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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護身靈符救性命 家破人亡入江湖

    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鬥,甫一動手便強弱立分。蕭恨天四人不僅無法圍攻鬼影,反而被鬼影所圍。只見鬼影圍著四人急速奔馳,竟憑一己之力把四人逼得背靠背拼死抵抗。只見四周鬼影幢幢,四人以四敵一,反生出以寡擊眾之感。顯然,鬼影並不急於取四人性命,只是在演練他那迅疾無比的身形步伐。激鬥中,只聽他嘿嘿冷笑道:“居然是韓家劍法,想不到你們竟是韓家莊的人,劍法如此純熟,必是韓世奇的子女,嘿嘿,可不能讓你們就死!”說著長髮如靈蛇亂舞,一招龍飛鳳舞,卷飛韓福和韓靈玉的長劍,腳下拈花指與伏魔拳分進合擊,點中韓志豪軟麻穴,擊落蕭恨天長劍;跟著一招斜彎腰、大擺頭,長髮一招橫掃九州掠過蕭恨天前胸。呼嘯聲中,蕭恨天前襟已盡裂。

    鬼影身形再變,單腳拄地,一腳高高揚起,看其飄忽不定的走勢,依稀像太極八卦掌的招數,但用腳使將出來,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滑稽。蕭恨天卻只感到恐懼,雖前胸吃了一記重擊,仍不敢後退躲閃。韓志豪就倒在鬼影腳下,若退,則韓志豪危險。蕭恨天當即勉力提氣,勁貫雙掌,準備抵擋那隻飄忽不定的鬼腳的閃擊。

    驀地,鬼影高舉的腿凝在半空,像鋼澆鐵鑄般紋絲不動,他的整個身體也像一尊雕塑,以怪異的姿勢凝立,惟有飄飄長髮和空蕩蕩的雙袖,在夜風中微微盪漾。停得突然,立得詭異,蕭恨天幾人竟也愣在當場,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懼。

    鬼影就這樣保持那個怪異的姿勢立在那裡,不動,也無語。蕭恨天終於注意到,鬼影那赤精精的雙目,正一瞬不瞬地投射到自己腳下,竟也似被凝住。順著那目光,蕭恨天低頭望去,地上,一塊陳舊的護身符靜靜躺在那裡。護身符黃銅著底,其上有兩朵銀白蓮花交結纏繞,在淡淡月色下,似透出無窮的纏綿悱惻。

    蕭恨天一摸自己前胸,突然醒悟這是自己的護身符,爹臨終時交給自己的護身符,孃的護身符!正要彎腰去拾,身前突有罡風暴起,不由連退數步。只見鬼影姿勢已變,正緩緩伸出腳,伸向那銀白護身符,卻又在其上方停住,似不忍用腳去褻瀆一件聖物。

    “它……你從何得來?”鬼影的喉結似有些顫抖,眼光仍停在那護身符上。注意到鬼影眼中有種激動、愛憐、溫柔之色,蕭恨天躊躇片刻,方緩緩道:“這是先母遺物。”

    “先母?”鬼影呆了一呆,突然聲色俱厲,厲聲質問,“她怎麼會死?怎麼會?”

    蕭恨天黯然道:“先母是生我時難產而去的。”

    鬼影怔了怔,身形微微一塌,筆挺的腰板也曲了下來,似一下子衰老了許多,緩緩抬頭,遙望夜空淡月,眼中,竟似有晶淚如珠滾落。天上,淡月濛濛,月下,鬼影寂寂而望,神情如痴。注意到鬼影似乎神遊天外,蕭恨天悄悄撿起護身符,緊緊攥在手中。

    “你,可知自己父親是誰?”鬼影屹然不動,聲音又恢復那種淡漠陰森。

    “先父名諱蕭成。”蕭恨天老老實實地答道。

    “先父?蕭成?”鬼影突然轉回頭,直盯著蕭恨天的眼睛,似要鑽將進去,“誰是蕭成?怎會是蕭成?”

    蕭恨天勃然而怒,大聲道:“先父或許並沒什麼名望,卻是恨天最敬愛的人,你若再辱及先父,恨天雖遠不是你對手,總有條命可以拼卻!”

    “恨天?你叫恨天?”鬼影並不理會蕭恨天的憤怒,顧自喃喃自語,“蕭成,蕭成,蕭成……明白了,我明白了!”

    鬼影似想通了什麼關節,神情如釋重負,卻又有些疑惑地問:“你怎會韓家劍法?”

    “我是韓莊主義子。”

    “你是韓世奇義子?你怎會是韓世奇義子?”鬼影神情似聽到天地間最不可思議之事。蕭恨天冷冷道:“我怎麼就不能是韓莊主義子?先父是臨終前把我託付給義父的。”

    鬼影又是一怔,然後低頭沉思,神情似是疑惑不解,半晌,方長嘆道:“原來如此,你走!”

    這次輪到蕭恨天一怔,正要發問,鬼影卻已大步而去,轉眼消失在裡屋的黑暗中,兩個青衣老者立即緊隨其後,不再看蕭恨天幾人一眼。蕭恨天疑惑地看看四周,月色如昔,蛙聲如舊,若不是有白殭屍黑蝙蝠的屍體還躺在那裡,只怕要當是場噩夢。解開韓志豪軟麻穴,蕭恨天有些惻然地道:“這白殭屍黑蝙蝠雖是我們大敵,但人既死,恩怨便一筆勾銷,好歹讓他們入土為安!”

    當下四人一齊動手,把二人屍體搬到野外,忙活了大半夜,總算草草將之安葬。

    經鬼屋這一戰,蕭恨天幾人方知江湖之大,能人輩出,自己那點道行自保都成問題,哪還有心思再遊山玩水。四人徑自歸家,一路上不敢再招搖過市,曉行夜宿一路無話。這日正午時分,幾人終於看到韓家莊巍峨的莊門。遠遠的,只見大門外幾十匹駿馬散亂地拴在樹陰下、莊門旁,放肆地啃食著莊門外整潔的草坪以及垂柳的嫩芽,而看門的莊丁竟無影無蹤。蕭恨天一驚,心知那片垂柳和草坪是義父心愛之物,如今竟放任這些畜生把這兒搞得一片狼藉,莫非有何變故?當即一夾馬,奔馳而去。

    四人進得莊門,方怪自個兒太草木皆兵。只見莊中倒是有不少武林人物,不過都是九大門派、幾大世家等名門正派弟子,不少人在彭家堡也曾見過,雖叫不上名字,卻也面熟得很。只是眾人神情肅穆,與在彭家堡吆五喝六、呼朋引類時的豪放大不相同。奇怪的是韓家弟子們神情竟有些緊張,完全不像一貫的待客之道。見到蕭恨天一行回來,一個韓家弟子忙用眼神示意去大廳。蕭恨天經過那弟子身邊時忍不住悄聲問:“怎麼回事?可是義父回來了?”

    那弟子點點頭,讓開一步,此時蕭恨天才發覺,那些武林人似有意無意地圍住了大廳,而韓家弟子則擋在門口,似和眾人在無聲對峙著。蕭恨天來不及細問緣由,衝眾人一拱手,徑直往大堂而去。進得大堂,只見義父義母居中端坐,左手客位上的一對中年男女顯是夫妻,男的容貌俊雅,女的冷豔逼人,竟然是南宮世家宗主楚臨風夫婦,下首則是三舅彭思禮,再往下是一個雞皮白髮的老叫化。右邊則是一四十多歲的大漢,身材魁梧相貌崢嶸;他身旁是一公子哥兒模樣的年輕人,模樣冷峻,神色倨傲。周圍尚散坐著不少武林人物,看其個個頤指氣使的氣派,不是一派之主就是一方豪傑。眾人身後尚有不少弟子肅穆而立。來不及與眾人一一見禮,四人忙拜見韓世奇夫婦,卻見韓世奇神色凝重,默然無語。韓夫人則悄聲道:“你們先到後堂歇息,我們有要事商談。”

    見母親面有憂色,韓靈玉拉起母親的手撒起嬌來:“娘,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事還要瞞著我們?”

    “是啊!表弟表妹也不是小孩了,想來也是能明辨是非的,就讓他們聽聽又何妨?”右下首那位年輕公子突然插話,看他那自然而然的模樣,想必這種無禮的舉動對他來說是習以為常。韓靈玉臉上頓有不愉之色,韓夫人忙道:“這位是歐陽家哥哥,是你歐陽飛雲伯伯的兒子歐陽劍,算來也是你們的遠房表親。”

    韓靈玉聞言卻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四大世家中韓家與九天城交情最淺。雖然兩家上一輩都娶的是南宮家姑娘為妻,兩姑娘雖不是親姐妹,卻都姓南宮,都是南宮家嫡親子女,算起來韓世奇與那九天城城主歐陽飛雲還是遠房姨表兄弟。但從上一代開始,兩家為爭奪長江水運發生過不少摩擦,只差沒有最後翻臉,全靠著南宮家在其中斡旋。即便如此,韓家最終還是沒有爭過四大世家中實力最雄厚的九天城。到韓世奇這一輩時,韓家已無奈完全放棄了長江水運。韓家人每說起上一代的恩怨,總有種屈辱的感覺,所以韓靈玉這聲“表哥”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大概是感受到韓靈玉的敵意,歐陽劍也不再言語,無聲一笑,冷傲地望向大堂那高高的橫樑。

    “韓莊主,你們四大世家套交情,可也別不把咱們放在眼裡,好歹咱們丐幫也是白道三幫十八派之一,總不能由著你們胡來。”沉寂間,雞皮白髮的老叫化子挖著鼻孔淡淡道。

    “丘長老說哪裡話,雖然四大世傢俱是親戚,但江湖上的事總要論一個是非,道一個曲直,尤其關係到整個武林安危的大事,咱們九天城當然會以天下為重,不然也不會和大夥兒一起來了,想來楚宗主、南宮阿姨和彭三叔也是如此。”歐陽劍搶在韓世奇前面插話,淡淡的幾句話不僅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更把楚臨風夫婦和彭思禮用話罩住。

    “關係到整個武林的安危?”韓世奇冷哼一聲,“賢侄是不是太誇張了些?”

    “不誇張,我看一點也不誇張!”那個雞皮白髮的丘長老冷冷地道,“此事若不弄清楚,只怕我等武林中人死無葬身之地也不自知。”

    “是啊,”丘長老話音剛落,立即有人隨聲附和道,“最近江湖上大事頻出,不僅有魔教金刀法王從少林逃逸,更想不到堂堂四大世家之一的韓家竟然一直藏匿著魔教八大魔神之一的絕劍魔神董昆,武林中人誰還敢睡個安穩覺?”

    “韓兄,家兄的意思只是要你交出那董昆,過去的事便一概不問。”歐陽劍身旁那個身材魁梧、相貌崢嶸的大漢也發話道。韓世奇臉色一正:“歐陽老弟,董昆不僅曾是世奇情同手足的師兄,當年在蓮花峰更救過先父和世奇一命。你若是我,會不會忘恩負義地交出來?再說董昆與我相交,向來只論舊情,從未涉及過武林與魔教的恩怨。”

    “世奇你好糊塗!”彭思禮痛心疾首地道,“那董昆當年就是因為入了魔教,才被你父親逐出門牆,與韓家的恩義早絕,就算救過你和老莊主一命,也當是還韓家教養之恩,你何必放在心上?更不可與之再論舊情。”

    韓世奇苦笑道:“師兄入了魔教,我也曾發誓與之恩斷義絕,但當真正面對時,過去的種種又怎能完全忘卻?尤其師兄不但救先父和我一命,更不惜自身性命也不願傷我韓家一人。他既有情,我豈能無義?”

    “韓兄此言差也!”楚臨風突然站起來,“義也有大小之分,若為了武林大義而違自己之小義,不但不是無義小人,反而是大英雄大豪傑。”

    韓世奇聞言不由嘿嘿冷笑:“楚宗主大義小義之說世奇不敢苟同,尤其像宗主那樣大義滅親的舉動,世奇無論如何也是學不來的。”

    楚臨風俊美的臉頰突然一紅,漸漸垂下頭去。彭思禮則激動地站起來道:“世奇,你難道忘了大哥當年也是死於魔教之手?就是你韓家也有不少弟子死於魔教。董昆就算於你有恩,但入了魔教,就是武林公敵,你仍與之論交,豈不是也要與武林為敵?”

    韓世奇悽然一笑道:“我無意與武林為敵,也不忍交出師兄,只好退出武林,再不過問武林與魔教的恩怨。”

    彭思禮聞言一窒,不知該說什麼。此時,一直不曾發話的南宮紅突然道:“世奇,那董昆若是魔教普通教眾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是魔教八大魔神之一,就算於你有恩,既入魔教,那就該死。這事我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暗示一下他藏身何處,剩下的就由我們來辦好了。”

    韓世奇凜然道:“南宮賢妹,你是要陷世奇於不義?”

    南宮紅頹然長嘆,不再言語。眾人默然半晌,只聽那丘長老冷冷地道:“歐陽老弟,你九天城是武林翹楚,歐陽城主更是武林盟主,此事該如何了斷,咱們丐幫唯九天城馬首是瞻,相信你們不會讓天下武林失望。”

    “這……”那面目崢嶸的大漢還在猶豫,歐陽劍卻已越眾而出,衝那老叫化拱手道:“丘長老放心,我九天城向來以武林蒼生為重。”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面金色小旗迎風展開,大聲道:“韓莊主,家父臨行前便指示,若韓莊主痛痛快快地交出董昆便罷了,若抗命不交,即以私通魔教妖孽論處!”

    眾人一見那小旗俱是一震,都知道這金龍旗乃是以當年四大世家為首的武林同道,為共同對抗魔教而制的令旗,以號令群雄,有著無上的權威。以前一直由九天城老城主歐陽嘯執掌,蓮花峰一戰,魔教敗走,令旗就再沒出現過,想不到如今又再現武林。

    韓世奇一見那令旗,心中也是一沉,知道若違抗令旗,那真是要與整個武林為敵了,當下澀聲道:“歐陽賢侄,容我親上九天城,向歐陽城主面稟,韓某欲歸隱江湖,再不過問江湖恩恩怨怨。”

    “你想上九天城見我爹,除非束手就擒,坐囚車前去!”歐陽劍面露譏誚道。韓世奇聞言憤怒已極,厲聲道:“我韓家莊也是武林四大家之一,我身為一莊之主,豈能受你豎子之辱?”說著一抬手便握住了桌上的劍柄。韓夫人伸手按住丈夫的手,冷冷道:“歐陽賢侄,這面令旗只是為對抗魔教而制,似乎還管不到咱們,你更不要假公濟私,利用它來公報私仇。”

    見韓夫人終於掀開了韓家與歐陽家最後那一絲溫情的面紗,歐陽劍不禁老羞成怒,一舉令旗大叫:“盟主口諭,拿下韓世奇!”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雖然早已看出此事難以善了,卻也沒想到竟這樣徹底地翻臉。就連一直冷言相逼的丘長老也面露詫異,意外地望著歐陽劍,不知他要幹什麼。

    “韓兄,奔雷不才,願先領教韓兄名震天下的劍法。”眾人正猶豫間,只見那面目崢嶸的大漢已站身而起。雖然心裡在責怪侄兒的莽撞,但歐陽奔雷還是隻好率先起身挑戰,若自己都不維護那金龍令旗的威嚴,只怕這令旗就此成為無用的廢物,何以號令天下群雄?

    “歐陽老弟,歐陽賢侄年輕魯莽,難道你也這般不加考慮?世奇不過是一時糊塗,咱們該好言相勸才是,難道真要翻臉,讓天下人笑話?”彭思禮突然插話道,怎麼說韓世奇夫婦也是自己嫡親的妹子妹夫,彭思禮無論如何也不願把事情鬧僵。

    “彭三俠,雖然董昆於韓家有恩,於咱們終南派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咱們上一代的掌門就是死在他的手裡,誰要是藏匿董昆就是我終南派的大敵!”一個精悍老者說著已站了起來,與歐陽奔雷站到一起。

    “咱們漕幫也有不少人死在魔教手中,誰要庇護魔教誰就是我漕幫的大敵!”一個粗獷大漢也站起來道。

    “就是,就是……”

    更多的人附和著,陸續站起,最後,先前坐著的人中,只剩下彭思禮和楚臨風夫婦略顯尷尬地坐著未動。韓世奇掃視著眾人,只見眾人眼中只有仇恨的火焰,再難看到往日的交情,不禁暗歎一口氣,端起桌上的茶杯慨然道:“好,喝了這杯茶,過去的交情便一筆勾銷,誰要拿我韓世奇儘管放馬過來!”

    眾人望著韓世奇眼中的平靜與淡然,反而猶豫起來。歐陽奔雷略一躊躇,端起几上的茶杯道:“韓兄,只要你願意跟我上九天城,一切交由家兄定奪,咱們還是朋友。”

    韓世奇淡然一笑道:“如今這形勢,我還能跟你上九天城嗎?”

    歐陽奔雷一聲長嘆,一仰脖子,把那杯茶喝了個乾乾淨淨。眾人見有歐陽奔雷帶頭,也先後喝光了手中的茶。彭思禮則一摔茶杯,憤然道:“世奇,你我至親,血濃於水,一杯茶豈能斷得了,但你藏匿魔教餘孽,我說什麼也不能原諒你!”

    略頓了頓,彭思禮環視眾人,冷冷地道:“今日之事,大家若依足江湖規矩,我自然無話可說,但若有人要使卑鄙手段倚多為勝,那就別怪我彭老三幫親不幫理!”

    楚臨風默然片刻,緩聲道:“韓兄,只要你願上九天城,臨風願陪你前往,決不容你受一絲的委屈,到歐陽盟主那裡,總能找到個兩全的辦法。”

    韓世奇默默喝光杯中的茶,握住劍柄道:“韓家在江湖上也屹立了數百年不倒,如今人丁稀落,卻也不能墜了先人威名,如今之勢世奇決沒有上九天城的道理。”

    歐陽奔雷越眾而出,抱拳道:“既然如此,就讓奔雷先來領教韓兄劍法。”

    “好,九天城四大天王向來名震武林,世奇一直心懷仰慕,今日總算能見識其中之一。”說著,韓世奇已拔劍而起。歐陽奔雷道一聲得罪,雙掌一挫,平平推出,不見拿姿作勢,雙掌之間,卻似有暗流湧動。

    韓世奇見歐陽奔雷以空手對劍,卻也知道對方並不完全是託大,歐陽奔雷向有奔雷手之稱,最擅長的功夫就是這一雙肉掌了,如今一出手,果然不愧是九天城四大天王之一。長劍當即迎面劈出,呼嘯聲中,有如實質般的氣勁被從中一分為二,從身旁無聲掠過,湧動的氣流帶動衣衫獵獵有聲,而寬闊的重劍竟被震得“嗡嗡”直響。

    “好!”韓世奇忍不住一聲讚歎,身形遊動,長劍再起,如狂風驟雨般直瀉而出。只見歐陽奔雷在茫茫劍影中雙掌直來直去,每一出掌即讓那如濤劍影在身前煙消雲散。圍觀的群雄見歐陽奔雷以一雙肉掌就敵住了韓世奇名動天下的重劍,不禁轟天價地叫好。而以蕭恨天為首的韓家莊眾人則相顧失色,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如此渾厚的掌力,竟然能力敵韓世奇驚天動地的重劍。

    二人翻翻滾滾,轉瞬即鬥了數百招,只見韓世奇身形如靈便的獵豹,圍著歐陽奔雷急轉,長劍則如電閃流星,歐陽奔雷身形則像護犢的牛牯,只在原地打轉,雙掌帶著迫人的壓力連連揮出,以力打巧,擋住了韓世奇洶湧如濤的攻勢。群雄叫好聲漸漸弱了下去,雖然二人仍難以分出高下,但群雄注意到,韓夫人臉上的神情越來越輕鬆,而歐陽劍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只有楚臨風夫婦和彭思禮一直神色不變。

    歐陽劍見其叔久戰不下,雖然尚分不出高下,但一直以力敵巧,終歸難以持久,長此下去,必敗無疑。環顧廳中眾人,楚臨風夫婦多半是不會出手了,彭思禮更是明顯站在韓家一邊,而其餘眾人不是迫於韓家威名,就是怕得罪彭思禮,誰也不敢上前助戰。自己若上前夾攻,就算彭思禮不出手,韓夫人肯定也會下場,自己仍討不了便宜。如今金龍旗已出,若不能拿下韓世奇,豈不威信盡失?想到這,眼珠骨碌一轉,計上心來,乘眾人不注意,悄悄地退出了大廳。

    大廳之中劍氣與罡風交錯裂,激得群雄衣衫獵獵作響,功力弱的不住後退,功力高的也暗自運功抵抗。眾人見二人這等聲勢,不禁相顧失色,四大世家享譽武林數百年,果然各有絕技,難怪能以一族之力與少林、武當這樣有千百年歷史的佛、道聖地分庭抗禮。

    二人激鬥正酣,突聽外面起了一陣騷動,有韓家弟子大聲喝罵:“你幹什麼?快放下我家小姐!”

    跟著又聽見歐陽劍的聲音:“大夥兒快動手!韓世奇勾結魔教,在大廳之中設下圈套,再不動手,廳中眾人只怕危險了!”

    廳外眾人早聽見裡面已經打了起來,正在驚疑不定,而大門又被韓家弟子們擋住,不清楚裡面的情形,如今聽歐陽劍如此說,大家發一聲喊,就要往裡衝,韓家弟子則寸步不讓,兩幫人立即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歐陽劍打倒兩個韓家弟子,衝進大廳中高叫:“韓世奇,你看這是誰?”

    “媽媽,媽媽,救我!”只見韓世奇的小女兒靈珠被歐陽劍挾於腋下,正拼命掙扎。

    “靈珠!”韓夫人失聲驚呼,拍案而起,抽刀就要上前,卻見歐陽劍長劍架到靈珠脖子上大叫:“不要過來!”

    正要衝過去的韓夫人和蕭恨天韓志豪兄妹只好頓住身形,兩眼噴火地瞪著歐陽劍。歐陽劍不理會韓家人的憤怒和廳中眾人的鄙夷之色,高叫道:“韓世奇,你若要你女兒的性命,就放下手中的劍束手就擒!”

    激鬥中的二人早已停了手,韓世奇見狀憤怒之極,厲聲道:“這裡眾人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只要你敢傷我女兒一根寒毛,不消韓某動手,就有人把你斬成肉醬!”

    “韓兄,只要你跟我上九天城面見家兄,咱們還是朋友,決沒有人會動你女兒一根寒毛。”雖然心中也不齒侄兒所為,歐陽奔雷還是決定站到侄兒一邊,畢竟血濃於水,怎麼也不能讓侄兒成為眾矢之的。丘長老此時也陰陽怪氣地道:“韓莊主,你若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咱們自然也光明磊落;你若是勾結魔教的卑鄙小人,卻也怪不得別人用卑鄙手段來對付你。”

    歐陽劍見有人撐腰,膽子更大了起來,低聲對手中的韓靈珠道:“叫你爹爹投降,我便放了你!”

    哪知靈珠年紀雖小,性格卻頗為剛毅,倔犟地一昂頭道:“我不!”

    歐陽劍手一緊,厲喝:“你若不聽話,我便殺了你!”

    “你敢!你殺了我,我爹爹決不會放過你!”

    “混賬東西!”歐陽劍老羞成怒,一抬手,“啪”的一個耳光,靈珠粉嘟嘟的半邊臉立刻腫得老高,眼中噙滿淚水,卻咬著牙一聲不吭。彭思禮實在看不下去,上前道:“賢侄,此事與我外甥女無關,快把她還給我。”

    “你退開!”歐陽劍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不甘心就此罷手,大聲對韓世奇道:“你聽著,再問你一次,降不降?不降便先殺了你女兒!”

    “想不到歐陽家英雄輩出,竟也養下如此歹毒一位公子,與魔教中人又有何異?”韓世奇長嘆,低下頭柔聲問靈珠,“孩子,你怕不怕死?”

    “爹爹,珠兒不怕!”靈珠兩眼雖噙滿淚水,卻硬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好孩子,真不枉爹爹平日的教導。”韓世奇虎目垂淚,盯著女兒一字一頓地道,“你放心去,你死後,爹爹就用此人給你陪葬!”

    “珠兒!”聽得丈夫如此言語,韓夫人不禁一聲慘呼,身子搖搖欲倒,若不是蕭恨天兄妹扶住,早已軟倒在地。歐陽劍見要挾無功,一掌按在靈珠後心,掌力微吐,數股熾熱的內力從靈珠後心直透進去,竟使上了江湖上嚴刑逼供用的“萬蟻鑽心”之法,只要這孩子哀聲求饒,便可瓦解韓世奇的鬥志。

    哪知靈珠年紀雖小,卻頗為硬氣。雖痛得渾身顫抖,小臉憋得通紅,汗如雨下,卻硬撐著一聲不吭,嬌嫩的嘴唇被潔白的牙齒咬破,鮮血順著嘴角一滴滴淌了下來。

    韓世奇見女兒受苦,不禁心如刀割,一聲怒吼:“住手!”只震得廳內嗡嗡作響。歐陽劍不由勁力一鬆,靈珠此時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韓世奇一聲長嘆:“孩子,難為你了,爹爹無用,讓你受這麼多的苦!”說著轉向大廳外還在拼死抵擋的韓家弟子,大聲道:“讓他們進來!”

    眾人一鬨而入,把韓家人圍在中間。韓世奇環視著眾弟子,只見有命退入大廳的不及一半,人人渾身浴血,狼狽不堪,不禁慘然一笑道:“我身為一莊之主,卻以一己之私而連累大家,連累家人,慚愧啊。”說著轉向彭思禮一拱手:“三哥,你妹子和幾個孩子以後就要託你照顧了。”

    “世奇你放心,我陪你上九天城,今日之事總要討個公道,問歐陽盟主要個說法。”彭思禮滿臉憤懣。韓世奇則神色慘然,衝眾人團團一揖道:“韓某再最後求一次座中俠義中人,韓某若去了,切莫讓那畜生再難為孩子。”

    歐陽劍見韓世奇終於服軟,裝著沒有聽見那“畜生”二字,當即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自會放了你女兒。”

    韓世奇不理會歐陽劍,轉身對蕭恨天道:“天兒,義父不能助你完成心願,還要把志豪、靈玉、靈珠及整個韓家莊託付給你,望你能助志豪振興韓家莊!”

    蕭恨天含淚點了點頭。韓世奇目光在幾個兒女臉上一一掃過,然後仰天長嘆道:“自古忠義難兩全,韓某英雄一生,豈能受囚籠之辱?再說見了歐陽盟主又能如何?如今唯有一死,求得心安了。”說著跌坐於地,嘴角猛然滲出絲絲鮮血。

    “世奇!”彭思禮一見,忙搶上前去,一摸脈息,已是心脈盡斷,安然而去了。彭思禮不禁失聲悲呼:“世奇,你這是何苦?”

    “相公!”韓夫人撲將上前,抱著丈夫抽泣著道:“我真沒看錯你,寧肯一死也不願苟活於世,做一無義小人。”說著抬起淚眼對彭思禮道:“三哥,小妹幾個孩子,阿豪、阿玉、阿天已長大成人,我也算盡了母親之責,唯有珠兒尚幼,望三哥看在兄妹分上,幫我一把。”

    “莫幹傻事!”彭思禮聞言大驚,忙撲上前去,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見妹子輕呼著:“相公,等等我。”雁翎刀照脖子一抹,已是玉損香消。彭思禮一把抱住妹子身體,淚如雨下,狂呼:“小妹!小妹!”卻哪裡還叫得醒。

    蕭恨天呆呆地望著義父義母雙雙自殺殉命,只感到整個世界像都坍塌了,茫然不知所以。志豪與靈玉更哭成淚人,群雄見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都面露戚色,歐陽劍也悻悻地放開了靈珠。

    只見靈珠“咚”的一聲跪下,一步步膝行到爹孃面前。雖淚如泉湧,不住抽泣,卻硬憋著不哭出聲來,小手捧起爹爹的大手,哽咽著道:“爹爹,都……都是珠珠不好,在敵人面前……哭出聲來,害你自殺,我不哭了!我不哭了!”說著擦乾眼淚,眼光從廳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似要把眾人的模樣記在心底。眾人被那眼光一掃,都不由從心底冒起一陣寒意,決沒有想到一個孩子童稚的眼中,竟能有如此滔天的恨意。彭思禮一把摟過靈珠,垂淚道:“孩子,你要哭就哭出來!”

    只見靈珠小臉憋得通紅,緊咬牙關堅不哭泣,胸膛急劇起伏,突然一陣氣息不繼,竟暈了過去。一直不曾說話的楚臨風突然越眾而出,跪倒在韓世奇夫婦面前,嘆道:“韓兄、韓嫂,你二人義薄雲天,臨風欽佩不已,請受臨風一拜!”說著,“咚咚咚”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卻見一旁的南宮紅臉色甚是難看。

    “什麼人?”突然,只聽廳外一陣驚呼,一個黑衣大漢在驚呼聲中飛奔而入,幾個九天城弟子上前阻攔,轉眼就被大漢盡數打倒。只見大漢直奔到韓世奇夫婦跟前,大呼著跪倒:“賢弟,為兄來遲了!”

    彭思禮一見來人竟然就是那絕劍魔神董昆,不由大怒,吼道:“還我小妹命來!”一掌含憤拍出,“砰”的一聲,正中董昆後心。董昆正悲痛欲絕,神情恍惚,猝不及防,受此一掌,當即“哇”一聲噴出口鮮血,猛然間清醒了許多。

    歐陽劍一見董昆受傷,以為有機可乘,長劍悄然而出,直指董昆空門大開的後心。只聽董昆一聲虎吼,頭也不回,一劍反臂劃出,“當”一聲格開了歐陽劍偷襲的一劍,只震得歐陽劍虎口發麻,寶劍差點脫手,臉上更是一陣紅白不定。

    歐陽奔雷怕侄兒有失,當即雙掌拍出,擋住了董昆隨後幾劍。此時彭思禮也拔出佩刀,怒吼著上前助戰,二人這一聯手,當即把董昆困在中央。歐陽劍見叔父和彭思禮敵住了董昆,這才放下心來,也仗劍加入戰團。

    南宮紅見歐陽奔雷三人聯手,居然還是拿不下董昆,也拔出佩劍加入戰團。這四人都是三大世家中的頭面人物,這一聯手雖然佔盡上風,一時半會兒仍奈何那董昆不得。邊上群雄鼓譟著想一哄而上,在五人刀光劍影中卻近不了身,反而影響了歐陽奔雷四人的攻勢。在群情激憤的鼓譟中,唯有楚臨風冷然負手而立,神色如常,似是與己無關。

    四人這一聯手,董昆即感吃力,怒吼聲中,所有攻勢盡指向武功最弱的歐陽劍。歐陽奔雷怕侄兒有失,立即收回攻勢,以大半功力替侄兒接下了董昆帶著雷霆呼嘯的短劍,即便如此,歐陽劍仍被逼得步步後退,漸漸退到神情恍惚的蕭恨天身前。

    蕭恨天對逼死義父義母的歐陽劍早已恨之入骨,如今猛然見他退到自己面前,後背空門大開,正衝著自己,當即想也不想,雙掌傾力而出,左手“枯髓掌”、右手“凝血刀”,悄沒聲息地印上了歐陽劍後心。歐陽劍渾身一震,面色剎那間變得灰敗,身體漸漸軟倒在地。

    眾人見蕭恨天竟突然出手偷襲,一招擊倒歐陽劍,俱大感意外,不覺停了手。歐陽奔雷忙護住侄兒,一探脈息,只覺歐陽劍全身冰涼,氣息微弱,竟傷在一種邪毒陰功之下,不禁大怒道:“小子,你找死!”說著就向蕭恨天抓去,突見董昆斜斜插上,一把抄起尚在發愣的蕭恨天,一劍逼開歐陽奔雷,轉身便往廳外奔去。歐陽奔雷雙掌跟蹤追去,直襲董昆後心,只見董昆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在歐陽奔雷右臂上劃開一道血槽,而歐陽奔雷左掌卻也結結實實地擊中董昆後心。董昆就勢衝出數步,突然回手撒出一把黑沙,大廳中一時煙霧瀰漫,煙霧中尚有破空之聲襲向眾人。

    “斷魂沙!”眾人驚呼著四處躲避,待煙霧散盡,哪裡還有董昆和蕭恨天的影子。

    不說韓家莊眾人在彭思禮張羅下為韓世奇夫婦料理後事、歐陽奔雷火速送歐陽劍回往九天城,單道董昆抓著蕭恨天衝出韓家莊數里,再也堅持不住,“哇”一聲又噴出一口鮮血,雙腿一軟,跌倒在地,蕭恨天也被摔出老遠。蕭恨天神情恍惚地爬起來,沒有理會董昆,懵懵懂懂地往原路而回。董昆見狀忙喝道:“站住!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去看義父義母。”蕭恨天茫然不知所措。

    “你義父義母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回去又有何用?”董昆神色黯然。蕭恨天心靈深處尚不能接受義父義母已死的事實,如今聽董昆如此一說,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嗚咽著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再看看他們!”

    “你是要去找死!你方才竟用‘枯髓掌’和‘凝血刀’傷了歐陽劍,只怕此時他已是一命嗚呼,你如今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董昆厲喝道。蕭恨天聞言心智清醒了些,暗道:是啊,我這一回去,那歐陽奔雷豈不是要殺我報仇?但我不回韓家莊,卻又能去哪裡?心念及此,不禁大感躊躇。

    董昆見蕭恨天不知所措的模樣,便道:“你用陰毒功夫傷了歐陽劍,這歐陽劍乃是那武林盟主歐陽飛雲的獨子,歐陽飛雲必定會傳下武林緝殺令捉拿於你,屆時不光武林白道中人慾殺你而後快,就是黑道中貪利之輩也不會放過你。現如今你只有託庇我白蓮聖教之下,便是武林黑白兩道也奈何你不得。待我傷愈之後,再去找逼死你義父義母的兇手算賬,總要讓他們一個個不得好死!”

    蕭恨天心中暗歎:也罷!韓家莊是回不得了,黑白兩道也不會放過自己,江湖中也是去不得,如今只有暫避於魔教,他日再為義父義母報仇。

    想到這,便回身走向董昆,正欲扶起董昆,猛然間想起義父平日的教導,不禁暗道:蕭恨天啊蕭恨天,你怎麼如此糊塗!義父一再告誡,魔教乃天下第一邪教,行事歹毒兇殘,是武林公敵,一入魔教,不光害人,而且害己,遠避尚且不及,你還要託庇於它,義父剛死,你就把他的教誨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想到這裡,轉身便要離開。董昆見蕭恨天再次轉身,忙喝道:“你若沒有我的保護,不出數里,定會被人斬成肉泥!”

    蕭恨天一聽此言,反而激起胸中那股倔傲之氣,不禁大聲道:“我即便是被人斬成肉泥,也不要魔教庇護,嘿嘿,你如今自身尚且難保,還要保護我,真是可笑!”說著不再回頭,揚長而去。董昆大怒,就要奮力而起把這小子擒回,哪想身上先後中了歐陽奔雷和彭思禮兩掌,傷勢頗重,一時竟難以站起,只有眼睜睜看著蕭恨天孤傲的背影漸漸遠去。

    蕭恨天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久,突聽身後有急促的馬蹄聲正衝自己而來。蕭恨天暗嘆:這麼快就追上來了?也罷,我就在此大戰而死,也算報了義父義母教養之恩。想著便回過身,靜靜候在官道中央,只見兩匹健馬並肩奮蹄而來,轉眼就到跟前。蕭恨天暗自蓄勢,卻見兩匹健馬左右一分,從自己身旁呼嘯而過,馬上騎手只奇怪地掃了他一眼,毫不停歇地繼續向前急馳。

    見兩匹馬去得遠了,蕭恨天才鬆了口氣,暗歎:我也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想著便轉回身,繼續望前而行,只見前方現出一古城巍峨的城郭,卻是到了襄陽城。

    身後又有馬蹄身響起,蕭恨天回頭一看,竟是三個和尚。和尚騎馬,江湖上決不多見,定是有什麼急事,現今武林最急之事只怕莫過於緝拿殺害武林盟主公子的兇手了。想到這,便往路中央一站,暗暗戒備,靜候著幾個和尚的到來。哪知幾個和尚催馬來到跟前,奇怪地掃他一眼,便從蕭恨天身旁繞過,繼續急奔向前。一個和尚的聲音遠遠傳來:“聽前面的兄弟說,已把那人困在謫仙樓,合我眾人之力,當可擒下此獠!”

    蕭恨天見幾個和尚去得遠了,微感失望,心道:莫不是認錯了人?把別人當成了我蕭恨天?正念及此,又見四匹馬飛馳而來,馬上的騎手居然是四個道士,清白色的道袍,鵝黃色的道冠,竟然是武當門下。蕭恨天當即遠遠大呼道:“在下便是蕭恨天,諸位若要殺我,儘管動手便是!”

    幾個道士面面相覷,一道士輕語:“神經病!別理他,追蹤那人要緊!”

    蕭恨天聞言大感詫異,心想如今還有誰比自己這個殺害盟主公子的兇手更重要,竟讓眾多武林人物如此追蹤?好奇之心頓起,當即加快步伐,往眾人消失方向而去。蕭恨天也是剛經此變故而心神恍惚,哪想到這歐陽奔雷還在回九天城的途中,盟主歐陽飛雲尚不知兒子凶訊,所以武林中人哪知道他蕭恨天是誰?

    尾隨著眾人進得襄陽,見到的武林人物更多,大家都神情緊張地往一個方向而去。蕭恨天跟在眾人身後,七彎八拐地來到一處酒樓外,眾人便都停了下來,似有意無意地圍住了酒樓。蕭恨天抬頭一看,無巧不巧,居然就是謫仙樓,襄陽城最有名的酒樓,也是義父在世時最喜歡來的酒樓。只見二樓臨街的窗前,一黑袍老者臨窗而坐,神色冷峭不怒自威,對酒樓周圍上百武林人物視若無睹,顧自自斟自飲,片刻之間便已連喝三杯。蕭恨天見那老者如此威儀,不禁暗贊:大丈夫當如是也!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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