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長弓在手,那一刻出奇的冷靜,兩方迎頭趕上,不過幾丈的距離,那人已經高高躍起,凌厲的一劍向前面的韓雪刺來。蕭布衣心中大怒,心道我們萍水相逢,你出手就殺,這算什麼?
那人凌空躍起的一刻,身手不弱。蕭布衣拉弓就shè,一箭取向高處,另一箭卻從韓雪身側shè了出去。
他shè箭向來不是拉弓放箭了事,而是從來都先判斷物體的速度落勢,或者敵人的去勢。對付歷山飛如此,對付來人也是一樣。
他這次還是一弓兩箭,只是取箭在手,放箭的速度卻有了快慢之分,他達不到重瞳大漢的箭如流星,無堅不摧的地步,卻受到一些啟發。
常人都是拔箭shè箭,強調手法,他一抽兩箭,分別shè出,已經比別人快上一些。
蕭布衣一箭取向高處是封鎖對方的去勢,另外一箭卻是護住了韓雪。
那人本來不把蕭布衣二人放在心上,看到兩人兩馬,卻是兩人坐在一匹馬上,就已經有了鄙夷,凌空一劍刺來,本以為定能將二人刺成一串。
沒有想到他人才躍起,一箭已經奔面門shè了過來,箭勢急勁,那人再要躍高,估計會被一箭shè穿。來不及多想,那人回劍一磕,已經崩飛了長箭。
蕭布衣見狀一凜,心中鬱悶。他出了山寨,才發現高手的快捷反應遠遠超過他的想像,歷山飛伸手抓箭,此人崩飛長箭,看似難以想象,可是人家做到的再自然不過。
低聲說了句小心,蕭布衣已經消失不見。
蕭布衣心中驚凜,那人更是詫異,他才崩飛長箭,去勢已落,另外一箭已經急shè到了他的胸前!此人弓箭好手,可如何shè的如此之快?那人心中想到這點的時候,來不及劈箭,已經大喝一聲,空中一旋,橫移半分,堪堪躲過來箭。
他人在空中,手臂急伸,長劍不改,仍是刺向馬上的韓雪,突然發現蕭布衣不見了蹤影,心中凜然。
韓雪一直沒有動作,他知道不足為懼,那個弓箭手卻是他的大敵。
青霄見到那人來襲韓雪,竟然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前蹄揚起,踢向那人的胸膛。那人一愣,心中哭笑不得,沒有想到一個畜生也敢和他作對。
若在平時,一匹馬兒算得了什麼,可是他人在空中,才躲過兩箭,只需寶劍一揮就能要了青霄的xìng命,但是如此一來,他不見得躲過青霄的一蹄子。
這要是踢實,他是不死也要重傷。
馬死了不過是匹死馬,不過他要是被馬踢死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無奈之際,那人吸氣收胸,已經向地上落去,才躲開青霄的一蹄子,眼前豁然刀光閃爍。
那人心中一凜,才發現蕭布衣不知何時,已經從馬腹下穿出,長刀一展,剎那間已經砍了七刀。
複雜的招式變化蕭布衣還是不能使出,只是若論劈刀的快捷,他倒是不讓旁人。
那人轉瞬之間,四處受敵,連連受到攻擊,饒是武功比蕭布衣高強,也是慌了手腳,‘噹噹噹當’響聲不絕,他連擋了七刀,手臂竟然痠麻不堪,不由駭然蕭布衣的腕力。
蕭布衣也是心中驚秫,心道這小子遠非李志雄之流可比,毫不猶豫的大喝一聲,變成雙手扣刀,當頭一刀劈到,勢若雷霆。
那人連退幾步,見到刀勢如電,恨不得把他劈成兩半的模樣,不得不擋。
劍走輕靈,刀勢威猛,他一時間以已之短,擋敵之長,已經落了下風,這一刀下來,他全力一擋之下,手腕痠麻,再也握不住長劍,‘噹啷’聲的落在地上。
可蕭布衣的長刀竟然被他盪開,並沒有順勢落下。
那人趁蕭布衣一愕之際,已經滾倒在地,伸手cāo起長劍,竟然從馬蹄下滾到對面。
他發現蕭布衣多少還是有些經驗不足,可他手臂痠麻無力,只想爭取點時間。
蕭布衣目光一閃,以為他要攻擊韓雪,毫不猶豫的踩蹬上馬,騰空而起。
他身手快捷,幾乎可以說是竄上馬背,凌空躍起的時候,大喝一聲,兜頭一刀向那人劈了過去。那人滾到馬兒的另一側,堪堪翻身站起,看到蕭布衣已經有如天神般的殺到,不由心寒。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光電火閃,他武功高強,卻是處處落在下風,蕭布衣人在空中,勢不可當。那人手臂痠麻,無力抵擋,牙關一咬,竟然不去攔擋蕭布衣的雷霆一擊,長劍斜挑,直奔蕭布衣的胸膛。
他已經決定使用兩敗俱傷的劍法,蕭布衣固然可以一刀把他劈成兩半,可是他的長劍也能把蕭布衣刺個透明的窟窿。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死在不知名的一個弓箭手手中,他刺出那一劍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這人是誰,恁地如此彪悍?
蕭布衣一刀砍出,見到那人長劍刺來,驀然單刀收回背後,一腿踢出。
那人沒有想到蕭布衣砍出如此猛烈的刀法,竟然有這般巧妙的變化,猝不及防,被他一腳踢中手腕,長劍脫手而出。
蕭布衣一腳踢出,幾天來一直習練不得其法的一招已經使到第三式。他要是平地躍起,這招不等三式,早就落在地上,可是從馬背上躍下,卻已經給了他足夠的空間。
他一腳踢飛了那人的長劍,隱在後背的長刀倏然削出,這一招三式其實早就經過千錘百煉,考慮了太多敵手的變化,那人先是輕敵,後是不敵,竟眼睜睜的看到敵手一刀削來,無力抗拒。
那人一閉眼睛,知道以蕭布衣刀法之剛猛,這一刀下去,自己多半頭顱不保。沒有想到脖頸只是一涼,良久沒有動靜,睜開眼睛一看,蕭布衣單刀架在他脖頸之上,卻沒有砍下。
蕭布衣並非殺人如麻,那一刻的他有了些許的猶豫,殺人容易,單刀砍下,不過是個好大的頭顱。可這人穿著打扮看起來並非中原人,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殺自己二人。他知道對手武功不低,敗在自己手上多少有些大意,他刀法並不算高明,可是隨機應變的功夫絕對一流。
弓箭,青霄,地勢,障眼法都是他的手段,這才擒了這人,可若是放了他,會不會是放虎歸山?
那人見到蕭布衣猶豫不決,以為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不由驚怒交加,厲聲喝道:“你要殺就殺,你冒犯了塔格,遲早一死!”
他說的話和中原人無異,蕭布衣有些愕然,聽到塔格兩字的時候,更是心中一顫,暗道nǎinǎi個姥爺,姥爺個爹,難道水中那個女子竟然是個塔格?
可不等他再考慮姥爺姥姥和塔格關係的時候,一聲沉悶的號角陡然響起,然後蕭布衣就看到谷口處黃塵瀰漫,一騎當先,身後跟著十數名騎兵,清一sè的娘子軍。
看到當先一騎的長相,和水中那個女人比較相似,蕭布衣也不敢確定。當時女人水鬼一樣鑽出來的時候,女人驚叫一聲,也嚇了他一跳,只留心白花花的一片,好像是光著的,倒沒有仔細看到她長的什麼樣。
那一隊人馬來的極快,蕭布衣片刻之間已經做了決定,不殺此人。他主意已定,抽刀倒退,翻身上了另一匹馬。他向韓雪使個眼sè,讓她退後幾步,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實在不行,可以循來路退回去,谷外就算有埋伏,來人雖然勢眾,他卻也不怕。
他已經懷疑這個塔格就是義成公主的女兒,可是看到韓雪也是一臉茫然,不認識一樣,又覺得自己判斷有誤。轉念想到,韓雪說自己很小就去了西京,都說女大十八變,過了這麼多年,認不出也是有情可原。可如此一來,前途倒真的難以預料,搞不懂她為什麼會鼓動自己來做這件事情。
那人見到蕭布衣不殺,眼中有些錯愕,不等說些什麼,谷口來馬已經停到他身後,馬上女人怒容滿面,見到蕭布衣在馬上,卻是長弓一指青衣人,厲聲道:“馬格巴茲,你不是說我來之後,就是這人的死期?”
她說的也是中原話,而且非常流利,還有南方的口音,蕭布衣倒是聽的明白。
蕭布衣聽了那人的姓名,只想噴飯,他沒有想到還有人叫媽個巴子這個名,這應該算是最好記憶的突厥名吧?
青衣人臉sè鐵青,望著地上的長劍,心中猶豫。這小子剛才一招三式頗為巧妙,馬上步下都是不弱,自己方才不敵,再去打也不過是自取其辱,更何況這小子放了自己一命,自己向來自詡英雄,怎麼能效仿地痞無賴死纏爛打的行徑?
他當然不知道蕭布衣這極為jīng妙的一招也就是這一招,而且還必須上馬才能施展,如果不是蕭布衣做了十足的功夫,他又有些輕視,說不定鹿死誰手。
不過一邊是塔格,另一面無可抗衡,饒是他向來自負,一時間也是難以決斷。
見到馬格巴茲不語,女人雙眉一豎,怒不可遏道:“他若不死,就是你死。虧你還稱個英雄,剛才被人打敗,還好意思活在這個世上?”
青衣人臉sè慘然,抱拳向女人道:“塔格說的不錯,在下的確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他話一說完,不望蕭布衣,已經向不遠處地上的長劍走了過去。
蕭布衣心中凜然,知道這人xìng格看來剛烈,這樣一來,多半要被女人逼的自裁謝天下。誰說塞外的女人沒有地位,這個女人看起來比男人有權利很多。
不想青衣人馬上就死,蕭布衣突然大笑了起來。
塔格攘外必先安內,又像是殺雞給猴看,本來一直把蕭布衣當作空氣一樣,聽到他大笑起來,斜眼望他,“你是不是怕死的太慢,這才想引起我的注意?”
蕭布衣倒是的確想引起她的注意,“若是敗在一人的手下,就要尋死,我想這世上可能也活不下幾個。我打敗他,他就要死的話,如果我打敗你的話,你是不是也要揮刀抹脖子?”
他這下認真的看了塔格幾眼,發現她長的算是一般,不算好看也不難看的那種。眼眸明亮,臉蛋紅暈,渾身上下豐滿的要爆出來,充滿青chūn無限,就是脾氣倒是不敢恭維。
塔格勃然大怒,“你是說你能打敗我?”
“可能吧。”蕭布衣含含糊糊,心道你這種脾氣還能練成什麼高深的武功。
“馬格巴茲,你先不用死了。”塔格見到馬格巴茲已經撿起了長箭,大聲吩咐道,“等你看到我打敗他再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