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以上的推測,武凱知道,若是現在處於自己上方的是“一生子”,則脫困破陣的希望較小,若是另一中年道士,則容易了。
所以他用出的“血”漸漸減至五成,以五成功力對付當前一十二位高手,豈有不立時落敗之理?
而他這落敗,則是引誘對方出身,探知其所在地的虛實,以破解其陣勢。
就在“一尖子”出聲以前,武凱陡感上方之人隨著四方攻擊自己,因此知道“一塵子”
並不在自己正上方,也就是說陣勢雖由“一塵子”操縱,但是控制上方之人是另一中年道土,武凱已有相當的把握,同時陡然提足十成的“血”,緩緩佈滿周身。立時,陣中擁起一朵紅雲,只聽大喝一聲,猛發一掌:“哼!”
“蓬!”
“一聲大震後,緊接著上方之人已跌落丈外,口吐鮮血斃命。
武凱這時凌空五丈,俊日凌厲的提防著,只見“一塵子”馬上放身而近,發動招式,攻向武凱小腿“築寶穴”。
當下身形一翻,左掌一圈撫向另外十個中年道士,右掌也對著“一塵子”隨掌而出。
“一塵子”隨掌而出。
“一塵子”猛然閃身,招式一變,鐵拂塵也瞬時擊出。
兩股勁風方將接觸的一剎那,武凱倏然攻掌翻身。
“一塵子”大吃一驚,左掌暴張,扣緊武凱右肘“曲池穴”。
誰知,武凱此招實中套虛,一見掌到,雙足猛然一拳,空中半翻身,左手猛揮而出。
一聲裂帛蕭聲破雲而起,“玉寒蕭”猛點“一塵子”頭頂“百會穴”。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兩人連換四招,“一塵子”真氣已完,想不到武凱突出奇招,百忙中將頭一偏,猛打千斤墜,朝地上落去。
可惜,遲了。
狂風擁處,紅霧滔滔中,“一塵子”只覺奇熱灼人。
一聲淒厲慘號,血雨白影四灑。
“一塵子”腦門洞開,腦漿四溢,“叭噠”一聲死在三丈開外,手中尚緊握住鐵拂塵不放。
餘下十個道人,驚喊一聲,見武凱尚在空中,立即有一人喊道:“放塵!”
立即勁氣擁處,十人手中鐵拂塵之尾竟全數被真氣一逼,散成漫天鋼針,如雨射到。
武凱這時狂性已起,見他們不但群毆,而且還出此手段,不禁怒極長笑,右臂隱隱抽痛。
這一瞬間,他耳中猛然響起崑崙派人汙衊他父親的話,及辱罵自己為孽種。
“嗆嗆!”
一聲龍吟過處,血光閃眼,血劍出鞘。
左蕭右劍,真氣猛提,全身紅霧冥冥,四周來襲塵尾紛紛跌落中,武凱身形回飛而下。
剎那間,慘叫頓起,殘肢紛飛,頭顱亂滾,血雨亂灑。
一陣龍吟過處,血光倏斂,霞影頓現,武凱劍眉斜挑,殺氣滿面,岸立十餘具殘屍之中。
緊接著,他腳-一動,朝山峰之上疾射而去。
這時矗立於半山上之“一元觀”上院中,氣氛倒並不見得怎麼緊張。
因為據他們所料,來人絕對闖不過下院中的鐵拂陣,更何況“崑崙三子”中的“一塵子”親自出手呢!
縱然說,近年來九大正派人物凋零,邪派高手輩出,但是他們絕對相信,憑一個二十幾左右的年輕小夥子,是絕對無法衝出那具有十二個武林高手合力的鐵拂陣。
甚至於連“一塵子”之親自出馬,他們都認為是多餘的。
但是,為了慎重起見,為了不願觀中有任何損傷,他們將下院中的人手調整了一番,而派下了十一個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正當他們如意算盤打得震天價響的時候,峰上倏然射下一支響蕭,直墜觀前。
這支響箭,是通知觀中,對方已經越過下院,正向本觀中前進。
觀中頓時緊張了起來,除了派人由小道繞下去監察下院情形外,其他的人則嚴守崗位,靜待強敵來臨。
頃刻,武凱已抵觀前,見大門前一片靜蕩蕩的,毫無人蹤,不禁冷笑一聲,在聲喝道:
“有人嗎?”
觀內,陡然一聲:“無量壽佛!”
並排走出三個老年道人,稽首為禮。
當中一人,微一作禮後,開口道:“小施主,濫造殺孽,說不定今天只好將你留下,靜待掌門人歸來後再行發落。”
武凱不答反問,冷冷道:“陳大俠可在觀中?”
當中那老道士道:“小施主找陳大俠有什麼事?”
武凱怒道:“在下只問陳大俠是否在觀中?”
老道冷冷一笑,答道:“小施主若能擊敗本觀三護法中這任何一人,陳大俠自會與你相見!”
原來這時留觀武功最高的,就算這三護法了,若是三護法落敗,那麼全觀的命運即操之於對方手中,故出此言。
武凱聞言,嘴角輕撇道:“不擊敗爾等三人,諒你也不會和氣些,好吧,為了節省時間,三個一起上好了。”
當中老道士低叱道:“狂妄!左右護法,三才劍侍候!”
“嗆當!”
長劍出手,一片寒芒,端的是三把好劍。
武凱見他們三人馬步沉穩,氣定神閒,雙睛開闔間精光隱射,兩太陽穴高高噴起,知非易與之輩,反手一拔“嗆嗆嗆!”
一陣龍吟,血劍出鞘。
當中那護法面色微寒,暗念道:“奪命劍現,江湖劫見。”
繼而低叱道:“上!”
三劍陡運,寒芒耀眼難睜,絲絲之聲大作,劍氣激湯橫空而來。武凱立身三丈方圓以內盡力所罩。
武凱心中一震,當下不敢怠慢,血光一閃,“奪命王劍”展開,搶攻而上。
他這時功力大非昔比,“血”運至十成,貫於血劍之中,但見漫開紅影,遍地血光,一招前出,即已隱挾風雷殺伐之聲。
崑崙三護法,功力非同小可,全力施展“三才劍”法,寒光如電,驚虹亂竄,剎那間,人影不分,只見三圈寒芒劍氣,呼呼直滾,當中團一紅光,隨勢起伏竟戰了個秋色平分,不分軒輕。
漸漸地戰況愈來愈烈,武凱奇招怪式迭出不窮,紅光如焰,剛猛強熱。
三才劍陣,寒光暴閃,劍氣如虹,亦是威猛無比……
場中越戰越烈,最後只剩下一團電光寒芒,翻翻滾滾,其中隱隱透出風雷之聲。
紅日西斜,時近黃昏。
歸鴉噪林,天邊一抹火紅。
“一元觀”前三護法與武凱已由動而靜,互較內力。
三人劍尖齊指,絲絲之聲不絕,三縷細絲般的劍氣,匯為一股,頂住了一道其紅如血,光亮耀人的紅色劍氣。
雙方互持不下,此消彼長,彼消比長,一時之間,勝負之數竟難料定。
這時“一元觀”內閃電般地掠出兩個鬃發斑白的老人來。
左邊定人低聲道:“陳元,你看這小子,怎麼辦?”
“難道……不大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對付這種左道人物只有一句話,置之於死地。”
“這小子是否……”
“正是歐仁威的孽種。”
“域外四音的失蹤真令人費解!”
“難說!我們先擺倒這小子再說。”
言尚未結,幌身欺近武凱身後,陡然遠足全身功力,驕指向武凱背心“命門”疾戮而至……
武凱這是以一敵三,稍佔優勢,但真力貫於劍上,稍一疏神,便會亡命於對方勁疾劍氣之下。
他雖然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但是他能動嗎?
只見陳元猛然一指,暴戮而下。
倏然空氣中飄滿了白蓮幽香……
武凱心中大喜。
陳元微微一驚,手頭上頓得一頓……
一個嬌柔無比的少女語聲從陳身後發出道:“陳元,你要殺他嗎?”
陳元聞聲,不由自主的心頭一軟,旋身讓開心中忖道:“他呢?”
轉頭一望,只望得他心頭一陣寒顫。
方才還跟他並肩出觀,喁喁低談的人,竟然已經無聲無息而安祥地死在地上了,若是沒有他嘴角上流出來的那一溜鮮血,誰都會相信他一定是睡著了。
他慌忙轉頭只見武凱身側,已經多了一個貌比天仙,天真無比,身著嫩綠妙衣的少女。
微風,輕輕地揚起了她身上的綠紗,恍似仙子凌雲,既美且聖,簡直是又高貴,又淨雅,又美麗,令人難以想像!
陳元看呆了!
他幾疑身在夢中,不自禁地拿起手來,將食指放在口裡,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口咬下,奇痛澈骨,他差點沒叫出來!
原來,他咬的時候,還是眼睜睜地望著那清麗無比的少女。
少女見他咬手指,不禁露齒一笑,鼓勵似地點了點頭!
她這一點頭不要緊,陳元口中的那兩排牙齒,竟然猛地咬了下去,其用力之猛,一口見骨,毫不含糊。
十指連心,他劇痛之下,猛想起數十年前的一個女魔頭來,不禁倒退了幾步,連打了幾個寒顫!
慌忙定了定神,知道這不是夢,遂低頭問道:“那人是你殺死的?”
少女輕輕一笑,聲如乳鶯出谷,婉轉動聽,繼而幽幽問道:“陳元,你為什麼不抬起頭來?”
陳元將頭一抬道:“我為什麼不敢抬頭?”
少女秀眉一蹙,楚楚可人、道:“你抬起頭來,為什麼不敢看我?”
陳元心中一震,他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而這種力量可以使他自己毀滅自己。但是,他雙目一睜,愕然盯住那少女道:“我為什麼不敢看你?”
少女見他看自己,不禁顯得得意非凡,輕聲道:“你到底看我了。”
陳元頓覺眼中一亮,貪婪地又望了一眼,情不自禁地說:“我本來就想看你呀!”
他這時,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拋諸九霄雲外了。
只有她,只有貪婪地盯著她看,他就於原已足了。
老實說,他這時一絲邪念都沒有。
他這時的心情,實非作者一枝禿筆所以形容於萬一的,就像在一般人中,有一種女子,貌美麗質不貴,好色者見之,則慾念勃發,必欲佔有之而後止。另有一種女子,貌美而質貴,自真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慨,令人不敢侵之。
而目前這女子,是貌美質貴之最,令人見了,只覺心中舒暢無比,邪念或佔有之念根本就不會產生。
就算你是最淫惡的人,見了她也會像孫悟空吃了人參果似的,全身七千二百六十五個毛孔,無一不舒暢,心眼中,再也不會有一絲雜念了。
陳元現在就是這種心情,所以他連死在觀前的好友是如何死法,為誰人所殺都忘記了。
他心中只有一個願望,這少女永遠不要離去,永遠站在這裡不要動,永遠讓他看。
一股,夏日白蓮的幽香,由他的鼻腔中,沁入他的腦門。
突然少女玉腕輕抬,掠了掠額前的髮絲。
陳元慌忙脫口叫道:“別動!”
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方才那個姿勢,是全世界最美的姿勢了,沒有別的姿勢更比方才那姿勢美。
但是,他話才出口,立即又覺得後悔了。
因為了發現現在這個姿勢更美,現在這個姿勢才是世界上最美的。
倏然少女嬌柔地說道:“你也別動。”
陳元點了點頭,“嗯”道:“好的。”
她又幽幽道:“你永遠都別動。”
陳元拼命地望著她,又嗯了一聲道:“好的!”
突然,他想起了話說得不對,忙道:“姑娘,在下怎能永遠不動?”
少女顯然給他一句話說高興了,嬌笑道:“真沒用,你不能嗎?”
陳元見她一笑,真是笑出了天國裡的花園,笑開了花園中的千萬花朵,情不自禁地也笑道:“真沒用,我不能。”
少女又笑道:“我能,你相信嗎?”
陳元笑道:“相信,相信!”
“試試看,好不好?”
“好!好!好!”
少女頗為嘉許地朝他微微一笑。
陳元不禁心神俱醉……
正在他暈淘淘不知自己是什麼人的時候那少女紗袖輕拂,一股幽香緩緩飄來……
陳元只覺幽香陡熾,渾身舒暢已極,腦中一迷糊,緩緩倒向地上,口角淚淚流聘小股鮮血來,無聲無息地就死去了。
但是,他臉上卻露出了無比的安祥,好似熟睡中的嬰兒一般。
再看場中,武凱渾身紅霧更熾,恍如一朵紅色血雲,將他全身住信一般。而崑崙三護法,三雙六隻腳都漸漸陷入土中,額上汗珠如雨而下,顯然吃力已極,但欲罷不能了。
少女朝武凱看了一眼,見他口角微微下撤,神俊而白嫩的臉上,湧起一片紅霞,佈滿了一層殺氣。
她天真地一笑,也不管武凱有沒有理她,嬌聲道:“我喜歡你!”
繼而臉上一紅,嬌羞不勝地扭動了一下美麗的身子。
綠紗輕飄,擁著這個美麗的仙子進入“一元觀”中去了。
一場無聲無息的大屠殺,展開了。
天色入黑,明月漸升。
一片銀輝下,武凱陡然一聲斷喝,紅光暴漲,寒芒頓斂……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緊接著在三聲慘叫……
崑崙三護法胸口鮮血狂湧,三支寶劍斷成六截掉在地上。
三護法漸漸倒下,倒下最後,同時倒在血泊中。
武凱不再遲疑,身起處,直向“一元觀”中掠去。
一進門地上橫七豎八地睡滿了人。
每人的面色都是那麼安祥。
但是,每人的口角都有一小股鮮血。
他們都死了。
望著他們手中弩箭,武凱不禁冷哼一聲,暗道:“這是用來對付我的。”
身形一起,不再停留,直向內部掠去。
每殿,每房,都有安祥死去的人,但是卻沒有一個活人。
武凱愣住了。
“紫雲仙子”去哪裡了?
她的武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太出神入化了。
就這一刻間,她盡屠了“一元觀”中的人後又飄然離去。
他又仔細地巡視了一遍。
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也沒有一角損壤的地方。
只有遍地屍首。
武凱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感到一種莫明的痛快,不禁自個兒笑起來。
他一面笑一面緩走出“一元觀”,方出觀門,一聲洪鐘齊鳴似地佛號陡然響起。震得他耳中生疼。
當空中突然射下了條灰影,釘立武凱身前五尺處。
武凱心中一震,暗道:“這人好高的功力。”
思忖間,已飄身暴退……
丈外,立著一個身著寬大衣灰袍,身材瘦小,雙眉潔白直垂嘴角,雙目深陷而隱蘊神光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落地,就默唸一聲:“善哉!善哉!老衲晚到一步,致造無邊殺孽。”
武凱心中微震,這和尚好熟,無奈一時之間記不起曾在何處見過。
老和尚繼之又深深地打量了武凱一翻,不禁又雙手合十,默唸道:“罪過,罪過,天縱奇才,竟出乎老袖意料之外。”
武凱見他下來後,一直都不說話,只是神光隱蘊的雙目牢牢盯注自己的臉上,不禁感到奇怪,微一作揖,問道:“請問老師父攔住在下,難道……”
枯瘦老僧面露不悅之色,指著陳元的屍首問道:“這,恐怕不是小檀樾下的毒手吧?”
武凱微微一笑,道:“如果大師怪罪,儘管衝著在下來好了,何必問是誰下的毒手呢?”
老和尚雙手合十,高宣一聲佛號,道:“小檀樾尚記得老僧枯竹禪師嗎?”
武凱一聽見“枯竹禪師”四個字,心中陡然浮起七年前的一幕往事,因忙一恭身,道:
“晚輩失敬了,原來是枯竹禪師。”
“枯竹禪師”苦笑一聲,道:“小檀樾想必與崑崙有不解之深仇,方出此下策。”
武凱道:“晚輩本無此意,無奈崑崙中人,逼人太甚,致晚使含忿出手,造成如此結果。”
枯竹禪師又道:“小檀樾恐怕是遇見姚老前輩了,方解得三陰絕脈之災。”
武凱微微一笑,道:“晚輩有一事請教。”
枯竹禪師見武凱鋒芒外露,煞氣衝頂,心中暗暗唸佛道:“武林浩劫,自此揭幕,老衲只好盡力而為了。”
聞武凱問,忙道:“小檀樾儘管問,老鈉知無不告,告無不詳。”
武凱微一沉吟,道:“請問家父是死是生?是生,今生於何處?是死,死於何人之手?”
“枯竹禪師”心中一轉,順口答道:“凶多吉少!”
武凱心中一酸,強忍淚水,道:“何以見得?”
“枯竹禪師”長嘆一聲,道:“歐施主之生死,老衲實在不知。”
武凱見他似乎不肯直說,遂問道:“小浪是誰?”
“枯竹禪師”陡然一震,旋即恢復平靜地道:“當今天雷幫幫主冷麵魔君仇天浪。”
武凱待他話音一落,立即接著問道:“七年前,當禪師初至晚輩家中時,何以仇天浪也來了?”
枯竹禪師知道他聽見了自己的喝聲,無法再瞞,遂嘆道:“仇天浪意欲置歐施主家小於死地,但老衲喝止。”
武凱追問道:“他為何欲置於我們於死地,他跟我們有仇?”
“枯竹禪師”微一沉吟道:“這點老衲不甚知了。”
武凱又道:“仇天浪必是與家父有仇,當日害死家父後,趕赴我家,欲置晚輩與家母於死地。”
“枯竹禪師”慈眉微揚,道:“小檀樾此言誠屬有理,但江湖傳言則謂‘青衫白駝’與‘白紗金鈴’曾一發生過不可告人之事,後來珠胎暗結。‘青衫白駝’又矢口否認,致引起兄妹、兄弟之間這不睦,終至火拼而同歸於盡,因此,江湖一般正派之士多對令尊存有一份成見。”
武凱哼了一聲道:“人證物證俱無,何以見得?”
“枯竹禪師”道:“雖無證據,但江湖上舉凡知名之士畢知之。”
武凱仍舊不信的說道:“不管如何,家父之死必與仇天浪有關!”
“枯竹禪師”道:“老袖有一言奉勸檀械。”
武凱微微一笑,道:“前輩有言,但說無妨。”
“枯竹禪師”道:“仇天浪苦練‘元元魔經’已有大成,普天之下,敵手幾稀,單此一點,小檀樾已非其敵,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故小檀樾若憑一時血氣之勇,恐難成大事。”
武凱一驚,脫口問道:“元元魔經?”
“正是!”
“天下難道有幾本‘元元魔經’叩”僅此一本!“這個問題在武凱心中混淆了。
記得在“黑暗洞”中,“天幻子”留柬中,曾提及“三瘟盜走魔經”之事,怎麼現在又跑出一本“元元魔經”來了?
“枯竹禪師”見他低頭沉思,不禁低聲問道:“崑崙事,自有崑崙人來了,老衲僅有一言以贈,步步為營,時時設防,我結善緣,少樹強敵。”
武凱一驚,道:“前輩此言何指?”
“枯竹禪師”合十道:“今日,武林奇才輩出,除仇天浪外,還有最近出現江湖之”黑暗洞主“,此人成功甚或在小浪之上,其他尚有許多昔日老魔,皆蠢然欲動,小檀樾應戒之。”
說到最後一字時,僧袍微飄,已經遠出數十丈外,身形再略微擺動,已失去蹤跡。
武凱慌忙喊道:“前輩請留步……”
不知“枯竹禪師”是故意不答,抑或人已去遠,竟未見回聲。
空山寂寂,月影悽悽,“一元觀”前一片陰森氣象。
仰望夜空,星光悽迷,武凱不禁百念沓來,長嘆不已。
屈指一算,川省巫山十二峰神女峰絕命崖之約將屆,尚有二十餘日,自此前往川省,路程遙遠,路上稍有盤桓,至時恰可到達。
於是含著滿腔憂思,武凱提起了沉生的腳步,一步步往出山下走去。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武凱由新入青海,斜穿青海後進入川境,向巫山十二峰前進。
沿途上,截殺時起,十餘日得,斃命武凱手中的不下百人之多。其中應有盡有,幾乎包括了所有黑白兩道中較有名氣的門下。
他們,都存著一顆不良的心。
但是,始料所不及的,他們的血,卻染紅了武凱的手。
於是整個武林震動了。
“紅神”之名,更響亮了。
每當人們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紅神”代表財富,無上的寶物“劍”與“蕭”
及“天衣”。
“紅神”代表殘殺,無盡的殘殺一片血腥。
“紅神”代表希望,誰可以將他殺死,誰便有希望成為武林第一人。
緊接著這些事情以後,江湖上又轟傳出一件事。
“紅神”血管中所奔流的血液,不是凡人的血液,而是綜合異草靈藥之精華而成,其功足抵一甲子以上的功力。
進入川省後,攔截他的人更多了。
死的人也更多了。
他,踏著鮮血,向神女峰前進著。
就在這同時,新進才崛起的“黑暗洞主”呂明奇,亦挾著駭人的功力,雄厚的勢力,展開了席捲武林的大計劃。
另外天雷幫主“冷麵魔君”仇天浪五年坐關期滿,將近出關,揚言將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
蟄伏多年的昔日魔頭,亦紛紛出山。
隱居深山大澤中的奇人異士,亦已開始從山林中出來。
江湖上瀰漫著一片殺氣。
“紅神”揭開了這場死劫的序幕……
六月二十。
天色未明,涼意侵人。
武凱來到了巫山十二峰。
展目一望,山巒起伏,異峰突起,雲霧繞山,晚霧重重。
望著峰下白沫橫飛,疾若奔馬的江水,武凱不禁有長嘯高崗上,濯足萬里流的感覺。
間或傳來幾聲悽犯的猿啼,使武凱感到一片傷懷,真不愧“長江三峽巫峽長,猿啼三聲淚沾襟”呢!
天邊,漸漸變成青灰色,再由青灰色變魚肚白。
望著那高聳雲中的神女峰頂,他又輕嘆了一口氣,右手以撫著劍鞘低聲道:“血劍呵血劍!今天以後,不知我們還會不會在一起。”
朝陽,向人間投下了萬道金霞。
一聲嘹聲長嘯過處,迎著朝陽,一團彩光四射的霞影,以駭人聽聞的速度,向神女峰巔疾射而去。
神女峰絕命崖,位處山峰這內側,崖上罡風猛烈,石色如鐵。
幾株蒼松盤曲而生,幹生鐵鱗,蒼勁非常。
崖上,分兩列肅立著四十名黃衣勁裝壯漢,左胸都有一隻以深黃絲縷成的骷髏,及兩根交太的枯骨。
黑陰舵舵主任庭,是個身材高大,威武魁偉的禿頭老人。
地陰舵舵主張震。
地陰舵舵主賴依仁,是個又幹又瘦的小老頭。
任庭眉頭略略一皺,洪聲道:“嘿!那小子莫不是耍賴不成!”
賴依仁眯著眼冷冷一笑道:“喏,那不是嗎?”
說著用手一指左側山峰上。
其他兩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三溜耀人眼目的彩霞,疾曳而來。
張震煞眉微皺,陰陰道:“這小子功力比以前又長進了不少”。
任庭哈哈一笑道:“待老人先會會他!”
其他三人性格回異,平日已是面和心違,故爾今天誰也願先動手。
只是任庭是個粗人,他全憑真功實學掙得這個舵主的位置,所以每當有重大事件發生的時候,總是他去擋頭陣。
崖上一片靜寂,同時緊張的氣氛也越來越濃。
因為他們看出來人的武功絕不在自己這面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之下。
黑陰舵舵主慢慢地摸出一捍銀色的小旱菸鬥,填滿了菸絲,幌開火種,深深地吸了一口,眯著眼低聲道:“必要時候,聽我的招呼,併肩子放倒他。
張震冷笑一聲,沒有開口。
任庭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一閃卻逝。
賴依仁哼了一聲,噴出一大口煙,斜眼看了他一眼。
張震陰陰道:“任舵主大概不消與兄弟們合作吧!”
任庭笑道:“那裡那裡,張舵主說的什麼話,兄弟只是說來人並未必就那麼棘手。”
一聲龍吟長嘯起處,霞光暴閃,武凱已立身崖上。
他冷冷地睨了眾人一眼,並未開口。
張震陰陰一笑,雙目綠光亂閃,陰陰笑道:“歐少俠真守信!”
武凱冷哼一聲,未予作答。
張震又一指賴依仁,任庭道:“這兩位是本幫黑陰舵及天陰舵舵主……”
賴依仁呼地一聲噴了一口煙,喝道:“早了早算,少跟他羅縮!”
武凱陡然一皺雙眉,道:“仇天浪呢?”
任庭重重哼了一聲,洪聲道:“要見幫主容易,讓老夫先忖量忖量你到底有多少份量!”
言畢,一步跨出,峙立武凱面前七尺處。
武凱環視了眾人一眼,冷冷道:“怎麼,就來這點人呀?”
任庭暴然震怒,喝道:“小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辰!看掌。”
喝聲方出,掌風已到……
武凱見他出的掌剛勁,掌力雄渾,功力絕不在白梅谷方花二駝之下,心中不禁微微一震,腳踏“醉酒仙”走法,滑身閃過。
任庭見他步法奇詭,又懾於他方才來時的身形,故而小心翼翼地施展開河南“任家堡”
不傳之秘的“百步神拳”。
這套掌法以剛猛著稱,在江湖上威名素著,經任庭這一施展開來,果然不同凡響,只聞拳風呼呼,人影疾竄,剎那間身形都看不清了。
武凱身形飄閃於呼呼拳風中,應付裕如,邊打邊道:“那兩位何不一齊上,免得說我歐武凱照顧得不周到。
任庭聞言,心中老大不悅,真力然提足十成,洪喝一聲:“打!”
“呼”地一拳,當胸撞到……
武凱心中一凜,“天雷幫”的舵主武功果然高強。
暗忖間,身形疾轉,避了開去,同時左手一幌,疾點任庭“太陽穴”
任庭右拳一縮,雙肩微塌,“呼”地一聲,左拳突然自右肘下疾穿而出,擊向武凱“期門穴”……
拳勢未到,力能開碑碎石的拳風已然及體。
武凱哼了一聲,至剛奇熱,“血”淬發出,右掌一揚,“肘底看錘”,也是“呼”地一拳,疾撞而出。
“砰!”
一聲暴響,任庭當堂氣血一陣翻騰,疾退兩步,站穩身形,那光禿禿的腦袋上,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當雙拳一接的時候,武凱亦是全身一震,倒退一步。
耳畔,突然響起張震那陰陰的聲音道:“本舵主決不會讓少俠失望。”
一縷陰風逕壓背心“命門穴”。
同時,一股風聲,直向右側“肩井穴”打到。
武凱大吃一驚,慌忙剎住後仰之勢,右腳全力向後一蹬,身形暴掠而出。
任庭又是一拳當臉擊到……
武凱怒極,霍地矮身進步,側飄八尺,身形一變,“血光迷離掌”展開,向三人迎將上去。
賴依仁,手呈根銀光習習的小菸斗,點、戮、敲、打、劈、刺出手如風,招式辛辣。專攻要害。
張震一身詭異武功,身形飄忽如鬼,出手捉摸不定,若是武功較差的人,不出三招,就會慘死在他鬼抓之下。
任庭內力渾厚,掌風勁疾,一派硬打作風。
三人圍上去,立即各展所長,拼命搶攻,剎那間,已將武凱圍入一片拳鬥杆之中。
武凱這時功力雖然精進甚多,但是比起雷幫外在舵舵主來,所勝有限,所有一被圍攻敗象立呈,若非“醉酒仙”步法滑溜異常,怕不出二百招之內不要不行了。
戰至分際,只見崖上一片勁疾呼嘯風聲裡著一團紅光霞影疾轉不止……
武凱只覺身外壓力越來越重,若不以血劍迎敵的話,恐怕馬上就要不行了。
處此情況之下,卻不禁想起了“枯竹禪師”的話。
“仇天浪苦練‘元元魔經’,已有大成,普天之下,敵手甚稀不禁暗歎道:”若是我連他手下的舵主都鬥不過,還談什麼報仇雪恨?“思及此,雄心大奮,一聲長嘯,長幹雲表,雙足猛一頓地,陡地拔空九丈,身子在空中一疊,功運全身,勁貫雙臂,疾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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