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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 獨君用謀皇妃靈堂起誓 雙親喋血俠女墳頭髮咒

    方瓊又遭暗算何人知此暗洞機關?陳長青直縱而下。只見洞內並無它人,方瓊頭歪倒床沿,口吐鮮血。陳長青恐慌的眼光中,路出了驚喜之色:吐出這口惡血,三五天內,傷就會好。他將寶鏢放在她的枕頭旁,免得她醒來心急,傷了真氣,毀了一身武功。陳長青輕輕地放下紫色羅帳,擦盡地上血跡,又縱出洞口,去為方瓊備些飲食。不一會方瓊果然醒來,渾身有氣無力,心中窒悶,身體一動,卻看見了寶鏢,她忙用雙手捧起寶鏢,覺得那麼沉重,抽出一看,一陣寒光掠出,耀得她眼花繚亂,疾還鏢入鞘,捧回胸前,手背觸到一床絲綢被面,水紅底色,用金線繡著二龍戲珠圖案,栩栩如生。方瓊撩開羅帳,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山洞中。這山洞牆壁上掛著一幅字畫,竟是無極仙翁手跡。她的嘴唇緊閉,抑止不住地發出一聲驚呼,欠起身來,傷口頓感一陣揪心疼痛,便又昏迷過去。恍惚中,雲霧瀰漫,山高水遠,一太監飛奔而至,“貴妃方瓊,色誘帝身,皇太后賜你即刻自盡!”太監扔過一條九尺白綾。正在這時,只見乾隆帝聞風趕來,斥退太監,奪過方瓊手中白綾,拉起她的纖纖玉手,催促道:“快走,太后不會善罷甘休的!”穿過御花圓,來到一座假山前,只見乾隆帝一伸手,假山頓時開出一扇門來,眼前露出一座地下宮殿,赫然照耀著無數香燭,原來是座靈堂,方瓊彷彿來到陰間,陰森森的,極為可怖。壁上刻滿佛經神像,靈臺上供奉著碩大無朋的靈牌,上書金漆大字:“大清世祖順治靈位”,旁邊放著一個錦匣。上方是一幅畫,煙霧繚繞中,隱約可見一隻金風展翅欲飛,身旁雲霧朵朵,腳下海濤洶湧,頭上有九尊合手閉目,盤坐蓮花的菩薩,一條巨龍騰空飛起,逶迤而上。上書四個金字:“龍戲風妃”!這幅畫方瓊不知聽乾隆帝說過多少次,整個畫面象徵順治帝追隨貴妃董小宛,離開人間,飛向極樂世界。一個帝王竟和一個民女有如此真摯難移的愛情,確實罕見。此刻,乾隆帝雙手捧起那耀眼的錦匣,跪在蒲團上,突然大聲悲泣起來:“先皇在上,想不到自已堂堂一國君主,非但得不到一個江湖俠女的恩愛而且也無力保護她的安全,做皇帝還有何意思!人生虛無,難怪先祖出家為僧,”龍戲鳳妃“寶鏢,至今不知失落何方,我有何臉面跪對先祖?”乾隆臉色驟變,目光呆滯。方瓊縱身上前,一把拉住乾隆:“萬歲,切莫如此!”方瓊自搶進宮來,整日裡,宮內高手監視環伺,一直未能脫身。從未順從過乾隆,乾隆也未強求方瓊,宮監秉告太后。乾隆帝私納漢妃。皇太后為此動怒,責令宮監賜死方瓊,不想乾隆帝竟全力相救。此時,乾隆一番悲聲泣訴,不覺已打動方瓊,出於感激,方瓊身不由己也雙腿跪地:“萬歲,奴婢今生難忘萬歲救命之恩!”乾隆見方瓊拉住自己,心中一喜,原來乾隆早就聽說,方瓊師父乃天下無敵奇俠,早想要方瓊為她去尋鏢,只是無法恰到好處地提起此事,這次生死相救,他才假戲真做,止住哭聲,說道:“愛妃,孤當初不該帶你進宮,朕老矣,誤你妙齡芳春,至今生命難保!”乾隆龍袖一拂,捧著錦匣,又哭了起來。方瓊慌忙起身,順手拾起九尺白綾,心裡慘然,遂下決心:“萬歲若有什麼事用得著奴婢,定當以生命報效!”忽聽洞門一響,原來是南柯一夢。往事縈繞,立誓之日似歷歷在目。睜眼看時只見那人鬼難分的山野之人,抱著一個大銅鼎走進洞來。方瓊猛地坐起,凝眉審視。“方姑娘,請不要誤會,你身負重傷,切莫發怒,若傷了真氣,會毀掉一身武功!我怎麼向無極仙翁交待?”陳長青把銅鼎放在桌上,揭開鼎蓋,冒出一股香噴噴的熱氣,瀰漫了整個山洞方瓊頓覺餓極,但這山野之人,怎知我的名姓?怎知無極仙翁?方瓊十分詫異,只見那山野之人,滿臉濃須,雙目精光四射,流露出一種不知是懇求,還是懺悔的眼神。他有點激動地說:“請方姑娘嚐嚐狍子肉,補補身子,切莫動了真氣!我與你師父無極仙翁,是莫逆之交,請方瓊姑娘安心養傷。”山野之人把一隻茶盅和一顆藥丸放在桌山。又從箱中翻出幾件衣褲,幾支火摺子和香燭,轉身對方瓊說:“方姑娘用膳後,就用這山水洗一洗,換一換衣服。”說完便消逝在洞口。方瓊起身下床,覺得渾身輕鬆許多,肚腹更覺飢餓,抓起一隻狍子腿,大口大口地啃起來,哪還象個皇宮貴妃。這時,天已入黑,那個透進光線的小窗孔,已漆黑一團。方瓊索性不亮香燭,把傷口用破袍布包好,解下腰中的“金絲軟鞭點穴器”,放在身邊。雙目直視洞口,非常迅疾地梳洗完畢後,換了衣褲,然後,用火摺子劃亮香燭一看,原來自己穿著一件非常得體的白緞長袍,一條稍嫌大了的白綢燈籠褲。她覺得格外舒適。自從離宮出走,錦匣遭劫持以來,從沒這麼精神過。肩傷還是時癢時疼。那武丹小崑崙一直不見。山野之人到底是何許人。這些在方瓊心中仍是一個謎團。香燭滴淚,一夜已逝。方瓊起身下床,渾身輕鬆了許多,但還是感到有氣無力。方瓊束上“金絲軟鞭點穴器”向洞外縱去。那山野之人從庭院外走了過來,方瓊忙抱拳說道:“大師,都是貧女不好,給你添了許多煩惱,請大師海涵。”山野之人不禁定睛一看,驚得呆了。原來方瓊一身素白打扮,好似雪裡抽蕊,竟這般美貌,烏黑的長髮被風吹得飄飄灑灑,宛如仙女下凡。方瓊略加“思忖,問道:“那武丹小崑崙是師傅高足?”瘋魔兀掌反問道:“我從沒收過徒弟我這點功夫,還是仙翁點撥,怎能自立門戶。”“我明明看見他拐進這山塢,一直沒見他人影。”瘋魔兀些掌拂鬚大笑:“方姑娘,這山塢彎處有一條暗道,掩映在草木之中,直通玄極峰,什麼武丹小崑崙?怎知這暗道!天下只有我和仙翁知道,連我也從未走過!”“我在山上十八年,從未聽恩師說過,那我錯怪大師。貧女賠罪,謝大師救命之恩。我要上玄極蜂,拜見義父,捉拿武丹小崑崙,他欺人太甚!”“方姑娘,這可不行,山高路陡,行走非動真氣不可!還過兩天,傷口癒合,方可上山。那武丹小崑崙若是跑下山,我陳長青上天入地,也給方姑娘捉回來”方瓊只好住下。過了兩日,第一日瘋魔兀掌雙手端起一盅山泉,遞給方瓊道:“這蠱山泉治傷挺神,再好不過,非貴客不給,請方姑娘將就喝下。”方瓊雙手捧過茶盅,不禁顫抖了幾下,盪出幾滴山泉,在袍袖上滾動,象幾顆珍珠滑落在山石上。瘋魔兀掌精神矍爍,彷彿做了一件從沒做過的喜事。他把“斷筋點穴掌”慢慢示範給方瓊看,“圓禪功”也細說精講,方瓊舉一反三,馬上領會了其中的真諦,只可惜不能行拳走腳。第二日,方瓊和瘋魔兀掌暢談了一天,在山塢中閒逛,起初是陰沉,不久覺得炎熱,到了中午,雲開見日遍地陽光,直到滿天星斗瘋魔兀掌似乎若有所失地捨不得離去,意味深長地說:“方姑娘追魂電年富鑣為什麼追蹤你?你可要當心,此人藝高膽大,心狠手毒啊!”方瓊在高佛寺,外敷內補,傷口日漸痊癒,三日之後便離開山塢,向玄極峰登攀。陳長青一再相留,但方瓊還是婉言謝絕了陳長青:“陳師兄,相煩你守住這暗道,恐有人從這裡逃出!”陳長青頷首允諾。方瓊望著充滿離別愁緒的陳長青,心底升起一種歉疚之情。陽光扯去了籠罩在山上的霧紗,春濃如酒的玄極峰,豔麗醉人。山頂長出一片雪白似的海棠,密密麻麻就象一個花壇,花叢間跪著倆個人。方瓊心裡一驚,難道恩師又收了新徒?我這十年又怎麼向義父提起呢?方瓊的雙腿,頓時象灌滿了鉛,一步也難以挪動。不知是高興,還是沉重?乾隆皇帝不也是為了一統華夏,文治武功,開創了大清朝的鼎盛時代!唉,義父為什麼對他咬牙切齒,恨之如骨?方瓊艱難地向前挪進。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墓碑,“誰會葬在玄極峰上”方瓊加快腳步,刷刷直縱,象脫了弦的劍,耳邊風聲呼呼,霎時間就落在石碑前,那一男一女同時掉過頭,正好擋住方瓊的視線,兩張淚流滿面的臉上,驚訝不已,欲哭又止。原來正是武丹小崑崙和白衣女郎。方瓊不覺怒從心起,一個偷我錦匣,一個盜我寶馬,跪在這裡哭誰,如此傷心?方瓊的視線從兩人的間隙中,射到石碑上,頓時她的腦子一聲轟鳴,什麼也看不清楚,眼光變遲鈍了,淚水直湧,呆視著石碑,木然如雕。武丹小崑崙和白衣女郎,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說不出話來,小崑崙已意識她就是方瓊,仙翁的養女和高足。小崑崙正要起身賠禮,只見方瓊顫動了一下眼皮,極力想剋制自己,但雙手還是不聽使喚地伸向前,朝兩旁分開。武丹小崑崙和白衣女郎,被同時拋到兩邊。摔倒在地。石碑上果然雕刻著:“無極仙翁之墓”。這六個傷肝斷腸的大字方瓊“呀”的一聲驚叫,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幾乎跌倒,瘋了般地撲向墳頭,歡手撫摸著石碑,她的頭顫搖著:“您為什麼要離開我?我不該離開您,不該離開您呀!”她那急劇地撫摸,欲變成鋼鑿,想鑿掉這座石碑上的字,掘開墳墓,把恩師的軀體抱起來,讓義父重新復活,讓自己死去,鑿上自已的名姓。武丹小崑崙縱身上前,抓住了方瓊的雙手,欲哭又止地說:“方大姐,這碑不能動,是師父無極仙翁之墓!”方瓊什麼也聽不見,雙手一揚,把武丹小崑崙拋出丈餘外,雙手又鑿向石碑。白衣女郎見方瓊又拋倒武丹小崑崙,鑿向石碑,騰身縱起,落到方瓊面前,攔住石碑,擒住方瓊雙手,厲聲猛問:“你是何人,敢動仙翁之墓?念你先前救命之恩,要不,我非殺了你不可!想你擲劍救八卦圓那老賊,你們定是一丘之貉!”方瓊一愣,手臂一陣痠麻。她不能夠叫喊,似乎成了啞巴。她茫然若失地看著白衣女郎和縱上前的武丹小崑崙,她覺得無法瓣認,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更無法擦乾她泉湧的淚水。陡然間,方瓊驟然蒼老,臉上的粉紅變成煞白,嘴唇變得鐵青,眼睛呆滯。武丹小崑崙象掉了魂似的連連喊道:“白姑娘,手下留人!”白衣女郎手勢鬆了一鬆,緩了一緩。武丹小崑崙是知道白姑娘“蝴蝶手拂穴”功夫厲害的,一指點三穴,凡是擒中者,無一不喪命。武丹小崑崙上前蹲下身,解開方瓊被點中的三個要穴,白衣女郎怒目相對,鬆脫方瓊手臂:“她是你什麼人,如此這般相護,武大俠!你原來是個好色之徒。”武丹小崑崙一臉驚慌,這白姑娘發起火來。鬼都懼她三分連連解釋:“白姑娘,她是方瓊,是仙翁的養女高足呵!”“啊!”白衣女郎哭了起來,慌忙下跪,在方瓊手臂上一陣按摩,方瓊醒了過來,一張蒼白而又憔悴的臉上,滿是深沉的悲哀。白衣女郎泣不成聲地說:“請妹妹原諒姐姐,一時誤傷了你,怪不得你如此武功,俠義肝膽,真無愧是我的好妹妹,我實在對你不起。”白衣女郎抱起方瓊,心中不是滋味:“媽媽找了你十幾年,今天卻在仙翁墳前相會!”方瓊呆滯的眼睛,閃出火花:“我媽媽在哪裡?”方瓊緊緊地抓住白衣女郎,呆呆地看著她。原來白衣女郎姓白,名蝶,江湖人稱“白蝴蝶白衣俠”,是“漠河俠霓”方梅英的養女。那日,剛臨產兩月的方梅莢,在蘇州吳縣城內一家宅院,遭八卦圓帶領的眾侍衛和御林軍偷襲,激戰之中難以脫身,嬰孩又被瘋魔兀掌陳長青搶走。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已快天亮。四處都在搜查,那還有方梅英立錐之地。東躲西藏,明察暗訪,尋找了兩天,還是不見嬰兒下落。若是侍衛搶去,必定會張貼告示,以嬰相脅,但城頭均無動靜,只不過懸了一張佈告,捉拿她方梅英,只好在荒山野嶺蹲了幾天,才又下山去尋訪嬰孩,毫無所獲,自己還險些被圍困。江南不是久留之地,在這悲痛欲絕的時刻,她還是決定去湖北武當尋找丈夫,再一起返回江南尋找嬰兒,殺向京城,砍掉乾隆的頭。正遇上長江發水荒,四處都是饑荒災民,江漢平原,無處不是哀鴻遍野,方梅英晝伏夜行,沿途挖野萊充飢,拔青草解渴,真虧得她漠河俠霓內功精湛,要不早就命喪荒山。由於她臨產後身體虛弱,又經長途跋涉,專走荒無人煙的羊腸小道,這夜她來到武當山前,眼看就要見到自己的丈夫了,她一陣高興,竟昏倒在草叢中。等她醒來,自已睡在一個洞中,壁上滿是神鵰佛像一個小姑娘在身旁照料她,雙手端著碗湯藥,一見她醒來,忙向洞外喊道,商河道長,大姐姐醒了,快來呀!一陣風飄進洞來,一個精瘦老者沉重地走近方梅英,伸手一按脈,撫須大笑道:“夫人,還虧得這小姑娘把你背上山來!”“小姑娘,感謝你救命之恩這可是武當山?”小姑娘興沖沖地答道,這是武當山的紫霄澗,張仙祖當時居住之處。張仙祖名叫張三丰是永樂年間的一名道士,創立了武當內家拳,相傳得道成仙,在武當山八百里扶危濟艱,救苦救難。方梅英早就聽說過這些傳聞,家父與商河道長交情很深,但不知丈夫是否在山上?想到嬌兒不幸被劫,不禁湧起一陣悲酸,浸出幾滴熱淚:“商河道長,我有話相告。”商河道長風一般飄近榻前,不安地說道:“夫人動怒不得,切冀悲傷,你身體太虛弱,有話慢慢說。”方梅英極力抑制自己,但還是哭出聲來:“商河道長晚輩不能起身相謝道長救命之恩!”商河道長這時正在仔細端詳那柄白極寶劍,心想,難道她就是松吉濱香的獨生女漠河俠霓,蘇大俠的愛妻?商河道長不禁又仔細打量了方梅英,立即笑容收斂,拉過一個石凳坐下。把劍遞給方梅英問道:“夫人是不是漠河俠霓?”方梅英略微一怔,忙答道:“小女正是方梅英,給道長添麻煩啦!”“果然是你,這柄白極寶劍,武林中何人不懼?”商河道長將劍放在床頭。方梅英問道:“我丈夫蘇煥沒上山來?”“蘇大俠說你快坐月子,早已下江南,怎麼沒見著?”方梅英淚水奪眶而出,一陣悲傷衝上心頭,“我怎麼沒見著他?我怎麼沒見著他?”“也許是走岔了道,夫人不要傷心,蘇大俠武功絕倫,不會出事,他會來找你的。”“道長,您哪裡知道……?”方梅英泣不成聲地敘述了離開蘇煥後的慘景。商河道長也動起感情來,聲色俱厲地說:“漠河俠霓,我武當派要是撞見八卦圓老賊,定當將他碎屍萬段!”方梅英在紫霄洞住了半月,身體已漸康復,只是精神上鬱鬱不樂。商河道長強留不住,他深知漠河俠霓戀夫心切,更渴念丟失的嬰兒,只好送她下山,臨分手時,方梅英跪地抱拳,請求道:“道長,晚輩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長可否恩許?”商河道長彎腰扶起方梅英,哈哈笑道:“有什麼相求,但說不妨!”方梅英站起身來,“請道長把小姑娘給我作伴,我還離不開她,”商河道長白眉掀動:“我武當派能結交漠河派,是武林幸事,這有何難!”小姑娘一直跟在他倆身後,聽商河道長鬆口,忙上前跪在方梅英腳下:“既然漠河俠霓瞧得起我,我願拜漠河俠霓為義母。”“好、乾女兒,我倆今後就相依為命!”方梅英雙手把小姑娘扶了起來,小姑娘又轉身跪在商河道長腳下:“徒兒再不能侍候道長爺爺,請爺爺多加保重!”商河道長解下腰中兩柄佩劍,雙手遞給小姑娘。方梅英和小姑娘別了商河道長,四處尋找丈夫和嬰兒,十六年來,如石沉大海,音信全無。這一日深夜,剛剛探聽到吳縣城外玄極山上,有一位落難的異人無極仙翁,十幾年也在四處尋我妻子和嬰兒。不由興奮得難以入眠。小姑娘早已出脫成一個大姑娘,美貌驚人。方梅英把一生絕技都傳給了她。取名“白蝴蝶白衣俠”。方梅英想到明天清早,就可離開蘇州,上玄極山去見無極仙翁,她猜想那一定是自己的丈夫蘇煥。方梅英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突然一聲巨響,四面牆壁同時倒下,磚石亂飛灰塵瀰漫,躲閃不及,白姑娘也被驚醒,茫然不知所措,方梅英豁命騰身頂住磚牆,撲在白姑娘身上,磚牆全部落在方梅英身上,她口中鮮血直流:“快衝出去,我們遭了八卦圓老賊的暗算,好孩子,快到玄極山告訴你義父無極仙翁蘇大俠,報仇雪恨!”白姑娘翻身伏在方梅英身上。方梅英身上到處都在流血,身子已經癱軟,白姑娘不禁大哭起來。方梅英只剩一絲氣息:“快出去,把那柄白極寶劍帶走,交給義父。快走啊!”方梅英最後動了一下,七孔流血,身手僵直,慘然死去。白姑娘解下媽媽身上的長劍,用磚石掩埋好義母,慢慢退去。“哪裡去!”伏在牆外的八卦圓撲了過來。白姑娘拔出白極寶劍,寒光一閃,直向八卦圓逼去。八卦圓連連倒退幾步,眾侍衛躍躍欲上,“哪來的這麼漂亮的姑娘,簡直象天仙一般!”一雙雙色狼般的眼睛焦渴至極。八卦圓斜身一閃,手腕一翻,七星寶劍疾刺白姑娘手腕,白姑娘手腕一壓,旋身擺劍,橫刺八卦圓手腕,“噹啷”一聲,七星寶劍墜地,八卦圓手腕血流如注。白姑娘劍鋒斜上,直逼八卦圓咽喉,眾侍衛一湧而上,長短兵器,一齊殺來。八卦圓拾起七星寶劍,跳出戰圈。白姑娘一聲吼叫:“我今天要替媽媽報執!”只見一團白光把白姑娘遮得嚴嚴實實,白光旋轉,所到之處,無不喪命。這柄白極寶劍,傳說在黑龍江畔漠河,有一天白極光出現在浩瀚的夜空,只見紅光一閃,墨黑的天宮映出一道道美麗的光帶,被雲遊的白極仙女著見,拂袖抖動,將此光帶擲下漠河,被漠河派方真人下河撈起,煉成一柄白光凜凜的寶劍。方真人按這白極光在夜空的變幻,繹演出一套白極劍法。世代相傳,從未外露。直到松吉濱香手中,才大放異彩,震驚關東內外。這道白光旋轉著把眾侍衛殺得一個不留,唯獨走了八卦圓。此時遠處塵土飛揚,清兵奔湧過來。白姑娘疾轉身,扒開磚石,想把義母屍體揹走,不料競遍尋不著。白!”娘只好逃出城外。次日看見義母頭掛城牆。她當時真想上去拚命,但義母臨終遺言在耳邊震響,“快上玄極山找你義父無極仙翁,報仇雪恨!”便含悲而別,徑直向玄極山奔來。卻見山下走上一位少年,揹負古琴,腰懸長劍。滿身風塵。他雙手一捧,長揖到地:“請問大姐是不是方瓊,仙翁有要事相傳!”白姑娘’不禁反問道:“少年何事到此,請問尊姓大名!”少年直起身道:“小人姓武名丹,人稱‘小崑崙’,無極仙翁弟子,不知大姐是不是方瓊?”原來無極仙翁聽說愛妻在蘇州城裡被入暗算,懸頭示眾,當晚就去搶愛妻首級,不料首級已被侍衛星夜送往京城,無極仙翁獨自趕去,沿途搜查甚緊,他到京都時已一年有餘,正巧乾隆下江南,搶走方瓊。仙翁哪裡知道,正準備重返江南,遇上十五歲的小崑崙武丹帶來白蓮教劉之協教主一封急信,請無極仙翁幫忙護送武丹小崑崙上兩廣,定舉事時間。無極仙翁只好轉道廣西。原來武丹是商河道長高足,聽武丹講敘當日愛妻上山情景,更是感謝不盡。收了武丹,以了商河道長心願、這一路上,師徒二人說說講講,競去了一年半載,無極仙翁在兩廣掌盤,武丹小崑崙先走一步,等兩廣白蓮教匯齊後,再到武當聚義。臨走時,無極仙翁把天山長琴託付給武丹小崑崙:“你到江南後,上玄極山找你師姐方瓊,把這張天山長琴給她看,說我不久回山。”誰知白蓮教起義失敗,武丹躲藏數年,才到玄極山尋訪師姐。不想在山下遇到了白衣俠白蝶。從此白姑娘與武丹結伴,倆人下山尋找幾年,仍不見無極仙翁蹤跡,此後白姑娘先回山上,已是深夜,只見玄極峰上仰面躺著一人,奇長無比,全身灰白。白姑娘伸手一探,鼻息全無,已經死了,山頂上一片戰亂,想必這裡剛發生過一場激戰。這是誰呢?身上均無傷痕,不知如何致死,白姑娘疑感不解。安葬了這位老人。不料,她在夢中,只見義母漠河俠霓哀號:“孩兒啊!這就是你的義父,你義父連座石碑也沒有,你能心安理得?”白姑娘一夢掠醒,提起白極寶劍,在山頂上砍下一塊大青石,揮劍在石塊上刻出幾個大字:“義父無極仙翁之墓”。白姑娘此後每天提籃,到仙翁墳上供香,每去一次,就帶一束海裳花。年復一年,這裡的海棠花越開越旺。前幾日又下山去採摘海棠花,看見八卦圓從樹上飄下,才飛鏢擊向八卦圓,不想險乎喪身七星劍下,幸被方瓊救起,又見方瓊擲劍救八卦圓,才假裝睡著。奪馬逃回玄極山上,好生痛苫,悲傷地在碑前慟哭了半夜,直到武丹小崑崙找上山來。方瓊聽完這一切,哀傷之情似乎已使他麻木了,她終於明白,乾隆為什麼一直迫害她的父母,無極仙翁原來是她的生父,爹啊!她用雙手撫摸著石碑,眼淚又一次落在石碑上。她猛地立起身,向白姑娘和武丹小崑崙招呼道:“請白姐姐和武丹小師弟原諒,我方瓊錯怪了你們倆,”白衣女郎說道:“方妹妹,武小弟,從今後就我們三人相依為命,雖不同生,但求同死。”白妨娘解下腰中的長劍,雙手遞給方瓊:“這是你媽媽的白極寶劍,要我轉交給你父親無極仙翁,為報仇雪恨,請方妹妹收下。”方瓊心頭不禁一熱,這幾日來,她的腦子裡從沒平靜過。自己的父母,都死在官府之手,這仇怎麼報?這鑣還找不找?又到何處去找呢?自己和乾隆共處十年,這生死大仇均為寶鑣引起,方瓊翻來覆去,怎麼也弄不清其中的道理。聽白姑娘一說,心中別是一番滋昧,血海深仇不報,恥為“無極玄空手”後代。自己在乾隆面前的誓言又如何收回?她痛苦萬分,默默無言三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情離開石碑。這時大雨傾盆而下,方瓊象個啞巴,獨自一人走到玄極洞西邊歇息。白姑娘和武丹小崑崙在東邊籌辦飲食,不料到西邊卻不見了方瓊。白姑娘恐慌起來,方瓊妹妹會不會尋短見?白姑娘徑直尋到洞外。雨水從天空倒下。白姑娘展開“白極雲手”,雙手在頭頂飛舞遮雨,風雨中只見一個身影倒在碑前,白姑娘向前衝去,只見方瓊已失去知覺,渾身水淋淋的,白姑娘趕緊背起方瓊回洞。白姑娘見方瓊臉色稍有些好轉,嬌憐可愛,心想方妹妹真是個美人兒,今天非要幫她從悲痛中振作起來。便約方瓊陪自已到山上散散心。雨水把山巒洗刷得乾乾淨淨,滿山遍野桃紅柳綠,在這清香飄逸之中,無數蝴蝶紛紛揚揚,圍著那座石碑盡情地翩翩起舞。只見白姑娘兩隻纖纖細手剛剛伸出,兩隻黑色大蝴蝶就被白姑娘雙手控制住了,手動蝶動。這種粘蝶功夫,確實罕見,那兩隻黑色大蝶,在白姑娘指縫中上下翻飛,白姑娘隨心所欲舞動,指縫間竟絲毫未粘蝶粉。方瓊心想,怪不得她生得這般年輕,原來有這般樂趣,只見白姑娘把蝴蝶推開兩尺之外,還是控制在手心。這麼大的粘力,難怪那天擒得我痠麻。方瓊現在手碗上還留有一圈紫痕。白姑娘牽著兩隻大蝴蝶,輕盈地走過來,興沖沖地說:“方妹妹,姐姐獻醜了!”方瓊把自已的悲傷掩飾起來,笑著稱讚。白姑娘又笑著說:“我記得師父漠河俠霓說過,人生誰無死,但我們活著的人,一天到晚都沉浸在悲哀之中,那不跟死一樣?那不是真正的悲哀!真正的悲哀是掩藏在心底,要煥發新的生命。人死而不能復生,就要靠我們活著的人完成死者來不及完成的事情!”方瓊的面容驟然舒展開來,象珍珠一樣的細碎淚珠,從她的臉上和瘦削的腮幫上滾下來。她凝視著溫暖的太陽,許多天來的悲哀、猶豫、徘徊都被母親的這番話撥明,千頭萬緒一時理清了,她開始對人生有了一個既朦朧又清晰的期望:尋回寶鏢,為父母報仇,為天下各路英雄豪傑報仇。她從腰間解下“金絲軟鞭點穴器”,呼呼甩開,舞動起來,頓時象千條銀蛇狂舞,把她裹在其中,白姑娘一怔,掌心一鬆,兩隻黑色大蝴螺飛向石碑:“好妹妹,你終於振奮起來了!”只見方瓊騰身躍起,空中飛過一隻鳥雀,被鞭擊中,啞然無聲掉在地上,方瓊也迅疾地落在原地,身輕如燕,毫無聲響,來了個“大蟒翻身”,軟鞭灑下萬點金花,飄飄揚揚。白衣女一見,心想,難怪那天出鞭救我,竟是這般奇技,不愧是義父無極仙翁高足。又見鞭尖嘩嘩亂響,競把山石掀下一大塊,軟鞭象根鋼釺,直插進石中,拔出來時火星直冒,叭叭亂響。都是些怪招,似乎沒有路數。瘋癩之極,軟鞭時而纏在兩臂上,時而纏在足膝上。時而纏在頸脖上,時而又全身纏繞,令人感到再也無法從纏繞的困境中擺脫出來。這時,方瓊猛然收鞭,寶刀抖出,又收藏腰中,白姑娘這時才看清,方瓊臉上滿是淚水,只不過剛才被鞭花遮住。“我的好妹妹,你的淚水都可能流完了。”白姑娘忙迎上去。方瓊眼圈通紅:“白姐姐,回洞膳食後,妹妹有話給你講。”她倆雙雙回到玄極澗。進食後,已到掌燈時分,白姑娘點燃幾枝臘燭。這個洞原來是無極仙翁所住之處,兩人偎依著坐在床沿上。方瓊終於把這十年的甜酸苦辣,一齊倒給白姑娘。白姑娘聽著,先是吃驚,後是憎恨,再是同情,方瓊講完,巳快成了淚人兒。白姑娘急著問:“那寶鏢呢?我倆一人一支,去殺死滿朝文武狗官!”白姑娘甩動袍袖,擦淨方瓊臉上的淚水。方瓊欲哭又止,澳然地說:“姐姐,我再也不會哭了,再也哭不出來了。”方瓊站了起來,雙手朝天一揚:“何為君皇,都是最大的欺世盜名的偽君子。人應該鷹鶴群舞,雪雲翻滾!走!姐姐,我們到洞外散散步,此生不尋到那支鏢,殺死皇親國戚,不為‘玄極山’弟子!”次日上午,白姑娘發現武丹小崑崙不在山上,白姑娘和方瓊都焦急起來,於是,白姑娘便決定隻身下山去尋我。原來,武丹小崑崙在山上悲哀至極,悶坐難熬,既已知八卦圓那老賊殺了師孃“漠河俠霓”,為何不下山砍下那老賊的頭,奠祭師父。武丹小崑崙想起那隻錦匣,此時一看,大吃一驚。方姐姐怎麼有如此之物?十年未見仙翁,她幹什麼去啦?快到山口時,武丹小崑崙忍耐不住地打開錦匣一看,大驚失色,錦匣裡面竟有一張乾隆手諭:“內務府總管大臣:貴妃方瓊尋回寶鏢,立即賜死!”武丹小崑崙又驚又氣,好個姐姐方瓊,原來是皇帝的貴妃,看我殺了八卦圓,再回頭攆出你這乾隆的欽差。武丹小崑崙懷著對皇帝老兒的仇恨,也懷著對師姐方瓊的怨憤之情,也不回山與方瓊和白姑娘告別,便合上錦匣,把錦匣塞進布裹裡,毅然下山,決心隻身去幹一番事業,為師父報仇——黃金社區掃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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