡子前仔細地收拾着自己,她總是埋怨他不把自己打扮精神點兒,讓她帶他出去倍兒有面子,所以他今天要打扮得自己帥帥的。

    收拾完自己,馬繼武就撩起褲腿,將一把匕首小心地插在小腿上的套腿上,然後放下褲管。她讓他不要打架,他今天就不打架了,他要殺人!

    當馬繼武一副從來沒有人見過的精神像出現在夜總會時,幾個平時交好的哥們兒還開玩笑説:狗日的,才沒了女朋友,就發春。

    馬繼武就笑,問:“老闆在那兒?”

    他在三樓的辦公室前被老闆的兩個保鏢攔住了,那是高價請來的高級保鏢。

    馬繼武沒有一句話,右臂一個反掌就猛摔過去,手臂如毒蛇般地抽在一個保鏢的頸上,他又找到了當年爺爺讓他打木樁的感覺,他甚至感覺到那脖頸受到他這一擊時,骨節被錯開的那絲聲音,那保鏢果然就像木樁一樣倒了。另個保鏢這才反應過來,一抬右臂,伸手就直馬繼武的胸口打來,拳大力沉,勢速帶風。

    馬繼武摔出去的右臂根本不往回收,而是手腕一轉,住那來手上一個小纏,左臂就輪起,劃一個小孤,同時左腳上步,就劈了下去。劈掛拳初練時,雙臂輪圓了,那是開膀勁兒。但練到後期,那孤度是要越畫越小的,但還是要摔得遠,摔出勁來。

    只聽啪的一聲,馬繼武的左摔掌就抽在那保鏢的右臉上,接着左掌下按,右掌蓋着就摔了過去,直摔在正面上,然後左掌再一反,掌背就摔在保鏢的左臉上。

    三掌摔過,身體一伏,右腳一上步,一個燕子抄水勢,就鑽到那已經被打得滿臉血花的保鏢襠下,右臂如掛鞭一個抖挑,狠狠地抽在對方的襠部,一起身,一個起身靠就將已經軟塌下來的身體放出去。

    那保鏢就窩在地上,眼看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

    這時,三樓上來來往往的小弟小妹們被嚇呆了。

    馬繼武卻直接走進了老闆的辦公室。

    老闆是個精幹的中年人,正在接電話,看到他進來,很生氣,手指了他,剛要開罵。

    馬繼武就一把抓住那隻指過來的手,一把摁在桌子上,一抬腿,從腿套上撥出匕首,直接將那隻手釘在了桌子上。釘上後,他的腦子裏才想起爺爺説過的話,想動手,就莫想説廢話莫做多餘的動作,一切以直接為先。

    老闆一時還沒應過來,先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被釘在桌子上的手,再看看馬繼武,似乎沒想通這刀怎麼跑到自己的手上了,接着就痛得大聲慘叫起來。

    馬繼武一手捉住他的手,一手握着匕首,只問一句話:“辣妹的事是誰幹的?”

    “是她自己……”老闆還想辯解一句。

    馬繼武一抬手拔出匕首,住上移一寸,又一下子插進去。

    老闆慘叫着,看着那匕首神奇地飛起又插入,速度是那樣的快,帶出來的血珠兒甩到他的臉上。

    “是誰幹的?”馬繼武再問,語氣語速都沒變。

    “我不……啊——“老闆再一次慘叫,眼淚鼻涕一起流,看着那匕首又神奇地換了地方,這次還是上移一寸,像尺子量了一樣準,插在他的手腕上。

    “是誰幹的?”馬繼武問,一如既往。

    “是湯少……忠義堂的湯大少爺!他早就看上辣妹兒,她卻只讓他佔佔便宜,不讓幹實活兒,湯少生氣了,就要霸王硬上弓,那天才把你支出去……”老闆泣不成聲。

    “湯少……那個湯少,他叫什麼名字?”馬繼武問。

    “長房湯大少叫湯文國,二少叫湯文民,三少叫湯文生……二房只有一個男孩,叫湯文權……”老闆這時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只説誰幹的!”馬繼武咬了牙道,手中的匕首撥了出來,不過這次沒有再插。

    老闆慘叫着:“是湯文國……湯文國大少爺!”

    馬繼武手裏的匕首住前飛快地一送,一轉在他脖子上狠狠地抹過,那咽喉就如小孩嘴一般張開來,噴射出血沫子。

    熱熱的血噴了馬繼武一臉。

    他將匕首上的血抹乾淨,然後飛快地用房間裏的純淨水洗手洗臉,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他指了門口一個被嚇呆的小弟,道:“把你衣服脱了借我!”

    那小弟就忙把衣都脱了下來。

    馬繼武也不避人,就把自己的血衣脱了,換上那小弟的衣服。

    臉上的血洗不太淨,他也顧不上了。

    在他出門時,他掃了一眼門口的那些年輕人,大多都是有點印象有小弟小妹們。

    “我們沒有人報警……”説話的是個小妹,馬繼武認出她算是辣妹兒的一個朋友,他很想説點什麼,卻什麼都沒説,轉身就下摟去了。

    當天晚上,忠義堂的大少爺在情水園裏喝酒時,被蒙面人襲擊,一匕首插在了肩膀上。然而,忠義堂老二湯辰虎的大弟子麻頭在場,當場就對上了刺客,二人交手幾招,刺客就被麻頭一個貼身靠擊在胸上,當場就吐了血,然後被忠義堂幾十條漢子追殺,身中十幾刀後來跳入了浦江。

    後來查出,那個刺客叫馬繼武,是水含月看場子的保安。

    湯大少自然知道什麼事,也不再追查,只是傳下話去,沿江找這個馬繼武,活人見人,死要見屍。

    但終於還是沒抓住這個人。

    馬繼武當夜跳到江中,住下漂了幾里路後,就憑着自己的水性上了岸。他身上雖然中了十幾刀,但都不重。

    這得感謝他的爺爺對他的長期訓練。

    傳統武術有一句話,叫未習打,先習捱!捱打的功夫在傳統武術中也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現在練傳統的,實戰越來越少,都怕在實戰中受傷,其實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丟了捱打的功夫。

    對方打來,怎麼承怎麼接怎麼讓,用什麼地方承,用什麼地方接,往那裏讓,這些都是有講究的。傳統武術還有一句話,叫閃而不過!一般我們看小説或是什麼的,都會説,某某一拳的來,某某一閃而過。但傳統武術並不要求要完全躲開對方的進攻,因為打中並不等於打傷,譜雲:挨身不算打,拳閃方寸間。

    對方一拳奔你胸來,後閃一寸就移了力點,這時就是打中了,也不會讓對方發揮最大的殺傷力。旁閃一寸就錯了力向,對方的力就有落空感。所以武術中主要的閃法,就是束身轉向。這些可以讓人有意地擊打,然後自己感受練習,對於刀槍棍都要實際地做相應的擊打閃避練習,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更是少不了這種訓練。

    正因為有了爺爺從小在這方面的訓練,所以馬繼武雖然中了十幾刀,但刀刀都是破皮而不入肉,傷肉而不切骨。

    然而,受的傷雖然不致命,但大量失血是免不了的,而且傷口浸了江水,也得趕快處理。馬繼武心裏盤算着,現在逃往外地,可能性不大,先不説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技持,對方肯定在車站碼頭佈下了天羅地網。

    那能到那裏去呢?自己的幾個朋友,肯定會被對方優先照顧的,辣妹兒……對!他突然想起辣妹兒去年春節曾帶他去見過她以前一起的一個姐妹。

    辣妹兒説那個姐妹是她最好的朋友,倆人從一到S市就住在一起,不過後來那女子戀愛了,嫁給一個浙江人,倆個在S市開一個專門做刺青小店。

    馬繼武肩頭盤的一條小龍,還是那男的免費給他紋的,手藝不錯。

    他還記得他當時還叢恿辣妹兒也紋一個,但那小妮子死活不肯,最後只弄了一個假的貼在身上裝黑道老大,並非要自己給她充打手。

    馬繼武想着,臉上就露出了微笑,然而那微笑還沒完全成形,就被猙獰代替了,那個害了辣妹兒的畜牲還沒死,所以,他不要離開S市,因為辣妹兒的魂留在這裏!他也不能離開S市,因為他怕他一旦離開就沒膽量再回來了。

    辣妹兒那個朋友叫什麼,馬繼武沒記住,不過他卻記得她家的小區的名字。

    那還是他把泌陽小區讀成必陽小區時,辣妹兒糾正他,罵他沒文化他才記住的。

    (感謝書友09121800023919提供的龍套,不知道小子對馬龍的處理你還滿意?小子自己寫着,眼睛都濕了,丟人丟大發了!各位看到這裏的朋友,請投票推薦收藏,支持小子。小子的回報,將會是更努力地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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