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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憂雪之盟

    鷹刀趴伏在一顆鬱鬱蔥蔥的大樹上,雙眼如鷹隼般注視著前方里許之外的一座莊園。

    正是盛夏的午後,強烈的陽光照射在林木之間,酷熱難當。此起彼伏的蟬鳴聲如催眠曲在鷹刀的耳際叫個不停,使人昏昏欲睡,但鷹刀卻猶如萬年磐石一般紋絲不動。

    終於,在見到遠處莊園的門口有幾個人影飛掠而出之後,鷹刀才微微吐了口氣,一絲不可察覺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喃喃道:“好傢伙,連贛南金刀門的郭七重也參與其中。蒙綵衣啊蒙綵衣,你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呀!我在這裡只不過看了半天,便有海南劍派、東海飛魚幫、長江一窩蜂、贛南金刀門四家人出現,再加上天魔宮、花溪劍派,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你的實力真是太令人吃驚了。你究竟想幹什麼?難道想一統江湖嗎……嘿嘿,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邀請我加入你們,可能是你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錯誤,我鷹刀又豈是甘於聽命之人……有意思啊有意思,既然老天逼著我來玩這個遊戲,我便陪你們玩一遭又如何?哈哈!”

    鷹刀本來對爭霸江湖之類的遊戲毫無興趣,他在飽嘗江湖中的血雨腥風之後,唯一的願望便是遠離江湖,平平靜靜地逍遙于山水之間。

    但天意弄人,芊芊的血仇,若兒的毒傷,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著他捲入這些紛爭之中。他深深知道,只要有半隻腳踏入江湖便再也不可能輕易地抽身離去,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既然事已至此,他卻絲毫沒有畏懼之心,他天生便是豪勇之人,任何艱難險阻皆可等閒視之,若是有人以為可以輕易地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那就大錯特錯了。

    幾聲細碎的輕響自身後傳來,從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中閃出一個黑色人影,正是先前救助若兒的那位黑衣女子。

    她幾個縱躍飄至樹下,仰頭望著鷹刀道:“喂,臭猴子!你從清晨起便趴在樹上一直到現在,你到底想幹什麼?”

    鷹刀回頭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對了,你們肚子餓了吧?”

    黑衣女子冷笑道:“我還以為樹上有吃的東西呢,要不然你怎麼會不記得我們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鷹刀哈哈一笑,躍下樹來道:“不好意思。不過,我保證等會兒你一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頓。”

    說到這裡,他轉頭望向遠處的那個莊園輕笑道:“像這種炎熱的天氣,要是有一杯冰鎮的葡萄美酒便好了。希望憂雪山莊內有這些東西,否則就令我太失望了。”

    鷹刀的心中突然湧起強烈的鬥志,他知道從現在起,便會迎來一個個精彩刺激卻又步步驚心的日子,如果沒有旺盛的鬥志、堅毅的神經以及超人的智慧,也許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即將與群狼共舞。

    鷹刀眯著眼睛微笑著望向憂雪山莊,隱約間,眼神之中竟似有一絲凌厲的刀光閃過。

    憂雪山莊。

    花廳。

    晶瑩剔透的夜光杯內斟滿了色澤殷紅的葡萄美酒,杯子卻放置於一塊尺許見方的冰塊之上,果然是冰鎮葡萄酒。只是,在這盛夏之中居然於片刻之間便能找到這偌大的冰塊,可見憂雪山莊辦事效率驚人。

    鷹刀舉杯痛飲一口,大聲讚道:“好酒!”

    坐在鷹刀對面的侯嬴眯著眼睛細細看了看鷹刀,笑道:“這葡萄美酒要細細淺啜方能品出其中真味,如鷹兄這般狂飲,又怎麼能夠辨別酒的好壞呢?”

    鷹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飲酒怎麼能學那女孩子家淺嘗慢啜?再說,喝酒的真趣在於‘痛快’二字,只要酒逢知己,便是三文錢一碗的老白乾喝了,也是好酒,但如果同飲之人言語乏味、面目可憎,便是全天下最好的酒喝了,也是無味的緊。”

    侯嬴撫掌笑道:“鷹兄高論,果然已得酒中真味!”說著,笑容斂去,注視鷹刀的臉,一字一句道:“卻不知對於鷹兄來說,我侯嬴是哪一類人?”

    鷹刀毫不怯弱地回望著侯嬴,眼中爆起一道閃亮的光芒,道:“現在還很難說,但我希望在即將來臨的日子裡,我們能夠一同去痛快地喝幾碗三文錢的老白乾。”

    侯嬴默默地注視著鷹刀,彷彿要確定鷹刀說話的真偽。

    過了一會兒,他微嘆一口氣,輕聲道:“如今我們已經同坐一條船,所以我真的希望能夠相互信任、合作無間。至少,要在事成之前能夠做到這一點。”

    鷹刀笑道:“我既然來到這裡,就說明了我合作的誠意。”

    侯嬴目光閃動,終於舉起酒杯痛飲而下,笑道:“鷹兄莫怪,茲事體大,一招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的局面,故而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倒教鷹兄笑話了。”

    鷹刀搖頭道:“侯兄年紀輕輕便能做到謹小慎微,我鷹刀只有敬佩之心,哪裡會笑話侯兄?老實說,我們在合作之前若不能達成一個共識的話,在合作的途中難免會出現問題,到那個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侯嬴長笑一聲道:“好!有鷹兄的加入,我相信大事必成!”說著,伸出手來。

    鷹刀也伸出手去和侯嬴重重一握,笑道:“老實說,天魔宮教主之位,我也是有些心動的。哈哈!”

    侯嬴也笑道:“只要我們合作無間,這區區教主之位必然手到擒來。好了,接下來我給鷹兄引見幾位教內的朋友,大家好一起商議一下具體的行動計劃。”

    鷹刀道:“且慢!我還有一個要求。”

    侯嬴眉頭輕皺,望向鷹刀。

    鷹刀嘆了口氣,道:“我有一位朋友身中奇毒,非貴宮的‘三葉雪桑’不能解毒。所以,我希望侯兄在一個月之內能夠助我取得‘三葉雪桑’。”

    侯嬴微笑道:“我本來以為鷹兄只是為荊流雲所迫,才前來憂雪山莊。如今看來,鷹兄是衝著我宮中神物‘三葉雪桑’而來的。如此,我對鷹兄的合作誠意又多信了幾分。”

    鷹刀笑道:“正是。否則,我鷹刀就算是被花溪劍派的人逼得無處可逃,也不會來憂雪山莊。大丈夫死則死爾,怎麼能輕易屈服於環境之下呢?但……”

    侯嬴插嘴笑道:“但情義二字卻是任何人也不能輕易跨過去的。那位和鷹兄同來的姑娘雖然在重傷之下昏睡不醒,但嬌俏動人麗質天生,實在是天下絕色,也難怪鷹兄改變初衷,願意和我們合作了。綵衣姑娘曾有言道,說鷹兄在花溪劍派的逼迫之下,整個江南已無容身之處,故而在七日之內必來投靠憂雪山莊,卻不料到她也算錯了此事,原來鷹兄甘於合作只是為了絕世紅顏,而不是為了自己活命。”

    鷹刀黯然道:“她受此重傷可說是受我所累,我又如何可以拋下她不管呢?所以,只要能夠助她療傷,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走一遭。侯兄如果能夠助我取得‘三葉雪桑’,我鷹刀感激不盡。”

    侯嬴嘆道:“‘三葉雪桑’乃我宮中神物,一般教眾便是連見也沒見過。它生長於宮中‘坐忘峰’的‘萬年冰窟’之內,十年一開花,十年一結果。它的一小片葉子便能解萬毒,若是食其花果,普通人能延年益壽青春常駐、練武之人能增加功力。如此神物豈能輕易得到?”

    鷹刀大驚。他實在想不到這“三葉雪桑”居然如此珍貴,那黑衣女子也從來沒有向他提過這“三葉雪桑”的妙用,這樣看來事情倒是頗為棘手。

    鷹刀驚道:“如此說來,若想要得到‘三葉雪桑’,豈非渺茫之極?”

    侯嬴笑道:“那倒不是。只要鷹兄能夠坐上教主之位,區區‘三葉雪桑’何在話下?”

    鷹刀皺著眉頭道:“我朋友的毒傷最多隻能支援一個月。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我們怎麼可能奪到教主之位?”

    侯嬴笑道:“我籌謀教主之位已經歷時三年之久,再加上彩衣姑娘在近日加入,令我實力倍增。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不知道是鷹兄的運氣好還是我的運氣好,在半個月之後,宮中即將召開聯合會議,凡是頭領級以上的人物都要參加,共同商議不久之前無雙府遭花溪劍派滅門一事的應對方案。就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出現了。”

    鷹刀奇道:“為什麼說這個會議是我們奪教主之位的機會?”

    侯嬴道:“鷹兄不瞭解我宮中的情況才會如此說,請聽我細細解釋。我教教主之位虛懸已久,任何事都要經過長老會共同商議之後才能決定,但我們年輕一派在長老會中的席位有限,每一次的決策都輪不到我們作主。對於這種情況,我們雖然很不滿,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可是這一次,由於無雙府被滅這件事太過嚴重,花溪劍派這麼做無異於間接向我天魔宮挑戰。本來發生這種事,我們應該立時反應,回敬花溪劍派,但那些老傢伙卻依然各持己見,下不了決心……”

    鷹刀插嘴笑道:“好在荊悲情很快便死了,接手花溪劍派的荊流雲又是個飯桶,沒有趁機更進一步擴大戰果。若是荊悲情不死,只怕你們天魔宮這次要糟糕了。”

    侯嬴長嘆一口氣,道:“荊悲情之死帶來的最大好處便是讓我們天魔宮得到一絲喘息之機,否則以荊悲情的老奸巨猾,我們這一次實在是在劫難逃,就算不被花溪劍派吞掉,也要被他們逼在川西一角動彈不得。所以,這一次長老會的遲鈍反應引起全教上下很大的不滿。在強大的壓力之下,長老會不得不召開聯合會議來平息民怨。”

    鷹刀笑道:“想必這次侯兄一定下了許多功夫。”

    侯嬴微微一笑,道:“這種機會我怎麼會輕易放過?長老會雖然被那幫老傢伙把持,但經過這次的無雙府事件,底下的兄弟十成倒有八成站到了我這一邊。再經過我一番挑動,嘿嘿,那幫老傢伙終於頂不住壓力,只能乖乖地同意召開這次的聯合會議。”

    鷹刀拍手笑道:“侯兄好手段!聯合會議一開,底下這些頭領級人物必定站在你這一方聲討長老會。你們人多勢眾,主動權自然牢牢地掌握在你的手心。那時,你要圓就圓、要扁就扁,痛快啊痛快!”

    侯嬴哈哈笑道:“到那時,我便將鷹兄推上臺面,這教主之位便猶如探囊取物,手到擒來了。”

    鷹刀也笑道:“侯兄自己不坐教主之位反而推薦我坐,別人一定以為侯兄一心為公,毫無私心,以後在教中的聲望自然更是如日中天,就是以後我讓位給侯兄之時,別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真是妙極了!”

    侯嬴微笑不語,顯然鷹刀說中了他的心思。

    鷹刀接著道:“不過,我鷹刀根本不是貴教中人,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是很好,貴教中人如何肯讓我坐上教主高位?”

    侯嬴笑道:“鷹兄過謙了。鷹兄手握天魔令,又有大夏龍雀刀在手,最重要的是若非鷹兄斬殺荊悲情在先,我天魔宮已經陷入萬劫不復之境,鷹兄實在是我天魔宮的恩人。光憑著這一點,鷹兄出掌教主之位,也是無可厚非。”

    鷹刀笑道:“如此說來,我被蒙綵衣陷害為殺害荊悲情的兇手,竟然成為我爭奪教主之位的雄厚資本了。”

    鷹刀說到這裡,心中卻暗暗驚心。蒙綵衣見到自己沒有成為她的替罪羔羊,成功逃離小花溪之後,立即轉而利用這原本對她極為不利的事,並將此事當作奪取天魔宮教主之位的籌碼,化不利為有利,這種深沉的機心,快速應變的手段真是令人歎為觀止。說起來,蒙綵衣的確是自己見過最厲害的人物,只要有她存在,中原武林終有一天會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想是這麼想,但鷹刀卻沒有絲毫畏懼。敵人越是強大,心中的鬥志越是昂揚。

    侯嬴哈哈笑道:“知道荊悲情死亡真相的只有參與其中的寥寥幾人,但他們卻是死也不會說的。所以,鷹兄對於花溪劍派的人來說是殺害掌門的兇手,但對於我天魔宮來說,卻是挽狂瀾於不倒的救世英雄。”

    鷹刀苦笑著摸摸自己的鼻子,道:“我這殺害荊悲情的兇手是當得糊里糊塗,可所謂的天魔宮的救世英雄這個名號卻也是來的莫名奇妙。到現在,我才深深理解什麼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侯嬴長笑幾聲,眼中激射出幾許燦爛光芒,一副豪情萬丈的模樣。他笑道:“現在鷹兄已經大致瞭解我教的狀況了罷?事不宜遲,小弟這就引見幾個朋友給鷹兄,大家也好細細商量一下具體的行動方案。老實說,我已經躍躍欲試了。若是在這種大好局面下,我們依然不能鬥敗那些老傢伙,掌控教中大權,從今以後我侯嬴的名字倒過來寫。”說畢,他拍了拍手掌。

    掌聲未止,便從屏風後面轉出幾個人來。

    鷹刀聞聲回望,只見當先一人身材高瘦,面頰無肉,但一對細長的眼睛卻閃耀著精光,顯然內功頗為深厚。再見其進來之時腳步輕盈,有如狸貓,可以想見必是擅長輕功。

    跟在他身後的卻是一位面目姣好俏麗可人的女子。她蓮步款款如風搖柳擺,臉容似笑非笑,眼神間自然流露出一股妖媚之色,但偏偏行動舉止之間暗含嚴謹,宛若一個大家閨秀。這種魔鬼與天使的巧妙結合,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可鷹刀卻是知道,在進來的三人之中卻要以此女的武功最高。關於這一點,單是看她進來之時全身上下均處於一個放鬆狀態,行走之時也絕不願多費一絲力氣,便可知道。以鷹刀超強的直覺,此女的武功可能不在侯嬴之下。這只是一種感覺,但鷹刀深信自己的判斷絕不會錯。

    第三人是個矮矮胖胖的青年男子,圓圓的臉蛋上始終帶著一絲和藹的笑容。這人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而他自己也總是在不經意間將自己隱藏起來,儘量不讓他人注意自己。他就是那種將他扔到人堆之中便再也不可能找出來的人物。

    如果在別的地方見到此人,鷹刀或許不會留意到他。就是憂雪山莊一個灑水掃地的小廝看上去也比他醒目的多。但在這一刻,鷹刀對此人的關注卻是異乎尋常,甚至比前面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多上一倍。因為,在這種絕對機密重要的場合,出現參與的人物每一個都不是平常之輩,可偏偏此人看來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正因為他的普通,在這種場合之下反而證明了他的不普通。如果有人因為他的普通而忽視了他的存在,那麼將因此而後悔一生。

    鷹刀深信,在三人之中,最可怕和最應該引起警惕的,一定是這個普普通通的矮胖子。

    在侯嬴的引見之下,鷹刀和他們三人一一見禮。

    高瘦男子名叫萬嘯天,“獨狼”萬嘯天。

    美麗動人的女子名叫風散花,“一笑風雲動”風散花。

    而侯嬴引見那矮胖青年男子時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聲:“這位是楊四,楊四先生。”

    楊四。名如其人,一般的普通,一般的不引人注目。可鷹刀卻從侯嬴的語氣之中,隱隱聽到了他對楊四的尊重。

    鷹刀微微一笑,他知道此刻絕不能太過注意楊四。既然侯嬴不想突出楊四這個人,自己也無妨裝一裝笨蛋。更何況,扮豬吃老虎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戲,在適當的時候扮一扮蠢笨的豬,或許可以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鷹刀故意顯示對楊四的忽視,冷淡地和楊四打了個招呼。在轉回身子時,鷹刀看到了楊四深藏在眼中的一種得意和輕視的神色。得意自然是他以為瞞過了鷹刀,輕視卻是對鷹刀辨別能力的輕視。

    鷹刀臉色如常,心底卻已經開始微笑。

    初次見面便能大致瞭解對方的虛實而又隱藏自己的實力不被對方瞭解,能有這種美好的效果,自己實在是頗為滿意的。

    在接下來的接觸中,自己還是好好繼續表現吧!

    鷹刀舉起酒杯,用飲酒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笑意。

    華燈初上,月上柳梢頭。

    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天。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鷹刀儘量遵循著多看多問少說話的原則,但這絕不會是一件輕鬆的事。看,是增加對對方個人狀態的瞭解;問,每一個問題都要問到恰到好處,既不能顯得自己太笨,也不能顯得自己太聰明。如此下來,鷹刀幾乎像打一場戰役一樣,進退有據,聲東擊西,在試探對方的同時又巧妙的保護自己。

    當會議結束之時,鷹刀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侯嬴和楊四對自己的反應,得出的結論還是令自己滿意的。

    侯嬴站起身來笑道:“今天就到這裡吧!鷹兄,明天我們就要啟程去天魔宮,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鷹刀笑笑道:“老實說,這兩天我被花溪劍派追得像一條狗一樣東躥西逃,從沒有好好休息過。我現在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夠好好睡上一覺。”

    侯嬴哈哈笑道:“如此,我就不耽誤鷹兄休息了。”

    鷹刀站起身來,剛要告辭離去,卻見到楊四微微向風散花使了個眼色。

    風散花媚笑道:“如此風清月明大好夜色,便讓賤妾送鷹公子回房歇息如何?”

    鷹刀微笑道:“姑娘如此美色,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會拒絕的。只是我在江湖中素以風流好色聞名,姑娘難道不怕嗎?”

    風散花噗哧一笑,輕輕一個媚眼拋了過來,道:“難道你還會吃了我?”說著拉起鷹刀的袖子便往外走。瞧她這種架式,鷹刀委實有些擔心風散花吃了自己,而不是自己吃了她。

    侯嬴望著遠去的鷹刀和風散花,轉頭要向楊四詢問,卻見到楊四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事的,我只不過要散花去試試鷹刀。”

    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地望著鷹刀的身影接著道:“若我所料不差,鷹刀真正的實力絕對高過今日的表現,我們絕不能對他掉以輕心,必要的時候還是要防他幾手。”

    侯嬴望望楊四,又望了望遠去的鷹刀,清秀的雙眉不禁微微一皺,嘆了口氣悠悠道:“是嗎……”

    月影婆娑,花木扶疏。

    鷹刀和風散花徜徉在月色之中。

    風散花笑語嫣嫣風情萬種地依偎在鷹刀身側,輕聲道:“公子可知道賤妾為何要送公子回房嗎?”

    鷹刀笑道:“我真的很想說,姑娘是見我鷹刀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心裡暗生愛慕之心,故而想趁此機會來勾搭我。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實際上我在姑娘心中也許連個屁都不如,更別說什麼來勾搭我了。”

    風散花咯咯笑道:“公子太謙了。無論如何,公子比起那個……什麼的總是要好上那麼一丁點兒的。”她說什麼也不好意思將那個“屁”字說出口來。

    鷹刀長嘆道:“果然如此啊!在下在姑娘心中果然是微不足道,所以我還真是不明白姑娘為何要來送我。”

    風散花笑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說,公子在賤妾心中是微不足道的話,我又何須來送公子?其實,賤妾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看一看公子究竟有什麼地方可以使我心甘情願地奉公子為我教教主。”

    鷹刀站住身子,雙目凝住在風散花的臉上,口中卻道:“莫非,姑娘是來考較在下功夫的?”

    風散花神色如常,妖媚可人。她笑道:“公子言重了,賤妾怎敢考較公子呢?只不過想和公子親近親近罷了。”

    她口中說“親近”,細長嬌嫩的手指卻已迅捷地划向鷹刀眉心。這一指速度極快,竟然隱帶破風之聲,蘊涵著極強的真氣。正是風散花的絕技“風神指”。

    早在幾天之前,鷹刀與“流雲三十六騎”決戰於漁村竹林之時,無極劍陣強大無匹的真氣侵入鷹刀體內,直到此刻依然沒有完全化解。但鷹刀體內的天魔氣卻受其刺激,在這幾天突飛猛進,功力提升之快,連鷹刀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他卻不知道,這是由於他體內無極劍陣真氣漸漸被天魔氣吸收融會貫通之故。天魔功乃天下魔功之冠,攻入鷹刀體內的無極劍陣真氣雖然霸道猛烈,但時間一長,原本無堅不破的真氣漸漸被天魔氣磨去鋒芒,隨著鷹刀天魔氣逐漸恢復,無極劍陣的真氣對鷹刀的身體已無法造成傷害。

    這樣一來,因為有了無極劍陣強勁真氣入侵體內的經驗,他的身體對承受真氣衝擊的能力也因此大大加強。正如一個曾經在怒海中搏擊過大風大浪的船伕,到了湍急的小河流操舟一樣,對於小河流的這種小風浪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鷹刀習練天魔氣進展緩慢是因為他受自己身體所限,只要略一急進,身體便承受不住天魔氣強烈的衝擊。就好比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放在眼前,卻因為自己身單力薄,只拿得動一點點,只要稍微貪心一些,便要被銀子給壓死。

    但現在卻不同了,原本的自己只能拿一百兩銀子,如今卻可以拿得動一千兩。所以,現在鷹刀練習天魔功比之以前來說,吸入體內的天魔氣超出幾倍有餘。這樣下來,鷹刀不功力大進才是怪事一件。

    這只是鷹刀功力激進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一般來說,對侵入自己體內異種真氣的化解之法是漸漸將它排出體外,但天魔功卻另有奇妙之處,它不是將有異於自己的真氣排出,而是漸漸將異種真氣同化為天魔氣。這樣一來,鷹刀等於憑空得到一大筆財寶,還是敵人硬塞給自己的。

    鷹刀雖然不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功力大進,但他也隱隱覺得有什麼奇妙的美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怎麼說,武功能夠進步神速絕不會是一件壞事。

    面對風散花一指點來的“風神指”,鷹刀身子一晃輕輕避過,腳步一轉,轉到風散花的身後,對著她晶瑩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笑道:“如此甚好,我們便親近親近。”

    一陣酥麻掠過風散花的全身,她又驚又羞。驚的是根本沒見到鷹刀有什麼動作,鷹刀已轉到了自己的身後,身法之快令人吃驚;羞的是鷹刀雖然只是對自己的耳垂吹了口氣,但在感覺中卻又癢又麻,很是舒服。

    她咬了咬牙,右腳向後踢去,口中卻道:“賤妾身單力薄,還望公子多多憐惜。”

    鷹刀輕笑一聲,使了個巧招,看準風散花右腳來勢,順勢一帶,風散花的重心失去,一跤跌向地上。

    鷹刀早有準備,一把接住她的身體摟在懷中道:“我鷹刀雖然是個粗魯之人,卻也有著憐香惜玉之心。姑娘放心,你如此美麗動人我見猶憐,我又怎會辣手摧花?”

    風散花被鷹刀摟在懷中,鼻中傳來他濃烈的男人氣息,眼中看著他爽朗的笑容,一顆心不禁怦怦亂跳,只覺得渾身的力氣漸漸消失。

    鷹刀這幾下所表現出來的武功和之前侯嬴反饋過來的資訊有著很大的出入,這是風散花所料不及的。她萬萬想不到交手沒有兩招,自己便落入鷹刀之手。雖然她並沒有盡全力,但剛交手便敗在鷹刀手上這一點還是令她感到不可思議。

    此人年紀也不過二十幾歲,武功之高卻令人難以想像,難怪他能夠在“斬殺”荊悲情之後,輕鬆逃出小花溪。想到這裡,風散花不禁泛起一陣無力感。

    其實連鷹刀自己對今夜的表現也感到有些奇怪。他雖然知道自己武功大進,但能如此這般行雲流水舉重若輕也是超乎自己想像的。他只覺得意隨心動,只要想到,手上便自然而然地使了出來,以前一些極難的動作,今夜卻能毫不費力就做得到。感覺就好像自己的武功比以前提升了一個檔次。對於這一點,鷹刀不禁喜不自禁。

    風散花見鷹刀摟著自己,卻不見有什麼動作,一副心神外遊若有所思的模樣,心底裡竟然隱隱掠過一絲失望的情緒。

    她咬著唇角低聲喝道:“你抱夠了沒有?”

    鷹刀一怔,回過心神。眼中見到懷中的風散花嬌弱無力楚楚可憐,手中感到她綿軟的身體,充滿彈性的肌膚,再加上她芬芳的體息,不禁激起鷹刀以往風流的本性。男性的慾望一旦被喚起,便再也壓制不住了。

    鷹刀笑道:“美人在抱,我是死也不會放手的。”說著,竟低頭向她臉上吻去。

    風散花又羞又怒,身體一掙,但鷹刀力大,竟然掙脫不開。她心中慌亂不已,可在內心深處卻偏偏好像有些喜歡,這種複雜的心情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就在鷹刀要吻上風散花的臉頰之時,他突然頓住了。

    風散花不禁有些奇怪,難道這絕世大**良心發現了?但很快,一把嬌媚的女聲傳來,回答了她的疑問。

    “風清月明,公子真是好雅興!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讓奴家也陪侍在公子左右?”

    鷹刀哈哈一笑,卻沒有放開懷中的風散花。他長聲道:“對我來說,美人是越多越好。綵衣姑娘既然有興致,何妨出來一見?”

    香風流動,蒙綵衣已飄落在鷹刀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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