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十八章猿猴抱樹打連環
向山的話讓那個提問的記者就是一愣。把話筒拿到嘴邊，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評論，最後半天只憋了一句：“向先生真有信心！”心中卻很有點鬱悶，暗道這個中國人也太狂了，別的不說，倆人的體重身高也不成比例啊。
他心裡暗暗地嘀咕著，不由地就羨慕地看著他的一位正採訪哈奇的同行。在哈奇先生洋洋得意的宣佈他將在第幾回閤中打倒向山的豪言壯語中，那位記者口中就飛快地加入自己的評論和對哈奇的認可以及不吝的稱讚，口才之順溜更讓這邊這位嫉妒。
這時，拳場中間那個巨大的透明的防彈玻璃組成的拳臺兩邊就有兩個小門打開了。卻是兩部小型電梯，拳場的一名工作人員就看了一眼向山和哈奇兩人，提高了聲音道：“向山先生請從左邊的電梯上，哈奇先生請從我右邊的電梯上……”
向山就輕輕地拍了拍這位一臉鬱悶的肩頭，示意他讓開路來。
那邊哈奇已經飛快地登上電梯。
拳臺並不高，哈奇幾乎在電梯門關上時，就從上面的拳臺上冒出頭來。原來電梯也是透明的，只不過在下面時鑲嵌黑色的花崗岩底座上，看不出來。到了上面，在透明的玻璃中，透明的電梯載著人慢慢升起的感覺，還真有點出人意料之外的感覺。
電梯上去。並沒有直接打開，而是等另一部電梯。
這邊向山卻才不緊不慢地走入電梯裡，都要進去時，又出來給跟在身後的梁山說了句什麼。梁山就叫起來，原來向山腳上穿了一雙中國的老頭鞋，卻在這時要換球鞋。立刻，看臺上的人就忙了起來，卻沒有帶球鞋過來，於是向山就報了自己的腳的號碼，讓拳場的工作人員去買一雙。
這時，上面的哈奇就不耐煩起來，問下面什麼意思。拳場的一名工作人員，通過對著擴音器，向他解釋。哈奇就生氣得大聲吼起來，意思就是他也不穿球鞋了，兩人赤腳比賽。拳場的那名工作人員忙將哈奇的話轉告向山。向山就問：“拳場規定了比賽是不是不能穿鞋？”
但這個問題其實還是沒有宣佈的，工作人員就老老實實地說自己不知道。
向山就讓他去問，就請示到了湯文生那裡。
湯文生他們本來打算比賽是不讓穿鞋的，這樣才顯得比較公平。不然如果有一方在鞋裡暗藏些機關，就說不清了。而且，現代搏擊大部分都是赤腳的，這樣也能降低人腳的殺傷力。於是就忙宣佈，比賽赤腳進行。
向山這時才又表示，那就請哈奇將腳上的鞋脫下來，他才上去。
這時，場中的人就有些不耐起來，有些黑拳師就直接叫出了：“懦夫！懦夫！”他們咋看向山都像是有意拖延時間。下面的人將話傳達電梯已經上到臺上的哈奇。哈奇不由地粗魯得罵出聲來，卻不得不下得臺來，將腳上的鞋扔到電梯外，才又上去。
這次上去，人就有點怒了。
向山這才不再說什麼，也走了電梯，電梯很快在上面露出頭來。兩個人就在臺上，互相在電梯裡對視著，擴音器這時就有人開始介紹兩個人的背景資料，畢竟是電視直播，總不能一上來就黑打！哈奇怒氣衝衝地做著一些拳場上慣用的鄙視的動作。向山卻微微一轉身，給他個側面，站在高臺上，似乎在欣賞著整個拳場的風景，對他的挑釁直如未見。
終於拳場的主持人將倆人的情況簡單介紹完畢，就宣佈比賽開始。
電梯的門終於打開了，兩個人都步入到拳臺中。
場中的人這時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畢竟這兩年中國傳統武術格鬥在全世界影響越來越大，而向山的身份在其中也是比較顯赫的，他當初帶人進行的全世界華人交流賽，也是比較著名的賽事，許多人都看到過他身著護具時的敏捷身手。當然。這種比賽由於採用的指示燈表示的要害擊中來分勝負的，雖然很花俏，但卻並沒有黑拳看著兇殘而有震懾力。
哈奇是美國西海岸的黑拳王者之一，“西海岸之虎”的稱號在圈內也是非常有名的。這裡的拳師們其實或多或少也都看過一些黑拳賽，但除了黑拳師，卻沒有多少看過哈奇的比賽，對哈奇的名氣和實力也很好奇。
當然，在這場比賽中，大部分人還是看好哈奇。畢竟一是黑拳兇名在外，二是向山的亞洲人身材同哈奇的美洲黑人的身材基本是沒法比的。
哈奇比向山高了整整一個頭，而且身上黑黝黝的肌肉顯得暴發力十足，站在那裡，雙腳快速移動起來，靈活矯健，像一頭困籠黑虎。而向山站在那裡，卻一副不動如山，沉靜如水的樣子，就顯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柔弱來。
哈奇明顯給向山剛才的舉動氣壞了，在他看來，那是一種侮辱。
如果是丹尼爾和他比賽，他可能就不會這麼氣了，畢竟丹尼爾在黑拳界的名氣在那裡放著。但這個黃種人，一個在搏擊臺上靠做秀來混名氣的人，也敢這麼對他這隻“西海岸之虎”，他現在只想一把撕碎他。
他也自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來撕碎他。
多少比自己更高大的拳師，都臣服在自己的鐵拳鋼腿之下，這個黃種人，他憑什麼這麼器張。他看著一動不動站在對面角落裡的向山，心中禁不住惡意地揣想：“他不會是給嚇傻了吧……”他的嘴角顯示出一絲猙獰的笑來。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一腳掃斷了他的腰脊，而他躺在臺上絕望地喘息。
而此時，向山站在那裡，心頭卻一片清明。
拳家臨敵之時，講究的就是：任他千軍萬長呼萬馬嘶，一片清明守心頭！這是臨敵對陣的最高心理狀態，此時此刻，向山心中有意，眼中有人，耳中只有自己的呼吸之聲，他的身體對他來說，卻如不存在一般，似乎溶入到了身體周圍的空氣中了。
這正是：**之地，看破生死之境！
哈奇終於往前衝出最後一步，起右腳側踢向山的左腰，長腿攪動著風聲。他是典型的黑拳手打法，直接、快速、有力。向山的身體往自己左邊輕移一步，左臂一貫勁，微微一屈，往自己身體左側一護。同時右臂就本能地抬高，護了自己的頭面。
他知道對方力氣明顯比自己大得多，手臂動作的同時，他就往右移動了一點兒。這點移動不起眼兒，但是，這也就移動了哈奇的著力點，對方肯定要調整著力點，這樣的變化，自然就減小了對方腿上的殺傷力。哈奇的長腿就狠狠地擊在向山的右臂上，向山身體微微一擺，卻是在他的腿接觸到自己的右臂時，輕轉了一下身體，進行卸勁。他的左臂也並不是吃住勁硬抗哈奇的腿，而是蘊含著一股抗勁兒。帶著這股抗勁兒，不加大也不縮小，給哈奇一腳踢進來，左臂就貼了身體，但這時身體已經擺動旋轉起來，自然卸了大部分勁去。
經過這三道程序，移位，臂抗，身轉，哈奇的腿好像踢中了向山的身體，但向山卻已經將他的勁基本卸光了，最後真正作用到身體的，基本沒什麼殺傷力了。但饒是如此，向山仍給餘力衝擊，禁不住往右後方伴斜退一步。
而哈奇的感覺，就是自己去踢沙袋時，踢中時，才發現其實是個不經踢的棉花包的感覺。
這時，下面的人特別是那些黑拳師，就大聲叫起好來，在他們看來，哈奇這一腿已經重創了向山了。
哈奇右腿落地，左腿又起，同樣的動作，卻是掃往向山的右腰上。
向山同樣的動作，右臂抗勁，左臂向上護頭臉，三道程序，移身、格防、卸勁，最後又禁不住往左後方退一步。
哈奇的腿左右換得極快，在許多拳師看來，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向山就給他一腿一腿，打得往後退去。眼見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下面的黑拳師都興奮地大叫起來，而那些大師和現代搏擊冠軍們，卻都不由地顯出不忍之色。在他們看來，向山肯定已經受了重傷了。這樣支撐不倒，就是靠一股精神支撐著。
終於快要退到玻璃牆邊了，哈奇突然就大吼一聲，本來該出左腿時，卻右腿一落地，往前一滑步，一個左直拳直擊向山的頭面部。向山的右臂這時正在下面準備格防他的左腿，左臂在上護著頭面。這時見上面拳來，左手掌往自己右邊臉前一險，同時縮身下蹲，正是長期練就的破勢不破招的本能和身法上扯如線、縮如蛋的防守原則。
哈奇看他低頭，心中不由一喜，這正是他最基本的一式組合，上面拳擊，下面腿踢，打得是上攻下擊。這種打法，其實是拳術中最基本也是最常用的打法，常用就意味著有效。特別是他這種拳大力沉，速快勢猛的黑拳手，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其實不光是拳術如此，世上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最俗而最常用的，往往是最有效的。所以大家見到大師打王八拳一定不要奇怪，王八拳練好了，也是一招非常致命的拳法。只不過，練好的人那怕就是王八拳打出來，也能從王八勢中打出王霸之氣來，你也就不感覺這是王八拳的招式了。
紅拳中的合子捶，雙通背捶還有老奶奶拐線捶，幾個名捶法，其實都是從王八拳中化出來的東西。
就在向山一低頭時，哈起下面就猛起一腿，直踹向山的心窩。
這一退又快又猛，出人不意，眼看得這一腿就踹進向山的心窩了。臺下黑拳師們仍在狂叫，但傳武公司的幾個人心中不由一凜，都屏住了呼吸。康順風更是在這一瞬間，眼中除了向山，再沒有他人，耳中沒了聲音，身體也沒了感覺，似乎也將自己溶解到了空氣中。他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到了向山身上。
側身換膀學得精，就是神仙也不中！
前輩傳誦多年的拳訣，誠不我欺也！
就在哈奇的腿眼看著踹進向山的懷裡時，向山的身體已經高速轉動起來。哈奇的腿幾乎是貼著他的胸股給他蹭出去的，貼著向山的身體，直入過去。而就在這時，向山的身體如蛇盤龍折，順著哈奇的腿往前滑溜，雙手右手推著哈奇的小腿，轉動著他的腿的發力方向，左手如蛇般地纏繞上去。向山在前面的右腿如跌叉般地往前滑，身體就隨著開胯往下繼續降落。也就貼著哈奇的腿往他懷裡進去。
向山的左手終於環住了哈奇的腿，在他膝蓋前攏住了他，向山的右手如蛇似鑽，貼著他的大腿下面，往內側順進，如鼠鑽坑，如蛇覓洞，直擊他的下陰！
“猿猴抱樹！”康順風忍不住喃喃出聲。
哈奇的身體明顯地一抖，他張開了嘴巴！痛楚的呼喚已經到了咽喉。但這時，向山已經變勢，他的左手一放哈奇的腿，五指一攏，成鳳眼釘捶，往前順腿一衝，直釘在哈奇的軟肋骨縫中，明顯地聽到嘣地一聲。趁著二力相撞，衝勁一消，他的拳就貼了哈奇的胸往上衝，又是蹦地一聲，卻帶出個咯噔。卻是一拳打合了哈奇張開的大跟，發出牙齒相撞的聲音。下面拳勢撞勁一消，他的左肘就往前一挺，一摧肘，又是嘭地一聲，撞中了哈奇的心窩處。這種一拳數勢的打法，正是從小練得純熟的，以身為尺，將敵丈量的本能。而這種本能，才是傳武術中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十下八下的技術支持。
這幾勢連環，哈奇已經如抽了脊柱的猛虎，像給人倒空的口袋，軟塌下來。而向山的身體這時又一個側身換膀，右肩往前一合，一沉一挑然後一擺身摞靠，哈奇已經軟塌的身子就真像一個破口袋一樣，給扔到了地上。
沒有人看清向山是怎麼打的，就看到哈奇一退踢出，向山矮身一進，然後就擺肩摞靠將人送了出去。
黑拳師們的叫聲給卡在了喉嚨裡，各國的格半大師和搏擊冠軍的眼睛瞪得直直地。現場的人在一瞬間都失了聲。
臺上的向山看也沒看哈奇一眼，如果他這幾手哈奇還能站起來，他基本就應該在一上場認輸了。
很快的，醫護人員就從專用電梯蹬上了臺子，他們檢查了哈奇的身體，發現他還活著。就忙做完緊急處理，將他送到醫院去搶救。
向山這時已經走進了電梯裡，看著他的背影，康順風的眼睛就有點溼潤了，他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有向山哥的脊樑能給他撐起一片天空。他用力地開始鼓掌，掌聲震醒了全場。然後掌聲就漸漸地起來，愈來愈熱烈，終於震天了。
黑拳師中也有人禁不住鼓起掌來，但很快醒悟過來，停了下來。現在狂呼的，是那些著名的格鬥大師們。康順風這時就看了湯文生。湯文生的臉色極其難看，卻在一瞬間露出笑容來，他原本想哈奇能擊斃或擊傷向山，但無疑結果卻讓他失望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他的眼神透過拳場，看向北方。
那裡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遙遠的西伯利亞！在那裡有一個他想花幾千萬美金請的一個人，那人卻拒絕了。但他知道，他現在並不需要花費什麼美金，他只要將今天的賽事的錄像給對方送一份就行了。
如果對方看了這個錄像還不動心的話，那他相信世界上就沒有東西可以打動他了。想到這裡，他也就回過神來，笑容滿面地地上了康順風的目光。
康順風並不知道湯文生這一瞬間變臉代表的意義，他看到湯文生的笑容也感覺奇怪，但他在這時卻沒有心思深究其中的原因。他不得不開口提醒道：“我們贏了！”
“是的，你們贏了！”湯文生回應他，臉上仍遺留著笑容的影子，然後就往前一步道：“向山先生贏了，相信他精湛的武功也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如果不是我們組織的這場比賽，我相信世界就見證不到這一奇蹟！不過，儘管我會為我們將失去這麼精彩的比賽而遺憾，但按照約定，我們將在明天由大家一起討論出一個儘量能保護大家生命的規則來……今天，做為格鬥者，相信大家都願意在此刻回到房間去回味剛才美妙的時刻！而各位媒體的朋友更想將今天的所見所聞，發加給自己所屬的電視臺……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收視點！所以，今天的開幕式就到這裡，我想全世界都會記住這一次充滿了意外和變數的開幕式！謝謝大家！”
所有的人都開始退場，拳師們看向傳武公司拳師的眼光這時已經有了不同。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以往雖然都看過傳武公司的精彩打法演示，但那種在護具之下的東西，是少了勇氣做支撐的東西。許多格鬥大師、搏擊冠軍和黑拳手們，都認為，去掉了護具，鹿死誰手，也說不定。但今天，向山一戰，卻深深地震驚了大家。
沒有流血，沒有慘叫，甚至比賽也並不激烈，但卻比那種血流披面，喝吼陣陣的拳賽更加震憾了大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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