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環雲獨自站在梅林內,望著林裡飄落的梅瓣。今年的冬天是她十七年的歲月中,最寒冷的一季。
就在一個月前,福王爺與福晉前往隸州探親,卻在返家途中雙雙遭人誤殺。
天啊!他們要殺的人是為非作歹、逼良為娼的符大人,而非她阿瑪呀!老天何其殘忍,要跟她開這種玩笑,讓她頓時失去雙親,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在眾家僕的幫忙下,忙了近一個月,才辦好她阿瑪與額孃的後事。
此時正值隆冬,她早寒透的心也變得更加冰冷了。
站在外頭許久,冷意漸漸透進她的肌膚,讓她的身子頻頻發顫,一顆心更是寒到了底、結成了冰……
就在她輕輕發著抖的時候,突然有件被風輕披在她肩上,阻絕了外來的寒意。
「格格,天氣這麼冷,您怎麼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呢?」她的奶孃於嬤嬤為她帶來了披風。
「於嬤嬤,謝謝你。我只是想來這兒靜靜,沒想到會突然飄起雪來。」福環雲柔柔地說著。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已明顯瘦了一大圈。
她這纖柔的模樣看在於嬤嬤眼裡,真是、心疼得不得了。
「格格,您就別想太多了,咱們先回屋裡,以後的事再慢慢打算。」於嬤嬤攙扶著她,一塊兒回到屋內大廳。
看著這間偌大的大廳裡只剩下她們兩人,少了阿瑪與額娘歡笑的聲音,福環雲的心情便不由自主的變得低落。
「格格,方才我接到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她希望能接您到宮裡住,那兒有許多人可以與您為伴,這樣您就不會寂寞了。」於嬤嬤又道。
由於福環雲的額娘是皇后的表姊,自小,福環雲偶爾會隨她進宮探望皇后,因此,當皇后在得知福王府的噩耗後,為福環雲擔憂得不得了。
皇后擔心福環雲一個人待在福王府內會出事,更擔心她受不了痛失雙親的苦而想不開。因此,皇后思考了許久,決定將她帶進宮裡,也可就近盯著她、照顧她。
「什麼?皇后娘娘要我住進宮裡!」
想起「皇宮」,福環雲突然憶及幼時的一段回憶,不自覺地伸手摸了下掛在頸上,綁著一隻琉璃成的紅繩……
真快,事隔十年了,他是否還記得當年愛哭的她?
「我不想離開福王府,在這兒,我可以回憶阿瑪和額娘平日生活的點點滴滴,倘若我離開,他們的靈魂回來後找不到我,該怎麼辦?」說著,雙眸不禁湧現絲絲酸楚的淚光,對父母的思念之情也更深了。
「但……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我們不可抗旨啊!」於嬤嬤為難地說。
於嬤嬤瞭解皇后極喜愛福環雲,才會主動迎福環雲進宮,這可是其他格格怎麼也求不到的特權,如今她拒絕了,那多可惜啊!
她也明白福環雲是因為思念爹孃情深,又對這個府邸割捨不下,才執意留下,可皇后娘娘的一番盛情又該如何拒絕?
「這……」福環雲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寫封信給皇后娘娘吧!我想,她會知道我的苦衷,原諒我的任性的。」
福環雲心想,或許是因為福王府並非如同其他王孫貴胄般聚集在京畿一帶!而是獨立在城中,皇后娘娘才會這麼不放心吧?
「這書信一來一往的,要花費多少時間呢?我擔心皇后娘娘等不及啊!」於嬤嬤又道。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福環雲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措。
「我還是希望您去一趟,好歹也去見見皇后娘娘,讓她安心;要不然就在宮裡住個幾天,到時候你若要離開,皇后娘娘應該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嗯……也好,那我就去一趟紫禁城,看看皇后娘娘,也順便和其他王府的阿哥、格格們碰個面。」
小時候阿瑪曾帶著她上京面聖,因此,她在那兒認識了不少人,尤其是一直進駐在她心頭的「他」。只是,韶光荏苒,他倆已多年未見,不知他還記得她嗎?
「那我現在就命人去準備,再僱輛馬車,咱們一塊兒進京去。」她擔心福環雲年紀輕,容易犯了富規,她不跟在左右還真是放心不下。不過,還好福環雲一向識大體,個性又溫柔善良,必能深得宮裡人的喜愛。
「那就麻煩於嬤嬤了。」
她微微抿唇,卻是笑不出來。只要一想起阿瑪與額孃的慘死,她的心情便又再一次的低落……
進京看看也好,藉此機會散散心,好緩歇心頭不斷持續的緊繃感,順便……也可以看看他,好撫平心底那種張狂卻又無法饜足的思念。
想一個人,真是件揪、心扯肺的事啊……
***
「五阿哥吉祥。」小順子走在紫禁城內,正好巧遇射獵回來的五阿哥霖霽,於是立刻對他行禮。
「起喀。你要去哪兒啊?」霖霽對著他勾起嘴角,那盈盈含笑的馬上英姿說有多俊俏就有多俊俏。
「啟稟五阿哥,小的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準備帶人前往東翼打掃。」他恭敬的回答。
「咦?東翼可是招待貴客之地,這麼說來,咱們紫禁城裡有貴客臨門了?」霖霽彎起唇角,笑得頗是恣意張狂。
「沒錯,至於是誰,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知是來自南方的貴族。」
「南方?」霖霽眉頭輕擰,一時間想不起來南方究竟有哪些人駐守在那兒。「算了,我也懶得探究,你去忙吧!」霖霽單手一揮,馬兒倏地揚起前蹄,朝馬場飛馳而去。
一到馬場,霖霽尚未拉韁停馬,一位美豔的姑娘卻突然朝他跑了來,堵住他的去路。
霖霽一驚,立刻拉緊韁繩,強迫馬兒停下腳步。
當他望清眼前的姑娘是誰,不禁擰眉說道:「麗子,你沒事擋在路中央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不知你的馭馬技術好不好,所以我想試試。」她冶豔地勾起眼。
「無聊!」他暗啐。
「你怎麼……唉,算了,其實人家是來找你的,要不你以為我真是來送命的呀?」麗子妖嬈的綻開笑容。
「找我?」他眼底揚起一抹不耐的神情,「別煩我,我要溜馬去。」
「你不是才剛射獵回來,怎麼又要去騎馬了?陪陪我嘛!」麗子展開雙手,就是不讓他離開。
「你到底要做什麼?昨天不是已陪了你一夜,你還嫌不夠啊?」霖霽眯起眼,話語裡充滿曖昧的味道。
麗子嘟起紅灩灩的小嘴,一臉的嫵媚。「人家……人家想去街上走走,希望你陪嘛!」
她相信霖霽一定會為她下馬,當初就是因為她的媚功,才能吸引這個英挺卓越的五阿哥上勾。
「你可以找其他格格陪你去啊!」他吁了口氣。
沐麗子是沐王爺的千金,因為看上了霖霽,所以三不五時的進宮找他,並用自己的身子勾引他,最後索性在宮裡住下,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她卻住得開心。
「不要,人家就要你嘛!如果你答應我,晚上……我會服服貼貼的伺候你。」她極盡曖昧地說。
「唉!你這個女人真是……」他逸出一抹狂肆笑意!翻身下了馬,「罷了!就允你一次,不過……你晚上的回報得讓我滿意才行。」
五阿哥走向她,輕抬起她的下顎,欣賞著她臉上精心雕琢的粉妝,眼底也露出了濃濃的星芒火焰。
「聽說最有名的粵劇班來到咱們北京城表演,爺,你能不能將他們請來宮裡,人家想看嘛!」
「叫戲班子進宮?」霖霽眉一鎖,口氣嚴正的道:「咱們紫禁城可是皇家居所,怎麼可以叫外人進來呢?你太貪心了吧?」
「可……可人家等這出戏碼已經等好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們巡迴到這兒,你又不肯請他們來,好討厭喔!」她噘起唇,開始撒嬌,那副嗲勁還真是讓霖霽吃不消。
「我看這樣吧!你就叫宮女或太監陪你一道去戲班子看,那不就成了?」他說。
「不要!人家就是要在宮裡看,外頭人又多又雜,尤其那些去看戲的男人,一雙眼老是賊賊的望著我,說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麗子直抓著他的胳臂搖晃,那個媚樣還真是令人酥進骨子裡。
他雙手環胸,眸子一閉,沉吟了一會兒。「好吧!我儘量幫你爭取,這樣總行了吧?」
「真的?我就知道五爺對我最好了。」麗子興奮得不得了,直摟著他的腰對他投懷送抱。
霖霽不在乎現在是白夭,又在直達騎馬場的路上,大手毫不遲疑的探進她的衣內,握住她的雪胸,強勢的擠壓著,而另一手則捧住她的嬌臀往自己的胯下一壓,下腹的慾望已如火炬般的直挺起來,隔著衣料頂著麗子的幽谷。
「嗯……」麗子喟嘆一聲,在他的挑逗下,渾身已然緊繃。
「你這個妖女真會誘惑我。」他粗嘎的氣息中透著笑意,微微彎起的嘴角蓄滿了邪氣。
「麗子愛爺,只勾引爺嘛!」她的小腦袋直往他的肩胛處鑽。
霖霽眼一眯,條地將她整個人扛起,「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那我們就走吧!不用等到晚上,你現在就讓我滿足。」他高聲一笑,轉身便往他的寢宮走。
就在這時候,小順子突然又朝他奔了過來。「五阿哥……五阿哥……」
霖霽將麗子放下,口氣不善地問:「究竟是怎麼了?瞧你像個急驚風似的。」
「小的知錯。不過,皇后娘娘有事找您,要小的來向您傳話,希望您立刻進皇寧宮見她。」
「皇額娘要見我?」霖霽蹙眉淺笑。該不會是她老人家怪他近來許久沒去向她請安,所以派人命他進宮,想嘮叨他幾句吧?
「是的。」小順子趕緊說。
「好吧!你退下,我馬上就去。」
「喳。」小順子應聲後,立刻轉身離開。
「我看,只好改天再陪你去了。」他無奈的對麗子眨眨眼。
「哼!討厭,為什麼就這麼湊巧?」麗子一跺腳,秀眉也隨之打了好幾個死結。
「呵!你這句話千萬別被外人給聽見了,否則……」五阿哥眉一擰,眼底閃爍出一抹利光——
「呃!我……」這句話果真引來了麗子的恐懼,她左看看、右望望,就怕自己的無心之語被外人給聽見。
「這可是皇宮,並非你的沐王府,你該懂得分寸。」雖然喜歡她撒嬌要嗲的媚樣,可他卻不喜歡不懂禮數的女子。
「人家知道啦!」她趕緊垂下瞼。
麗子以為在霖霽的寵愛下,她就可以在宮中無法無天,沒想到他兇起來的模樣還真是可怕!
「那我走了,自己好好玩,可別做得太過分了。」拍拍她的臉頰,霖霽便躍上馬,直騁向紫禁城的另一頭。
看著他英挺出眾的馬上英姿,麗子愈看愈痴迷,但她也害怕……像他這樣一位器宇軒昂的男人,真會永遠的寵愛她嗎?
不!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好好看緊他。
***
霖霽快步走向「皇寧宮」,一見皇后,便對她笑道,「皇額娘,您找我嗎?」
「是這樣的,我特地喚小順子請你過來,是要介紹個人讓你認識。」
皇后從一開始就不贊同霖霽將女人留在宮裡,尤其是像麗子那種大膽又不討人喜歡的小郡主,她更是反對。如今,她喜歡的環雲格格住進宮,她自然希望霖霽能將注意力擺在她身上。
「誰?」他彷似已有預感,臉色突然拉下。
「還記得廣州的福王爺嗎?」
「福王爺……」他沉吟了會兒,「皇額娘指的,可是那位長相憨厚又老實的福清福王爺?」
「沒錯,就是他。」皇后笑著回答。
「是他要來宮裡嗎?既是如此,我已知道這個人,毋需皇額娘再做介紹。」霖霽還以一笑。
事實上,在眾多阿哥中,就屬霖霽的嘴最甜,經常逗弄得皇上和皇后眉開眼笑,也因此盡得皇上寵愛。若非如此,又怎會準他在宮中「光明正大」的養著女人呢?
「不是福大人,他早在月前就與福福晉雙雙被亂黨給殺害了。」說到這兒,皇后不免一嘆。
「什麼?亂黨竟如此可惡,要不要孩兒率兵南下,將他們一網打盡?」霖霽聞言,立即義憤填膺的道。
「不用了,那些亂黨自知闖禍,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其實,他們要殺的對象是玉門提督符大人,福大人夫妻倆可死得冤枉,卻也苦了他們的寶貝女兒環雲格格。」皇后說著,便拿起手絹拭了拭淚。
霖霽聞言突地站起,臉孔不悅地凝住!「這麼說來,皇額娘要介紹給孩兒認識的就是環雲格格了?」
光從皇后瞼上的表情,就能猜出她在打什麼主意。她一定又是在為他的親事自作主張,然後再以此逼他趕麗子出宮,他又不笨,怎會因此而上當呢?
「沒錯,就是她。她以前住在南方,對宮裡的規矩又不熟!所以額娘希望你能多多照顧她。」她嘴邊帶著曖昧的笑。
「為什麼是我?宮內多少阿哥、格格,為何不叫別人去陪她呢?」霖霽不情不願地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激動?其他的阿哥與格格對環雲而言,年紀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就只有你與她年齡相妨,所以額娘才希望你能撥空多陪陪她。」皇后擰起眉,「別老是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你覺得這樣對嗎?」
「我……」他使勁一揮袖,踱到另一邊去。
「你就答應額娘,好好照顧人家,嗯?」皇后放下身段,走到他身邊安撫他。
畢竟,霖霽可是皇上最中意的東宮太子人選,她自然不能對他太過強硬,但總是希望他能好好聽她說幾句話。
十年前,霖霽真是個聽話又守規矩的好孩子,可不知為何,一夕之間全變了個樣。處事態度變得漫不經心,又時常出言不遜,二十四歲了還不肯安定下來,就喜歡和女人搞亂七八糟的關係。
「這……」
「我已經安排她住在東翼的『芳霏院』,你可以去看看她嗎?」皇后見他陷入思考,於是更進一步的推波助瀾。
霖霽終於放棄爭辯,心想,大不了過去敷衍一下,也好過被皇額娘嘮叨得相對無言得好。
「好吧!她現在在芳霏院是吧?我這就去看看。」他終於答應了。
「那太好了,你快去吧!」皇后催促著。
「是的,皇額娘。」
霖霽離開後,便往東廊而行,不久即來到芳霏院。一到了那兒,他立刻大步朝裡頭走,卻正巧被門外的兩個宮女瞧見。
她們立即趨上前,福身問安道:「五阿哥吉祥。」
「起喀,環雲格格在裡面嗎?」他不耐煩地皺起眉。
「格格在裡面。」
「我這就進去找她。」
「五阿哥……您能否等會兒,待奴婢進去稟報一聲。」宮女立刻跟上。
「不用了。」
他直接往前走,用力推開門,發出一陣震天價響的碰撞聲。
而正在房內猶豫著該怎麼告訴皇后過兩天就要回南方的福環雲,突然被這一陣聲響給嚇了一跳,趕緊走到外頭察看,哪知道珠簾才掀開,竟見到一個大男人站在她面前。
他……他是誰?
「你就是環雲?」霖霽望著她,眼神寫滿對她的不滿與不屑。他是可憐她喪父失母,可是,她也沒必要千里迢迢的來這兒打擾他呀!
「是的,請問你是……」她疑惑地望著眼前這個看似高貴又霸氣的男人。他臉上似乎有著非常激昂的不悅線條,她曾經得罪過他媽?
奇怪的是,她居然覺得他有點眼熟。
「我是五阿哥霖霽。」他擰起雙眉,怒目瞟向她。
「五阿哥!」福環雲的心陡地一躍。是他……天,當真是他來看她了,可他又怎麼知道她來了?莫非……是皇后娘娘告訴他的?
眼看他比以往還高、還壯、還挺拔的俊帥模樣,她對他的仰慕也更深了。
她緊張不已,趕緊曲膝福身,「環雲見過五阿哥,五阿哥吉祥。」
「呵!」他凝唇嗤笑,眯眼望著她,「你才入宮沒多久,宮中禮數倒是學了有幾分像了嘛!」
「呃……」福環雲愣了下,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
「是我額娘邀你進宮的,還是你自己千方百計企圖進宮,好謀取某個位子呀?」他眯起雙眼。
「你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福環雲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難道他不想見她?或是他根本忘了她?
「你不懂嗎?那我挑明瞭的問你,為什麼要進宮?為什麼不回你的南方?我霖霽不需要你!」他兇狠地說。
「你……」福環雲忍不住紅了眼,莫非他討厭她?
她是想走、想離開啊!可是皇后娘娘不準,所以現在才會被困在這座芳霏院中苦心思索對策啊!
於嬤嬤見她為找出宮的理由而滿面愁容,所以剛剛才出若霏院,打算四處問問,看皇后娘娘最採信誰的話,好請他幫個忙。
而她之所以來此的最大目的,只是想見見他、看看他,哪怕是一眼也成,卻沒想到會得到如此惡劣的指控!
「別裝了,你以為憑你那點演技就騙得了我?」霖霽自動找了張椅子坐下,目光似火地凝睇著福環雲的纖麗容顏。不可否認的,她有張可迷惑男人的臉蛋,可偏偏他霖霽不是普通男人,她這種苦肉計可是拐騙不了他的。
「五阿哥,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她的心不停地泛疼,原來自己思念了十年的男人居然如此的狂妄難相處!
她的父母才剛過世,她還帶孝在身,無心與他爭執,只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反正事實能證明一切,她是不是他所想的女人遲早可見真章,她又何須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呢?
「尊重?你的意圖邪惡,卻要我放尊重?」他勾起一抹邪惡的笑痕。
「我的意圖你又明白了?」她的聲音有些淒涼,十年不見的他,怎麼懂得她的心?
「當然,所以……」
「夠了!你別再說了!」福環雲忍著心疼對他大吼,「我想離開,只是皇后娘娘不允,那我問你,我該如何才好?」
「你說什麼?」他抿著唇,目光輕閃了下。
「我會走,如果皇后娘娘說一聲,我會立刻回廣州。」福環雲轉過身,一手壓在胸前,試圖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下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兩人多年未見,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居然就是讓她心痛難抑的酸楚。可她並沒得罪過他,他又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你很會演戲。」霖霽走近她,附在她耳畔低語,「你一定事先和我皇額娘串通好了,好親近我是不是?」
「我沒有!」她回身瞪著他。
「沒有更好,那你就想辦法說服我皇額娘,讓她早點答應你離開北京城。」霖霽撂下這句話,轉身便想走。
「等等。」福環雲喊住他。
「還有事嗎?」他徐徐轉過身。
「你……你還記得你十四歲時的事嗎?」她嘶啞著嗓音問,有意喚回他的記憶。
十四歲!他震了一下,那是他最沉痛的過去、最不想憶及的過往……
「怎麼會這麼問?」他帶著笑問。心想,這女人不知又在玩什麼把戲了,反正說穿了,她就是要纏著他。
「我……我只是想……」她不知該如何敘述這段往事。
「只是想找機會留住我是嗎?」他冷冷一笑,勾視著她的目光帶著一絲魔魅光影。
「你!」
他邪笑起來,「無話可說了吧?」
「你變了……真的變了好多……」福環雲直搖頭!這種失落感真的讓她苦到說不出話,內心漲滿了一種無法釋放的緊束感。
「我變了?」霖霽冷嗤一聲,「我說格格!我可從沒去過廣州,少自行編戲碼,你可以唱獨角戲,但別拉我下場。告訴你,我從沒見過你,別再跟我道往說舊的。」
福環雲心寒的看著他,好久好久……
她的小手控制不住地抓著自己藏在領內的琉璃戒,只覺得它刺得她的手心好疼好疼。
為什麼當初溫柔善良的他不見了?才十年,才三千多個日子!他就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無情?
「我知道了,你走吧!」她轉過身,坐在窗口,看著屋外隨風飄蕩的玫瑰。
玫瑰豔麗!風華四射,映照在她寂寥的心上,更顯得她心情的空茫……
「知道就好。走與不走,我想,你在我皇額娘面前說的話要比我說的有用多了,一切就拜託你了。」霖霽邪惡地彎起唇,凝睇她一眼後,才走出了「芳霏院」
望著他愈來愈遠的背影,福環雲的小手仍無法從琉璃戒上鬆脫,彷似唯有如此,她才能再次感受到一絲絲屬於他十年前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