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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紅塵煉 第十五章:回家

    揹着一個鼓鼓的小行李包,張鉞來到了一家供應商那裏,從包裏拿出厚厚的十幾扎‘紅版版’。

    “黃老闆,這是我欠你的錢,帶上一年的利息;我説過,給我時間,我張鉞會還。也謝謝你們給我的寬限和信任!在以前,沒有你們支持我,我張鉞靠自己,也做不出什麼事情來,很感謝你,黃老闆!”

    説完,給‘黃老闆’深深的鞠了一躬!

    有一種情義,叫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傳統,教給了我們很多做人的準則和一些行為規範,而在今天,我們的社會,我們的人生觀,社會觀,卻在慢慢的墮落,在喪失!我們,越來越少了那份天真,失去了我們本該在心靈深處的那份赤誠!

    創建和諧,其實就是一點:用你的心,來交我的心。”多看點別人的好,少記點別人的壞。

    而這些今天我們在高呼的‘和諧’所需要的方法,其實在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中,早已流傳了幾千年。幾千年的流傳,在傳統武術界的體現,名字叫做‘武德’。

    練了十多年的武,走了幾年的商業之路和社會經歷,當踏上國術之路的那一刻起,在張鉞心裏,就有了自己的‘武德’標準。

    在他來講,‘武德’不是高尚的道德情cāo和聖人的標準,而應該是像原則一樣,只是底線,不可再退的底線!底線的標準,是不能太高的,標準高了,就會象jì女身上的褲子,當有了合適的價碼,就會容易給剝奪!

    事實上,古往今來,真正的一些武術名門正統規定的一些框框條條,能真正做好的沒幾人;而沒有做全做好,是否就意味着那些人的武德盡喪?

    張鉞心裏的‘武德’,就是做人的原則!武者也是人,是有着七情六yù各種生活需要的人,制定那麼幾條原則底線就夠了,有些東西在心裏,就足夠了。而因為多了一個‘武’字,多了一份能力,所以,武者的底線,是要用武力,鮮血甚至生命去捍衞的!這種無可退,去捍衞的東西和標準,才是真正的武德內涵所在!

    而‘受人之恩,必要相報’,正是張鉞心裏的武德標準之一,這不是想出來的東西,而是心裏天然就存在的,哪怕,這種天然,是由中國傳統的文化流傳所潛移默化薰陶出來的。

    還錢,自己奉送利息,鞠躬!這就是張鉞在了情!今天他所能做到的,他做了,這就是武者德行的執行!

    再來到下一家,他還是重複了同樣的動作。

    直到該做的做完,該還的還完,他才長舒了一口氣,而心裏,多了一份輕鬆!這種輕鬆,似乎釋放了心靈,讓他感覺到了一絲跟修煉的關聯,雖然捉摸不到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但卻讓他想起了以前經商總結出的一句話:做生意先做人。”這句話又讓他引出了另外一句,

    “練武先修心!”

    人的心,被後天蒙上了太多的東西,而修心,就是一點點的清除雜質,找到最原始的那份天然,那份純粹,那才是,人的本心!

    張鉞隱隱的有一種感覺,當見到本心的那一刻,國術的境界,也會產生一種截然不同的變化,或者説,到達一個可能前人所未曾經歷過的層次。

    張鉞再一次的告訴自己,路還很長,很長…

    錢,來源於郭世華!除去約定的二十萬,郭世華另外給了要走的張鉞三十萬。這一趟生命之旅,張鉞總共獲得了六十萬!

    並沒有推辭郭世華的厚贈。郭世華不缺錢,而他張鉞要用錢的地方不少,拼了命的買賣,拿多少錢也不過份,當然這並不是張鉞主觀賞想多要點。事實上,張鉞只有收了這個錢,郭世華的心裏才會更踏實點。換個角度理解,郭世華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一切妥當,在從郭世華辦公室出來之前,郭世華情深意長的交待了一番話:“張鉞,你是個人才,華哥很欣賞你!華哥很想把你留下來,不是要你再保護我,而是想你到我的公司來。但是,華哥很清楚,這並不是你想要的舞台!你是一頭雄鷹,也許現在並沒有展翅,但是,你有着你所需要的天空,而且,我相信,你必能在你的天空翱翔!所以華哥也不囉嗦!華哥就説一句,你是我郭世華的小老弟,有什麼華哥能盡力的地方,一定不會推辭!”

    張鉞很感動,感動於郭世華的真誠!他也給了郭世華一句話,

    “華哥,如果有什麼危急情況,需要張鉞這三招兩式的,隨叫必應,不管身在何方,我都會最短的時間內趕到!當然了,我希望最好不要有這種情況,呵呵….”

    雖有不捨,卻是歡笑離別!臨行前,張鉞特別跟陳太雷交待,如果有華姐的消息,要第一時間要告訴他,因為他擔心回家後有時手機接收不太好。雖然是很沒有必要的擔心,但是陳太雷也是鄭重其事的笑着答應了。張鉞沒看到的是,陳太雷眼裏的那一絲yù言又止。

    老石和留下來的幾個兄弟,一直把他送上了火車,兄弟情誼,生死之交,總有一番道別,揮手之中,隨着火車的鳴嘯,將張鉞帶上了歸家的路途。

    張鉞的家,在一個江西的小鎮。

    他離開的那一年,只有十七歲,正是青chūn少年,也是青chūn期少年。

    現在,足足六年了,少年已經歷練了社會,經歷了種種常人不曾有的磨難。成長為今天高大帥氣,甚至有了幾分滄桑在臉的青年。

    六年,自己的長相都發生了一些變化,不知道爸媽能一下認出來嗎?

    六年了,不知道考慮到安全問題一直沒有主動聯繫自己這個不孝子,六年沒有見過面的父母,在兒行千里母擔憂的六年裏,又變成了怎樣?他們是否衰老?是否…?

    青年在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心裏卻開始了莫名的緊張,開始了恐懼,開始了忐忑不安….

    近鄉情怯!

    這並沒有停止青年的腳步!

    站在那座曾經輝煌而今rì卻破敗的兩層小樓的門口,張鉞直直的定在了那裏,仰望着這棟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小樓,一陣陣的親切,鼻子卻開始發酸,抽搐….

    回來了。

    小樓門口的水井旁邊,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正蹲在那洗菜,一根一根的清洗,是那麼的認真;而進門處的摩托車,正在一名五十出頭的男人的弄騰之下‘砰砰’作響。

    一切都是這麼熟悉,當沒有離開家鄉在市裏讀高中的時候,每次週末回家,基本上都是這個場面!

    心中的感情,再也壓制不住,六年的積累,頃刻之間,心靈變的是那麼脆弱,貌似堅強的外表,再也經不住思念和親情的洶湧!

    張鉞一下往前一撲,膝蓋‘咚’的一聲跪在了母親洗衣服潑在地上的水裏,濺起的水花,衝擊着他的那顆遊子心!

    “爸——媽——!不孝兒張鉞——回來了!”,一聲嘶喊,張鉞的眼淚,從眼眶裏,狂湧而出!鼻涕跟着眼淚,一起傾訴着思念和愧疚!

    撲通!撲通!撲通!

    張鉞不知道自己該説什麼,只有不停的磕頭!不停的磕頭!!

    用腦袋,不停的磕擊地面,想磕出自己的愧疚!磕出自己所有的感情!

    沒有自己的年少衝動,沒有那一拳,父母怎會六年見不到自己的兒子?

    沒有自己的年少輕狂,父母怎會六年不能跟自己的兒子通電話,只能從別人嘴裏知道自己的兒子好不好?

    沒有自己的桀驁不馴,父母怎會這樣足足揪心牽掛了自己在千里之外的兒子六年?

    天下哪對父母,去經歷了這樣的悲哀和心痛?

    天下哪對父母,要有這樣不孝的兒子?

    張鉞悔!張鉞恨!張鉞懊!張鉞惱!

    張鉞心痛!張鉞心疼!

    他心疼自己的母親,那爬上了眼角的皺紋!

    他心疼自己的父親,兩鬢已經有了斑白!

    頃刻之間,額頭已經見血!

    張鉞還在猛力的磕着!似乎想磕死自己!

    一死以謝父母!一死以謝自己對父母的殘忍!!

    洗衣服的母親,在張鉞嘶喊的那一刻,就已經反應了過來,只是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小鉞’回來了!她已經那麼多年,只能在夢裏見到自己的‘小鉞’了!

    可是,兒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可就是聽,她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小鉞’的聲音,她仍然以為自己在夢裏,可看到那鮮紅的在水中耀眼的鮮血,她知道,真的,真的是自己的‘小鉞’回來了,‘小鉞’真的回來了!

    “小鉞!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母親猛的丟掉了手中正在清洗的菜葉,一下撲了過來,猛的抱住了鮮血直流的張鉞的頭,阻止了兒子的自殘,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裏!

    眼淚從佈滿皺紋的眼睛裏,如決堤洪水般湧落!

    喃喃的説道:“小鉞,我的小鉞,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好想你!媽媽好想你啊!…”説不出是悲傷還是開心的哽咽,讓母親無法再説出更多的話,天地間最感人的一幕,就在那一刻凝結!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人世間的真情,莫過於此…

    扶起了兒子,心疼的幫兒子撫mo了前額正在流血的地方,拉着就走進了家門。

    父親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就那樣,拿着個扳手,直直的站在那裏,直到**兩走到他的跟前,張鉞怯怯的叫了聲‘爸’,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的父親,揚起另一個手就朝張鉞的臉劈了過來!饒是張鉞武功jīng進到了由明到暗的層次,也覺得父親這一巴掌避無可避!

    沒有想象中的挨抽發生,父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似乎是看到了張鉞額頭上正在留着的血,是心疼,又是惱恨,這一掌,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

    憋着聲氣對‘劫後餘生’的張鉞狠狠的吐出幾個字,

    “還不給老子滾進去,洗乾淨你的臉!”

    張鉞趕緊跟着老媽,縮着頭走進了裏面,那樣子,生怕老爸想着氣不順忍不住再搞一巴掌上來!

    堅持要帶張鉞去看醫生的老媽,在老爸一句‘流這點血,死不了他!當年把人家打成那樣,人家都沒死,哪輪的到他?’的高吼之下,識趣的沒有再説這個!

    晚飯,老媽燉了個雞湯,整了一桌沒有考慮是否吃得完的好菜;而破天荒的,老爸竟然問他要不要喝兩杯,張鉞那個感激啊,感恩戴德啊!就差沒有再跪下謝謝父親大人了的恩賜了!

    是夜,父子二人,皆喝的酩酊大醉,醉後一家人眼淚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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