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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時候,俞之敏的纏功在遇到某些人時,是一點效用也沒有;像現在,坐在對面的這個人,她的好友王蘭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之敏,不是我不願意幫-找工作,實在是我們這種吃公家飯的小角色,哪有本事幫-找?」

    「那-就忍心看著我這樣優秀的人才,繼續遊手好閒下去嗎?」

    「沒辦法,-可以找-家的予觀幫-忙啊!」

    「我本來是要找她,可是,她今天下午請假,我找不到她的人嘛!」

    這個理由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俞之敏不用看好友那臉茫然的表情,她也知道,提到這事,就得從今早說起

    今天睡到了十點,她忽然驚醒,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過得渾渾噩噩,不是睡,就是吃飯,實在有違自己的高論--女人當自強;於是她決心努力找分工作,重新來過。花了點時間,仔細地從頭到腳把自己整理、打扮了一番。出了門,買了份報紙,她又不知從何找起才好,無可奈何,只好打電話給任予觀,想不到這小妞下午竟然請假,昨天禮拜一才請,今天下午又跟著請,不嫌請得太多了嗎?最後,她只好打電話給王蘭惠,騙說她被「當」在餐廳,請拿錢出來把她「贖」走。就這樣子,王蘭惠請了假,跟她耗在這家西餐廳,聽她的苦苦哀求。

    事情從頭到尾就她自己最清楚,難怪王蘭惠聽到一臉疑惑。

    雖然搞不清楚俞之敏的意思,王蘭惠還是試著擠出話來:「她今天下午請假,-就等她回家的時候,再找她幫忙就行了。」她在猜,俞之敏大概是失業太久了,腦筋一停擺,講起話來也跟著「沒頭沒腦」的。

    「我知道,可是」

    「那就好了,這找工作的事就交給予觀,那我就負責幫-從這家西餐廳給『贖』走。之敏,沒工作的人,不要還是這麼會享受,哪天我要跑去生小孩,-又找不到予觀,誰來『贖』-?」

    「生小孩?-懷孕了啊!」

    「是啊!一個多月了。」

    看著她那張散發母性光輝的臉,俞之敏開始感到羨慕。王蘭惠大學一畢業就結婚,現在又懷孕了;而她自己,已二十八歲了,不僅沒個固定的對象,就算有,只怕人家也沒勇氣娶她。她不僅不會煮飯,可能連衣服也洗不乾淨,她要嫁到人家家裡,不出三天那戶人家恐怕就會喊救命了!

    結婚沒對象,工作又沒著落,真是天護她這既美麗又有頭腦的女人。看來,也只有回家等任予觀了。

    為了避免季孝寒被搶走,任予觀覺得自己應該儘速展開行動,才上了半天班,她就有點坐不住,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在季孝寒下班的時候攔住他,現在既然沒心思在工作上,她不如早一點到「季氏」辦公大樓去報到。

    請了假,解決了午餐,再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著,任予觀這才向「季氏」飛奔而去。

    起初她還在擔心,這麼一棟大樓,少說也有上千個人,她到哪裡去找季孝寒呢?

    瞧他名片上的頭銜--董事長助理,應該不難找,董事長畢竟不可能每一層樓都有,董事長的助理自然也不可能每一層都會有。想必她今天特別地幸運,才向一樓的警衛提起了他的名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他們二話不說地便幫她指示了方向,害她先前白白操心了一下。

    搭了電梯直達十二樓,任予觀開始煩惱了,待會兒見了他的面之後,她該怎麼了解他才好?

    「請問一下,-後方的這間辦公室,是季孝寒先生的辦公室嗎?」

    正在打計算機的林秘書一聽見任予觀的問話,馬上轉過身來,客氣回道:「正是!請問」

    「我找他。」

    「喔!」如果沒看到這位小姐的臉,她一定會以為只是一個三歲小孩,她當然清楚這小姐是要找她的上司;但是仔細看了一眼,她可不敢把這小姐當成不懂事的小孩,既美麗又冷傲,實在讓人不敢侵犯。這位小姐應該就是董事長助理要她特別留意的那位小姐吧!

    「我可以進去找他嗎?」

    「只要我通報過,小姐是可以進去找他,不過董事長助理現在不在辦公室,-可能要在這裡稍等一下。」

    「喔!好吧!嗯-跟季先生熟嗎?」

    「還好,我是他的秘書。」

    秘書?太誇張了吧!一個月賺四萬的人,竟然還有自己的秘書!怎麼她也是這樣的待遇,卻沒有秘書?也許是「季氏」的派頭比較大,說不定她跳槽到這邊來,就會有自己的秘書!

    既然他不在,透過他的秘書先了解他一下,多少也可以知道他的為人。

    「如果-是他的秘書,那我找-就可以了。」

    「我?」比比自己,她實在很懷疑,她小小一個秘書,哪來那麼大的權力,幫她的上司作決定;何況她的上司要她特別留意這位小姐,可見這小姐的重要性,如果她真有能力解決這位小姐的問題,只怕她也不敢解答,人要是被她給弄走,她如何向上司交代呢?

    「就是-!-覺得他是怎樣的人?」此時任予觀的心情是既緊張又興奮,如果連他的屬下都對他讚譽有加,那季孝寒絕對是很不錯的一個人。

    第一個問題,就問得林秘書傻眼了,她的上司是個怎樣的人,她哪知道?他們僅止於工作上的接觸,私底下的認識根本就是零!季孝寒雖然是位笑容滿面的上司,不過,卻是公私分明得清清楚楚的上司,對工作的要求更是嚴格;而且謠傳他是董事長的獨生子,未來「季氏」的接班人,身分特殊加上工作繁重,自然沒什多餘的時間和部屬聊天。

    「小姐,我不知道耶!」

    「不知道?不會吧!一天少說也一起工作八、九個小時,沒有深交,也有淺談。秘書小姐,-行行好嘛!透露一點來聽聽。」

    「我不是不願意說,而是真的不知道。」

    這位秘書該不會是工作太忙碌,連自己的上司是怎樣的人都忘了!她心腸向來很軟,實在不應該逼著人家馬上告訴她,給人家一點時間,慢慢回憶。

    「好啦!我不逼-立刻回答我,-慢慢想,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今天我有的是時間等,我相信-遲早會記起他是個怎樣的人。」說完,任予觀便拉來一張椅子,坐在林秘書的前方。

    任予觀這麼一坐,林秘書差一點當場暈倒,瞧任予觀那臉認真的表情,絕對沒人敢說她是開玩笑;而林秘書,既想把任予觀趕走,又沒那個膽子。兩個人就像兩尊雕像,直挺挺地對坐著。

    僵持了一陣子之後

    看到季孝寒出現的那一刻,林秘書好似搬到了救兵,「碰」地一聲,立刻站了起來--

    「季先生,這位小姐要找你。」林秘書心裡忍不住補上一句話--請你趕快把她領走吧!如果再繼續坐下去,我一定要請調其它的工作崗位,免得在此把自己變成了瘋婆子。

    林秘書臉上驚慌的神情,季孝寒不用猜也看得出是誰造成的;而罪魁禍首的任予觀,只怕還不曉得她已嚇到了林秘書,那雙閃閃動人的眼眸,訴說著見到他的欣喜,她恐怕已忘了她剛剛和林秘書的對恃。

    「林秘書,-忙-的。」拉起了任予觀的手,快速地進了辦公室。

    遠遠地瞧見任予觀的那瞬間,季孝寒心裡滿滿地喜樂,這陣子一顆不安定的心,也終於停了千來。拉起她的手,是如此地自然、舒服,讓他捨不得放開;但是,他們才剛認識不久,他可不希望這樣的舉動嚇退了她。

    一放開任予觀的手,季孝寒還來不及開口,她就等不及說道:「我今天下午特別請假,目的就是要來認識你,確定你是不是適合當我的丈夫?」她實在太緊張了,為免臨時怯場,只好馬上說明來意。摸了剛剛被拉過的手,還熱熱的,不曉得她的臉是否也熱得紅通通?這季孝寒,和她才見第二次面就拉她的手,實在太進步了,不過,這並不表示他不適合當老公。就當它沒發生過好了!

    「-不用跟我說,我也知道-的來意,兩個多禮拜前,-還特別交代過會來找我,只是這一拖還滿久的,我還當-那時是開玩笑。」

    「我才不會開這種玩笑!我是怕太心急的話,會把你嚇壞。」一個大男人會被她嚇壞才怪呢!可是她總不能實話實說,如果他知道自己被說成豺狼,大概再也笑不出來了。

    忽然,季孝寒雙眸深沉,專注地盯著任予觀輕柔地道:「嚇壞?我像是那種容易被嚇壞的人嗎?」

    被季孝寒這麼一瞧,任予觀的心跳不由得撲通、撲通地加速跳了起來。天啊!她畢竟是女孩子家,再這樣被看下去,她就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趕快找個話題把他的注意力轉移掉。

    「哎喲!反正那已經不是重點了。坐啊!我要開始認識你了。」說完,任予觀馬上衝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瞧她那副慌慌張張的害羞樣,季孝寒就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是應該讓他未來的妻子認識一下,可是他可不願像個小學生似的,乖乖地坐在她的對面讓她盤問。

    伸手一拉,季孝寒迅速把剛坐上椅子的任予觀一拉,便往外走去。

    「喂!你要做什麼?」一連串驚呼聲從任予觀口中洩了出來。

    「跟著我就知道了。」

    這是一家精緻的小餐廳,田園式家居生活的佈置,把整個餐廳營造出溫馨、愜意的情境,二十坪大的餐廳,在這下午茶的時間,就已經高朋滿座了。

    溫柔、細膩地在任予觀那張苦無表情的臉上來回巡視著,季孝寒實在無法理解,外表這麼冷漠、高不可攀的任予觀會觸動他的心絃,甚至還默許要當她的丈夫人選!一直還沒考慮要結婚的他,此刻為了這個眼中淨是天真爛漫的任予觀,起了結婚的念頭。

    當季孝寒默默地凝視著任予觀的時候,她小姐心裡卻急得不得了,想想季孝寒帶她來這家餐廳,是不是要她請他吃飯?這可慘了!她身上的現金向來是不超過兩百元的,而這家餐廳的東西,又不是普通的貴,看來,她要準備在這家餐廳當洗碗工了。這季孝寒,要請他吃飯這種事,怎麼不先預告,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什麼都沒說,弄得她只能在這裡幹著急。

    「剛剛在辦公室的時候,還聽-嚷著要認識我,現在沒心情認識我了嗎?」

    「嗯」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任予觀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沒心情呢?」

    聽到這句直截了當的問話,季孝寒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來,他未來的妻子還真是坦白。

    「人家是真的沒心情,怎麼你卻笑得這麼開心。」任予觀委屈地抱怨道,不過,她心裡可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反而因為季孝寒的笑聲稍稍鬆弛了自己著急的心情。她真的很喜歡他的笑容,那麼溫暖、迷人,甚至想一親芳澤哎呀!她怎麼可以對一個才見第二次面的人起了這種邪念呢?真是丟臉!

    「就是因為-沒心情,我才要笑得開心一點,看看能不能改變-的心情啊!」他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大男孩,急著安撫自己心儀的女子,毛毛躁躁的;要是讓他那幾個好友知道,他們一定會被他這副德性給嚇呆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用心良苦,那你就先來段自我介紹吧!」

    「什麼?」

    「自我介紹啊!你不會不知道怎麼自我介紹吧!」瞥了一眼滿臉疑問的季孝寒,任予觀心裡忍不住嘆口氣,她這個未來的丈夫人選,反應真是遲緩,害得她又得多費點唇舌解釋一番:「舉個例子來說,像我的話,我就會介紹--我叫任予觀,今年二十六歲,從事建築設計,個性活潑外向;心腸軟,最崇高的理想是儘速把自己給嫁了。這樣子你應該會了吧!」

    已經衝到嘴邊的笑聲,還要硬生生地把它給吞了下去,確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任予觀那副認真的神情,他要是敢笑出聲,就太不夠體貼了。看來,他還是得快習慣這個講話太過率真的寶貝蛋,否則他遲早會因為憋笑而憋出病來!

    「予觀」輕柔地呼喚,季孝寒決定化被動為主動,畢竟要他像任予觀那樣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紹,可不是一個很理想的約會畫面;何況盼了這麼久才把人給盼來了,他可不希望這麼美好的時刻,就這樣被他的寶貝蛋給-蹋了。

    「嗯?」從來沒想到有人可以把她的名字叫得這般悅耳,聽得她好滿足。

    「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只見任予觀猛點頭,季孝寒接著問道:「-為什麼急著想把自己給嫁掉?」

    這雖然不是一個好問題,卻是他拿回主控權的開場白,依照任予觀坦白的程度,季孝寒相信這是他認識寶貝蛋的大好時機。

    果然,任予觀把她那可憐兮兮的家庭背景一傾而出;兩人就這樣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予觀,都八點了,想不想先兜兜風,然後再送-回家?」

    慘了!她忘了錢的事情唉!豁出去了,現在只能

    「季孝寒,你身上有沒有帶錢?」

    他問她想不想兜風,她回他身上有沒有帶錢,季孝寒怎麼也想不透這兩者有何相關?任予觀頭低低的,整張臉都快要貼在桌子上面了,讓他怎麼也猜下到她的腦袋瓜裡現在裝的是什麼東西?算了,他根本不須勞心勞力地想,順著她的話,相信她小姐自會交代清清楚楚。

    「有啊!做什麼?」

    「我你可不可以借我錢?我發誓!我不是故意不帶錢,只是沒想到今天要請你吃飯,所以和往常一樣,身上只有兩百元;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錢,明天,明天我就拿到你公司還你」停了一下,任予觀這才拾起頭來,可憐兮兮地繼續道:「你要不要借我錢?」

    「予觀」如果不作點表示,這個寶貝蛋的眼淚大概就會-哩嘩啦地落了下來,所以就算他很想放聲大笑,礙於他對任予觀的心疼,他也只好忍著不笑出來。

    「嗯?」

    「誰說今天是-要請我吃飯的?」

    「沒人說啊!可是,你帶我來這家餐廳,不就是要我請你吃飯?」

    「有嗎?」

    「怎麼會沒有呢?本來是要在你的辦公室認識你,你偏要拉我來這家餐廳,你不是要我請你的話,我們又何必來這裡?」

    事情的來龍去脈總算水落石出了,看來,他未來的老婆不僅寶貝,而且還很天才呢!衷心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的約會能夠在快樂、美麗的時光中度過,辦公室那種公式化的地方,絕不是一個理想的約會場所;怎麼知道他的體貼到了她的腦袋瓜子,變成了要她請他吃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走吧!我帶-去兜風,其它的路上再說了。」

    只要他願意先幫她付錢,她也樂得離開這裡,畢竟他們已經窩在這邊聊了四、五個小時,坐得她骨頭都快解體了。截至目前,她愈來愈滿意這位丈夫人選,還好她聽了媽咪的意見,否則她要失去季孝寒這樣的丈夫,她真的是虧大了!

    「小觀觀,到了啦!麻煩-醒一醒,別再睡了。」任予浩輕輕拍打著環抱在他腰部的小手,他快受不了了,這小妮子坐他的機車還可以睡得這麼沉,真是不要命!

    他這個寶貝妹妹向來是早睡早起的乖寶寶,而且還是一位以機車代替步行的上班族,結果今天全走樣了,首先是賴到火燒屁股才起床,接著又發現她昨晚沒把機車騎回家;天啊!這太遜了吧!連自己沒把車子騎回家都不知道,那她昨晚是怎麼回家的?難不成用飛的?不過,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小姐機車不停在自己公司的附近,反而停到「季氏」辦公大樓來,這之間的距離雖稱不上遠,但也絕對不近啊!若不是她一早睡眼濛濛,他非得好好檢查她的頭腦是否正常。

    「小觀觀,-再睡的話,就來不及上班了。」她若不是他唯一的寶貝妹妹,任家公認的小甜心,他也就不需要自告奮勇送她來這裡騎回她的車,甚至連叫她清醒都還得輕聲細語的。

    「喔」心不甘情下願,任予觀無奈地睜開雙眼,看了一下四周、伸伸懶腰,然後才慢慢地由機車上滑了下來。

    「-啊!動作快一點,看看-的機車還在下在?」

    「哥,別急嘛!那輛破銅爛鐵遲早有一天要報廢的。」雖然還睡得意猶未盡,但是一看見「季氏」辦公大樓,想到了季孝寒,她的精神全部回來了;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的好朋友們這麼喜歡約會,原來它的感覺是那麼地幸福、甜蜜,害得她晚上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翻去,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

    他急著要趕去上班,她小姐卻傻呼呼地盯著「季氏」辦公大樓,任予浩實在猜不透任予觀在想什麼,也許是睡眠不足產生了某種後遺症吧!如果隨她這樣耗下去,今天要不遲到是絕下可能的。

    「我不管-的車子哪天報廢,只要它今天還在就行了。拜託-,別再盯著『季氏』看,先找找-那輛破銅爛鐵,不見了,我就送-去公司,否則我要趕去上班了。」

    「好啦!」認真瞄了幾眼,任予觀馬上回道:「哥,還在耶!你可以去上班了。」

    寵溺地摸了摸任予觀的頭,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任予浩叮嚀道:「等一下騎車的時候可別打瞌睡,很危險的喔!哥先去上班了。」

    「好,拜拜。」

    目送任予浩離開,再瞧了一眼「季氏」,任予觀這才甘心且情願地要去騎車;走了兩步,忽然有人由後方拉住了她的手。

    「哎喲!你不是去上班了嗎?」被拉住手的那一刻,任予觀以為是任予浩不放心她,又跑回來;頭一轉,進入眼簾的竟然是昨晚想了一夜的季孝寒,她馬上又興奮道:「季孝寒,你怎麼也在這裡呢?」

    「我的辦公室在這裡,我怎麼不可能在這裡?」一臉陰鬱的季孝寒,此時的心情可謂是妒火中燒,直以為任予觀是做賊心虛,而不是高興看到他。

    昨晚帶著任予觀四處兜風遊玩,回到公寓後都已十一點多了,由於下午沒做到什麼工作,於是趁著晚上的時間,補上一些工作進度,這一忙就忙到了四點,睡了一覺後已是早上七點多了,正是他平日抵達公司的上班時間,想來今天會比平時晚些到公司。

    晚到公司倒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是也不曉得是他倒黴,還是任予觀運氣不好,在前往公司的途中,他竟然看到一個很特殊的畫面--有位機車騎士載著一位已經睡得東倒西歪的女孩子,這姑娘的膽子真不小,要是被甩了出去,只怕是跌得頭破血流。然而,不巧的是他不小心看到她的臉,天啊!是他的寶貝蛋--任予觀!

    嫉妒之火隨著任予觀那雙緊緊攬著騎士的手,愈燒愈旺、愈看愈氣;要不是正處交通尖峰的時刻,他一定可以追得上他們,既然追不到,那也就算了,偏偏又看見他們出現在「季氏」前面,而且還做出一些親暱的小動作,這下子他真的發飆了!

    「季孝寒,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怎麼臉色這麼差呢?」頭一回沒見著季孝寒的笑容,任予觀心裡不免有些擔憂。

    皺著眉頭,睜大雙眼,季孝寒不悅地低吼道:「我才不是心情不好。」都被他抓到了,她竟然還要掩飾!

    那麼迷人的笑臉,都變得有些慘不忍睹了,還敢說他沒有心情不好,誰會相信啊!

    伸出手,溫柔地撫觸他的眉頭,任予觀輕聲道:「我不喜歡你皺眉頭,這樣會變得不可愛!」想了一下,她接著叫道:「我知道了,你們一定都是快遲到了,所以才這麼不高興,快啊!趕快點,現在上去也許還來得及。」

    如果他不是在氣頭上,他會對她那種既溫柔又霸道的口吻,感到無限地滿足和幸福;他若不好好控制那顆被她牽動的心,只怕被她賣了,還在幫她數鈔票呢!

    「是啊!我是來不及了,所以-就乖乖地跟我走。」

    氣沖沖地拉起任予觀的手,朝著他的車子走去,今天若不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絕不罷休。

    「季孝寒,你要帶我去哪裡?我還要趕去上班耶!」

    「去我的辦公室,-今天不用上班了,我會幫-請假。」

    從來沒看過他這麼兇,嚇得她也沒勇氣直截了當地問他是不是吃了炸藥;真是奇怪,又沒得罪他,怎麼脾氣這麼大?管它的,要是真的罵她,不嫁給他就好了。

    俞之敏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背,都快一個月了,還找不到工作。還有,昨天下午請了假的任予觀,她盼了一個晚上,連一通電話也沒打回家;這小妮子從來不會超過十點還不回家的,昨天竟然可以從下午混到晚上,挺新鮮的嘛!

    既然昨天找不到人,今天再找好了,她可不相信她會這麼倒黴;誰知道她人都已經追到小觀觀的公司,結果人又請假了。這太怪異了吧!人又沒病沒痛的,能請什麼假?這小觀觀不曉得在玩什麼把戲,要是被她逮著了,一定要仔仔細細拷問一番。

    「哎喲!什麼鬼東西啊?撞得我腳痛死了」

    定晴一望,又是保時捷的跑車,嗯,最近怎麼總是撞到這類型的車子?

    「喂!別以為『你』長得很拉風,就可以隨便停在我的路中間,誰不撞,偏要撞上姑奶奶我?『你』真的是欠揍!我要不教訓『你』這輛臭屁車,我就不叫俞之敏!」

    才拿起自己的揹包,正要朝著車子砸,她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叫聲。

    「喂!別砸下去,它可是很貴的耶!」

    只見夏原傑伸長著脖子,探出車窗。

    又是他!那個長得帥,卻一點也沒公德心的大爛人!

    「你要覺得它很貴,就別停在路中央,本小姐已經很好心了,只是用揹包砸,要是別人,拿的恐怕是鐵棍呢!」

    碰到這種難纏的女人時,他通常是躲得遠遠,不過,眼前的她早已引起了他的興趣,再刁,他也不怕;人都送上門了,豈能讓機會隨便流失。

    「別人?哎喲!誰會像-小姐這種走路法,頭低低的,看也不看,不撞到才怪。」

    「你管我?」找不到工作,心情都煩死了,她哪記得走路還得抬頭挺胸。

    「我才不想管-,可是-小姐這樣子撞到了我的車,還想拿東西砸它,我要不說句公道話,這還有天理可言嗎?」這一回他穩佔上風,他倒要看看,這個小悍女的嘴巴還能吐出什麼樣的話來,依照一個禮拜前的經驗,她可不是一位輕言投降的女人。這嘛最合他的心意。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會使出所有的看家本領,好好地和他大戰三百回合,訓他訓到啞口無言;可惜,今天非比尋常,她啊!沒力氣耍嘴皮子了,只想快快找到工作。

    奇怪了,她怎麼一點回嘴的跡象也沒有了,難不成改邪歸正,變溫柔了?哪有可能,剛剛還兇巴巴地想砸他的車子呢!

    「怎麼啦?聽到公道話,覺得良心不安嗎?」

    「你才良心不安,本姑娘心情不好,懶得理你。」用力朝他吼了回去,俞之敏轉頭便要離開,她可不想把時間耗在這個爛人的身上,一點建設性也沒有。

    眼看她就要走了,夏原傑不由得一慌,好不容易又碰到她,這種難得一見的機緣,豈可坐失!

    顧不了兩人還是陌生人,夏原傑伸手拉住了她。

    「喂!-別走有話好說」

    「你有毛病啊!什麼有話好說,又沒要跟你吵架,說什麼?」俞之敏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種-哩-嗦的男人,都不跟他鬥嘴,還要拉住她拉?我的天啊!這傢伙竟然拉她的手拉得這麼順,好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喂!我的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隨便亂摸的耶!放開!」

    雖然認命地放開她的手,但是夏原傑心裡可是萬分不捨,如果她的反應再遲鈍一些,他就可以牽得久一點,女人還是笨一點比較好。

    「我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他也許不是故意,但絕對是有企圖的。

    「是不是故意,你心知肚明,少在這裡假惺惺的!」

    「就算我是故意的,我也是好意的。」

    哼一聲,俞之敏頭一偏,擺明著是不相信他的鬼扯。

    「-不是說-心情不好嗎?我在想,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所以才急著拉住-,這不是好意嗎?」

    既然還想辯!看來,她要不讓他自食惡果的話,他那張嘴巴大概不肯停下來。幫她?好吧!就讓他幫,憑他那副閒閒沒事做的德性,她才不相信他能幫她找工作。

    「本姑娘就相信你一次,也順便成全你的好意,你意下如何啊?」

    「只要-相信我的真心誠意,一切都依-的。」

    「本姑娘正缺一分工作,你可以找分現成的工作給我嗎?」她實在是太得意了,等一下她就可以讓他跪地求饒了。

    「原來是為了工作,哈!小事一件,包在我身上-想要哪一方面工作?」

    「你真的可以幫我找工作?」這下換她得意不起來了,小事一件?這傢伙可以幫她找工作?要不是他話說得這麼狂妄,打死她,她也不相信這種人能幫她找工作。難不成他要她去坐檯?不可能的,憑她的長相,是能登大雅之堂;身材嘛是有些短小,反正不是一塊坐檯的料。

    「當然,『季氏集團』的工作如何?」

    「哇塞!你有沒有搞錯啊!」

    「沒有,不過-可不能要求當董事長、總經理的,職位太高的話,我無能為力。」

    瞧他說得好象真的一樣,想必不是在騙她。人才就是人才,她早該知道像她這優秀的人才一定下會被埋沒太久的。

    「放心,我這個人很容易滿足,就算是總機,我也喜歡。」她豈只是喜歡而已,根本是非常樂於當個總機,想想講電話就是她的工作,以後抱著電話找人聊天,更可以名正言順了,這不是正合她的興趣嗎?

    「-把姓名、電話、地址留給我,等到工作一確定之後,我馬上和-聯絡。」終於有個正大光明的理由要到她的芳名,簡直是樂歪了!以後他就不怕沒機會見到她了,這個嘛!也許就是所謂的天賜良緣吧!

    「你可不能讓我等太久喔!如果工作一穩定,領到了薪水之後,我一定請你吃飯。」她總算可以-開沮喪已久的心情,人生原來還是挺美麗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當季孝寒跨入辦公室,看到任予觀睡得東倒西歪的那一-那,原先鬱悶的心情,不由得鬆懈了下來。

    這個寶貝蛋的睡姿,實在不太雅觀,還好今天地穿了一套褲裝,否則依她在沙發上那種橫躺著的「大」字型,不曝光才怪。

    稍早一時失控地拉著她進辦公室的時候,林秘書便告訴他,先前董事長來過內線電話,請他一抵達辦公室,立刻過去報到。還好,趁著他先行處理公事的機會,他終於找回那一時被嫉妒矇蔽的理智;任予觀既不是他的妻子,他憑什麼像個被戴綠帽子的丈夫一樣,捉著她逼供呢?這事他一定要弄清楚,但可不能浮浮躁躁的,畢竟他季孝寒可是以沉著、內斂在商場聞名。

    熟睡中的她,已不見平日那股泠傲的氣質,輕撫著她那頭卷卷的長髮,季孝寒真想就這樣看著她,直到她甘心樂意地從睡夢中醒過來;然而,此時此刻,在他的辦公室,而且又是上班時間,實在不是一個可以隨心所欲的場合。

    「予觀」季孝寒溫柔地呼喚著,想不到這種冷冰冰的沙發椅,她小姐還可以睡得很沉呢!

    「嗯」帶著微笑,任子觀慢慢打開沉睡中的雙眸,她就知道,這麼扣人心絃的叫聲,只有季孝寒做得到。「季孝寒,你這套沙發比我的床還舒服,有點不想起來了。」

    她該不會是睡暈了,連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吧!沙發比床舒服,實在很難想象,既然她喜歡的話,那不如帶著調侃的語氣,季孝寒說道:「既然-覺得它比-的床舒服,-就把它搬回家,以後就睡沙發,床可以收起來了。」

    「喔這樣不好吧!如果沙發被我搬走,你的辦公室就沒沙發椅可以坐了,而且這是你公司的,侵佔公物的話,可會害你丟了工作。」偶爾小睡片刻是比睡在床上來得舒服,但是要真的搬回家睡,不久之後,她大概會全身僵化,無法彎腰,那可不是一個很美的畫面。

    「-放心,我不會因為這樣子就丟了工作,頂多買一套還給公司就好了。」瞧她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季孝寒忍不住就笑了出來,這個寶貝蛋還真好逗呢!

    「季孝寒」看著他笑得這麼開心,她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好啦!我不會逼-把它搬回家,但是-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

    「除了我,-還有其它的丈夫人選嗎?」拐彎抹角地問,至少比較不會洩露他的心思,他可不希望任予觀聞到那股濃濃的醋意,尤其是在他還不曉得任予觀對他的感覺之前。

    「當然沒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一碰到她的傷心處,任予觀忍不住又想借機吐苦水。「你絕對無法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行情這麼低,沒人敢追就算了,連個老公的人選還撞不到;不過鹹魚也有翻身的機會,何況,我的條件也不至於見不得人。公理還是存在的,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撞到了你,也許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機會。」

    瞧她把自己說得這麼悲慘,不給予一點安慰的話,似乎不夠體貼;然而,他不僅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還想哈哈大笑。唉!碰到任予觀這麼寶貝的人,還真需要多一點的定力才行!

    「可是稍早載-的那位騎士,對-好象挺關心嘛!」這才是他最在意的重點,心情七上八下的,實在是很擔心。

    「他當然要關心我,哥哥要不關心妹妹,那就太不夠意思了。」

    「他是-哥哥?」聽到這麼令人滿意的答案,總想再多聽一遍,好讓自己大大地鬆口氣。

    「嗯睡飽了,可以去公司上班了。」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便想離開辦公室。

    「我都幫-請了假,-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不行,再休下去,我那個急得不得了的case恐怕趕不完,而公司那些同事八成以為我病入膏盲,我可不想引來別人的注意。」

    「下了班,我接-去吃飯。」

    「當然,如果不一起吃飯的話,我就沒辦法瞭解你適不適合當個老公。為了公平起見,今天我請你吃飯,放心,我身上有帶錢。拜拜!」

    一個美麗的約會,到了任予觀的嘴巴,馬上成了一個例行性的調查工作,唉--他恐怕得花點心思才能扭轉她的觀念。

    踩著快樂的步伐,任予觀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打開電燈。

    「-總算混回來了」

    盯著床上的人影,任予觀驚呼道:「-想嚇死我啊!」

    「我就是想嚇死-!小觀觀,-在搞什麼飛機啊!白天不上班,晚上又混到這麼晚,-都不擔心家裡的人要找不-,跑去警察局登報失蹤。」

    「之敏姊,-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才十一點,-就擔心我失蹤,如果超過半夜十二點、一點,-是不是會認為我被綁架了?」

    「喲!-這個表妹還挺了解我的心思喔!」眼珠子繞著任予觀轉啊轉地,喃喃地道:「以前-十點多就睡得不醒人事,現在十一點多,-眼睛還可以瞪得這麼大,有點問題喔?」

    「有什慶問題?心情好、氣色佳,不想太早睡覺下行嗎?」想起今晚和季孝寒度過的快樂時光,任予觀不由得流露出幸福的神采,她愈來愈相信,季孝寒絕對會是一個令人滿意的丈夫。

    哇!今晚的小觀觀有些不尋常喔!笑得這麼嫵媚、動人,好象有那麼點戀愛的味道。不會吧!才兩、三天沒和她閒話家常而已,怎麼可能就此陷入愛河,太神速了吧!

    「小觀觀,-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戀愛,那算得上是戀愛嗎?應該不是吧!季孝寒又沒追她,也沒說什麼「我愛-」、「我喜歡-」之類的甜言蜜語。

    「沒有啊!」

    「算了!算了!我早猜到-也沒有對象可以談戀愛,也許找個機會幫-相親看看。哎呀!這不是重點。小觀觀,我的工作有著落了,快快快幫我歡呼一下。」

    「不要!每次幫-歡呼,-就只做一個月;說不定不歡呼,-還可以做久一點,我還是省省力氣好了。這一回是哪家公司的老闆這麼沒眼光,看上-這位人才呢?」

    「什麼沒眼光,是太有眼光了,不過這一次,工作不是我自己找的,是有人要幫我介紹,而且還是『季氏集團』的工作耶!」就在夏原傑願意幫她介紹工作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那麼討厭他了;想一想,她自己也有不對,在男人的面前,她就是比較喜歡逞強,還好那傢伙不記恨,否則工作穩飛了。

    「『季氏集團』?這麼巧?」

    「什麼這麼巧?」

    「沒什麼,我有個朋友也在『季氏』工作。」她實在不敢把自己去找季孝寒的事告訴俞之敏,她表姊要是不放心,忍不住又是一頓疲勞轟炸,季孝寒再好,到了俞之敏的口中,一定又成了豺狼,她還是少說為妙。

    「之敏姊,拜託拜託!我很累,明天還要上班,改天再聊好了。」

    她相信再談下去的話,她什麼話都會坦白地告訴俞之敏,不行!她得等自己確定了季孝寒的為人之後,再把一切事情公諸於世。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

    不理俞之敏,任予觀拿了衣服,便往俗室衝去。

    「喂!不聊就不聊,急什麼急呢?」

    其實,她還有滿肚子的問題,譬如,任於觀為什麼請假不上班,晚上又去了哪裡看來,這些事情只能改明兒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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