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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認識我姨母嗎?」

    坐在進思齋中,荀雲照例品嚐著任赫的好手藝,今日的消夜是棗泥山藥糕與玫瑰清露。

    「不認識。」

    坐在進思齋靠窗的軟榻上,任赫今日喝的是蘭陵窖酒。為了避免荀雲又發脾氣,所以下酒菜也是棗泥山藥糕。

    「是嗎……」荀雲沉吟一會兒,「但她看你的目光有些奇怪。」

    「大概是我長得太好看了。」任赫哈哈一笑,「可惜我不喜歡年紀太大的女人。」

    荀雲聞言,皺起眉頭緩步踱到軟榻邊,「你當然不能喜歡她,還有沈霞、秦泰、劉淮與那群大家閨秀,這些你全部都得離得遠一些。」

    任赫眨眨眼,疑惑的問:「為什麼?」

    「因為你只能讓我一個人碰、只能看著我,同樣也只能喜歡我。」荀雲目光炯炯的看著任赫,瞧見他的臉在火光下瞬間暈紅。

    「誰……誰啊!」任赫漲紅臉別過頭去,「誰喜歡你啦?」

    「你。」荀雲勾起他的下巴,不讓他避開自己的注視,「那一晚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了嗎?」

    想到那一夜自己被荀雲用那種手段逼迫承認,任赫的臉轟地一聲整個燙紅。

    「那是你逼我的!」在那種情況下要如何反抗嘛!

    「逼?」荀雲挑起一邊眉毛,不正經的笑道:「有嗎?不都是你自願的,而且你還一直叫我不要停的啊!」

    「你……」任赫羞怒的一把推開他,「我又不是在和你說那些!」

    「唔……」荀雲又逼近任赫的臉笑道:「不是那些?那麼是在說你一直要我快一點的那件事嗎?」

    這個人怎麼那麼讓人討厭!

    「就說不是了!」任赫氣得大吼,「明明是在說我喜歡你的那件事,你怎麼老是扯到那些有的沒的!」那些床第之事有誰像荀雲這般敞開說的,知不知羞啊?

    任赫氣呼呼的瞪著荀雲,而荀雲則緩緩勾起一抹得逞的詭笑。

    「的確。」荀雲頷首,「我扯遠了,你是在說喜歡我,而不是在說別的。」他又奸詐的一笑,「嗯!關於你喜歡我的這件事,我該怎麼回答比較好呢?」他撫著下巴思索起來,「哎呀!這真是太讓我受寵若驚、太讓我心花怒放了。千言萬語皆難以表達我心中的喜悅,不如就以行動來證明吧!」

    這……這個奸詐卑鄙的傢伙!

    任赫這時才知道自己又讓荀雲設計了,但已然來不及反駁,因為荀雲那張笑得邪魅的臉正不斷朝自己靠近,似乎真的打算用「行動」來證明。

    「這裡是書房!」他連忙提醒荀雲,好歹要看一下場合嘛!

    「不錯啊!」荀雲竟然毫不理會,動手解開任赫的衣帶,「偶爾換一下地方,能獲得不同的滿足。」反正在廚房也都做過了。

    「會讓人看見!」任赫趕緊側頭避開荀雲朝自己頸項襲來的嘴,手也開始努力的去推拒這隻要朝自己逼近的發情野獸。

    「有人說……」荀雲沒吻到任赫,但他的大手卻朝任赫身下探去,「這樣會更有感覺喔,因為……非常刺激。」大手不軌的開始動了起來。

    天哪……誰來撕爛荀雲的嘴、剁了他那雙下流的手?這個人發情都不看場合的嗎?

    任赫拼命的想將荀雲的手抽出,但荀雲的力氣偏偏比他大很多,他很快的在荀雲的逗弄之下開始恍惚起來。

    「不要這樣……」氣死人了,快把手拿開啊!

    「那這樣如何?」荀雲的手往他的股間探去……

    「唔!」任赫身子一繃,痛得直皺眉,「我不要在這裡……荀雲……」他拼命搖頭抗拒。

    但是,若他喊停荀雲就會住手的話,哪還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乖,忍著點。」荀雲抬高任赫的身子,昂然的堅挺不由他抵抗的一口氣埋進他的最深處。

    「啊──」好痛!

    可惡……自己根本還沒準備好!任赫狠狠的瞪了荀雲一眼,這人怎麼這麼猴急啊!

    荀雲興奮的微微喘氣,將任赫的腰抬得更高,「小赫,你一定很怕被人看到吧?你今天比以前都還要誘人呢!」

    拜託別說了!任赫羞窘的掩住臉,身子更因荀雲的話又猛地一繃。

    「嗚!」荀雲忽然眉頭一蹙,俊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放鬆一點,要不然……我也很難受……」

    「那就……快點離開啊!」任赫皺眉抗拒著,他真的很怕讓人看見!

    荀雲側耳一聽,忽道:

    「好像……有人來了耶……」

    「有人?」任赫一聽,慌得拼命掙扎,想將荀雲推開,「那你快點離開啦!」

    誰知荀雲竟微笑的搖搖頭,「不行,我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是這種關係。」他又輕聲一笑。

    不會吧?

    任赫正待阻止他這個荒謬想法,無預警的,荀雲開始動作起來。

    任赫死命咬住嘴巴不出聲,簡直快讓荀雲的大膽氣到昏倒。就算真的要讓別人知道……也不用選這種方式啊!

    他用力拍打荀雲的肩頭,更生氣的狠狠咬了他一口,但荀雲都不為所動。任赫慌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可荀雲不僅沒有停下的跡象,反而更加放肆起來,逼得任赫低吟出聲。

    「嗚……嗚嗚……」任赫連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眼淚不斷往下落,根本分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過大的快感讓他掉淚。

    明明心頭提心吊膽,偏偏快感仍舊強烈的撼動著他。

    最後,荀雲一陣低吼,在任赫體內釋放全部的情慾……

    荀雲趴在任赫身上喘著氣,兩人都已汗流浹背。

    「舒服嗎?」他撐起身子,愛憐的吻去任赫因為害怕而流下的淚水。

    任赫搖著頭沒有回答,他的心還狂亂跳著!

    終於,任赫深吸幾口氣,才哽咽的開口:「為什麼要這樣?混帳,你要讓人知道,為什麼不用別的法子?偏偏要讓我這麼難堪……」

    他還寧願荀雲像之前那樣,好好的坐下來準備告知秦泰,自己至少不會是這般丟臉!

    「別哭了。」荀雲連忙摟著他不捨的哄著,「我是和你鬧著玩的,根本就沒有人經過啊!」雖然他真的很希望有人經過。

    什麼?

    任赫瞠大淚水迷濛的黑眸,訝異的看著眼前該死的荀雲,目光帶著驚懼與狐疑,然後逐漸轉為了然與憤怒。

    「你說什麼?」他拭掉淚水,換上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沒辦法。」荀雲居然不覺得慚愧,還用無辜的表情解釋理由:「你總是阻撓我向秦泰與劉淮說這件事,我只好施點小伎倆,讓你點頭答應我說出去啊!」

    這算什麼理由?小伎倆?這根本是陰謀!最可惡的是自己又再一次傻傻的中計!

    任赫恨恨的穿上衣服,氣到不想與荀雲說半個字。

    奸商,果然無奸不商,荀雲更是奸商之中的奸商!自己不但口才不如他,就連心機都不如他。可恨,早知道一開始就下毒毒死他!

    「怎麼不說話啦?」荀雲走向前摟住任赫,卻被他用力掙脫開。

    「你最好從今天開始就別再吃我煮的東西,否則難保有一天你不會中毒身亡!」任赫忿忿的威脅。

    誰知道荀雲又是一笑。

    「笑什麼?」任赫看到荀雲的笑臉,氣得大吼,更為荀雲的自信氣惱不已。自己總是讓他牽著鼻子走,還老是上他的當!

    「我在笑……」荀雲似乎非常的開心,他又一把摟住任赫,更趁任赫忙著掙扎時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我的小赫果然很擔心我,就連要毒殺我都還好心的先提醒我,怕我不小心就這樣離開他,讓他成了寡婦。」

    這個人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

    「你這個人……你說,你到底有哪些事是對我說實話,不是騙我也不是耍我的?」任赫手著腰,氣惱的指著荀雲的鼻子大聲質問。

    「當然有啊!」荀雲一本正經的說:「我愛你,這絕對是實話,蒼天可表,明月可鑑。」

    任赫聞言總算稍稍氣消,臉色也好看許多。這還差不多,總算是說出比較象樣點的話了。

    荀雲見他似乎好些了,又喂上前去自後頭環住任赫的腰,在他的頸畔低語:

    「不只是那個,我還有說很多的實話啊!只是你一時沒想到罷了,像是……」他的手開始往下滑去,「小赫,你好誘人,真是讓我發狂;你的聲音讓我聽得好銷魂,你真是太棒了……這些全都是真的啊!」

    末了,荀雲還在任赫的臀部摸了一把,這簡直就是色老頭才會有的行為。

    這個該死的傢伙、爛到極點的嘴巴……

    「哈啾!」雖然窩在暖暖的被子中,任赫還是打了個大噴嚏。

    「怎麼了?」荀雲睜開眼,下意識的將任赫攬近自己。

    「不知道……咳……咳咳……」任赫開始咳嗽起來。

    「嗯?」荀雲見狀終於清醒了,他撐起身擔憂的審視任赫的臉,「生病了?」他的手探向任赫的額頭,果不其然,觸手一片火燙。

    「頭好昏。」任赫無力的說著,將被子更加拉高的蓋住自己。

    「我去叫大夫來。」荀雲立刻下床穿上衣服,要小白去喚大夫。

    不一會兒大夫來了,診斷結果任赫的確是感染風寒沒錯。大夫開了幾帖藥,又囑咐幾句便走了,小白也出門去藥鋪抓藥。

    坐在床邊,荀雲愛憐的吻吻任赫的額頭,「會不舒服還是肚子餓嗎?」

    任赫只是搖搖頭,「奇怪,我怎麼會生病?」他自幼身體強壯,可從沒病倒過。

    「可能是……」荀雲沉吟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促狹,「前些夜裡在書房中做的時候,不慎感染到風寒了吧?」

    任赫聞言臉上一燙,立刻皺起眉頭罵道:「荀雲,你怎麼老是說這些有的沒的?知不知羞啊你?」

    怎麼有人可以老把這些事掛在嘴邊?

    「嗯……」荀雲也不理會任赫的怒氣,又自顧自的開口:「要不就是你半夜替我蓋被子,結果倒害自己忘了蓋。」他笑笑,「小赫,原來你這麼愛我啊,我真是感動。」

    夠了!「荀雲,數到三。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一、二……咳咳……」還沒數到三,任赫便咳到不行了。

    荀雲拍拍任赫的臉,嘻嘻一笑,「怎麼不繼續數了?果然只是一時氣話,心中其實是很捨不得我吧?我不在了,誰與你聊天解悶呢?」

    誰要跟他聊天啦?他在反而讓自己因為他而更悶!

    任赫氣惱的白了荀雲一眼,還是止不住的猛咳。

    「真可憐。」荀雲臉上漾開一抹疼寵的笑容,慢慢逼進任赫,「要不將它傳染給我吧!我替你受這些罪。」

    說罷,他輕啄了任赫的唇一下。

    任赫的眼胖瞬間瞠大,連忙將荀雲推離自己,「你瘋啦?」會被傳染的。

    「我沒瘋。」荀雲再度靠了上來,「看你這樣一直咳,才會讓我心疼、心焦到發瘋。」

    他隨即又吻住任赫,這次連舌頭也伸了進去,似乎真的打算與任赫做一對同命鴛鴦。

    任赫拼命-打他的肩,想讓荀雲停止這種愚蠢的舉動,但是他依舊文風不動。反倒是任赫因他這深入的長吻而逐漸沒了氣,最後他只得放棄掙扎,再度任由荀雲擺佈。

    原先合上的房門不知何時被打了開,一陣風來,將它吹得咿呀作響,但在裡頭的兩人並未發覺,只是沉浸在彼此的熱切索吻之中……

    「當真如此?」喬若蘭蹙起秀眉,臉色一沉。

    沈霞只是抽抽噎噎的立在一旁,神情極為悽惶。

    她今早聽說任赫病了,便想借機去探望一下。任赫平時都讓雲哥哥給霸著,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能與同是長相好看之流的任赫接近,卻沒料到結果是如此不堪!

    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自己今晨所見,兩個男人在接吻……多讓身為女人的她難堪啊!原來雲哥哥不娶她,甚至對她不理不睬,是為了這層理由?

    而她原本對任赫的好感也在那一瞬間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滿心的憎惡與嫉恨。她自小的唯一心願,就是能成為一心戀慕的雲哥哥的妻子,想她豔質麗姿,怎會沒有成功的一日?先前她只當雲哥哥是忙於事業而不談婚娶,怎知道她竟會有落到與一個男人競爭自己未來夫婿的一日!

    她的對手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

    「霞兒,別哭了。」喬若蘭將女兒擁入懷中,安撫的拍拍她的肩,「這種事原就平常,雲兒只是一時好奇,時日一久就覺得會乏味,-也不用擔心。」話雖是如此說,但她緊蹙的眉卻不見平撫。

    「但是……」沈霞又哭道:「雲哥哥完全不想理我,我如何能夠心安?」自己縱使日日藉機接近,又總會讓他想到法子脫身,可見荀雲根本不喜歡她。

    原本心存著只要慢慢等待,再由父母施壓,自己的美貌又難有人匹敵,荀雲總有一日是非她不娶的,但現在……如何讓她不心慌?

    喬若蘭眉心一斂,細細思忖這件事的嚴重性。荀雲的性子她也不瞭解,但他平日為人自重,也極少拈花惹草,卻偏在此時做出這樣荒唐行徑!想起任赫是柳豔的兒子,一股厭惡之情陡地升起,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都專做奪人所愛之事!為了女兒的幸福與自己的下半生、為了多年前的難解恩怨,她立刻心生一計。

    「霞兒,-別哭,聽娘教-怎麼做……」喬若蘭壓低聲音,貼著女兒的耳朵悄聲的說著,「就是這樣,-記得了嗎?」她要讓柳豔的兒子也嚐嚐讓人背棄的酸楚滋味!

    「嗯!」沈霞用力的點頭。

    為了自己的未來,這個計劃一定要成功!

    夜半醒來,喉間的乾澀讓任赫不適的皺皺眉。

    好渴!他眨眨眼,想看看荀雲是否還在身旁,但床邊空無一人。

    任赫不禁有些氣惱,自生病以來荀雲老是黏著自己,夜晚更是寸步不離,說是要就近照料,但其實也沒什麼事要他去做;怎麼這會兒真的需要他的時候,卻又偏不在?

    舔舔唇瓣,他決定自己去倒水還比較快。

    下榻穿上鞋襪,任赫摸索著走到桌邊,手正要觸到桌上放著的茶壺,就感到頸上一涼。有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是誰?

    想到只有一個人會對自己做這種事,任赫狐疑的問道:「是娘嗎?」她怎麼又來濟南了?他下意識的伸手要推開架在脖子上的冰涼刀鋒。

    「不準動!」

    聲音是女人沒錯,但卻不是娘。

    任赫聽話的垂下手,「-是誰?」不是娘在與自己開玩笑,那是誰要取自己的性命?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與荀雲所做的那些苟且之事。」那人冷笑一聲,「兩個男人,不覺得羞恥嗎?」

    任赫一怔,「-怎麼知道?」猛地他憶起自己上回被荀雲設計答應讓他說出去的事,「荀雲說的?」那為什麼要拿刀子架著他?

    「哼!」那人又重哼一聲,「這種齷齪之事,你想弄到人盡皆知,只怕荀雲還不肯。」

    這女人在說什麼?明明是自己不肯讓荀雲說,而荀雲偏要告訴秦泰他們的,他才不是那種大嘴巴之人呢!任赫暗暗惱火,自己居然被當成這種人了!

    見任赫不語,女子又冷冷譏嘲道:「你勾引他是為了什麼?家產?還是荀家的傳家酒方?你以為憑你這種男色能惑得了雲兒多久?」

    沒察覺到自己脫口而出的「雲兒」二字,喬若蘭又繼續道:「告訴你,是雲兒他為人厚道,不忍將你趕出荀園,其實他早就對你生厭了!」

    任赫的身子因此話微微顫抖。

    「他和沈霞自幼便有婚約在身,這次她來荀園,就是要與雲兒談論婚禮事宜,你趁早死了那條心吧!像你這樣死纏著他,真是不知羞恥啊!」

    什麼……任赫不再默不作聲,他火大的轉過頭,身子因怒火而發顫,顯然氣到極點了。

    「-到底在胡說什麼?」是荀雲死纏著自己,還用那樣的手段將他……為什麼到了最後,自己卻成了罪魁禍首?

    「荀雲呢?」任赫冷冷望向她。「我不想為這種事多費唇舌,讓他跟-說。」

    喬若蘭也收回匕首。「他?」她冷笑一聲。「只怕他現在根本不想再見到你了。」

    任赫不理她,徑自走出房門去找荀雲。該死的荀雲,他到底是如何跟這女人說的,竟然敢讓自己背黑鍋!

    「他在後花園裡。」喬若蘭暗暗高興自己的目的達成。

    任赫一頓,腳步也轉往後園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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