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江山如畫”的時候,約莫是一九七九年底,那是我少年時期最意興風發的一段日子,事業破後再成,擁有百數十名愛我護我的社員,數十名有志氣有擔當的兄弟姊妹,以及手上有一份文化雜誌、一份文藝期刊、一份詩刊、三份社內刊物、八個部門、三個分社,還有武術、舞蹈、歌唱、出版等小組,忙得不亦樂乎,日子過得也真的很快活。
“江山如畫”裡的人物精神,雖然起伏無常,悲歡離合,但大都明亮、達觀、積極、自信及快樂。有很多可愛人物,不斷出現,如果為了人物集中統一起見,大可刪去,但為了保留原先寫作時的那一份精神氣勢,我卻不忍心這麼做。
很奇怪的是,朋友對“神州奇俠”的感覺,都是極端的:不是極喜歡就是極不喜歡。在我寫武俠小說的過程裡,“四大名捕”是“打響了招牌”之作;“白衣方振眉”較適宜報章發表連載;唯獨是“神州奇俠”故事,才真正吸引了固定的讀者群。他們關心書中人物,關心蕭秋水與唐方,關心浣花劍派那一班朋友,把故事裡的武林當作是現實裡的世界,付出了極大的同情與關注——同時也給予作者無限的鼓勵和支持。
我是因為這些鼓勵和支持才寫下去。
好玩的是:在港臺許多作家都是因為發表和連載才續寫下去,我不是。
我寫作是先成書後連載,甚至未經發表便已出書的,我寫作全靠自律和自發。
至少當年是如此。
至於學者與評論家,對“神州奇俠”故事的態度,也是如此。有的認為這是我最具個人風格、最有神來之筆、最見神采、最創新出奇的一套書,但也有人認為是失卻節制、太個人化、較受他人影響的作品。有的人本來不喜歡,再讀一次,又喜歡到不得了;有的人本來欣賞,重看一次,卻不怎麼推崇了。可是對作者而言,這本書就像我的孩子,我心愛他;也像是我的往事,我回味它。
因為一年之後,社裡整個辛苦建立的小康局面,都給粉碎了。
剩下的是這些書,還有我永不改變的明亮、達觀、積極、自信,以及快樂。
稿於一九八四年三月四日端午節,中國時報海外版約稿來函。
校於一九九三年二月二日。北京中國友誼沈先生約稿推出“血河車”並屢報喜訊。一皇極經世箴言高手令人歎為觀止,另一鐵板神數演算者十足江湖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