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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麥亮宇道:“可有道理?”

    黎靖欽道:“老夫豈會要你這麼一個口齒刻薄、目無尊長的女婿。”

    麥亮宇淡笑地道:“這麼說來,在下是不夠資格了?”黎靖欽冷哼一聲道:“不錯,老夫擇婿的資格條件很嚴,必須人品、武功兩者兼備。”

    麥亮宇輕聲一“哦”,道:“原來如此。”

    他嘴裡說著,一雙星目卻眨動地瞥視了卓立在他身旁的梅仙一眼。

    梅仙乃是個聰明絕頂人,一見這位心智、詞鋒兩皆高明的三弟忽於此際瞥視他一眼,似乎已明白了三弟將要說些什麼話,心中不由一急,連忙出聲阻止地說道:“三弟……”

    可是,他這裡剛喊出一聲“三弟”,麥亮宇那裡已目視黎靖欽開口笑說道:“我大哥人品、武功,兩皆上上之選,而且還未定親,你看怎樣?中意不?”

    話落,忽又目視“女飛衛”黎玉眉,一笑,問道:“黎姑娘,你認為如何?”

    黎玉眉嬌靨不由微微一紅,嬌嗔道:“閣下,你實在貧嘴可惡!”

    麥亮宇卻是輕聲一笑道:“黎姑娘,在下這話真是貧嘴可惡嗎?在下可完全是一番好意呢。”

    黎靖欽對梅仙的印象本就甚好,聞言心中不由微微一動,轉目朝梅仙望去。

    此際,他和梅仙相距只在數尺,近看當然比遠看更為清晰,覺得這位紫衫客不但神清氣朗,而且儀表脫俗,俊秀出塵,心裡著實喜歡。

    俗話有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而黎靖欽此刻的情形,卻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不過,黎靖欽他雖是“越看越喜歡”,但卻只能“喜歡”在心裡,嘴上不可不便說什麼。

    梅仙一聽三弟的話,他不禁急得心兒“噗噗”直跳,俊面泛紅,心裡是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猛地一跺足,朗聲叱說道:“三弟,你簡直在胡鬧!”

    那“紅蠍女”阮小珠在聞聽麥亮宇的話後,她芳心兒裡不禁有點酸溜溜地,暗罵麥亮宇“混蛋”,不該自作聰明說這些話。

    她為什麼要暗罵麥亮宇“混蛋”,芳心兒裡為什麼要酸溜溜的起酸發酵?……

    這就是愛,女人對男人,男人對女人,最自私,最小氣的愛。

    如果“紅蠍女”阮小珠對梅仙不是一見鍾情,沒有“愛”的感覺的話,麥亮宇的這些話,她便就不會在意了。

    不過,她芳心兒裡雖然在暗罵麥亮宇“混蛋”,但卻無仇視的意思,原因也就是因為麥亮宇是她意中人的“三弟”,她是愛屋及烏。

    黎靖欽雖然只朝梅仙那麼望了望,沒有言語,但是麥亮宇是何等聰明之人,他心裡還有個什麼不明白的,於是,他星目一轉,立刻接著問道:

    “怎麼樣?你中意不?”

    黎靖欽冷冷地說道:“與你無關。”

    語聲雖然仍是冷冷的,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已緩和了許多。

    麥亮宇輕聲一笑道:“你中不中意,雖與在下無關,不過,你要知道,我們三人是‘寰宇三英’,他乃是在下的大哥。”

    黎靖欽對麥亮宇的印象,可說是已經惡劣極頂,何況麥亮宇的話語,又句句含著譏刺,他如何能聽得入耳?

    因此,麥亮宇的語音一落,他立即叱說道:“你少與老夫咬舌羅嗦,否則……哼!”

    “否則”怎樣?以下的話他雖是沒有說下去,但那一聲冷“哼”的意思是什麼?任何人也能懂得。

    麥亮宇倏然哈哈一聲朗笑,道:“黎靖欽,你哼個什麼,你看不中意就算了,何必發火。”

    話鋒一落即起,轉向梅仙和歐陽映雪二人說道:“大哥,二姊,黎大俠不中意我兄弟,我兄弟只好乘興而來,敗興而去了,我們走吧,別在這裡礙事了。”

    話落,身軀一轉,正要騰身躍下擂臺,青城七子忽地一齊跨前一步,玄智子沉聲喝道:“且慢!”

    麥亮宇倏然轉身,目注玄智子,臉色凝寒地問道:“道長有何見教?”

    玄智子道:“施主氣勢凌人,語鋒咄咄,口氣狂妄傲大,自稱‘寰宇三英’,貧道有點看不過去。”

    麥亮宇冷冷地道:“你看不過去便怎樣?是不是想要出手教訓教訓在下?”

    玄智子朗聲一笑道:“施主聰明過人,貧道實在佩服,不過,施主這‘教訓’二字,貧道可有點不敢當,貧道只是想向施主叨教幾招絕學高招。”

    麥亮宇道:“這麼說,道長是要與在下較量較量了?”

    玄智子道:“施主自稱‘寰宇三英’,口氣狂妄,想必身懷罕世驚人武學,尚祈施主能不吝賜教。”

    麥亮宇星目微微一轉,道:“道長的用意是向我們‘寰宇三英’挑釁,還是向我大哥尋仇?”

    玄智子道:“兩者皆無不可,隨便施主的意思。”

    麥亮宇陡地揚聲哈哈一笑,道:“我們‘寰宇三英’,在武林中尚矚默默無聞,想不到竟能邀獲名震當代武林的青城七子的重視,出面挑釁,較量,實在榮幸何已?‘寰宇三英’,雖然自知武功差遜,難是敵手,但於此時此際,當著各方武林同道之前,焉能辜負玄智子道長的盛情雅愛,不捨命奉陪,獻醜一番!”

    語鋒微微一頓,星目電閃般地掠視了青城七子一眼,立即又朗聲說道:“不過,在未動手較量之前,在下有幾句話,必須預為聲明,並望七位道長見容接納!”

    玄智子一聽,心中不由有點嘀咕地暗忖道:“這小鬼機智絕倫,不知他又要出什麼鬼點子……”

    他心中雖在嘀咕暗忖,口裡卻不便遲疑不開口,只好接著說道:“施主有什麼話要預為聲明,儘管直言說好了,只要是合情合理,貧道定當接納。”

    玄智子不愧是“七子”之首,他也實在夠高明的。

    這話意很明顯,合情合理,可以接納,否則就免開尊口。

    麥亮宇冷冷地一笑,朗聲說道:“我們‘寰宇三英’雖有三人,但是動手較量,卻由在下一人擔當,至於道長等是七人齊上?還是由一位道長單獨與在下較量?則悉由道長決定!”

    此語一出,東西兩邊客臺上和臺下的百數十位武林豪雄,聽得全都不禁眉頭一皺。

    的確,麥亮宇這口氣實在太狂妄過份了。

    玄智子臉色不由微微一變,但他到底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臉色微微一變之後,旋即鎮靜地說道:“就由貧道單獨與你較量一搏就是。”

    麥亮宇點頭道:“如此甚好,等會兒我們就以十招一博高下勝負好了。”

    玄智子心頭倏然一震!道:“十招?夠嗎?”

    麥亮宇道:“嗯,以在下想,十招儘夠了。”

    玄智子雙目陡射精光灼灼地問道:“你可是認為十招之內,定能勝得貧道?”

    麥亮宇淡然一笑道:“在下可沒有那種想法,不過,十招之內,我們兩人當中總有一人要落敗的。”

    話鋒一頓又起,接著說道:“等會兒在下與道長動手較量出勝負之後,不論是誰落了敗,如果心不服,儘可另約時地再決強弱,此時此刻都不得尋仇糾纏,道長以為如何?”

    玄智子微一沉思,說道:“可以,但是紫衫客卻須除外。”

    麥亮宇陡地朗聲一笑道:“道長這話豈不是等於空話,‘寰宇三英’三人有如一人,紫衫客乃是在下的大哥,道長要向他尋仇,與向在下尋仇何異?”

    玄智子道:“如此,施主的意思是?”

    麥亮宇正容朗聲說道:“橋歸橋,路歸路,錯開此時此地,只要道長約個時間地點,‘寰宇三英’定必一個不少的準時前往赴約。”麥亮宇所言,似乎處處都佔取了一個“理”字,俗話說得好:“一個理字能壓死人”,麥亮宇所言既然佔取了一個“理”字,玄智子他不想答應也是不行。

    於是,玄智子心念電閃地想了想,道:“好吧,你既然這麼說,那就由你約定個時間地點吧。”麥亮宇眨眨星目,轉望著梅仙問道:“大哥,你看約在什麼地方比較適合?”

    梅仙心中明白三弟所問之意,是尊重他這個大哥,於是,他星目不由異采一閃,含笑說道:“三弟,什麼地方都可以,由你決定好了。”

    麥亮宇抬首眺目朝四外望了望,倏然抬手指著東方的一座小山頭,目視“鐵筆秀士”黎靖欽問道:“黎大俠,那是什麼山?”

    黎靖欽道:“路加山。”

    麥亮宇目光轉向玄智子說道:“今晚二更一刻正時分,我們就在那座小山頭上見面如何?”

    玄智子一點頭道:“很好,大丈夫一言九鼎。”麥亮宇朗聲正容接說道:“信諾如山!”

    話聲一落又起,道:“現在道長可以準備作那十招較量之搏了。”

    黎靖欽聞言,立時和愛女黎玉眉,義女“紅蠍女”阮小珠,玄靈子等六子紛紛挪步後退,讓出了擂臺中間的地方。

    自然,這一邊站立在麥亮宇身旁的梅仙和歐陽映雪二人見狀,也就立刻挪身後退。

    玄智子是踏子午,凝神嶽立,麥亮宇腳下卻是不丁不八,氣靜神閒的岸然卓立,二人相對峙立著,中間空隔著八尺多的距離。

    玄智子雙目精光灼灼如電地凝望著麥亮宇,問道:“貧道請教,這場十招之博,是以掌法較量還是在兵刃上分決勝負?”

    麥亮宇淡淡地道:“兵刃掌法,兩皆悉聽尊便。”

    話聲一落,卻又接著說道:“聽說青城劍法名震當代武林,在下想見識見識,道長認為如何?”

    青城七子本以十八招“天罡劍法”,劍木造詣火候精深馳譽武林,玄智子一聽麥亮宇要和他在兵刃上較量高下,心底不由暗喜暗罵道:“小鬼,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他心底雖在暗喜暗罵,但面上神色卻作做猶疑地說道:“施主要在兵刃上較量,貧道自是不便說不,不過,貧道可要先作聲明,刀劍無眼,萬一貧道收招不住,誤傷了施主,施主可不能怨怪貧道。

    這話,很顯然,他心中已起了殺機,否則何須作此聲明?

    麥亮宇不是傻子,他自是不會不明白玄智子這種聲明的陰險用心。

    因此玄智子話音一落,麥亮宇立即劍眉微微一挑,接口說道:“我若然死在道長劍下,那隻能怨怪在下學藝不精,自與道長無關。”

    有了這兩句話,玄智子心裡暗笑了。

    心裡暗笑歸暗笑,臉上神色卻是絲毫不露地,微一點頭,道:“如此甚好。”

    話聲中右臂倏抬反探,寒光一閃,斜背在肩後的青鋼長劍,已經撤在手中。

    只見他抱劍當胸,神斂氣凝,岸然嶽立,果然是一派劍術名家高手的氣度,威儀凜人!

    玄智子他雖已掣出長劍,但是麥亮宇仍然空著一雙手,淵停嶽峙地傲然卓立如故。

    玄智子見狀立即朗聲說道:“施主請亮兵刃。”

    麥亮宇神情瀟灑地兩手一攤,聳了聳肩胛,道:“道長原諒,在下沒有兵刃。”

    玄智子不由微微一怔!雙眉微皺地道:“那麼?……”

    麥亮宇飛快地接口說道:“沒有關係,在下就這樣接道長十招好了。”

    玄智子臉色不禁倏然一變,凝目問道:“施主要空手接貧道十招劍招?”

    “嗯。”麥亮宇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道:“怎麼樣?是不是不可以?”

    玄智子成名江湖多年,會過不少的名家高手,生平還從未遇見過一個敢以空手和他手中長劍相搏過招之人,可是眼前這個不知出身何門何派的白衣少年,竟然這等狂妄目中無人,不把他放在眼內,要以一雙肉掌搏戰他馳譽當代的青城派“天罡劍法”,簡直是大膽透頂,狂妄得不知死活。

    他心中不禁氣極怒極,只氣得臉色泛青,鬚眉直掀,口中冷笑連聲。

    不過,他心中雖是氣怒至極,恨不得舉手一劍將這個詞鋒咄咄逼人可惡的少年刺個前後洞,但是,奈何當著各方江湖豪雄之前,這百數十雙灼灼的目光下,卻又不能不顧持身份聲望,居然出劍發招動手!

    玄智子身為“七子”之首,在江湖上走動多年,見識閱歷兩皆深廣練達,他深知今天的這種情勢,於他十分不利。

    一但動起手來,他不但是隻許勝不能敗,而勝了,於他的面上卻又沒有多大的光彩。

    原因是,對方只是個武林藉藉無名,年不足弱冠的少年,何況又是空手搏戰他的長劍,勝來實在毫無什麼光彩可言。

    但是,如果落了敗,那就跟斗栽大了,不僅是他個人的一生威名付諸流水,且將遺羞師門,青城一派在武林中的威望聲謄,也將因而從此掃地!

    當然,麥亮宇如果用兵刃和他相搏,則不管是勝是負,在其面子上,情形上,總比較要好看得多。

    然而話回過來說,麥亮宇不用兵刃,玄智子自然也可以收起長劍,和麥亮宇在掌力招式上一決高下。

    不過,玄智子心中也甚是明白,眼前這個白衣少年,既敢如此狂妄,要以空手接他的劍招,在掌法上必有十分驚人的造詣。

    他本以劍術馳譽武林,功力雖然深厚,掌法卻只是普通,他豈肯舍長取短?

    雖然,麥亮宇已經說過,身上沒有兵刃,而他目光掃視麥亮宇全身,所言似乎不假,似乎確實沒有兵刃,但是,那只是外表,他怎麼相信?

    武林中人出外在江湖上行走,身上哪有不帶兵刃的?

    以玄智子的江湖閱歷,認為麥亮宇使用的必是什麼短小精巧的外門兵刃,暗藏在懷內或是衣襟裡面,所以他才無法看得出來。

    他為了顧持在武林中的身份,聲譽,也為了希望麥亮宇能夠亮出兵刃來和他動手。

    是以,他只好強自忍耐著心底氣怒地,冷聲一笑道:“這當然可以,不過,施主年紀輕輕,就這樣大言不慚,目中無人,未免也太過狂妄欺人過份了!”

    “狂妄欺人過份?”麥亮宇冷然一聲哂笑道:“道長既這麼說,在下就索性狂妄給道長看看好了。”

    語鋒一落又起,震聲說道:“在下就憑著一雙肉掌,十招之內,必叫道長的長劍脫手。”

    他語聲朗朗,只聽得一眾江湖豪雄心頭全都不由猛然一震!

    的確,麥亮宇這話,這口氣,實在太狂妄了。

    剎那間,一眾江湖豪雄立時起了一陣些微的騷動,響起了一片“嗡嗡”

    竊竊議論之聲。

    “鐵筆秀士”黎靖欽和玄靈子等“六子”全都不禁雙眉高挑,臉上變了色。

    玄智子臉色更是變得鐵青,鬚眉顫動,胸中怒火上騰,再也無法忍耐地,頓時“惡從膽邊生”,驀地一聲大喝道:“小狗欺人太甚,接招!”

    聲未落,招已發,振腕出劍,寒光電閃,劍尖抖起劍花朵朵,劍虹耀眼凜人心顫!

    玄智子實在是已經氣怒到了極點,這出手招式,竟施展生平向不輕用“天罡劍法”中的精華絕學“地網天羅”。

    劍氣森森,冷虹貶肌,勁疾凌厲無倫的籠罩著麥亮宇胸前五處大穴刺到。

    “天罡劍法”名雖十八招,因其每招均為一正一反,故實為三十六招,招式不但凌厲非常,而且變化詭異繁複難測。

    尤其是最後三招正反六式,乃是“天罡劍法”的精華絕學所集,招式更是深奧無窮,變化萬千,威勢絕倫,“地網天羅”便是三招之一。

    麥亮宇雖然身懷絕學,一見這一劍招式之凌厲威勢,心頭也不禁為之微微一震,不敢大意,怠慢輕敵,疾地足下電旋,閃身形,避劍招,左掌電出,倏朝玄智子的右腕腕臂拍去!

    玄智子雖是早已料到麥亮宇身懷奇學,具有非常身手,但卻決未想到麥亮宇閃身、出招,竟是如此的快捷利落。

    俗話說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麥亮宇只此一招出手,玄智子心頭不由駭然一凜,急地縮腕撤劍,錯步、旋身,揮劍再攻。

    麥亮宇口中倏然一聲冷笑,身形飄閃如風,出手奇快似電,避劍鋒,左掌右指,拍點向玄智子的肩胛和“期門”穴。

    玄智子只不過劍招才出,陡覺眼前人影飄閃,麥亮宇倏已欺近身側,掌指同時閃電般遞到,迫得他只好再度錯步旋身,疾退三尺。

    麥亮宇這種快捷詭異的身法招式,實在太已驚人,只駭得這位青城七子之首的一流高手,心頭直打寒顫。

    接連兩招絕學出手,不但盡都落空,並且還被對方詭異的攻招逼迫得錯步後退,至此,玄智子這才知道,對方確實身懷罕世奇絕之學,高不可測。

    這一來,這位素以劍術馳譽武林的一流高手,於身形二度被迫得後退之後,可再也不敢輕妄冒失出手了,立時暗暗深吸了口氣,平抑住胸中上騰的怒火,橫劍當胸,凝神斂氣地目注麥亮宇,以靜制動。

    此際,那因麥亮宇狂妄口氣而引起的一片“嗡嗡”竊議之聲,早已停息,一個個全都被麥亮宇為種奇絕快捷詭異的身法招式,驚得瞪大著雙眼,不稍瞬變的注視著臺上,各人臉上的神情互異,盡是駭異錯愕之色。

    在場的江湖豪雄雖有百數十人之多,但是卻無一人能看出麥亮宇施展的是什麼身法招式?出身何門何派?是什麼來歷?

    麥亮宇一見玄智子身形二度被迫退之後,立即冷靜下來,橫劍當胸,凝神斂氣,蓄勢以待,明白玄智子的心意,是等他發招攻出,採“以靜制動”

    之訣要,好從容應付,爭制先機。

    於是,遂即微微一笑,出語相激地說道:“道長怎不繼續出招動手?是不是膽怯害怕了?”

    玄智子雙眉微微一軒,但是身形仍然嶽立如山,冷靜地說道:“貧道焉會怕你。”

    麥亮宇道:“那麼為何不繼續出招動手?”

    玄智子道:“貧道偌大年紀,怎好搶行出手,讓人笑話貧道欺負後生晚輩,還是你先出招動手吧。”

    麥亮宇譏誚地說道:“適才你不是已經先出招了嗎?怎地現在忽又想到怕人笑話,客氣起來了?”

    玄智子道:“適才是因為你說話太過狂妄欺人,貧道出手之意乃在制止你少逞口舌之利。”

    麥亮宇淡淡地道:“道長真是這用意,是由衷之言?”

    玄智子輕哼一聲道:“貧道是何等身份之人,自是由衷之言。”

    麥亮宇突然冷聲一笑道:“只怕道長所言乃是口不應心之語吧?”

    玄智子沉聲說道:“施主究竟要不要和貧道較量高下?”

    麥亮宇淡淡地問道:“道長以為呢?”

    玄智子道:“是貧道在問你。”

    麥亮宇臉色神情倏然一斂,肅容朗聲說道:“要較量高下的雖然是道長,但是當著各位武林同道之前,在下既已誇下海口,要在十招之內使道長手裡的長劍脫手,此言就必須實踐兌現,否則,各位武林同道必將笑話在下是個‘言無信’之人,何況”寰宇三英‘的金字招牌,今天才第一次掛出,便就砸在在下的手裡,我大哥二姊定必要責叱我這個三弟無能。“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依道長所說,在下是該不該要呢?”

    此刻玄智子的心裡,早已打定了主意,任憑麥亮宇怎麼說,如何出語相激,他必須竭力忍耐,決不搶先出手。

    因為他已經完全明白,眼前這個自稱“寰宇三英”之末的白衣少年,一身所學功力奇高,是非常難斗的勁敵,絕世高手。

    玄智子心中在暗想:“對方既敢誇口要在十招之內使自己手中長劍脫手,諒來必有十分把握自信,決非信口狂妄之語,自己只要嚴守著‘以靜制動’的武學要訣,好好的應付下十招之搏,只要長劍不脫手,雖然不能算是獲勝,卻可算沒有落敗,即可乘機下臺,等到夜晚二更一刻時分,再另想辦法收拾這小子,雪辱洩恨!”

    他心中已打定這樣的主意,故而麥亮宇話聲一落,他立即冷冷地說道:“該不該要,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貧道如何得知,要動手你就出招吧,別再繞舌了。”

    麥亮宇淡然一笑道:“道長真要在下先出手?”

    玄智子道:“你只管出手吧,道爺今天當讓你見識見識青城派的上乘劍術。”

    麥亮宇冷凝地一笑道:“如此,道長請小心了。”

    一頓,倏地沉聲喝道:“接招!”

    聲落,身形動如脫兔,進步欺身,竟是雙掌齊出,直朝玄智子的正面胸腹拍去。

    麥亮宇如此雙掌齊出,一眾武林豪雄全都不禁看得眉鋒暗暗一皺,為之愕然!

    要知玄智子本是橫劍當胸,以靜制動摒息蓄勢待敵,以不變應萬變,麥亮宇出手如此招式攻勢,何異是自尋死路?

    在這種情形下,玄智子手中長劍只要隨手前推,施展出一招“順手推舟”,或者是“推窗望月”,長劍一揮,麥亮宇必然難逃濺血當場的厄運。

    麥亮宇這種出手招式,真是膽大狂妄極點。

    然而,麥亮宇如不是已有成竹在胸,在這雙掌齊出的招式中另有巧妙的變化,他又怎敢?

    玄智子一見麥亮宇出手就是這等狂妄大膽的招式,雙眉不由立時上挑,口中一聲冷哼,長劍一揮,寒光電閃,果然是一招“推窗望月”,勢疾凌厲的迎著麥亮宇的雙掌削去。

    雙方招式都是迅快異常,即連梅仙和歐陽映雪二人看得也不禁心頭鹿撞,“砰!砰!”直跳,替三弟捏著一把汗。

    這種形勢,實在太危險,太令人心跳緊張了。

    形勢非常明顯,麥亮宇只要稍一不慎,必定立刻血濺劍下,落個雙腕齊斷。

    可是,形勢雖然如此,但事實當然不會得如此之糟。

    說來實在太慢,就在玄智子長劍推出,削向麥亮宇的雙掌,其勢快如電閃的一瞬間。

    在東西兩邊客臺上和臺下的一眾江湖豪雄,百數十雙眼睛的注視下,只見麥亮宇的身形有如魅影般地閃忽之間,便已轉到了玄智子的右側,右手倏伸,奇快無比劃向玄智子的右腕脈門。

    麥亮宇施展的是什麼身法?如何撤掌閃避開玄智子那一劍的,那麼多人,竟未有一雙眼睛看清楚。

    這種身法不僅奇快絕倫,無可形容言喻,而且神、奇、妙、絕,真是妙絕天下,罕世無雙。

    那站立在一邊的“鐵筆秀士”黎靖欽和玄靈子“六子”等人,目睹麥亮宇這等奇絕天下無雙的身法,於心頭凜駭至極以外,本來沉凝的臉色神情,更加的沉凝了!

    這種情勢,所有的武林豪雄心裡都很明白,玄智子所學功力差人太多,今天這個跟斗是栽定了,要想保全聲譽,萬不可能。

    一眾武林豪雄中,和青城派素有交往,與“七子”要好有交情的,雖然頗不乏人,目睹這等情形,一個個雖然都替玄智子暗暗擔心著急,但是擔心著急又有什麼用?又奈何?

    玄智子萬料不到麥亮宇的身法這等神妙奇快,他長劍招式才一落空,立見麥亮宇出掌快如閃電般地以食中二指向他右腕脈門划來,心中不禁陡然一驚!

    他心中甚是明白有數,只要一被劃上,手中長劍不但得立刻脫手,同時一隻右腕必將廢去。

    玄智子確實不愧為青城七子之首,成名武林多年的一流高手,他心中雖是陡然一驚,但卻仍能臨危不亂,猛地縮腕藏肘,左足陡地外滑,身形微側,迅逾飄風般地橫跨出三尺。

    不過,他閃避、應變雖然極快,身手確實不凡,但是麥亮宇今天已存心當著一眾江湖豪雄之前,叫他長劍脫手,挫辱青城七子的聲譽,並藉此機會使他們“寰宇三英”成名,揚威武林。

    是以,玄智子腳下剛剛橫跨出三尺,身形尚未站穩,麥亮宇身形已如附骨之蛆般地,快逾電閃地跟蹤欺近他身側。

    玄智子只覺眼前人影一閃,接著便聽得麥亮宇一聲震耳的朗喝道:“撒手!”

    隨著這一聲朗喝,玄智子陡覺右腕脈門穴猛地一緊,已被麥亮宇五指扣拿住,長劍頓時脫手,“當!”的一聲落在臺板上。

    右腕脈門被拿,長劍脫手,這不但他個人半生威名掃地,而且事關青城派在武林中的聲譽榮辱,他當然不肯就此甘心罷休,立時左掌電出,情急拚命地猛朝麥亮宇當胸擊去。

    麥亮宇是何等功力身手,他這一掌雖是情急拚命猛地擊出,但是焉能得逞?

    只聽麥亮宇口中一聲冷笑,身形微側,扣拿著玄智子右腕脈門的手指,暗運真力,猛地往外一抖,口中同時一聲朗喝道:“去吧!”

    玄智子立時發出一聲慘叫,身子有若一隻斷線風箏般地飛出數丈以外,直往人叢中跌落。

    玄靈子等“六子”見狀,臉色不禁齊地駭然一變!

    這情形很明顯,玄智子已經受了傷,否則絕不會發出這種慘叫。

    玄靈子身形一動,突然踏前一大步,目射灼灼精光地逼視著麥亮宇沉聲問道:“你傷了貧道大師兄了?”

    他踏前一大步,其餘五子也就立即跟著踏前一大步,和他並肩嶽立,怒目瞪視著麥亮宇。

    麥亮宇淡淡地道:“我捏碎了他的右腕骨。”

    玄靈子雙睛倏然一瞪,厲聲喝道:“小子,你年紀輕輕,手下怎地就這樣狠辣,出手傷人?”

    麥亮宇冷冷地道:“這可不能怪在下。”

    玄靈子道:“不能怪你難道該怪貧道大師兄?”

    麥亮宇道:“當然應該怪他。”

    玄靈子道:“你辣手傷人,這總是事實。”

    麥亮宇道:“事實雖是事實,但是曲不在我。”

    玄靈子冷聲一笑,道:“你辣手傷人,還說曲不在我,強詞……”

    麥亮宇朗聲截口道:“在下說的乃是事實,令師兄他劍既脫手,就該認敗服輸,等到今晚二更一刻赴約,再與在下一決勝負,不該妄起惡念,企圖傷及在下,他要是不起惡念,在下怎會傷他?你們青城七子在武林中素以名門正派之士自譽,總不至於不明事理吧,以事就理,你請說說看,是在下無理?還是令師兄他理曲?”

    這番話,說的完全是事實,是一個“理”字。

    俗話說得好:“一個理字能壓死人”,依事理而言,實是玄智子“理曲”。

    玄靈子不禁為之語塞,陡地瞪目厲喝道:“小鬼,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傷了貧道大師兄,道爺等今天豈能輕饒你。”

    麥亮宇星目寒電飛閃地掃視了玄靈子六人一瞥,神色冷漠地道:“你們打算怎樣?”

    玄靈子道:“道爺們今天要你還個公道。”

    麥亮宇道:“如何還法?”

    玄靈子道:“道爺們素以寬大為懷,只要你自斷一手即可!”

    麥亮宇道:“在下不願意呢?”

    玄靈子目射煞威地道:“那今天你就別想走下這座擂臺!”

    麥亮宇冷冷地道:“就憑你們六人?”

    玄靈子一聲冷哼道:“不錯,六人六劍,自斷一手,乃是你今天唯一活命走下這座擂臺的機會。”

    麥亮宇陡地揚聲大笑道:“據說青城派乃當代武林名門正派之一,敢情就是如此正派法的?……”

    話音一落又起,朗聲說道:“你們既然這樣蠻橫不講事理,當著眼下各位江湖豪雄之前,在下今天要不接著你們的,從今而後,‘寰字三英’也就不用在江湖上行走了,在下答應以一雙肉掌獨鬥你們六枝長劍,不過,擂臺是黎姑娘的‘喜擂’,不宜染上血腥,要動手,到擂臺下去好了。”

    這話又是理,玄靈子說不上一個“不”字來,遂即一點頭道:“好。”

    聲落,立即與玄慧子、玄明子、玄心子、玄雲子、玄空子五位師弟,一齊飄身躍下擂臺,各自探臂撤出肩後的長劍,橫劍當胸,凝神嶽立。

    一眾武林豪雄,對於青城七子這種不守江湖“信義”的行為,雖然大都心中很是不滿,但因青城派乃列當代武林五大門派之一,聲威頗著,是以誰也不願為著一個素不相識,毫無關連的少年,挺身出面干涉,指責青城七子,因而得罪青城派,自惹麻煩禍端。

    玄靈子等六子飄身躍下擂臺,臺下的一眾江湖豪雄立即各各挪身,紛紛後退,剎那間,便空出了一塊五六丈大小的地方。

    這時,玄智子雖然已經由黎靖欽手下之人將他扶上東客臺,右腕傷處亦經敷藥止痛包紮好,他心裡卻是難過到了透頂。

    他本以劍術馳譽武林,如今右腕骨碎斷,此生便再也不能使劍,心裡怎得不難過透頂?

    不但是難過透頂,簡直是生不如死!

    玄靈子等六人飄身下了擂臺,麥亮宇他並沒有立即跟著躍下,卻神色從容地步至臺口,朝臺下一眾武林豪雄抱拳一拱,朗聲說道:“各位武林前輩,江湖朋友,青城道長如此不顧江湖‘信義’,自貶聲譽,硬逼著在下動手,乃在場各位眾目所睹之事實,並非在下恃技逞強狂傲欺人,實系迫不得已,在下特向各位武林前輩、朋友聲明,並請主持正義公道,為日後青城派向‘寰宇三英’尋仇的誰是誰非,作一證明。”

    話罷,飄身下臺,嶽峙淵停地傲然挺立,星目一掃玄靈子等六人,神色冷凝地朗聲說道:“六位要動手就請進招吧!”

    玄靈子沉聲喝道:“小鬼為何還不亮兵刃?”

    麥亮宇冷冷地道:“道長何必還假惺惺作態作甚,在下既然已經說過要以一雙肉掌獨鬥你們六枝長劍,焉能說話不算,不守諾言,再說在下身上也未帶著兵刃,道長別再裝腔作勢了,請發招出手吧!”

    玄靈子口中一聲冷哼,手中長劍輕揮,玄慧子等五人竟立時身形電閃風飄般地一陣挪移,將麥亮宇圍困在中央核心。

    眼看一場以一對六驚心動魄的激搏即將展開,這場激搏的結果不言可知,不是麥亮宇濺血當場,就是玄靈子等六子倒地,否則此搏決難輕易結束。

    就在此際,圍觀的武林豪雄中,突然有人揚聲喝道:“且慢動手!”

    喝聲未落,一道人影已迅逾電射地掠落場中。

    落地現身,乃是一位身著灰布長袍,軀體偉岸,臉色紅潤泛光,顎下銀髯飄胸,年逾八旬的老者。

    銀髯老者身形落地,雙目如電般威凌地掃視了玄靈子等六人一眼,緩緩說道:“青城一派,在武林中聲譽素向不低,你們怎地竟然如此不顧江湖道義,不守信諾,恃仗人多聯手欺負一個年輕後進,當著這麼多的武林同道之前,你們這種行為,難道就不怕落人笑柄,不怕有損青城聲譽,不感覺羞恥嗎?”

    這番話,只聽得玄靈子等六人的臉色倏紅倏青,漸漸都變成了紫醬顏色。

    玄靈子猛地厲聲怒叱道:“老匹夫何人?竟敢數說道爺,管道爺們的閒事!”

    銀髯老者一聽玄靈子口出不遜,兩道白眉立時一軒,臉色一沉,冷聲說道:“老夫何人,你還不配問,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們這種不顧羞恥,恃強凌人的行為,老夫看來十分不順眼得很,所以你們今天這檔事,老夫不只是要管,而且是管定了。”

    玄靈子聽得胸中不由氣怒如雷,雙目猛地一瞪,寒光暴射如電地厲聲喝道:“老匹夫……”

    他“老匹夫”三字剛剛出口,那已經回到東客臺上坐著的“鐵筆秀士”

    黎靖欽,突然想起江湖傳說四十年前名震武林的一位前輩奇人,容貌長相頗與這位銀髯老者相似,當下不由急忙揚聲大喊地說道:“青城道友,不可無禮。”

    喊聲中,身形已經電射騰起,飛掠落場中,朝銀髯老者抱拳拱手一禮,神色恭敬地說道:“請問老前輩,可是大孤山孤獨峰……”

    黎靖欽話未說完,銀髯老者已聲若洪鐘地哈哈一聲大笑,點頭說道:“不錯,老夫正是‘孤獨客’,足跡未履江湖已經四十多年,想不到你竟然還能記得,真是難得,難得!”

    話落,倏又哈哈一聲大笑,笑聲蒼勁,震人耳鼓。

    原來這位“孤獨客”乃四十年前名震武林,威揚八表的一代奇傑,因武林同道都只知道他居住大孤山孤獨峰頂,無人知其姓名,師承門派來歷,故都以“孤獨客”稱之,而他自己也即以此為名。

    在場一眾武林豪雄,雖然都未見過這位已經四十多年未履江湖的“孤獨客”,但大都均曾由師長輩口中聞聽談說過“孤獨客”的名號。

    當一眾武林豪雄得知眼前的這位銀髯老者,就是四十年前威震武林,名揚八表的“孤獨客”之時。百數十雙眼睛,頓時全都顯現驚異之色地集中投射在這位一代奇傑的身上。

    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青城七子這時,不但滿臉盡是驚異之色,而且心中駭然非常。

    “孤獨客”笑聲落後,黎靖欽立即又拱手一禮,恭敬地躬身問道:“老前輩和他認識?”

    這個“他”是誰?不用說,當然指的是麥亮宇。

    “孤獨客”搖頭道:“不認識。”

    黎靖欽心念電轉地道:“老前輩乃傲嘯山林的奇人,不問江湖是非已經四十多年,既然不認識他,何必管他這種閒事,況且……”

    黎靖欽話未說完,“孤獨客”已倏然截口說道:“你的意思是老夫不該管閒事,是不是?”

    黎靖欽躬身陪笑地說道:“老前輩言重了,晚輩怎敢?”

    “孤獨客”道:“你既然不敢,那又為何要老夫不要管?”

    黎靖欽肅容說道:“老前輩明見,他年紀輕輕,就這樣目中無人,口氣狂傲,言詞鋒利氣人,實在應該教訓教訓。”

    “孤獨客”微微一笑道:“你這是由衷之言?”

    黎靖欽點頭說道:“晚輩句句由衷。”

    他嘴裡答著“句句由衷”,其實心裡根本不是那回事,臉孔也感覺有點兒在發熱。

    “孤獨客”目光轉朝神定氣凝,默然嶽立在一旁的麥亮宇深望了一眼,面色倏地一沉,望著黎靖欽說道:“這娃兒年歲輕輕就這等狂傲,雖有不是,言詞雖然鋒利氣人,但所言處處不失於一個‘理’,青城道士仗恃人多勢眾,竟聯手群毆,不但失之於‘理’,而且背‘信’,有違武林正義之‘道’,這種行為,豈是名門正派門下之士所應該為的?”

    語鋒微微一頓,目光如電地瞥視了玄靈子等六人一眼,接著又道:“你黎靖欽身為名震江漢武林有頭有臉的人物,又系當地主人,眼看著青城這些道士如此‘失理’、‘背信’、‘違道’的行為,不但袖手旁觀不予理會阻止,反而還要老夫也不要管,不知道你是一時糊塗,不明事理,還是假借青城道士之手,替你出出胸中那無處發洩的那口氣忿,還是另有居心?”

    這番話,義正理直,只說得黎靖欽臉上一陣陣發熱,羞紅滿面,心中真是又氣,又恨。

    武林人物,最講究身份、輩份,尤其是一般所謂“名門正派”,“正道俠義”之士,講究的更嚴。

    儘管是一肚子“男盜女娼”,掛的是羊頭,賣的是狗肉,但在表面上不得不裝作正派的樣子,以維持自己的聲譽。

    因此,黎靖欽心中雖是又氣又恨,但當著一眾武林豪雄,面對著這位武林前輩奇傑,以他的身份、輩份,他既不好形諸於色,也不好翻顏變臉。

    何況於事於理,皆是他和青城七子的不對,他只好強忍下心裡的氣恨。

    是以“孤獨客”話落,他心念電轉地略一沉吟,說道:“青城道友雖然失之於‘理’,但是追根究底,還是緣於他辣手傷人而起。”

    “孤獨客”道:“這該怪他嗎?”

    黎靖欽道:“老前輩的意思是認為?……”

    “孤獨客”冷冷地道:“青城道士是咎由自取!”

    這時,紫衫客梅仙和歐陽映雪二人,已躍下擂臺走進場內,一左一右地並肩卓立在麥亮宇的兩旁。

    “孤獨客”話鋒一頓,目光一瞥三人,接著又說道:“老夫既已聲言管定這檔閒事,此刻就決不容許任何人向他們三個尋仇,如要尋仇,可按約言於今夜二更以後前往所約地點了斷。”

    黎靖欽心念飛轉地暗忖道:“這樣也好,免得現在動起手來,落個恃強凌人,以多欺寡之名。”

    他心念飛轉暗忖中,立即點頭說道:“老前輩既是這等說法,晚輩怎敢不從命,不過……”

    “孤獨客”接他問道:“怎樣?”

    黎靖欽目光瞥視了麥亮宇等三人一眼,說道:“老前輩能保證他們三個,屆時準定前往赴約嗎?”

    不待“孤獨客”開口,麥亮宇已氣勢豪雄地挑眉朗聲一笑,道:“黎靖欽,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寰宇三英’雖是初出江湖,尚知‘信義’二字,你只管放心好了,二更一刻時分,‘寰宇三英’保證一個不少地準時前往赴約。”

    “孤獨客”接口說道:“老夫願作他們三個小娃兒的保證人。”

    麥亮宇星目異采飛閃,朝孤獨客肅容拱手一揖,說道:“謝謝老人家的信任。”

    “孤獨客”擺手一笑,道:“小娃兒無需客氣。”

    聲調一落又起,望著黎靖欽問道:“怎麼樣?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沒有了?”

    至此,黎靖欽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只得搖頭答說道:“既有老前輩作保證人,晚輩自是無話可說了。”話落,心中忽然一動,目視麥亮宇問道:“你尊姓大名可否賜告?”

    麥亮宇道:“在下名麥亮宇,位居‘寰宇三英’之末。”黎靖欽雙目倏然一睜,驚訝地道:“你就是那四個多月之前,在‘白骨谷’中狂言要殺死‘白骨谷主’,以膽識豪情贏得‘白骨谷主’的心折,使之下令屬下放過你,給你十年期限去學習絕世武功的麥亮宇?”

    麥亮宇點頭道:“不錯,那正是在下。”

    黎靖欽目光凝注地道:“你已經學成絕世武功了?”麥亮宇道:“適才你已經親眼看見過了,何必多此一問。”

    黎靖欽道:“就在這短短的四個月時間內?”

    麥亮宇冷冷地道:“三個月。”

    在三個月的時間內,就學成一身罕世驚人的絕學功力,這話誰敢相信?

    誰會相信?“

    這,不但黎靖欽不相信,在場百數十位武林豪雄,包括“孤獨客”在內,也都不相信。

    可是,不相信歸不相信,麥亮宇適才和青城七子之首玄智子動手時所施展的那種奇絕罕世的身法和所學功力,卻是眾眼目睹的事實。

    黎靖欽心念飛轉地暗吸了口氣,話鋒一變,又問道:“聽說‘血娘子’和你認識,是嗎?”

    麥亮宇神色冷漠地道:“血姑娘認識在下,但是在下卻不認識她。”

    黎靖欽默然了,兩道眉鋒深深地蹙在了一起。

    麥亮宇見他默然未再開口,立刻問道:“黎大俠還有什麼見教沒有?”

    黎靖欽微一搖頭,擺手道:“你請便吧。”

    語聲一落,倏然轉向“孤獨客”肅容躬身說道:“老前輩請移駕東客臺上坐歇,容晚輩略盡地主之誼。”

    “孤獨客”搖頭道:“不必了,等你選好了乘龍快婿之時,老夫再來叨擾你一杯喜酒吧。”

    話落,立即目視麥亮宇問道:“少年人,你願意和老夫換處清靜的地方談談嗎?”

    麥亮宇微一猶豫,星目眨動地望了望大哥梅仙,得到暗示之後,這才肅容說道:“承蒙老人家看重,晚輩等遵命。”

    “孤獨客”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們就走吧。”

    麥亮宇禮貌地躬身舉手作了個“請先行”之勢,道:“老人家先請。”

    “孤獨客”含笑頷首,腳下剛一舉步,那芳心對梅仙已生情愫,一直俏立在擂臺上的“紅蠍女”阮小珠突然揚聲嬌喊道:“喂!紫衫相公。”

    嬌喊聲中,嬌軀已似一隻飛燕般地掠起,體態輕盈曼妙地直落到黎靖欽身旁,一雙妙目含情脈脈地凝望著梅仙的玉面。

    梅仙劍眉不由微皺了皺,道:“阮姑娘有何見教?”

    阮小珠妙目流波,嫣然含笑地嗲聲說道:“相公您太客氣了,這‘見教’二字,小妹怎麼敢當。”

    她話語嗲聲嗲氣,又自稱“小妹”,這臉皮也真夠厚的了。

    她語聲微微一頓,嬌媚地笑了笑,接著又道:“您不是來打擂的嗎?擂還沒有打,怎地就要走了?”

    梅仙神色淡漠地道:“小生不想打擂了。”

    阮小珠妙目含情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梅仙道:“不為什麼,只是沒有興趣了。”

    阮小珠眨眨妙目道:“是不是因為小妹武功太差,不配相公指點?”

    梅仙淡淡地道:“姑娘說得太客氣了,姑娘師承七星婆婆,武功自成一格,‘蠍鉤奪命帶’招式精奇,威震南海武林,小生何人,怎敢有那種狂妄念頭。”

    阮小珠一聽梅仙讚譽她師門武學,“蠍鉤奪命帶”招式精奇,芳心裡不由感覺到無比的舒服與高興。

    人,本來都是愛聽人奉承,愛聽人讚美的,尤其是男女之間,尤其是對一個芳心裡已經鍾情喜歡的情郎的奉承讚美,那可是聽在耳裡,甜在心底比獲得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藏還要高興。

    因此,梅仙話音一落,阮小珠已是妙目一亮,揚著眉兒,嬌聲甜笑地說道:“相公您這麼一誇獎,小妹可真難為情死了。”

    語聲微頓,嬌媚地嫣然一笑,接著又道:“相公今天既無興趣打擂,小妹自然不能勉強相公,不過日後有機會時,尚望相公不吝賜教,指點小妹幾招絕學,相公肯答應嗎?”

    說罷,妙目凝光,柔情似水,蜜意萬千地凝望著梅仙的一張玉面。

    梅仙淡然一笑道:“承蒙姑娘看得起小生,這‘指點’二字,小生可不敢當,他日若有機緣,小生當必領教姑娘的絕學。”

    話落,神情瀟灑地拱手一揖,轉身和孤獨客、麥亮宇、歐陽映雪邁步往莊外走去。

    孤獨客領先前行,麥亮宇和梅仙及歐陽映雪並肩隨後。

    四人腳程均皆快速絕倫,只不過個把時辰的光景,便已遠離萬盛莊十多里以外,到了荒野無人的地方。

    荒野無人的地方,正是談話的最好所在,但是孤獨客他身形並未稍停,仍然一個勁的向前疾走。

    麥亮宇不知這位武林前輩奇傑要帶他們去什麼地方?有什麼話要和他談?忍不住腳下疾行兩步,和孤獨客走了個並肩,問道:“老人家,我們這是去什麼地方?”

    孤獨客道:“距離不遠了。”

    說時,腳下仍不稍停地向前疾行。

    麥亮宇眉頭暗皺了皺,腳步霍地一停,佇足朗聲說道:“老人家請且稍停。”

    孤獨客停步問道:“什麼事?”

    麥亮宇道:“請恕晚輩斗膽放肆,此去確實所在,尚祈老人家說明,否則,晚輩便要就此告辭失陪了。”

    孤獨客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懷疑老夫將你們引到這種不見人跡,荒僻的地方來,懷有什麼詭計陰謀,心裡有點膽怯?”

    麥亮宇兩道劍眉軒了軒,神色忽地一正,道:“晚輩請問,老人家可知道晚輩的來歷師承?”

    孤獨客搖頭道:“老夫不知。”

    麥亮宇又問道:“老人家與晚輩有仇怨沒有?”

    孤獨客又搖搖頭道:“沒有。”

    麥亮宇倏然朗聲一笑道:“老人家以武林中輩高望重,與晚輩等素昧平生,毫不相識,又無仇怨,晚輩焉敢妄生懷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那種不敬之想,何況……”

    孤獨客接口道:“何況怎樣?直說下去。”

    麥亮宇雙眉軒揚,豪氣凌雲地朗聲說道:“依情依理,別說老人家絕不會懷有什麼詭計陰謀,縱然是有,‘寰宇三英’又豈是心眼小之人,那怕是一座刀山劍林擺在眼前,晚輩等也敢闖上一闖!”

    孤獨客倏然哈哈一聲大笑,由衷地讚佩道:“好,少年人,你這份膽識豪氣,確實不凡,令人心折,為老夫生平僅見之第二人!”

    梅仙和歐陽映雪二人靜立在麥亮宇身旁,一聽這位武林前輩奇傑如此讚揚他們的三弟,心中都大為高興,雙目異采飛閃。

    麥亮宇卻謙虛地說道:“謝謝老人家的讚譽,晚輩實在不敢當。”

    歐陽映雪美目忽地一眨,接口嬌聲問道:“老人家,那令您老心折的第一人是誰呀?”孤獨客望著歐陽映雪微微一笑,道:“是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斷劍鬼見愁’歐陽雲飛。”“哦。”歐陽映雪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老人家和歐陽大俠認識嗎?”

    孤獨客點頭道:“他和老夫乃是忘年好友。”

    歐陽映雪十分高興地道:“那真好極了,老人家,歐陽大俠他住在什麼地方,您帶我們去拜望他,好不好?”

    孤獨客神色不由微微一怔,問道:“你要拜望他做什麼?”歐陽映雪天真嬌憨地笑說道:“我和他同姓。”孤獨客雙目微睜,倏然凝注著歐陽映雪的嬌靨兒問道:“姑娘也姓歐陽?”

    歐陽映雪點點頭道:“我名字叫歐陽映雪。”

    孤獨客目光深望了歐陽映雪一眼,忽然抬手一指三里以外一片黑壓壓的樹林,說道:“那片樹林後面有一座破廟,乃是老夫的臨時住歇之處,你們三個可隨老夫去那裡,慢慢再談吧。”

    麥亮宇點頭說道:“老人家請先行,晚輩等遵命。”孤獨客微一點頭,邁步領先向那片樹林走去。

    三里多的路程,在四人腳下只不過片刻工夫,便已到達。樹林後面,濃蔭密蓋下,隱蔽著一座殘垣斷壁,破陋不堪,蔓草叢生,荒無人跡的小廟。

    孤獨客領著麥亮宇等三人入內,席地坐下後,雙目精光灼灼地掃視了三人一眼,注視著歐陽映雪問道:“姑娘可是藝出小寒山?”

    歐陽映雪美目不由一睜,神情駭然詫異地問道:“您老人家是怎麼知道的?”

    孤獨客微微一笑,道:“小寒山‘降魔神劍’,放眼當世武林雖然已無幾人能夠識得,但是老朽卻是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歐陽映雪眨眨美目道:“這麼說,老人家也一定認識我二姨了?”

    孤獨客微點了點頭,話題忽地一變,說道:“姑娘要拜訪歐陽大俠,過了今夜,明天一早老夫就帶你們動身前往好了。”

    語聲一頓,目光倏然轉向麥亮宇問道:“你師承哪位武林奇人,可以告知老夫嗎?”

    麥亮宇微一猶豫,肅容說道:“晚輩是‘武林五先生’門下。”

    孤獨客雙目猛地一睜,道:“你是上官先生他們五位的弟子?”

    麥亮宇點頭道:“老人家認識五位老人家?”

    孤獨客神情高興無比地哈哈大笑道:“放眼天下武林,大概沒有第二人比老夫和他們五位相熟的了,三十多年未見,也沒有聽到他門五位的消息,還以為他們五位已經一齊返回島上去了呢!”

    語聲一頓,目注麥亮宇問道:“你五位師父他們都好嗎?”

    麥亮宇神色忽地一黯,道:“五位恩師為了成全速就晚輩,都已經仙逝了。”

    孤獨客心神不由陡地一震!倏然睜目急問道:“麥賢侄,你這話怎麼說?”

    麥亮宇微吸了口氣,便把事情的經過,摘經扼要的向孤獨客述說了一遍。

    孤獨客聽後,不禁鬚髮憤張地怒聲說道:

    “好個歹毒的惡賊,日後落到老夫的手裡,老夫非得挖出他的心來看看是個什麼東西做的不可!”

    他話聲方落,麥亮宇星目寒芒驀地一閃,道:“外面林中有人。”

    身形一長,便要騰身而起往廟外撲出。

    孤獨客連忙抬手一攔,笑說道:“不要緊,是自己人。”話落,立即揚聲朝廟外喊道:“兩位,請進來吧。”隨著孤獨客的喊聲,廟門外人影閃動,現出兩位腰佩長劍,身著墨綠衣裙,年約四十許,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人。

    梅仙一見兩位中年婦人,心中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她兩位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

    他暗忖中,兩位中年美婦人已姍姍地走進廟內,雙雙朝梅仙俯首行禮,說道:“屬下拜見少主。”

    梅仙微一欠身,擺手道:“二位鳳姨請少禮。”語聲一頓,凝目問道:“二位鳳姨是何時出來的?”原來這兩位中年美婦人,乃是“長生島”上墨綠、天藍、淡青、銀灰“八鳳”中的“墨綠雙鳳”碧芝、碧蘭。碧芝答道:“兩個月前。”

    梅仙道:“辦事?”

    碧蘭接口說道:“島主聽說少主在江湖上仗義懲奸除惡,已結下了不少的仇家,有點不放心,怕少主一時大意受了奸惡之徒的詭計暗算,特命屬下二人出來隨侍護衛少主的安全。”

    “哦。”梅仙星目一眨,道:“我在江湖上的行動,大概都是苗武傳報回去的消息吧?”

    碧芝點頭說道:“是的,對少主的行動,苗武每月都有一次詳細的稟報回島。”

    梅仙雙眉微皺了皺,道:“苗武實在太愛多事了。”

    碧芝含笑說道:“這可不能怪苗武多事,乃是島主的命諭,否則,少主在江湖上若然有個些微的險失,苗武他就是有三個腦袋也吃罪不起。”

    這話說的乃是實情,苗武只不過是一名屬下,長生島設立在廣州城內一處聯絡處所的管事,島主既然有令諭,梅仙在江湖上的行動,他有多大的膽子敢不往島上稟報?有幾顆腦袋擔待得起?

    梅仙眨了眨星目,道:“如此說來,近兩個月的日子,二位鳳姨一直暗中跟隨在我身後的了?”

    碧芝含笑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梅仙目光一瞥麥亮宇和歐陽映雪,話題一改,問道:“他二位是誰?二位鳳姨已經知道了嗎?”

    碧芝點點頭道:“屬下已經知道了。”

    梅仙道:“那就先上前見過吧。”

    碧芝碧蘭立即朝麥亮宇和歐陽映雪挽首襝衽一福,說道:“拜見三少和二公主。”

    麥亮宇雖然已知道這兩位中年美婦人是“長生島”的屬下,因為他是她們少主結拜的三弟,她們才尊敬他,稱呼他“三少”。

    但是,他自小在苦難中生長,備受世人冷眼欺凌,從未受人這等尊敬過,是以一見雙鳳雙雙朝他和歐陽映雪二人襝衽行禮拜見,心頭不由有點激動地,連忙欠身還禮,說道:“二位鳳姨請別多禮,在下實在不敢當,更不敢當‘三少’的稱呼,在下名叫麥亮宇,二位鳳姨以後請直叫在下的名字好了。”

    因為梅仙稱呼二人“鳳姨”,所以他也跟著梅仙的口氣稱呼她們“鳳姨”。

    麥亮宇話音一落,歐陽映雪立即嬌聲接口贊同地,天真嬌憨地說道:“三弟的話說得對極了,還有‘二公主’的稱呼,聽起來怪彆扭不舒服的,二位阿姨,我的名字叫歐陽映雪,我師父和我二姨都叫我‘小雪兒’,你們二位以後都叫我小雪兒好了。”

    這番話,只聽得雙鳳全都不由雙目異采飛閃,臉上笑意映然。

    碧芝含笑說道:“您二位太客氣了,二位既是我們少主的金蘭盟弟盟妹,今後便就是我們長生島的二公主和三少,我們應該尊稱二位,這是禮。”

    這既然是“禮”,麥亮宇也就不再客套多說什麼的微一抬手,道:“二位鳳姨請坐。”

    “墨綠雙鳳”雖是長生島“八鳳”之首,但身份卻是島主的侍婢。

    按照島規,凡是有島主或少島主的場合,“八鳳”都只有垂手侍立一邊的份兒。

    因此,麥亮宇話聲一落,碧芝立刻又含笑說道:“謝謝三少,我們就這樣站著好了。”

    麥亮宇和歐陽映雪並不知道雙鳳是侍婢的身份,也不知道這種島規,聞言,還以為碧芝這是客氣話。

    是以歐陽映雪立即嬌聲接口說道:“二位阿姨,你們別客氣啦,請坐下來說說吧。”

    碧芝方自微一搖頭,梅仙已適時開口說道:“出門在外不比在島上,二位鳳姨無須拘禮,你們只管坐下說話好了。”

    有了梅仙這句話,碧芝碧蘭立時朝梅仙恭敬地說道:“謝謝少主,屬下遵諭。”

    “二位鳳姨和孤獨老人家早就認識嗎?”

    碧芝點頭答道:“兩個月前,在苗武那裡認識的。”

    梅仙轉望著孤獨客道:“這麼說,老人家在我躍上擂臺的當時,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孤獨客點頭一笑道:“要不,老朽就不會出面阻止你們老三與青城道士一對六的那場搏戰了。”

    梅仙笑笑說道:“老人家可是怕他寡不敵眾?”孤獨客望了望麥亮宇,說道:“當時老朽不知道他是你大師伯他們五位的傳人,否則,就讓青城道士受點教訓出出醜了。”

    碧芝雙目忽然一亮,問道:“少主,三少他是五先生的傳人?”

    梅仙點頭道:“大師伯和三、四兩位師伯且將一身絕學功力全都給了他。”

    碧蘭目射驚喜之色地接口道:

    “包括本島四大絕學中的三大絕學?”

    梅仙又點了點頭道:“如非已獲傳三位師伯的三大絕學,他怎敢誇那海口,要憑一雙空手獨鬥青城道士六枝長劍的聯手。”碧芝雙目異采飛閃地說道:“如此,三少他該是本島的弟子了?”

    梅仙心念一動,目光轉望著麥亮宇含笑問道:“三弟,你的意思怎樣?”

    麥亮宇微微一怔,問道:“什麼意思怎樣?”梅仙道:“你願意承認是本島的弟子嗎?”

    麥亮宇星目眨了眨,道:“大哥,這話你實在不該問。”梅仙道:“為什麼不該問?”

    麥亮宇正容說道:“我們是結義兄弟,小弟的五位恩師又有三位出身島上,是大哥的師伯,以如此深厚的淵源關係,小弟與島上的弟子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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