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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十九章 靜中觸動動猶靜

    康順風回到軍訓營地時,天已經微黑了,操場上已經沒人了,看來已經吹哨子回營房了。他就沒回營房,先去了曾勤生那兒。

    小夏見他來,做了個靜聲的動作,然後指了指裡間。

    康順風就笑了笑,輕手輕腳地從門縫裡看了看,曾勤生正在桌上寫什麼東西。他就沒說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從三子那順手拿的兩盒好煙,交給小夏,指了指裡面。

    小夏笑著點點頭,將煙接過去,做了一個你放心的表情。

    康順風向他擺擺手,就輕手輕腳地又退了出去。

    出來後,看著操場上也沒人,就想起從嶽乾生那學來的那點太極拳,就找個角落練了起來。這一練,康順風就咂摸出味道來了,過去練紅拳,講究軟講究快,練十大盤,雖然慢,但軟十盤是涵心養氣,硬十盤是展筋騰膜,而這太極的慢卻截然不同。

    太極拳動作不僅僅是一個慢字,這種全身處處螺旋纏絲般的伸縮旋轉運動,能讓全身氣血通微到每一處,那種靜中觸動動猶靜的神意要求,更使他心蕩意動,這種神意要求,一下子給本來直出直入的動作帶來了活活的變化的感覺,如虎添翼!如虎添翼!康順風的心忍不住激動起來。

    一個把紅拳練到力達於梢的人,也只有練到這個境界的人,才能體會到太極的妙處。

    這種靜中觸動動猶靜神意慢慢地凝練出來,當成為身體的一種習慣,拳法中的虛實就不僅僅是在招法上,而在招法中了。如果說紅拳指上打下,指左打右,閃驚巧取把招法的虛實演繹出來的話,那麼這種靜中觸動動猶靜的練法,卻把虛實貫入到人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

    康順風很快就沉浸在拳法當中,不能自拔,一遍、兩遍、三遍,他的身體慢慢地熱起來,不是那種劇烈運動後那種出汗的燥熱,而是渾身每塊肌肉,每寸皮膚,每根血管,深入到毛細般地微微發熱,每個細胞似乎都燃燒起來,使他忍不住有一種想叫想喊的衝動,但他沒有出聲,而是用悠長的呼吸將這種衝動,緩緩地歸納到自己的丹田,再散到身體的每一處。

    他想像不來當初陳王庭或者某位創造太極拳的宗師,是怎麼發現這種練功的方法的,這麼的神奇。也許他今天感受過種,就是那位創世之師創造太極時的感受,只不過大師是體自悟,而他是模仿。

    一陣電話的震動聲在靜靜的操場上顯得也是那麼清晰,在電話剛震起的那一刻,康順風本能地抖了左肩,做出一個左靠的意識,他意識發出後,才意識到是自己衣服口袋中的電話在震動。他忙拿出電話,打開一看,是曾勤生的電話,就接了起來:“小康,回來了嗎?現在你能過來一下嗎?要不要我給你們教官打電話說一聲?”

    康順風就笑道:“不用了,我在操場上,還沒回營房呢。”

    那邊就笑起來,道:“又在搞你的國術,先過來聊會兒,馬上這軍訓就結束了……”

    康順風答應一聲,就掛了電話。

    將電話裝起來,他才反應出來剛才的那個反應,自己左肩靠的意識根本沒經過大腦就本能而發,原來這就是鬆柔!

    鬆柔原來就是這種靜中觸動動猶靜的感覺。

    但是他不明白,自己才開始練太極,難道就能達到別人久而不能成功的鬆柔境界嗎?紅拳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練到以剛入柔的境界,那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他慢慢地往曾勤生的住處走去,卻在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直到走到曾勤生的門口。突然間靈光一現,他想起了自己每天早晚躺在床上練的那個意動全身各處的功法,胡斜子一直叫他練的功法,剛才左肩的那一動,和每天晚上的動肩何其似也!都是先一微收再彈出去。那個功法胡斜子說是和一個太極師父交換來的。隱隱約約記得,當時胡斜子說那太極師父說,太極的一半妙處就在這個功法裡面。

    突然,他想起了今天嶽乾生說的太極拳要練得周身無處不彈簧,他忍不住要叫出聲來,難道這個功法,練就的就是周身無處不彈簧。

    太極!太極!還真是牛吶,躺在床上也能上境界。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思索,卻把久候不到,剛準備出門的曾勤生嚇了一跳,道:“小康,來了還不進來,站在這裡嚇人吶?”

    康順風就從夢魘般的境界中醒過來,有點呆滯地笑了一下,幸虧黑暗中看不清楚,不然曾勤生還以為他出去幾天,受什麼打擊了呢。

    進了房間,曾勤生對正在幫他收拾房間的小夏道:“小夏,你去休息吧,我馬上就睡了,不用收拾。另外給營房那邊打個電話,幫順風消假,說我同他談個話,一會兒他回營地。”

    小夏應了一聲,先幫康順倒上一杯茶,就出去外間,臨出門時,幫他們帶上了門。

    曾勤生看小夏出去,就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道:“今天晚了,我以茶代酒,謝你!”

    康順風端起茶懷,卻道:“為什麼謝我?”

    曾勤生就笑道:“裝糊塗呢?非讓我說出來,得,我就說給你,誰讓我高興說這事卻沒人可說呢?我那事成了,來,先跟我乾這一杯,高興一下。”

    康順風拿起杯子,卻是道:“等下,我晚上不喝茶,換杯開水?”

    這一下憋得曾勤生忍不住就:靠!出聲來:“你玩我呀!”

    康順風就笑道:“真的,茶是百補一傷,夜飲最傷神!”

    說著,就另拿個杯子,給自己倒上一杯白水,向曾勤生示意一下,喝了一口。

    曾勤生等他重新坐下,就道:“讓你老弟笑話了!你不知道這事對哥哥的意義,這營職轉業,肯定要回貴州那小縣城去,再降半格使用,這前半輩子的努力就算白費了一半!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覺都睡不囫圇,為啥,就是為了能讓自己、讓兒子跳出那小縣城的輪迴!現在這一步邁上去,再活動活動,將來留到這S市也不是問題!”

    康順風看著他激動的樣子,不僅嘆道:“人活一世,不容易!”

    曾勤生卻是笑起來道:“這次的事多虧了小康你,你的情份在這呢?”曾勤生用手指著自己的心窩子,道:“我慢慢還你!”

    康順風就道:“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哦,這次我請假,見了楊先生,他說讓你有空去你們參謀長那裡拜個門……”

    曾勤生笑道:“應該的!聽說這次也是那傢伙力挺我,讓幾個大佬都莫名其妙,幾個別有用心的還以為他要砸我,讓他先說,結果他一發言,基本就定調了,就是心中另有人選的,也不好做聲了,要是不同意我,就明擺著得罪他……想起來真好笑!”

    康順風卻慢氣細聲地道:“說好笑也不好笑,你要是不心高氣傲,也不會得罪他,白給自己的路上,引出個攔路虎,還是大老虎!”

    曾勤生就臉紅紅地,頗不好意思地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再不會這麼傻了!”

    兩人就一起笑起來,康順風看不早了,告辭要走,曾勤生就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道:“這有一萬塊錢,你先拿去用,莫嫌少,這份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以後不敢說赴湯蹈火,但萬事不惜此身是真的!”

    康順風卻沒接,眼睛直視了他的眼睛,道:“我缺錢,會問你要!不過現在不缺這個,這次賺了一筆錢,夠我上學和讓父母改善生活了。你剛花一筆錢,接下來肯定還需要打點,有鋼使在刀刃上,我們又不是想交一天兩天,以後日子長著呢。”

    曾勤生知道康順風說的是真話,雖然進上了團職,但具體分到那個位置也很重要,不過心裡總感覺不表示一下不好意思,聽康順風這樣說,想客氣也不好客氣了,再客氣反倒弱了情份,就將錢往抽屜一扔,重重地點了點頭,卻是什麼都沒說。

    康順風也點了一下頭,曾勤生就送他出門,看著他的身影掩入黑暗中,仍在那裡站了很久。

    康順風回到營地,馬上就到熄燈時間,大家都已經上g準備睡覺了。

    看到他進來,劉鵬、劉源、王榮幾個都瞪起眼睛,看著神出鬼沒的他。晚上一覺起來,就不見人了,現在要睡覺了,又回來了。

    康順風看著大家關心的眼睛,忙回笑過去,卻換來王凡和劉正偉的兩個回笑,外帶三個白眼。

    劉鵬只穿個大褲衩子,就一下子跳起來,撲了過來,罵道:“死康子,幾天不見,連個電話都沒有,心裡還人哥們沒?”

    康順風不由地感動加不好意思,心想自己還真豬頭,事情一忙就忘了給哥幾個說一聲,心中這樣想著,卻一抬腳,逼出就要撲過來的劉鵬,口中卻不客氣地道:“滾遠,別像個怨婦似地,看得我噁心!”

    同學們就哄地一聲笑起來。

    劉鵬看著那隨時會招呼在自己身上的腳,忙停了下來,口中卻是叫道:“上次出去還帶了張卡回來,今次準備用什麼東西來補償一下我們的思念之情!”

    康順風就從中袋時掏出一盒煙,扔了過去,劉牲口和劉源王榮幾個都抽菸。

    劉鵬接過煙,一看,就叫道;“靠!熊貓哇”就拆了先弄一支自己點上,然後就扔了幾根,分給其他抽菸的同學。劉鵬點了煙,卻竄到康順風的鋪上,神秘西西地道:“你這兩天沒在,有一個妞天天找你……”

    康順風還沒來得極說什麼,就聽外面教官的叫聲:“熄燈——睡覺!”

    他忙向劉鵬擺擺手,劉鵬就回到自己的鋪位上。

    第二天,康順風排有隊伍中,總感覺有什麼不對,一轉頭,卻看到一束幽怨的目光,卻是莊菲那丫頭,見他轉過來,卻是狠狠地瞪他一眼,撇著嘴轉開目光。

    接下來的日子,康順風就老老實實地白天軍訓,晚上一吃飯,就鑽到樹林去練太極,他越來越迷這個東西。莊菲倒沒再來要求跟他學功夫,不過康順風並沒有因此輕鬆下來,因那那張常常笑成小狐狸的臉,現在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拋過一道道更有殺傷力的、可憐兮兮的目光。

    康順風幾次陪了笑臉過去,那邊總是輕哼一聲,就別開頭去。

    軍訓對大家以後的生活能帶來什麼,還不知道,但從目前看來,最直接的好處是,好多男生女生都戀愛了。劉鵬和石清菡、王凡和小小的感情是急速升溫,經常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反正是男帶騷情女含春。劉源和王榮也都有了中意的目標,劉正偉這個鄉里小子更是爆了冷門出來,竟然有女孩子倒追。雖然那女孩長得不咋樣,但家也是大城市的,劉正偉開始還半推並就,頗不好意思。但女孩對他極好,他也就慢慢地放開了,人前人後,不再避人。儼然一對小情侶。

    康順風越來越喜歡走太極,他學的是陳式一路,雖然沒學二路炮捶,但紅拳裡的炮捶卻也是他每天必練的。聽嶽乾生說,陳式原來有五路太極一路長拳和一路炮捶,雖然不知道陳家為什麼舍了其他四路,但長拳和炮捶的東西,估計自己練的紅拳裡也能有所補充吧。

    他現在就等軍訓結束,好去跟嶽乾生好好學學二路炮捶和推手。

    期間他也接到盛姐幾次電話,一次告訴他已經拜見過楊老太爺,一次告訴他,已經拜在青幫白老爺子門下,做了徒孫輩,彪盛堂要開始收拾河南幫了。再有兩次是同河南幫爭鬥的事兒,請他幫忙出主意。

    湯文生卻在最後幾天請了假,他已經接到房三的電話,知道彪盛堂已經挺過去了,暫時想拿下盛姐已經不可能了。

    此時的他正怒氣衝衝地聽著房三彙報彪盛堂如何地絕處逢生,亞姐在他背後,幫他輕輕地捏著肩膀。

    湯文生一臉陰沉,他知道自己小看了彪盛堂的實力和盛姐那個女人的心計了。房三看他心情不好,講完後也沒多留,正好湯辰龍來電話找他去問話,房三就藉機離開了。

    湯文生閉上眼睛,眼前就閃過康順風、劉鵬的臉,他的手緊緊地抓著沙發上的墊子,似乎要把那兩人捏碎一般。

    他似乎就感覺到一種被人嘲笑般的羞辱。

    眼前就閃現出盛姐的身影和那瑩白肌膚上誘人的青花,媽的!臭女人!他狠狠地在心中罵道,卻一把抓住亞姐的手,將她粗魯地扯到身前。

    亞姐感覺到了他的不愉快,就將他輕輕地摟在懷裡。

    湯文生卻像是被激發兇性的小狼崽子,用力摟住她豐腴的身子,一陣疼痛就從亞姐的胸部漫延開來,她不由地摟緊了他,輕聲呻呤起來。

    湯文生如同一頭任性的小獸,在亞姐的皮肉上齧咬著,發洩著自己心頭那股突如其來的邪火。

    湯辰龍也在嘉世會館,不過他在只有幾個高層才能進去的最高樓層上。他叫了房三過去,主要是詢問彪盛堂的事。他知道自己的三兒子和房三直接插手了彪盛堂的事,但他沒有制止他們。河南幫挑頭弄彪盛堂,是得了他的默許的,白眼狼當時來見他,他雖然沒有見,卻讓人帶了話去。

    房三進了電梯,沒有按樓層,而是按了電梯上的一個通話器,對裡面道:“我是房三”,那電梯就直接往頂樓上去了。

    電梯打開時,一個黑衣漢子正在電梯口等他。

    他就跟他往湯辰龍的房間去。

    這黑衣漢子是專門帶人的人,一般湯辰龍要見誰,就讓他去電梯門口帶人。如果不是他帶,這頂層上的保鏢誰都不認,直接格殺勿論。

    房三跟黑衣漢子來到湯辰龍在這裡專用辦公室裡,就見湯辰龍正陰著臉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旁邊坐著湯辰虎和閩師爺。

    “湯先生、二先生、閩師爺……”房三忙給房間的三位打招呼,湯辰虎向他揮手示意了一下,閩師父笑了笑,湯辰龍卻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抬手指了指邊上的一個椅子。

    房三就半邊屁股捱了椅子坐下,道:“湯先生找我什麼事?”

    湯辰龍就道:“把你知道的彪盛堂同河南幫的事從頭到尾,細細講一遍!”

    房三就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講了一遍。

    那個閩師爺就捻著下頜的幾根鬍子聽著,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等房三講完後,湯辰龍就看了閩師爺道:“閩老你怎麼看?”

    閩師爺嘆息般地道:“高人吶!彪盛堂有高人!這一套計謀下來,雖然不能說天衣無縫,但卻也少有漏洞,今後要注意這個堂口了,別一不小心,讓它翻起什麼風浪,打溼了身子。”

    這位閩師爺正是純正的紹興師爺,祖上幾代都是搞這行當的,通天文地理歷史刑名之學,謀事算人更是行家裡手。現在正宗的紹興師爺已經很少了,但忠義堂卻還保持著這個傳統。閩師爺在忠義堂的作用和地位,不亞於二爺湯辰虎。

    湯辰龍聽了閩師爺的評價,道:“真有那麼厲害嗎?不過這次彪盛堂能反敗為贏,確實出乎我意料之外,而且這次盛青花那女人又投到白老爺子門下,這下就更不好動了,弄不好還真成了一股力量了。”

    湯辰虎卻道:“白老爺子那是過氣的英雄,能濟什麼事兒?”

    閩師爺聽了,卻是笑道:“二爺有所不知,白老爺子是沒牙的老虎,自然沒什麼可怕的,但彪盛堂卻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乳虎,這回出了籠子,要收拾起來,卻是有些困難的。彪盛堂有著一股我們這些老堂口沒有的銳氣兒,以前沒有足夠的背景,還能借小弟反水來壓一下,現在有了白老爺子的名份,那青幫的勢力雖然已經暮落,但也不容小視!”

    (第二卷完,下面開始真正精彩的第三卷,康順風在以前還沒有出頭的情況下,方能順風順水。現在出了頭,就沒有以前那麼順了,畢竟傳了真打法下來的拳派,不僅僅是紅拳一家,第三卷八卦、太極、形意、詠春、通背等拳派將紛紛登場!請朋友們繼續支持《國術兇猛》看豬腳如何借層出不窮的高手來磨練自己,又如何將國術推向世界。支持小子,支持《國術兇猛》,請投上您的推薦票,加入您的書加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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