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又出府了!
為何他早上才離開,現在不過午後時分,她就開始想念他了?
不知他在忙些什麼,往往一離府要再見著他,就好難好難……
嘔……不知為什麼?她早上起床後,就覺得好不舒服,胃悶悶的,心口沉沉的,聞到某些味道還會反胃。就像現在她碗裡的煎魚,明明是她最愛吃的,怎今天一湊近鼻尖,就會想吐呢?
她早上沒吃什麼,到了中午胃口更差,整個人暈暈沉沉的,臉色更是蒼白得緊。
正當亞築無精打采的在園子裡遊蕩時,突然被林管事給瞧見,“喂,我說小豬啊,你是不是很無聊?能不能來幫我個忙?”
“喔,好啊。”亞築聞言立刻點點頭。
說實在她還負悶得慌呢!既然有事可做何樂而不為呢?至少可以打發時間,不用再想著他。
“廚子裡少個人手,我看你應該可以吧?”林淵有些不放心地問。
“當然可以,我做的菜,昱……呃,師父最愛吃了呢。”想起山上的生活,雖過得清苦,可卻能天天和昱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那就好,快來吧。”於是在林管事的帶路下,她來到廚房,幫廚娘們做一些簡單的工作。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想不到廚娘將一尾去除內臟的大黃魚交給她清洗時,那襲鼻的魚腥味,竟讓她忍不住衝出廚房,蹲在水溝旁嘔吐了起來。
廚娘跟著出來,見狀關心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胃不舒服?”
亞築趕緊站起,拭了拭唇,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才變成這樣的,一些帶著腥味的東西都讓我無法接受。”說著,她眉頭又是一蹙,那嗯心的感覺又泛上心頭。
廚娘低首想了想,“不知姑娘你成親了嗎?”
“呃——我還沒呢。”亞築臉兒一躁。
“對不起,我只是猜想你究竟怎麼了?因為你這情形若發生在已婚婦人身上,極可能是有喜了。”廚娘笑著說。
“有喜?!”她嚇了一跳。
“就是有身孕的意思。”廚娘仰頭看看天色,“時間不早了,不跟你聊了,我得趕緊進去幹活,你若其不舒服可以回去歇著,我一個人忙得過來的。”說著廚娘便迅速重返廚房。
亞築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有身孕的意思……那她不是已經……不,這怎麼可以?
娘曾說過,有孕的婦人葵水是不會來的,而她偏偏這個月遲了。難道真被廚房大娘給說中了,她有了昱的孩子?!
不可以……萬萬不可以呀!
他們尚未成親,若昱知情了,會不會怪她不小心?而她又該怎麼對昱說這些一事呢?
亞築甩甩頭,憂心忡忡地進了廚房繼續她的工作,可忙碌了一整天下來,一得輕鬆後,她又開始胡思亂想,甚至整夜難眠。
如今,只好等昱回來,將這事告訴他,即便是討罵她也沒辦法了。
就這麼數天過去了,亞築依舊等不到宋昱出現。他就像平空消失了般,讓她不知從何找起,問了其他人,他們也以不清楚為答案,讓她心頭莫名恐慌。
沒有昱,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件事!
“嘔——”為什麼每次想起有懷孕的可能,她便有股難以自持的酸意嗆在喉頭?她趕緊走到窗邊吸吸清新的空氣,好排除心底的嘔意。
突然,她瞧見一個小丫環從屋外經過,與另一個丫環不期而遇。亞築往旁一閃,躲在窗邊等她們離開。
“小玉,你可聽說過一樁大事?”其中一名丫環氣喘吁吁地說。
“什麼大事?”小玉疑惑地問。
“咱們十二少就要成親了,我還聽說他要娶的人,就是他逃婚三年的柳香香,你說奇不奇怪?”
“我也聽說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十二少這陣子不都是和柳家大小姐在一塊兒嗎?說不定對她已經盡釋前嫌、由恨生愛了。再說,這既是十二少的決定,咱們也不好碎嘴,還是領命照辦,將十二少的親事辦得風風光光的。”小玉較單純,只明白主子交代的事盡心侍奉便是。
“說的也是,這又不關咱們的事,咱們只要安分地將所有事情辦好就行了,那我去忙。”
“嗯,我也得去準備一些東西了,那晚上再聊吧。”小玉與她揮揮手,便在亞築的窗外分道揚鑣。亞築無力地靠在牆邊,眼眶溼潤,腦子呈現一片混亂。她們說的是真的嗎?他要和柳香香成親了!
為什麼會這樣?他愛上了柳香香便將她忘懷,或者之前他對她的好只是種彌補?
顫抖的抬起手,她將放在襟內的翡玉緩緩拿了出來,看著上頭剔透的光彩,為何她的心卻是黯淡不已?
“昱,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她無力地坐在床上,終於趴在床頭大哭了起來。
她哭碎了心、哭啞了聲,卻聽見門外林管事敲門的聲音。
“小豬,你快來開門,太守府有人要見你。”
太守府!難道是柳香香?
亞築抬起頭,拭了拭眼角的淚,啞著嗓說:“林管事,我這就來開門了。”她上前將門打開,一瞧見林管事便問:“林管事,我不認識太守府的人,是不是搞錯人了?”
“沒錯、沒錯,就是你,柳太守的人怎可能弄錯呢?”林管事趕緊道。
亞築猛然一震,一動也不動,喃喃問著,“太守?是蘇州太守嗎?”
“沒錯,就是他們。唉……或許你是十二少的徒兒,十二少又快迎娶柳姑娘,她這才想喚你進府跟你認識一下。”林管事說得悠哉,卻不知她心底像灌了鉛,沉重得幾乎令她昏厥。
“小豬,你怎麼了?趕緊換身好點的衣裳,太守府的人正在大廳與老爺說話,等著你呢。”說著,林管事便離開了。
亞築內心有著濃濃的仇恨。她怨……她惱……她好恨呀!
柳太守可是他們凌家的大仇人呀,爹孃因為他們貪瀆而亡,對柳家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她曾發誓要報仇,要替爹孃報仇的呀!
可他……他居然要娶柳香香為妻,她該怎麼辦?這個仇該怎麼報?
宋昱!宋昱……你欺騙我的感情我並不怪你,我自認配不上你,可你為何要娶柳香香?為什麼?看來今天將是她復仇的時機了。
翻開衣櫃,亞築找出一套她自認最好、最美的衣裳。既要死,她也該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見爹孃,也向……向他道別。
順手將五斗櫃中的剪刀藏在袖內,今天不是柳香香死,便是她死。
亞築經過精心打扮後,來到了太守府門外,看著這裡的富麗堂皇,她心中的恨意加深。
這必不都是吸取百姓的骨血換來的嗎?
她不屑的撒撇嘴,這才隨著領路的人進入太守府。當來到後方一處優美的樓臺時,遠遠的她便看見那竹亭內坐著的兩人。
是宋昱和柳香香!
此刻的宋昱正一手攬著柳香香,在她耳畔綿綿細語著,目的是要向她騙得柳京貪瀆枉法的證據。
柳香香經過上回小廝稟告那件事後,就一直耿耿於懷,對他的信任也大打折扣。今兒個,她是刻意派人將凌亞築叫了過來,目的就是想試試他的反應,她才不會為了一個對她無心的男人出賣自己的父親。
“你在這兒等會兒,我上去通報一聲。”那名領路的下人要亞築止步,而後獨自進到竹亭內。
“大小姐,人我請來了。”下人來到柳香香面前。
“很好,你去叫她過來,便可以下去了。”柳香香甩甩手,就見那人領命走出去。
“你可以進去了。”
亞築深吸了口氣,凜著臉朝亭內走進去。
當宋昱瞧見她的剎那,瞬間變了臉色,但許多話又無法道出。
她、她怎麼來了?現在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瞧她望著他的蒼白臉孔,宋昱胸口堆滿了許多無奈。老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你的‘愛徒’嗎?不請她過來坐坐?”柳香香露出奸佞的笑容。
宋昱笑了笑,親密的在她頰上印上一吻,“她不過是我的徒弟,就讓她在那兒站著也無所謂。”
“這樣不好啦。”柳香香笑了笑,故作大方地對亞築喊著,“你過來,這兒留個位子給你。”
望著他們親密的模樣,亞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可目光停在柳香香的臉上。“我直到剛才才知道你是柳京的女兒。”
“你、你居然直呼我爹的名諱!”本想慢慢將他們的底給掀了,沒想到這女子竟一開口就這麼不知輕重。
“哼,我喊他名講是客氣了,如果他現在站在我面前,我會一刀殺了他!”亞築眯起眸,小拳頭緊緊握住。
“你再說,不怕我殺了你?”柳香香猛一拍桌。
“凌亞築,你再無禮,休怪為師要教訓你了。”宋昱擔心她惹惱了柳香香而傷了自己,只好先發制人。
“哈……好啊,那就一起來吧。”亞築聽他喊出她的全名,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
“你這是做什麼?”宋昱的一顆心已是吊上了喉頭。
“我是來向師父道賀的,現在府邸裡每個人都在為你的大婚忙碌著呢。”她送上一抹笑,笑中已不含任何意義。
“什麼?昱,你已經在籌備婚事了?是跟我嗎?”柳香香乍聞此說甚是意外。
“廢話,不是跟你會跟誰呢?”他閉上眼,又一次摟緊柳香香,故意不去看亞築碎心斷腸的神情。“真的?”柳香香開心地望著他。
“柳香香,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今天是不會放過你的。”亞築向她邁近一步,眼底蓄著滿滿的仇恨。
“怎麼了?因為宋昱選擇了我,你嫉妒嗎?”柳香香雙臂環胸,冷笑。
亞築朝宋昱望了眼,眸光不帶任何感情,“我是為了報父仇,還記得凌家嗎?”
“凌漢?!”柳香香轉向宋昱,“你剛剛喊她凌……這麼說她是凌漢的女兒了?”
“沒錯。”宋昱笑著點頭,可他的心卻在滴血!尤其是想起築兒看他的那對毫無感情的眼!他就像受著鞭笞之苦。
可他不能表現出來,還是得對柳香香笑,否則他會功虧一簣,他必須堅持啊!
築兒……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不會負你……今生今世都不會。
柳香香瞪大了眼,“宋昱,你既然知道還要收她為徒?難怪……難怪前陣子有人見你們在大街上卿卿我我的,原來……”
“你錯了,我是為了你才收她為徒。”宋昱假笑,心底卻是猛然一駭。原來那天他陪築兒逛街的事讓她知道了。
難怪這兩天她總是有意刁難他,幾次已經達成的協定她又出爾反爾。
“為了我?”柳香香著實不信。
“因為我看出她對你有著很深的恨意,所以擔心她會找你報仇,你該知道當一個人被仇恨所矇蔽時,很多事情都做得出來。”宋昱眯起眸裡向亞築,“就像現在,她那對眼神不就像想將你我全都殺了嗎?”
“沒錯,還真像呢。”柳香香扯唇,隨即又問:“可是這跟你收她為徒有什麼關係?”
“因為如此我才能掌握她的行動,況且她弟弟還在我手上,她總不敢冒險吧?另外……我還用計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我,如此一來,我就能掌控她整顆心了。”宋昱走向亞築,“築兒,我說得對不對?你已經無可救藥愛上我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仇就忘了吧。”
“你好狠!”亞築揚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你居然打他?!”柳香香抓著亞築的手,也還以一巴掌,將亞築的頰給打腫了!
宋昱看在眼中,心頭頓痛,但他只能將情緒壓抑下來,狠狠的壓抑下來。
亞築眼中滿滿是淚,她看了眼宋昱,又看了眼柳香香,最後沙啞地說:“我不但要打他,還要你死。”
最後一字落下,她便衝向柳香香,袖中剪刀落在手中,一舉起,就要朝她捅下。
當刀鋒要刺進柳香香胸口時,宋昱一個箭步攔下她,替柳香香頂了這一刀!同時間他掌風一擊,將亞築往後一推,跌坐地上。
“你!”亞築不敢相信地瞪著他血流如注的肩胛。
他……他居然為了柳香香,連命都不要了!
完了!她所有的希望全沒了,是他毀了她、是他呀!
亞築憤怒地瞪著他,“宋昱,我恨你!”
“你這個野女人,居然敢刺殺我?!”柳香香趕緊撲進宋昱懷裡,昱,你沒事吧?天!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這丫頭手上,嗚……人家好怕喔。”
“不怕不怕,有我在,你毋需害怕。”他一手撫著傷口,一手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
“昱,你說我們該怎麼治這個刁女?”她仍倚在宋昱懷中,嬌滴滴地問。
宋昱當然知道這又是她在試探他了,從是笑了笑,“就將她關進大牢裡,你說如何?”
“我是不想記恨的,那牢裡是又溼又冷,將她關在那兒會不會太狠了?”又是一句假惺惺的話。“哼,要殺要割隨便你們,別說這些噁心話了。”亞築撫著有點兒脹疼的肚子,對他們冷冷說道。“好,本來還想繞過你,你居然這麼不識好歹,還是住進大牢吧。”宋昱隨即道。
“快來人呀。”柳香香也火大地喚來下人,“把這個惡女人給我關進大牢,三天不準給吃喝。”
下人將亞築帶下後,柳香香轉問宋昱,“我三天不給她吃喝,你會不會心疼呀?”
“這怎麼會呢?”他輕柔地撫著她的發。
“可我瞧你那模樣就像挺心疼的。”她話中有話地說。
“看來,你還是不放心我?就算是我為你捱了一刀之後?”宋昱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他心裡可是為亞築擔憂極了。
“我……”
宋昱深吸了口氣,“算了,我不勉強你。看來你愛我並不如我愛你深,才會對我諸多提防。我先回府了,婚事以後再說。”
他忍痛站起欲走,柳香香卻緊緊抱住他,“別走,你別走啊,我沒說不信任你,你也知道女人要的不過是真心嘛。再說你傷得這麼重!得趕緊上藥包紮呀。”
“傷不重要,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肯不肯嫁給我?願不願意幫我!”宋昱亮起雙眼。
“當然願意了,因為我愛你嘛。”想想剛剛發生的事,她是該信任他才對,否則豈不丟了一個可以嫁給他的機會?
“我也愛你。”宋昱抱住她,眸間放出了火苗。
柳京、柳香香,你們等著,遲早有天,我要你們付出胡做非為的代價!
築兒,再忍忍,我一定會去救你,一定會的。
亞築窩在地牢的一角,垂首發愣著。
原以為剛剛那一摔,可以將腹中的孩子給摔掉,沒想到只是稍微脹疼了下又沒事。
真不知道她留著這孩子做什麼?
宋昱,你可以一開始就不愛我,可為何要在說愛我之後才將我一腳踢開呢?莫非真如你對柳香香所言一般,接近我只是要騙得我的心?
而她還真是沒用的愛上他……無法自拔的愛上他。
拿出頸子上的紅繩,亞築眯眼瞧著底下垂吊著的翡玉,驀然,她想起了那天他曾說的話——
記得要好好保存它,就像悉心維護我們的情感一樣。
往日情話言猶在耳,為何不過數日就已全部變了樣呢?
好痛、她的心真的好痛。
熬不住這樣的疼,她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便沒了知覺,也不會再疼,這樣是不是會舒服多了呢?
就在這時候,鐵門栓鏈發出了聲響,直到有人入內,她才抬起頭,在見到宋昱的剎那,她那揪疼的心又驀地一陣重撞!
“好痛……”她忍不住說道。
“你說什麼?”宋昱握住拳頭,忍住想緊摟她的衝動。
亞築不再說話,只是別開臉看著一旁。不知為何,即使知道她是被利用的,而且利用到屍骨無存,她仍恨不了他。
但她也不會原諒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有什麼話你說……”他早知道背後有人跟著,這該死的柳香香,還真找了人寸步不離的盯著他。於是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說:“看在你我師徒一場的分上,有話就說,我會盡可能幫你的。”
“師徒的分上?”她勾起唇,輕輕一笑,“不用了。”
“你……”宋昱提高油燈,瞧著她視死如歸的神情,他真怕她會想不開,走上了不歸路!
老天,他該怎麼辦才好?外頭又有人監視著他,他根本不能對她說什麼私密的話。
突然,他想起了凌亞立,於是道:“還記得亞立嗎?”
“亞立!”她呼吸一緊。對了,她怎忘了亞立,亞立還在他手上呀!
“對,想不想見他?”他眯起眸,帶笑地問。惟今只有拿亞立來要脅她,才可能讓她好好活下去。“你要讓他也進這座牢嗎?”亞築想了想隨即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會怎麼對付他,我們凌家人栽在你手上,認了。”
她是想亞立,可不敢要求見他,只怕亞立也被利用了。
“你放心,我宋昱再狠也不會找一個才七歲的孩子算賬。”他發出一聲哼笑,“可是你就不一樣了,我可不允許任何人找香香的麻煩,若你仍執迷不悟!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所以你就利用我,達成監控和引誘的目的?”她眯起眸,“別以為讓我愛上你,我就不忍殺你。”“哦?那你就試試看。”他隨即扔了把小刀在她腳邊,“有勇氣就來呀,我左肩被你傷了,還有心臟,如果你真刺進這一刀,我希望對香香你也能盡釋前嫌。不過你要弄清楚,所有的過失都是柳京造成的,香香是無辜的。”
瞪著地上那把刀,亞築別開臉,撇撇嘴說:“哼,天下烏鴉一般黑,柳家父女狼狽為奸的行徑早已傳遍江南,你說她無辜,鬼才相信!”
“你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宋昱擰起眉,只希望她能軟下氣勢,如此他才有理由讓柳香香讓她吃飯呀。
“對,我是不知好歹,但我是非分明,不會像某人表面一個樣、骨子裡又一個樣,簡直是表裡不一的禽獸!”亞築惡狠狠地罵道。
“你……你說我什麼?”他衝上前,揪起她一隻胳臂,想趁這機會好好看看她。
“我說你是禽獸,冷血的禽獸!”她笑了,因為罵得快活而笑。
這時宋昱明顯察覺到監控他的人朝這兒走近,為了他與亞築的未來,他不得不先讓她恨、讓她惱!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倏然響起,只見亞築原就被柳香香打腫的臉又紅了一圈,可她已忘了疼,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對他的無情也沒了感覺。
“築……”見她如此,他當真心痛難抑,眼眶也溼熱了。
宋昱望著她無表情的容顏,心都震得四分五裂了!
“很好,你既然這個固執,我也不用再看什麼師徒的情面,你就自生自滅吧。”他是故意說給身後的人聽的。
“你我早已沒有任何情面,權勢才是你的企盼,你所說的自由只是虛假的吧?滾!滾回柳香香身邊,繼續禍國殃民吧。”她別開臉,面無表情地說,這時才感覺到頰上那陣陣的疼痛。
宋昱暗暗吸了口氣,望著她孤單蕭瑟的背影,完全不能自主的他,又能說些什麼呢?怕她想不開,他拾起那把小刀,正欲離開時卻聽見她突然喊道:“等等。”
他定住步子,等著她的下文。
“這個還你,我無心再保存一個不實在的東西。”她用力從頸上扯下那條穿著翡玉的紅繩,遠遠一拋,玉身正好撞上鐵桿,驀然斷裂為二。
宋昱蹲下身,以顫抖的手將它拾起,一滴淚正好落在玉上。
所幸牢內漆黑,外人並未察覺,他倏然站起,深吸了一口氣後,不回頭的離開地牢。
聽著牢門重新上鍊的聲音,亞築緩緩閉上眼,盈滿眼眶的淚水也跟著滑下,鹹溼的淚滑過心底的傷口,疼得她渾身發麻。
終於,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