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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裴浩以為自己不會再和這個小鬼見面。此時瞪著在自己面前大綻的笑臉,他眨了眨眼。

    晚上七點半,街燈全數亮起,馬路上人車擁擠。

    「好巧呢,裴大哥,你在這裡上班啊?」穿著長袖制服的嚴家煜一看見裴浩出現在門口,便黏了上去。

    嘿嘿,在這裡守了半個多小時,總算讓他等到了;而且裴浩穿西裝的樣子簡直是帥到沒天良,看起來好可口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裴浩收起驚詫的表情,冷淡地問了句。

    「順路經過嘛!」嚴家煜還是笑得像淋上蜜一樣的甜。

    「順路?」裴浩皺起眉。「我記得你家在反方向。」

    「那我迷路了。」嚴家煜眼也沒眨,謊話撤得極度之爛。

    裴浩也沒那閒工夫和小鬼頭閒扯淡,只是淡聲道:「那你打通電話給家曜,讓他來接你就好。」

    「我哥不在家。」裴浩異於上回餐廳的冷淡態度,讓嚴家煜一扁嘴巴。「裴大哥,你不是下班了嗎?」

    「我有事要找客戶一趟,等一下還要回來。」在回來之前,他還要去用頓飯,看看腕上手錶,裴浩示意站在自己面前的嚴家煜閃到一邊去。

    「那我等你下班一起走。」丟下這句話,嚴家煜不讓裴浩有機會拒絕,一溜煙跑到大廳裡,跟已和自己熟捻的警衛聊了起來。那傢伙在搞什麼鬼?裴浩睨了嚴家煜的背影一眼,但是時間急迫讓他也無暇去想,很快便離開了。

    結果,等他回來,早已九點五十分,大樓大門也關上,只剎嚴家煜窩在外頭的長椅上啃麵包

    他走上前,「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迷路了嘛!」嚴家煜還是一臉無辜。「你好慢哩。」他撒嬌似的抱怨。

    「用問的也回得了家。」感覺倦累的裴浩打了個呵欠。「你快回家,要不然家曜要發楓了。」

    「裴大哥載我回去嘛!」嚴家煜起身黏了過去。「你有機車啊。」

    「我只有一頂安全帽。」裴浩想都不想便拒絕。「我不想被開單,你自己回家。」

    「不要!!」在這裡發呆了老半天,還被一個接一個的上班族姊姊們搭仙,而害怕錯過裴浩回來的時間,讓他晚餐也只能吃便利超商的麵包。總之,他怎樣也不要空手而回。「我躲在你背後,這麼晚了不會有警察!」

    「不行,」裴浩不想理會,走到停放機車的地方跨坐上去,見嚴家煜站在旁邊也想上來,他回頭一瞪。「快點回去,你家從這裡搭二十五路公車,站牌在前面左彎處,時間也差不多,公車快到了,我在這裡看你搭車,快點。」

    他累得半死,才不想和一個小鬼耗時間,更不想繞遠路送他回家。

    嚴家煜被裴浩一瞪,扁了下嘴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書包甩上肩,轉過身慢慢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那我回家了喔,裴大哥拜拜。」聲音好不落寞。

    雖然大哥提醒過自己好幾次,裴浩對不相熟的人都這樣冷淡的態度,但是實際碰了釘子,還是覺得心好痛……

    見有些黏人的小鬼果真要走了,裴浩發動機車,信守承諾地坐在車上看他往站牌處走。

    嚴家煜走得很慢,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裴浩本想催他走快一點,但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便又硬生生把到口的話忍住。

    五分鐘過去,嚴家煜也以堪比龜爬的速度蹭到快轉角處,裴浩戴上安全帽正要離開,一輛公車便疾駛過去。

    到嚴家的公車其實不好等,這輛車開走,大約還要再等二十分鐘,難不成自己得在這裡陪他再耗上二十分鐘?

    裴浩在心頭大喊倒黴,嚴家煜則早在背對他的地方笑開臉。

    然後嚴家煜收起笑,慢吞吞轉過身,可憐巴巴地看著裴浩,那模樣活象只被丟棄的流浪狗,可憐兮兮的,水汪汪的大眼更彷彿在控訴著他的冷淡……

    僵持了約十秒鐘,嚴家煜嘴又一扁,轉過身要走。

    裴浩在心頭大嘆一口氣,也只能喚道:「上車吧,」真倒嵋,下了班還得當小鬼的司機。

    正嚴家煜雀躍歡呼著跳上機車的後座時,裴浩又道:「頭壓低一點,不要被警察看見了。」

    「好!」嚴家煜笑得可開心了,不只把頭壓低,還將手伸出去緊緊抱住裴浩的腰,整個人貼了上去。

    「喂,幹嘛抱那麼緊?」挺怪異的。

    「我怕摔下去嘛!」小鬼在他背後剛撒嬌的鼻音說道。懶得再花時間在說話上頭,裴浩一催油門,機車便往暗巷鑽去。而像頭無尾熊把他當尤加利樹般摟得死緊的嚴家煜,又用甜甜的聲音說:「裴大哥,謝謝。」

    「不客氣。」煩歸煩,小鬼還是挺有禮貌的。

    「你什麼時候放假?」小鬼又問。

    「星期六。」專心躲警察的裴浩沒想太多,有問必答。

    「那天你有事嗎?」

    「沒有。」

    「那我請你看電影當道謝,說好了喔。」

    雖然很不想答應,但說了那天有空的裴浩也無法再把話收回,背影一僵,在要到嚴家的巷子處他故意地一個人轉彎,想把後頭勃人的傢伙給甩下去。

    當然,後頭那隻無尾熊抱得牢緊,動也沒動半分。

    所以說,他根本不想——這個像傑尼斯系的花樣美少年出門!在趕走兩個自稱星探的傢伙,打發走六個假裝做問卷卻是在做身家大調查的女人、瞪走五個謊稱問路實則藉機搭汕的男人後,裴浩原本沒啥表情的俊臉已經佈滿寒冰,成了南極冰山一座。

    平時他只要裝出一副冷臉,就能輕易趕走來搭訕的人,但今天因為身旁有個無論何時何地都笑咧咧的美少年,他的冷臉完全發揮不了作用,更甭說這美少年今天還一副特意打扮的模樣。

    像火雞一樣招搖。裴浩在自己心頭的印象榜上,在對方的擱位底下又書了個大叉。

    穿著一襲暗紅格子襯衫外搭車綠色背心與一條時下最流行的垮褲,嚴家煜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走在人群中特別醒日;能和暗戀數年的對象出來看電影,嚴家煜樂得像什麼似的,一路上都咧著一張嘴巴,漾開燦爛的笑臉。

    拿著買來的的霜淇淋大舔,仙不時將眼神瞥向一臉焦躁的裴浩。

    唔……如果說、如果說這霜淇淋能換成身旁男人的「那個」,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吃緊弄破碗」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喂,你不要再笑了。」在第N個搭訕的隊伍走後,裴浩終於耐不住怒火,對身旁還在大吃冰淇淋的嚴家煜低咆三聲。

    「為什麼?」嚴家煜一臉無辜。「我心裡開心,當然要笑嘛!」

    「有什麼好開心的?」他煩躁地一爬頭髮

    「因為和裴大哥出來看電影嘛!」說著,他又舔了口冰。

    草莓口味的,就像他心裡現在的感覺,又酸又甜。

    說到看電影,裴浩更氣。「快點把冰吃完,吃完了好進場。」都是這傢伙吵著要吃冰,害他們買了票卻被擋在門外,還要接受來往男女的騷擾。

    「好嘛。」幾滴化開的霜淇淋流到手上,嚴家煜伸出粉色的舌頭將它舔乾淨,大眼彎彎的,一臉陶醉的模樣。

    有人看見這單純卻隱含誘惑的動作,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只有裴浩沒看見,頻頻看著腕上的手錶。

    嚴家煜咋咋舌,「裴大哥,你心情看起來好差呢,和我出來看電影不好嗎?我請客耶!」

    見裴浩不答話,嚴家煜便又自顧自的說下去:「還是因為天氣太熱?不對啊,現在是冬天……算了,那你要不要吃冰,我幫你買。」

    「不用。」

    再吃下去,開場時間都要過了;而且會想在冬天大啖霜淇淋的也只有這沒有冷熱感、也不懂得看人臉色的小鬼。

    總之,現在他只想快點把電影看完,然後將黏人的嚴家煜一腳踢開,回家休息。

    「那你要不要吃我的?」嚴家煜將吃了三分之二的霜淇淋遞過去,「兩個人一起吃,速度也會快一些。」

    「……上面都是你的口水。」髒不髒啊,臭小鬼。

    「又沒關係。」裴浩隱而不說卻一臉嫌惡的表情,讓嚴家煜嘟起嘴巴。「我又沒感冒生病,而且這個很好吃的說。」

    「羅唆,我說不吃就是不吃。」裴浩挾長的黑眸有力一瞪。「限你在一分鐘內吃完,快點!

    「好啦。」想要間接接吻的目的沒達到,嚴家煜也不氣餒,還是笑嘻嘻的。

    大哥說裴浩的脾氣其實不太好,午時對別人偽裝的禮貌是一種冷淡的表示;而現在在對方卸下面具對自己展現出真實的不滿與不耐了,自然要高興一番

    會到手的。革命一定會成功,只要他嚴家煜繼續努力!電影一散場,裴浩便冷著臉一逕往外走。

    嚴家煜看見,連忙跟上。

    看電影的人說不上非常多。兩個顯眼的男人一走出門,有許多女孩子笑得一臉暖昧。

    「裴大哥,你怎麼了?」途經一個垃圾筒,嚴家煜將裝煜米花的紙盒丟掉後,見裴浩完全不等他,忙又追過去。「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廢話,他能不生氣嗎?裴浩惡狠狠地掃了眼一臉無辜的嚴家煜,伸手洩憤似地用力按了電梯鍵。

    被白了一眼的嚴家煜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像只捱了主人罵卻不知自己錯在哪裡的小狗一樣。

    然後,他猛地「啊」了聲,「是不是怪我把煜米花都吃光了,你吃不夠?那我再去買一份賠你嘛!」

    看電影時吃爆米花,本來就會一口接一口的,在不知不覺中就見底了嘛!而且他看裴大哥從頭到尾部坐得直直的不動,所以才以為對方不吃的啊!見嚴家煜這個白痴還真要去買,裴浩黑眸一睨,一把拎住他的領子,低吼:「誰在跟你說爆米花了?"

    「不然是什麼?」回過頭,漂亮的大眼內除了無辜還是無辜。

    「你……」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兩人隨著人潮走入,狹小空間裡異常安靜,裴浩只得咬緊牙不作聲。

    總算下了樓。

    一到外頭,裴浩己忍不住握緊拳頭,咆哮道:「你這臭小子是故意捉弄我的嗎?」居然帶他來看這種電影!

    「我沒有啊!」嚴家煜嚇了一大眺,忙大聲喊冤。他對裴浩可是真心真意的!

    「胡說八道!你不是捉弄我是什麼?」裴浩脾氣一來,也不管假日的西門盯人潮洶湧,指著電影看板大吼:「這是……這是同志電影矣!"他還以為是什麼勵志片,結果居然、居然……兩個大男人來看這種片,難怪一出電影院便被一群女孩子指指點點!

    嚴家煜「咦」的一聲拖長了尾音,飽受震撼地怪叫道:「裴大哥,你歧視同性戀?」

    那自己的戀情不就還沒開始便要結束了?不行!絕對不行!

    「就算不歧視,也不會想要來看這種片!」

    難不成不看就代表著歧視?他只是覺得彆扭難堪,更多的是懷疑起眼前的小鬼是故意整他!

    聽見裴浩說不歧視,嚴家煜大大地鬆了口氣,隨即換上討好的笑臉。

    「可是很好笑嘛,既然你不歧視,那幹嘛要生氣?」

    「一點都不好笑!」看見嚴家煜近似白痴的笑臉,裴浩一把火又升起。」兩個男人進電影院看這種電影,你不怕被誤會嗎?還是說你根本是在整我!

    「我才沒有。是學校女同學聽說我要跟你來看電影,就跟我說這部很好看,要我找你來的嘛。」嚴家煜委屈地低下頭。「我只是想說要找一部看了不會悶的片,免得你覺得不好玩在浪費時間,結果……」

    莫名其妙跟你出來,一路上還走走停停地被猛搭汕,本來就是在浪費時間!裴浩本想這樣回吼一句,可是看見嚴家煜滿臉受傷的模樣,總算想起他好歹是好友的弟弟,只好吞忍回去。

    最後,行氣無處發的裴浩只能啐一句:「搞不懂你們學校的女生在想什麼!」居然煽動這個白痴找他來看同志電影。

    見裴浩似乎不像剛才那麼生氣,嚴家煜試著靠近他,咧開粲笑。

    「好嘛,裴大哥你別生氣了嘛,對不起啦。我知道這裡有家不錯的簡餐店喔,我請你吃飯當陪罪,好不好?」

    「不好。」裴浩沒好氣地一哼。

    「為什麼?」嚴家煜的笑臉又垮下。「都六點多了,先去吃個飯嘛。」這是他和裴大哥的第一次約會誒,怎麼可以只是看場電影而已?見裴浩只是冷著臉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嚴家煜再度發揮死皮賴臉的功力,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前帶。

    「走嘛,那裡的雞腿飯很好吃的,裴大哥不生氣了喔,乖乖。」

    有路人經過,聽見嚴家鬻彷彿母親誘哄孩子的語調,忍不住朝他倆多看幾眼。

    裴浩臉一僵,立刻又低咆出聲:「你耍白痴也要有個限度!」當他是狗還是嬰兒?丟臉!被兇了一頓的嚴家煜扮了鬼臉。「嘿嘿,彆氣彆氣,吃了好吃的你就不會生氣了。」

    「胡說八道!」這是啥鬼論調!

    「嘿嘿嘿……」嚴家煜也沒反駁,只是一逕傻笑。

    焉一笑間,嚴家煜己將裴浩拉到那間據說很好吃的簡餐店門口。

    而還為小鬼白痴的言行生悶氣的裴浩,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被嚴家煜拉著,並在一路上惹來許多人的注目與指點。他只是在心頭暗暗發誓——

    吃完這一餐,他一定要將黏人的小鬼一叫踹開,一定!

    下午第六節的下課鈴一打,所有人紛紛收拾好書包要望社團教室走去。有幾個女孩自教室外跑入,一找到目標立刻迅速接近。其中一個女孩用著刻意放慢的語調喚道:「家、煜、同、學。」

    「咦?」嚴家煜停下動作抬起頭,認出是漫畫研究社的成員,遂綻開一笑。「什麼事?"

    幾人推擠一陣,派出其中一個,用著暖昧的表情問:「電影好不好看啊?」

    「好看,謝謝你們的介紹。」想起那美妙的半日約會,嚴家煜笑得更加燦爛。「以後有好看的片,就請你們再介紹了。」

    「耶——就這樣?」

    她們不滿了。

    「你沒什麼特別感覺嗎?你不是說要和你哥哥的好朋友一起去,而且還說他長得很帥?」

    「哦,」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嚴家煜總算想起看完電影后發生的小插曲,笑臉一垮。「我被他狠狠罵了一頓,他說不想和男生去看那種片……你們應該先提醒我的啊。」

    雖然想讓裴浩快點對自己的感情開竅,可是第一次約會就看同志片,這藥下得也太猛了些。

    笑話,提醒了就不好玩了嘛!

    女孩們相視詭笑一陣,正巧上課鈴也打了,便笑著向嚴家煜道再見,往她們的社團教室走了。

    嘿嘿,看來看去,全校男生就屬這位超級美少年最有潛力——當小受的潛力。所以,一定要好好培養才行,也能順道替社團找些題材呀!

    見那群女生走了,嚴家煜的好友夏凜恩才走過來。「阿煜,走了,要遲到了」「好。」將書包甩上肩頭,與好友並肩往社團教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少不了男男女女的側目與招呼,嚴家煜也都一律笑開臉回應。

    夏凜恩瞥了外表美到堪稱沒天理的好友一眼。

    說真的,很少見到有男孩子能漂亮成這樣,最重要的是並不討人厭、一般而言,美麗的東西會有人喜歡、有人嫉妒,孔雀也會因為自身擁有的美麗羽毛而沾沾自喜,驕傲地對每個人昂高臉。

    偏偏嚴家煜無論何時何地都咧著嘴露出沒心機的笑,不會因為眾星拱月而擺架子,也不會對每回進校門便開始的八小時注目禮反感,完完全全是天然系美少年,男女都喜歡他,朋友滿天下。

    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

    「阿煜,你真的帶他去看同志電影囑?他一定非常生氣。」

    「對啊。」嚴家煜扁了下嘴,但又立刻雙眼綻光,「可是他真的好——可愛,而且我還喝了他的飲料。」

    「哦?」那又怎樣?

    「間接接吻啊!那真的是……」嚴家煜陶醉地眯起眼。

    雖然沒讓裴浩與自己共吃一支霜淇淋,但是在晚餐時間他還是成功拐到他的飲料,喝了好大一口;即使只是普通的加味果汁,也成了世上最美味的甘露。

    夏凜恩又瞥了嚴家煜一眼。

    沒錯,這就是缺點,思考迴路過於單蠢白痴,然後,還是個同性戀……不過以上兩點,不知為何至今都隱瞞得很好,只有他知道。

    當然,要再算下去的話,那缺點還有一個——

    「剛才小考你考幾分?」

    「……」臉上的甜笑頓時一僵,嚴家煜淡粉的唇蠕動了幾下,然後才吞吞吐吐地說出三個字:「四十七……」

    對,笨。思考迴路單蠢,連帶地智商也不高,每回成績都是低空掠過,慘不忍睹。

    綜合以上,嚴家煜可取之處就在臉蛋與人際,其餘的……省省吧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社團教室外,外聘的老師早就點完名,站在門口雙手擦腰,對他倆怒目而視。

    「嚴家煜、夏凜恩,你們遲到了!」

    夏凜恩老老實實地道了歉。

    嚴家煜則搔搔柔軟的黑髮,乾笑一陣。「嘿嘿,別生氣嘛!」

    「哼!我就是生氣,怎麼樣?」

    「生氣會長皺紋囑,Peter妹長皺紋就不美了欽!」

    「我哪有!」

    「有啊。」夏凜恩指了指他的眼角。「那邊有一條魚尾紋喔,Peter妹。」

    「啊,怎麼可能!」他明明有在保養的!

    被叫「Peter妹」的老師一跺腳,立時衝回教室翻找包包裡的鏡子來看,惹得學生們鬨堂大笑,嚴家煜和夏凜恩也因此逃過被痛罵的大劫,施施然走進教室坐下。

    這位外聘的男性老師是教授調酒課程的,舉止動作都極為女人氣,所以大家管他叫「Peter妹」,對方一開始雖然會生氣,但久了也就接受了。

    而且Peter娘歸娘,卻有一手俐落漂亮的花式調酒,加上刀子口豆腐心的個性,同學們都很喜愛他,也愛纏著他聊天,嚴家煜和夏凜恩就是其中之二。

    上完課,天也都黑了。

    嚴家煜和夏凜恩是值日生,留下來幫Peter收拾器具。

    "Peter妹——」看同學都走光了,嚴家焊將量酒器擦乾放進櫥櫃後,湊到Peter身邊,用撒嬌的聲音喊道:「你是開車來學校的對不對?」

    「對啊。」東西收得差不多了,Peter轉身走到洗手檯前,抬起頭晚了嚴家煜一眼。「問這個作啥?」

    水聲嘩啦啦的,嚴家煜搔搔頭髮,不好意思地笑道:「嘿……我想麻煩你你載我去一個地方,可不可以?」

    「行啊。」Petler也不羅唆,爽快便答應了。

    兩人和夏凜恩分別後,便坐上Peter的車,來到南京東路某棟辦公大樓外。

    Peter看看外頭,「哦——來找情人的對不對?」

    「譁,Peter妹你好厲害呢。」嚴家煜一臉欽佩。「不過還不算情人啦。」他嘆了口氣。

    雖然成功和裴浩拉近距離,他也不像上回那樣不耐與冷淡,但離戀人的階段還遠得很咧。

    「也是啦,畢竟同性之間本來就難。」無視嚴家煜因驚詫而大張嘴巴的蠢樣,Peter拉起手煞車,自顧自的又道:「喂,你那個「他」是圈外人厚?勸你還是別追比較好,會很辛苦的喔!」因為他看過血淋淋的例子,雖然到了最後還是成功在一起,但過程實在太艱辛。

    嚴家煜嘴巴張大到幾乎可以塞下兩顆滷蛋,「Peter……你、你怎麼……」

    「同性戀身上都有裝雷達的嘛!"peter沒好氣的一啐,「我早就知道你是了。」只是這小鬼漂亮歸漂亮,卻不是他喜歡的那類型。

    「真的嗎?」嚴家煜漂亮的眼睛瞪得更圓更大,「那為什麼我身上沒有雷達?peter妹你的借我……哎喲,好痛!」冷不不防被狠敲一記,嚴煜痛得搗著頭,淚眼汪汪。

    「白痴,那是北方啦,笨蛋!」peter橫他一眼,自口袋裡掏出菸包,拿起一根叼在唇畔。「腦袋那麼笨,毛又沒長齊,還想學人家「娶某大姐」,哼!」唯一可取的就在臉和身高而己。

    將車窗按下,他拿出打火機將菸點燃。

    「哪有!我長齊了好不好!」嚴家煜不滿地嚷嚷,「功能齊全,肯定能給他『性福』,而且我現在還有在練身材,過不久以後會長得更帥,他一定正會迷上我的!」

    「身材?」Peter嗤笑,索性傾身一把摸上嚴家煜看來單薄的陶口。「根本沒幾兩肉。」

    「哇,peter妹你性騷擾啊!」

    嚴家煜慘叫著要躲開peter的魔爪攻擊,最後仍不敵對方侵襲,制服釦子被扯開大半,露出胸口。

    「唔……」peter眯起眼,像在菜市場挑選豬肉般上下看了一遍,最後鬆開手。「看起來瘦歸瘦,想不到還真的挺結實的。」勉強合格。這下子,嚴家煜可神氣了。「哼,我啞鈴可不是在舉假的。」為了能在做愛時將裴浩一把抱起,他可是下足功夫,未雨綢繆呢。

    peter呼了口白煙,取笑道:「哦——好下流的目的喔。」

    嚴家煜頓時漲紅臉,「我、我又沒說出來,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也曾經十八歲好不好?你這種年紀,腦袋裡全是精蟲啦!

    「嘿嘿……」一針見血。還要再說,就瞥見裴浩走出,嚴家煜立時打開車門。「他來了,謝謝你載我過來,peter妹。」

    「Bye,加油呢。」笨歸笨,倒是很有禮貌,難怪在學校大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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