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擺放著的暖爐揮發出陣陣溫暖,空氣中盪漾著淡淡的龍涎香味。這龍涎香是溫玄前兩天特地派人送來以取悅淡月的,說是南方羅宋國的特產,市面上極其難尋。淡月本欲婉拒不要,卻被鷹刀大咧咧地收下了。
淡月靜靜地端坐在床邊,默默注視著沉睡中的鷹刀,想要伸出手去撫摸愛郎的臉頰,卻又怕將他驚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微微嘆了一口氣,將手收了回來,心中翻來覆去盡是深深的憐惜和心痛。
自凌晨時分,帶著滿身的傷痕和血跡的鷹刀被那個名喚南宮漸雪的美麗少女送回來之後,他已沉沉睡去近五個時辰了。
因大量失血而變得異常蒼白的臉龐,此刻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全然沒有了昔日的飛揚脫跳和嬉皮笑臉,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呵呵,你別害怕,不過是在賞雪的時候被幾條野狗咬了幾口而已,睡一覺就又是一條好漢了……喂,不要再哭喪著臉了,這個樣子好難看啊!淡月,做為一個優秀的女人,在心愛的男人受傷回家的時候,與其擺出一副死了老公的表情,還不如想一想等會兒該如何安慰我受傷的肉體吧……”
想起鷹刀剛進門時,儘管虛弱得整個身體已完全倚靠在南宮漸雪的身上,可還是用這種滿不在乎的語氣對自己調侃著。那時的他,一定是強忍著巨大的傷痛,用他特有的方式來呵護著自己受驚的心情吧。
如果要做他的女人,我也要跟著堅強起來呢!淡月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肢,似乎這樣便能夠使自己變得更加堅強。
“咯咯”輕輕的敲門聲傳來。
淡月眉頭一皺,輕輕站起身來,躡手躡腳地走至門前,拉開房門。卻見碧桃眨著圓圓的眼睛向門內一溜,道:“小姐,有個自稱是楊四的矮胖子要見爺……”
淡月嗔道:“管他是誰,給我轟走!我不是說過了嗎?爺身體不好,正睡著呢,今天一概不見客。”
碧桃猶豫道:“可是……”
話尚未說完,淡月便打斷道:“可是什麼?不見就是不見。”說著便要關起門來。
碧桃急忙扯住淡月的衣袖,輕聲道:“不行啊,這個矮胖子可不像前面的溫二公子那麼好打發。矮胖子說了,如果爺不出去見他,他就把我們的屋子給拆了……”
淡月秀眉一挺,怒道:“他敢?我倒不知這世上還有這麼兇的客人,難道他是強盜嗎?”
“他雖然不是強盜,可這世上的強盜聽到他的名字,很少有不害怕的……碧桃,你叫他進來罷。”身後傳來鷹刀懶懶的聲音。淡月回頭望去,卻見到鷹刀早已擁被坐了起來,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淡月恨恨地瞪了碧桃一眼,低聲斥道:“你瞧,把他吵醒了,這下你可滿意了罷!”
碧桃吐了吐舌頭,笑道:“這可怪不得我,是爺自己的耳朵尖。”說著逃也似的走了。
淡月搖了搖頭,折回床邊怨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見什麼客啊?你就是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好歹也要為那些關心你的人著想……見到你現今這般模樣,你……你可知我心裡有多痛?”說著,忍不住流下淚來。
鷹刀聞言,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感激。他伸出手去將淡月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包圍在掌心,低聲道:“你的心意我很明白。只是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鷹刀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就沒想過會有什麼好的收場,有很多事,明知會有危險,卻還是要去做。我們這樣的人從來就不會去想明天,在意的只是享受眼前的一刻。所以……你現在應該是很高興地慶幸我還活著,因為也許下一次我就沒有這麼好運,依然能活蹦亂跳地站在你的面前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對於我來說,能夠繼續活著,能夠看到你的笑臉,就是命運對我最大的恩賜……”
短短的一席話,道盡了江湖人只知今天事不知明天為何物的無奈和悲哀。正因如此,造就了鷹刀勇於冒險,做事不計後果的性格,但也因為同一個原因,使他對於眼前的事物特別珍惜、投入,包括女人和感情。這或許是鷹刀容易對女人動心的最大症結所在。
而這一番話聽在淡月的耳中,卻尤為震撼。
在江陵城初見鷹刀時,他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出手闊綽的好色之徒,以萬金之資買下自己想來必是看中自己絕豔的才貌,充為玩物而已。
豈料幾天之後,自己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因為幾天下來,鷹刀不但沒有嘗試非禮自己,甚至連正眼也不瞧一眼,終日獨宿聆月舫後艙,實在煩悶了,也只是拎著一壺酒走到自己面前說一聲“彈一曲吧”,語氣很輕,很溫柔,並不像是命令而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請求。
那樣以禮相待的溫柔態度反而令自己不知所措起來,有時便故意冷冷地拒絕他的要求來試探他的反應,可他並不勉強,僅僅微笑一下,眼中落寞的神情一閃而過,便又折回後艙去了。
那時的鷹刀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失意落魄的世家子弟又或者是鬱郁落寞的文人騷客。
然而到了襄陽之後,鷹刀的性格又是一變,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日夜周旋於襄陽城的三教九流之間,長袖善舞舌燦蓮花,空前活躍,每個人都被他哄得服服貼貼,圓滑老到之處便是久經世故的老人也望塵莫及,連自己身邊的兩個小丫頭也被他逗引地神魂顛倒。
雖然不知他為何要刻意去接近溫家,可隱隱約約還是感覺到他必有所圖,而且絕對不會是自己想像中的攀附權勢那麼簡單。
終於,當他親口告知自己他的真實身份便是溫婉兒口中的奇男子“浪子”鷹刀時,自己儘管覺得非常意外,卻也並不吃驚。因為,在自己的眼中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在鷹刀面前,你根本不可能有餘暇去思考別的東西,你的心神會不知不覺地被他所吸引,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引人矚目的人物,一舉一動,一言一笑,總是可以牽動周圍人的目光,使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假設某個空間是一個大舞臺,而一旦鷹刀出現在這個空間內,他彷彿很自然地就會成為這個舞臺的主角。他就是這樣一個光彩奪目的人。可或許正是因為他太過耀眼,使人迷惑於他的表象,以致忽略了埋藏在他炫目外表下的東西。
原來玩世不恭和嬉皮笑臉只是他塗抹在外面保護自己的偽裝,在他的內心深處,籠罩著的還是無法把握未來的深深恐懼和悲哀呵!
驀的,一股莫名的欣喜和感動湧上淡月的心頭。第一次,還是第一次感覺和他的內心如此的接近……相對於溫婉兒口中那個名動天下的奇男子鷹刀,眼前這個內心充滿恐懼不安、如同迷途孩童一般的鷹刀才更真實,更惹人憐愛!
淡月凝視著鷹刀的雙眼,眼中愛憐橫溢難以自己,終於身體一軟,臉頰貼上鷹刀的胸膛,喃喃道:“我明白了。總之,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總是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你死我也死,你活我也活。”鷹刀一怔,隨即默默地嘆了口氣,大手撫著淡月如絲綢般流淌在自己胸前的秀髮,沉默不語。
他說那番話的本意是提醒淡月他是一個只有今天沒有將來的江湖浪子,隨時會有性命之憂,希望淡月不要對自己投太多感情下去,以免將來自己一旦出事,那她所受的傷害必將無法彌補。
然而事與願違,這番暗藏玄機的話語最後竟換來淡月如此沉重的一個生死諾言,那和他的本意卻是南轅北轍了。
其實,鷹刀並不知道蘭心蕙質的淡月正是因為看破他內心的悲觀情緒,才故意用以死相許的諾言來激勵鷹刀的鬥志。
而同樣的,儘管淡月看破鷹刀的內心充滿了對未來的悲觀,卻不知鷹刀是那種天生韌性十足的人,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會掙扎求存,永不言敗。否則的話,鷹刀根本不會活到現在這一刻。
就這樣,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想法中,享受這難得的寧靜。雖然,他們並不瞭解對方的真實想法,卻發現彼此的心跳竟如此的合拍。
“對了,那個想見你的矮胖子很兇惡嗎?居然說見不到你就拆了我們的房子……他的武功是不是很高?”過了一會,淡月突然問道。想來她對這個口出狂言的矮胖子頗有成見,一直耿耿於懷。
鷹刀啞然失笑,道:“這個矮胖子嘛,厲害的倒不是他的武功,而是這個……”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誰要是惹了他,這一輩子也休想有好日子過,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今天的事頗為令人奇怪。以他的性格,就是天塌下來也是當被子蓋,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如此失態,竟然虛言恐嚇碧桃求見我呢?況且,他如果真的急著想見我,根本不會這麼禮貌讓人通傳,而是直接一腳跨進門來了……看來,只怕還是好事居多。”
“知我者,鷹刀也!”一聲長笑過後,楊四在碧桃的引領下施施然跨進門來。
卻見他眯眯眼一掃淡月,長揖道:“這位一定是淡月姑娘了,果然眉目如畫、體態雅淡,有如初升之月。在下楊四有禮。”儘管楊四曾多次出入此間和鷹刀商議事情,可為了隱人耳目,避免溫師仲對他們二人的關係起疑,多是悄悄的來偷偷的走,是以淡月並不知道有楊四這麼一個人存在,更不知道他和鷹刀的關係密切。
淡月慌忙跳下床來,臉上又熱又燙,大為尷尬。她向楊四還了一禮後,心中很是奇怪。這樣一個談吐文雅、長相老實平庸的年輕人真的有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驚天手段嗎?這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鷹刀笑道:“你今天這般大模大樣的闖進門來,想必不是為了來問候淡月這麼簡單吧?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少在那裡賣關子。”楊四微微一笑,趨前拉起鷹刀的手腕,四隻胖胖的手指搭上腕間大脈,口中道:“說話之前,我想先看看你的傷勢情況……嗯,脈象平穩有力,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他頓了頓,微微皺眉道:“若不是南宮漸雪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受傷了呢!你受傷這件事南宮漸雪說得頗為含糊,語焉不詳,你再說一遍來聽聽。”
鷹刀笑著將整件事的經過說了一遍。楊四聽後默然不語,過了好久才嘆了口氣,道:“好厲害!南宮漸雪想借刀殺人……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她的能力。她想殺你這件事我可以想得通,必然是怕你日後壯大,威脅到他們的霸業。很顯然,你的表現已經引起她的注意,她是想趁你羽翼未豐之時及早將你剪除,以杜絕後患。可是,當你擊退敵人身負重傷,幾乎喪失抵抗能力的時候,她又改變主意不殺你,這就叫我不大想的通了。”
鷹刀悠悠道:“這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外乎發現了我還有利用價值而已。”
楊四笑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那死丫頭突然改變主意不殺你當然是想貪圖你的好處,關鍵是此刻的你要錢沒錢、要勢沒勢,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感興趣才是……呵呵,這樣也好,不管她是為了什麼原因不殺你,只要她有所求,我們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為我所用。”說到最後一句,眼中精光爆閃,充滿了睿智,令得在一旁傾聽他們談話的淡月也對他刮目相看。
鷹刀不禁搖了搖頭,心中暗暗為南宮漸雪將來的命運擔憂。說到耍陰謀,天下間誰人能比得過眼前這個矮胖子?南宮漸雪啊南宮漸雪,這番你可有難了。
鷹刀轉開話題道:“死胖子,這次你這麼唯恐天下不知地闖到我這裡來,難道不怕溫師仲那老狐狸對我們的關係起疑嗎?”楊四嘿嘿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我正是要讓溫師仲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嗯,這個……”說著頻頻以目示意鷹刀支開淡月。
淡月甚是乖巧,豈有看不穿楊四要支開自己的用意?但她擔心鷹刀重傷未愈,只怕這矮胖子口若懸河地一路談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停止,那樣對鷹刀的傷情有損無益。
是以,她也就厚著臉皮裝作看不見楊四的眼色,反正她對這矮胖子也沒什麼好感。
鷹刀無奈,只得道:“沒關係,你儘管說罷,淡月是我的人。”楊四咳嗽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是你叫我說的……今天,我看到你的老情人蒙綵衣了,她叫我問候你一聲,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去和她重修舊好,共敘舊情……”
若不是有傷在身,鷹刀幾乎想一拳將楊四的鼻子皺扁。這死胖子,還真不是一般地卑鄙無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什麼事都敢做啊!
果然,淡月微微瞥了一眼鷹刀,輕聲問道:“楊四先生,請問這蒙綵衣是……”為了探聽情敵的情報,淡月的語氣居然極為禮貌,全然忘了她曾經有將楊四踢出門外念頭。
楊四也頗有禮貌,有問有答:“淡月姑娘垂詢,楊四自然知多少說多少,言無不盡。這蒙綵衣嘛長相也不過略有姿色而已,與姑娘相比那是相差甚遠,相差甚遠。但是她有一點卻是姑娘你無法及得上的,而這一點也是鷹刀最感興趣的……”
鷹刀知道楊四的狗嘴裡肯定吐不出象牙來,連忙說道:“死胖子,別玩得太過火啊!淡月,我口渴了,你去給我沏壺茶來。”淡月一聽楊四說自己“及不上那蒙綵衣的一點就是鷹刀最感興趣的”這句話,豈有不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道理,哪裡肯輕易走人?問道:“有什麼東西是我比不上她的?”
楊四微微一笑,悠然道:“她……是別人的老婆,而且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大人物的老婆。淡月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鷹刀鷹大公子有一句名言——最好的女人就是別人的老婆。難道他沒有對你說起過嗎?哦,對了,這等話他自然是不會對你說的……”
鷹刀苦笑不已,搖頭嘆道:“死胖子,我真是服了你了。淡月,你休要聽他胡說八道。”
淡月看看他再看看楊四,咯咯笑道:“原來楊四先生是在逗淡月玩呢……好了,我去沏茶了,你們二位慢慢談罷。”
說著,輕移蓮步向門外走去。走至一半,卻突然回過頭來問道:“那蒙綵衣真的是別人的妻妾嗎?”
一聽這話便知淡月對楊四所說的半信半疑,並不全然當作笑話。鷹刀登時頭大如鬥,心中大叫救命,口中卻道:“她雖然是別人的老婆,可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大可放心。淡月,你再這般問長問短,我可要渴死了。”
淡月臉一紅,心中也對自己過於敏感的態度感到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頭,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不會做這等荒唐之事,這就去給你沏茶……”說著,閃出門外去了。
看著淡月消失在門外,鷹刀方回過頭來惡狠狠地對楊四說道:“他媽媽的辣塊大西瓜,你吃飽了沒事幹啊,給我惹這麼大麻煩?”楊四嘿嘿冷笑道:“你道我想嗎?你和蒙綵衣之間的糾葛你自己心裡明白,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但是將來,我希望你能妥善處理好和她的關係。請別忘了,散花等於是間接死在她的手上,若不是蒙綵衣設計陷害我天魔宮,散花也不會死……”
說到這裡,楊四咬牙切齒,眼中淚光閃動,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他頓了頓,平息了內心的激動後,接著道:“就算你不顧念到散花之死,你也要想一想你身邊的女人,楚靈、淡月還有若兒,她們是否能容忍你和一個有夫之婦有什麼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你自己想想罷!”
鷹刀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以他和蒙綵衣的立場來說,應該是一見面便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敵人才是,可事實上,兩人間那若有若無的情愫卻又偏偏存在,這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他苦笑道:“多謝你的提醒,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但是,如果你的意思是要我親手將蒙綵衣斬於刀下,實不相瞞,我的確下不了這個手,還請另請高明。”
見自己的苦心起了作用,楊四的臉上方綻放出一絲笑容,道:“你明白就好。我也不是要你去殺她,只要你清楚明白敵我雙方的立場就可以了。況且,對我來說,僅僅一個蒙綵衣來給散花償命是遠遠不夠的,我要的是整個花溪劍派和所有參與洞庭湖大戰的人,我要他們給散花陪葬!”
楊四最後這段話說得輕描淡寫渾不在意,彷彿在訴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一般,但聽在鷹刀的耳中卻覺得其中殺氣之重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楊四啊楊四,原來你對散花的用情如此之深!只是,要如此多的人為散花的死揹負責任,是不是太過了些?
鷹刀暗暗嘆了口氣,待要開言勸解,卻聽楊四接著道:“為了這個目標,現在不但不能殺蒙綵衣,相反的,我們還要祈求蒙綵衣不要出事。”
鷹刀大奇,問道:“為什麼?”
楊四淡淡道:“因為我今天上午遇見蒙綵衣的時候,恰好是她大搖大擺地從溫府出來之時。我之前並沒有完全騙你,她真的有叫我問候過你。”
鷹刀腦筋轉的極快,大驚失色,幾乎從床上跳將起來:“蒙綵衣要改變策略,想和溫師仲結盟!這下糟了,我們的處境危險了。”楊四微微笑道:“你猜的和我想的一樣,蒙綵衣正是要和溫師仲結盟。而從種種蛛絲馬跡來看,溫師仲只怕也頗為心動。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他們不結盟也就罷了,一旦結盟,要糟的一定是他們而不是我們。尤其是溫師仲,他將是第一個倒黴的人。嘿嘿,只可嘆溫師仲苦心經營襄陽數十年,臨到老了,卻即將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使自己的大好江山全盤葬送。相信到那一天,他一定不用別人動手,自己也會後悔地拿一把刀子割了腦袋。”
鷹刀見他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模樣,不禁大為好奇。這死胖子究竟又有什麼好主意敢如此大言不慚?
鷹刀想了許久,覺得在這種惡劣形勢下能保全性命,不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已經很難得了,哪裡還有什麼反敗為勝的道理?
終於,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智商和眼前這個終日玩陰謀詭計的死胖子相差甚遠,虛心請教道:“楊四先生,計將安出?有以教我。”
楊四得意的一笑,道:“不知鷹大公子可曾聽說過劉備借荊州,一借不還的故事?”
鷹刀被他說得摸不著頭腦,奇道:“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火燒赤壁、劉備借荊州這些故事倒還聽人說起過。只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楊四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有關係,大有關係。因為我這條計策就叫‘劉備借荊州’。只不過劉備雄才偉略,他借的是整個荊州,而我楊四自然無法與他老人家相比,要借的地方自然要小一點,一個襄陽城也就心滿意足了。”
鷹刀不由瞠目結舌。瘋子!這死胖子當真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